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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雪垂无暇顾及喧闹的城市,只是快速避开人群,凭着完整的记忆,摸索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一片漆黑,既阴森又恐怖,充满着神秘感。
宽阔的阔叶林隐隐约约随着风抖动,无边无际的雪又在人间挥发寒冷的味道。
好在,徐雪垂“偷”来了一抹淡淡的月光,淡泊的光泽慷慨地为自己指引方向,于是,他在没有任何观赏性的黄泥土留下了浅浅存在过的痕迹。
冬天来了,春天就不远了。
徐雪垂吃了一口无色无味的冷风,脑海里突然地冒出这句话。
徐雪垂抿着凉唇,靠着残缺月亮挤出来的月光终于走到了雪山。
此时此刻,他紧蹙的眉宇间沾染了细碎的雪花,绵绵的雪似乎在旅途中独偏爱他,给自己亲手编织了纯天然的帽子和外衣。
徐雪垂内心挣扎了几秒,决定随便找了一颗健壮的松树坐下,拍了拍身后的积雪,立即咬了一口仅剩点点余温的肉饼。
肉饼的主人一直把肉饼藏在口袋里,生怕受到半道风寒。
徐雪垂吞咽完肉饼的第一口,擡起几乎没有温度的额头,看了一眼遥遥的山脉,不到一会,山脉就被他赋予了一层浓浓的情思。
可能是因景生情,或者是平平无奇的月光照映得并不透彻,躲在松树避雪的徐雪垂竟然失心着魔,在空虚的心中轻轻地念了一声“梁铅华”。
徐雪垂意识到该清醒的时候,自己上一秒已经离开了松树底下,再度啓程。
就在,徐雪垂遥望夜空,想要寻找最亮星辰时,忽然间有一个人没有预告地站立在他面前。
梁铅华的出现,使得徐雪垂从独自忧伤的境界中惊醒。
梁铅华深邃双眸比寒冬还要冷,覆盖着一潭深幽的愁绪,凋残的月夜却显得他格外好看。
不知何时起,梁铅华衣襟落满了雪霜和月亮折射出来相同的碎屑。
梁铅华似乎是没有感情地凝视着对方,薄唇微啓,“迷路了?”
此言一出,徐雪垂在内心深处唯一祈祷的愿望就实现了。
徐雪垂收敛了未减退的戾气,赶紧低下头,应道:“我回来的时候比较晚,抱歉,让您担心了。”
至此,梁铅华的视线还是没有从徐雪垂身上离开过。
听到这句话,他漫不经心地打断了四目相对的继续,淡淡道:“别自作多情。我只是刚好路过。”
徐雪垂假装没有听见,只是在寂静的夜色里微微一笑,空气和笑意一样散漫,随后上前了几步,站在梁铅华旁边。
在梁铅华的注视下,徐雪垂脸上的笑意持续浮现,貌似对他来说不含苦味的笑意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瘠的。
徐雪垂静静地看着梁铅华的侧脸,迷离的眼神清楚地倒映着对方的容貌。
他摩挲冰冷指腹之际,灵魂受到了一击,立刻触发情感不自觉地显露的程序。
徐雪垂尽量用委婉的语调说道:
“师父,我一直在寻找夜空里最亮的一颗星星。”
“为此我花费了很长的时间,不过…幸运的是,我现在找到了。”
此话的酸涩暴露在双方寂寥的心跳声,徐雪垂固执地非要与梁铅华保持眼神同频。
世界焦点重新锁定在徐雪垂身上,梁铅华眉心跳动,情思却没有过多的漂浮,“你是主观臆断。”
徐雪垂瞳孔放大,笃定地摇了摇头,“如果其他人也愿意为那颗最明亮的星星停驻,那他们一定会跟我産生同样的想法。”
下一秒,梁铅华隔绝了各种形式的交流,大约是不想再搭理说话毫无逻辑,想法全凭主观之人。
梁铅华精致的容颜里没有半点可探索真实情绪的线索,道:“徐雪垂,我让你去卖灵芝,你竟然连竹筐也卖了。”
这句话没有具备暖意,但徐雪垂还是笑盈盈的,“师父,你想听真话,还是听假话啊。”
“随便。”
徐雪垂脸上挂着笑容,从表情和语气就能感应到绝不是糊弄梁铅华。
“那我就说真话吧,中午有人想验我的灵芝是否真假,他拿了几个去验,我问他叫什麽名字,他没有理。后来,他的侍卫告诉我,他叫张璟,是三王爷。我说拿我灵芝总不能白拿吧,侍卫后面又来了一次,给我了一袋银子。我没有全部拿,我给了侍卫三分之一,但是代价就是不能把这件事情告诉张璟听。他同意了。”
“结果到傍晚的时候,有人连带竹筐偷走了我的灵芝,我立马追了上去。我拦住了他,小偷叫于成压,他说这是三王爷的命令,如果迫不得情况之下,也可以把我杀了。我知道他完成不了任务,最终会死。所以我就放他走了,毕竟我有了一大袋银子,让他带走灵芝也不亏。”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