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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儿想让婼风过来?”
苏殷倏地睁开了眼,睡意全无。
“是谷主啊。”
君莫带上门,信步而来。
苏殷犹记得当初在君莫沐浴时误闯进去,先是尴尬慌乱,后又唇枪舌剑。而如今,他软趴趴地摊在桶里,两条胳膊架在桶沿上,一点也不害羞,伸长了脖子去看君莫的脸色。
也不知是不是谷主大人起了照顾人的兴致,起初君莫对他还真是亲力亲为,什么喂食擦身,统统体验了一遍,等到厌倦后才换成了言婼风。
君莫一脸波澜不惊,以襻膊挽了衣袖,露出两节白皙矫健的小臂,手上端着一木盆冒着热气的清水。
苏殷脑袋一歪,“做什么?怎么的,柳盈盈兜头一碗热药不够,谷主得来盆大的玩玩?”
君莫弯了弯眼睛,皮笑肉不笑,“殷儿说笑了,我来给你沐发。”
闻言苏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赶紧从桶里爬了出来,套上了衣服。
半晌,他得出了四个字,这人有病。
“去躺着吧。”
苏殷将长至腰际的头发一撩,也不客气,横七竖八往塌上一躺,“谷主大人是旧疾复发,又想做牛做马来体验人间疾苦了?”
君莫也不生气,搬了张矮凳,又将水盆端了上去。
“炼制笼中人已成定局,我不会胡来,你不要忘记你的承诺就行,没必要这样讨好我。还是说……”苏殷微微眯起眼,“你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我没必要讨好你,也没任何事瞒着你。”
君莫清冷的声音传到耳朵里,感受到头皮上暖流滑过,苏殷嗤笑了一声,“那难不成,你是良心发现了?”
被如此嘲讽,君莫还是无动于衷,他细心地将苏殷的长发打湿,用猪苓在发上揉出绵密的泡沫。
苏殷撇了撇嘴,君莫的头发就垂在他的脸侧,他捞起一把,绕在指尖随意把玩着。
要知道当初做这些挤眉弄眼的小动作,是必然要被君莫斥责的。自从入药之后,君莫的情绪就稳定了许多,只要没有人想不开去触他的逆鳞,君莫大部分时候都是恬淡如水,古波不惊的。
正想的魂游天外,就听君莫道:“我答应殷儿的事也都会做到的。”
“啊?”
苏殷缠着青丝的手一紧,君莫轻轻抽了口气。
“你知道我要什么?”
君莫道:“除了复仇之外还有什么,你说说看。”
“我要当无欢谷的少主,等你死了,我就要继承无欢谷,”嘴里说着如此大逆不道的话语,苏殷却很是理直气壮。
君莫手上一顿,苏殷心道这回铁定翻船了,头一抬想赶紧起来,却又被摁了回去。
“别乱动,水溅出来了。”
这还不生气?苏殷砸了咂嘴。
“依你。”
简单的两个字,却如雷贯耳。
“怎么,不信?”见他如此模样,君莫轻笑出声,似乎非常愉悦。
能信吗?这可是在咒你早点死啊!苏殷得寸进尺地说:“那我还要练逆心诀。”
君莫一脸从容,“可以,如今你对体内的纯阴之气已经掌控自如,逆心诀确实很适合你。”
苏殷惊诧之下,出手如电,一把揪住君莫的衣领把人拉向自己,他倒是想好好看看君莫是以何种表情说出这些话的。
“殷儿?”
两人四目相对,君莫有些惊骇地睁大了眼。
掉落的碎发扫在脸上痒痒的,就算是这样的角度,君莫得脸还是没有丝毫破绽,两裂狭长的眼眸中没有算计,亦没有尔虞我诈,只有粼粼波光。
就是这样一双眼迷惑了自己,亓容是,君莫亦是。古人云人不可貌相并不是没有道理,这两人的心,恐怕都已经黑透了。
“别闹,这样我如何洗头?”君莫的呼吸稍稍急促,身体往后挪了几分。
苏殷放开他后讥笑道:“看看我敬畏的师父是不是被掉包了。”
听他叫自己“师父”,君莫沉默了一瞬,才道:“哦?看出什么来了吗?”
苏殷丝毫不察,“还是那个阴险狡诈的师父。”
“殷儿对我评价甚差。”
苏殷不跟他继续掰扯,转而提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记得当初无欢谷叫做青云教,教主乃是我母后的父亲冷飒,便也是我的外祖父,为何现在却是你做了谷主?”
说是外祖父,其实也不尽是。岑关情无父无母,冷飒是收养她的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便也让苏殷跟着喊冷飒一声外祖父。
君莫略一思索,就把其中的关系理了个七七八八,“那这么说来,殷儿要做这无欢谷的少主也是名正言顺了。”
“祖父……他还在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