这样的念头只出现一瞬,就被否决了。他是楚绣绣的儿子,这辈子,她只会与他不共戴天,势不两立。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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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孤峰绝顶, 气候严寒,阮星恬内力浅,不多时就冻得嘴唇乌紫。再逗留下去会出人命, 穆千玄见草药已采齐,拎着她, 攀下山巅。
回去后, 阮星恬喝了点姜汤, 她把采回来的草药按照比例分配捣碎, 连同罐子交给穆千玄:拿回去给初夏敷眼, 一日换三次药。
穆千玄不做他想,捧着罐子走了。
阮星恬背过身去,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她取出一枚银针, 撩起袖摆, 用力扎在腕间, 语气里满是自我厌弃:阮星恬, 你拼命读医书,学一身的好本事, 是为了救人,不是为了害人。
她腕间都是攀登悬崖时, 或被荆棘刺伤,或被石头划伤留下来的血痕,苍白的肌肤间隐隐有几个针孔, 却是她自己扎下去,自我惩罚留下来的。
银针留下来的针孔, 很快冒出一粒血珠, 鲜红的颜色刺激得她瞳孔缩了缩。
*
初夏睡了大半天,再无半点困意, 天气热,她把衣衫脱得只剩件薄衣披在身上。眼睛看不见,不能做别的事,她只能坐在床畔,摸来摸去,打发着时间。
穆千玄进来就看见初夏晃着光秃秃的脚丫子,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垂下来的流苏玩。她肤色白,脚上肌肤常年不见日光,更是显出近乎透明的雪白,靛青色的流苏缠绕着她的脚腕,衬得那双脚白得直晃穆千玄的眼睛。
穆千玄喉头发紧。
初夏抬眸,目光毫无焦距,落在穆千玄的方向:娘,是你吗?
是我。穆千玄出声。
师父,你回来了。初夏惊喜,光着脚踩在地上,到处探着脚丫子,找她放在床边的鞋。
穆千玄将她按坐在榻上,托起她的双脚,用帕子擦着脚掌沾染的灰尘。脚下肌肤触感细腻,像是块上好的温玉,他的手指慢慢游移着,所到之处,痒得初夏蜷了蜷脚趾。
别乱摸,会痒的。初夏看不见,所有的感官都汇聚在脚底,经不起这样撩拨。
穆千玄意犹未尽地放下她的脚,执起她的手,说:该换药了。
初夏乖乖坐好,任由他揭开缠在手背上的布条,清洗掉脏污,重新上药。
她没法看到穆千玄的表情,歪着脑袋,侧耳听着他的呼吸声。穆千玄动作时,青丝从肩头垂落,搔着她的掌心。她用没受伤的左手,握住穆千玄冰凉的发丝:阮姑娘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提起阮星恬,穆千玄的头发被她扯了一下,穆千玄没生气,只说:她回去了。
阮姑娘生得标志,性子温柔,医术高明,这样好的姑娘,一百里挑不出一个,山庄里有许多人喜欢她,连二公子也暗暗把她放在了心上。
什么意思?穆千玄不喜欢初夏夸阮星恬。
你不觉得她很特别吗?初夏酸溜溜地说。
不觉得。
你现在不觉得,以后会觉得。初夏想起午间那个梦,咬牙切齿,见过阮姑娘的男人,都会喜欢她。
穆千玄不迟钝,初夏阴阳怪气,是在耍脾气。自识得阮星恬后,她常常在他面前提起阮星恬,死命地夸着她。穆千玄不悦地皱着眉头,阮星恬哪里好了,值得她天天挂在嘴上。
每次阮星恬这个名字一出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就会变得很微妙。
穆千玄很警觉,这么久没发作,是因阮星恬是祝文暄的客人,客居奉剑山庄,他不能找她的麻烦。可要是继续放任下去,他不得不怀疑,总有一天,初夏会跟着阮星恬跑了。
他霍然起身。
初夏问:你做什么?
把阮星恬丢出奉剑山庄。
为什么?初夏大吃一惊。
她会拐走你。
初夏摸不着头脑,赶紧伸手扯住穆千玄的衣角,生怕他真的去丢阮星恬。阮星恬刚为她治眼睛,回头就把人扔出山庄,太过分了。
这是哪里的话?
你为何总记挂着她?穆千玄顺着她的力道坐回去,眉心拧着疙瘩。
初夏沉默半晌,豁然顿悟:你在吃味。
初夏想着阮星恬是穆千玄命中注定的佳偶,拈酸吃醋,耍小脾气,无非是恋爱期间小姑娘的心态,想要得他一句承诺、一句保证、一句山盟海誓,他亦无需证明什么,就是说两句没什么用的好话哄哄她,她都能喜笑颜开。
他倒好,反客为主,自己先争风吃醋起来,还祸水东引,要丢阮星恬。
说出去只怕没人信,他们两个吃醋的竟是同一个对象。
这算个什么事?
初夏哭笑不得,忙解释:我跟阮姑娘没关系,我就是不喜欢师父和她来往,师父和她同框出现,我心里头就憋得慌。
原来如此。
这感受与穆千玄想到楼厌与初夏成双入对时如出一辙。
穆千玄后知后觉:所以,你是在吃阮星恬的醋。
初夏拉着他的手:我要你答应我,这辈子都不许喜欢阮星恬。
我只喜欢夏夏一人。
初夏伏进他的怀里:我信,以后你说的话,我都信。
两人把话说开,感情又似更进了一步,连空气里都波动着暧昧的情愫。初夏仰躺在穆千玄的怀里,把玩着他的头发:你跟阮姑娘出去采的药呢?
穆千玄望了眼被他搁在桌子上的药罐:她说,明日会把药制好送过来。
初夏嗯了声。
她粉白的面颊被毒素侵蚀,已经乌青乌青的,并不妨碍穆千玄觉得这张乌青的小脸有种别样的可爱。他一指头戳在初夏的腰畔,初夏顿觉困意山呼海啸袭来,阖上双目,沉沉睡了过去。
穆千玄抱着她,平放在榻上。
不用阮星恬的药,有他自己的考量。他这人喜欢直来直去,不代表他没有弯弯绕绕的肠子,他对阮星恬向来都是敌意颇深,十分警惕。
阮星恬在山上与他说的那番话,看似不经意,细想却别有用心。穆千玄确实很早就知道,为他祛毒的是阮星恬,初夏不会医术,当日他被千面狐狸暗算,身中剧毒,寻常的大夫解不了这样厉害的毒,能救他的,只有阮星恬。
他中毒时神志混乱,却未完全丧失意识,他记得阮星恬身上的药香,初次见到阮星恬时,就已猜测出真相。
这么久了,他不提,默认初夏的救命之恩,把初夏留在身边,是他自己的私心。阮星恬亦早已认出他,早不提,晚不提,此时忽然旧事重提,让真相浮出水面,很难不令他怀疑,她想借着此事实现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
初夏所中之毒来得蹊跷,千面狐狸已落网,能复制出此毒,又躲过他的看护,让初夏毫无防备的,唯有阮星恬一人。
穆千玄回来的路上,想通个中关键,就决定不用阮星恬的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