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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回到母校附近,进校看看就成了理所应当的事。
两人在学校里漫无目的地走,主干道两侧的银杏尽管落了近半,仍然金黄绚烂得让人移不开眼。许多学生想要抓住最后的盛况,精心打扮想要拍一组完美的秋日写真,有的人甚至带上了反光板。
“快点快点太阳一会儿落了光线不好看了!”
“行行行,姐你别说话了摆姿势,诶对就是这样,可以非常好,换一个换一个。”
耳边诸如此类的对话不断涌过来,伴随着相机快门声,叶行之仿佛也被这样的活力感染,身上的酸劲轻了一些,轻轻蹦跳起来走到沈濯前面,转身笑着说:“啊,真好,感觉回到年轻的时候了!”
“你才多大,什么年轻不年轻的!”沈濯也跟着笑,微微露出虎牙尖。
正说着,他们旁边窜出两个女生,其中一个比较腼腆,挽着另一个更活泼大胆的,后者开了口:“两位帅哥,参加社团没有啊?考虑一下戏剧社吗,你们俩都很合适哎,不会演戏没关系没有经验也没关系,我们有表演系的老师可以指点!”
沈濯冲叶行之扬了扬眉毛,叶行之指望沈濯去应付她们的心思落空,这才不好意思地摆手:“谢谢你们,但我们已经毕业两年多了。”
“哎呀,原来是两位师哥。”邀约的女生无奈地叹口气,“怎么回事,也太像大一大二的学生了吧,不怪我哦,师哥们自己反省一下吧!”说完还是把社团招新海报塞了一张给叶行之,拉着另一个女生跑了。
这话说得俏皮可爱,两个人都忍不住笑了半天。叶行之去看那张海报,上面印了一些之前演出过的经典剧目,其中一张竟然出现了李识源的脸。
叶行之记得,是李识源当时硬生生被说服去演的那一次,出演一位变装皇后。李识源本来对这种邀请很烦恼,他拒绝很多次之后戏剧社的同学求他先看看改过的剧本,看完李识源就答应了。
他只演过那一次,但显然,所有人都记住了他。
叶行之瞻仰似的举高了一点,说:“那时候那么多人喜欢他,想想多正常啊,不然也说不过去。”
沈濯不置可否地点头,叶行之摊手:“最后还是你获此殊荣。”
沈濯没弄明白这话是不是带有一点别的意思,比如阴阳怪气,他想了想,说的却是:“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明白为什么他会答应和我在一起,我肯定不算他的追求者里最好的,按现在来看甚至不算合适的。”
“及时行乐的事,哪有那么多原因。”叶行之像是已经没什么芥蒂,坦然地接上话。
他们走到一处草坡边上,远处三三两两坐了些学生,拿着吉他谈情说爱的,或者只是坐着聊天。
沈濯问他累不累,叶行之说还好。沈濯抬头看了看天,提议去草坪上休息一会,他就近走上去脱了外套垫在后脑勺处躺下,身体呈一个大字,笑着看向叶行之:“行之,这里视野还不错,正好能看到落日!”
叶行之让他把手收收,也在旁边躺下来。视角的确很好,望上去能看见橘粉交错薄纱一般的天空,随着日头渐落,光色也缓慢黯淡下来。
两个人都没说话,吉他声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人空了,鸟鸣就填上这片沉默,反倒让这个黄昏听起来更安静。
沈濯转头,叶行之还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空,他的领口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一些,沈濯一眼就能看到昨晚留下的痕迹。
感受到沈濯的目光后,叶行之也转头。路灯在这一刻倏地亮起,从下往上看,像是突然点了一排月亮。
也许是因为灯下叶行之的表情太澄澈,或者是因为气氛太恰到好处,沈濯在自己反应过来之前,就吻了上去。
一个蜻蜓点水的吻。但足够叶行之震惊。
“你在……干什么?”叶行之问出了一句废话。
沈濯的鼻尖还维持着堪堪要蹭到他的距离,诚实地说:“我也不知道。”
叶行之坐起来,发现自己说话有点结巴:“你……你,你不是刚分手三个星期,怎么……走出来这么快吗?”
沈濯不想让他误会自己只是借新人忘旧人,但如果解释说,可能是因为已经断断续续做了一年的分手心理准备,又听上去像轻浮的借口。
于是沈濯只好又说:“我不知道。”
叶行之目光游弋,落到手边的野花上。他不擅长处理这种事情,尤其当对方是沈濯,尤其当他发现,自己也升起一点难以解释的心痒。
可能昨晚让自己和沈濯都产生了一些混乱,叶行之觉得自己想通了,这种混乱不代表什么,只是正常的反应,像水在零下会结冰一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