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密布,虽然还是白天,但已如同黄昏,俏如来吃过了饭,血液集中在消化系统上,大脑有些缺血,加上天色不好,弄得人昏昏欲睡。
他为了能保持清醒一直在转动眼球跟随窗外的飞鸟来去,强打精神第三次道:“父亲,能不能把手机给我,工作上还有很多事等我处理,没有我安排真的……”
史艳文第三次驳回,没有使用任何理由,简短的两个字就是全部回答。
不行。
俏如来带着茫然,愣愣地看着父亲,直到眼神逐渐失焦,他真的恹了,疲倦的神经让他通过开解自己来保护自己。
在封闭的空间里,只有他和父亲两个人,这样不是很好吗?父亲甚至承诺了会一直照顾着他,这不是他梦寐以求的父子相处吗?是啊,梦寐以求的,所以……为什么要做别的事来打扰这一刻呢?
他头晕晕的,逐渐被自己说服了,再不能卸下的责任也被他卸下了,是否能在这一刻,只做父亲的儿子?这是就连父亲都允许的事啊,他还在坚持什么?
模糊的视线中是史艳文始终安坐着的身影,俏如来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身体里紧绷许久的那根弦断了,断得突然,断得心安,久远的弦音渐渐离去了。内心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脉脉热流,酸暖又和煦的依恋让他陷入深深的睡眠中。
“睡吧。”史艳文注视着俏如来完全熟睡,他这一觉睡得很沉,呼吸很快绵长起来,睫毛在双眼紧闭的情况下更显细长,他不光是身体和精神的累,更多是心累之余的心安,才能如现在一般完全松懈。
史艳文揭开医院的白被,给俏如来披上自己带来的厚毯子,仔细地裹好之后,一手托着孩子的脖颈,一手环过腿弯,连人带把人横抱起来出了病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青年人的身体颀长而纤瘦,抱在手里甚至有些硌人,不过因为昏睡,肢体柔软地窝在他怀里,史艳文低头去,俏如来脖颈垂下他的臂弯,不受控地后仰着,让他有点看不清表情,伶仃的双腿在空中摇晃。
他调整了姿势,让孩子往自己怀里贴得更紧,为了更稳,他选择了电梯,哪怕只是二楼。
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史艳文邃长的眸光在电梯门关上那一刻截断。
其实俏如来很久没和父亲共处一室了,毕业之后他就进了墨家集团,从最基本的职位做起,一步步到现在的负责人,三年期间他几乎没有休过假,除非是病得实在起不来床,只能打120才能救命的地步,否则他简直就是一台不知疲倦的工作机器。
剑无极在某一次酒局后,大半夜送他去医院洗胃,忍无可忍地抓狂道:“你酒精过敏怎么不说??这样下去我就要给你爸打电话了!!”
他一般不说这样的话,他很清楚俏如来没有弱点,堪称软肋的人只有他爸。只要别人谈起那位高尚得不像人的本市政界代表史艳文,他就会收起所有温和笑脸,仿佛那不是他父亲,而是他的仇人。
只有很少人能猜到真相,尽管那真相让人有点不寒而栗。剑无极就是其中之一,他看似神经大条,但其实对人与人的感情变化非常敏锐。
所以他的威胁很管用,俏如来拖着病体也要立刻按住他,“安抚”炸毛的好友,“你敢给他打电话,我就跟凤蝶说你又和温皇约架……”
“你说你说!”剑无极拍开他的手,他这次是动了真怒,“我就不信约打拳皇一分胜负也叫约架?!”
俏如来观察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叹了口气,服了软,刚洗过胃他浑身虚脱,颤抖着手比了四个手指,“好,我发誓以后不会这样了,我也是第一次喝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见他姿态放得这么低,剑无极也不禁说得多了,“你啊!要不是银燕拜托我多照顾你,我才不乐意接下你这个麻烦!你们史家人真是有够别扭!”
“银燕他……”俏如来似乎想说什么,又自嘲地收回话音,改为自言自语,“父亲一直没放弃找他,我们都很担心他。”
“和一个叫什么蟹黄的去卖蟹黄包了吧!”虽然受银燕所托,剑无极会对俏如来多照顾一点,但不意味着会把他的一切和盘托出,所以即便是随口胡诌,也是史家人都能查到的消息,“不比你二弟,跟着一个蜘蛛男浪迹天涯呢,他都算保守派咯。”
蜘蛛男……蟹黄包……
俏如来头痛欲裂地睁开眼,怎么会梦到这件事,该说是父亲终究还是影响到他了吗?本来他靠着工作的麻痹已经能把两个弟弟的事放在心里最深处,再不轻易提起的。
只是见了父亲,他就会想到两个弟弟,一想到弟弟们,他就会克制不住地想这都是他的错,全都是因为他没有带领好,这个家才会破碎至此……这也是他不愿见甚至躲着父亲的原因。
他早就不是小时候那个不管爸爸回来多晚,都要固执得一直等待的孩子了,那时他非要等爸爸回家,在钥匙响的那一刻来不及穿鞋,光脚踩在地上跑去给爸爸开门。
哪怕只是看一眼,根本说不上几句话,他也要看这一眼。紧接着他会在父亲开口催促之前快速扭头回房间,乖乖地去睡觉。仿佛他漫长的等候只是为了开这个门,哪怕父亲手握钥匙,步履匆匆地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他连中间的泊站都不算。
现在他也一样固执,只是变成了固执地不见父亲,只是父亲从来没主动靠近过他,从来没有。
俏如来完全清醒时首先听到的是窗外淋漓的雨声,不大不小的雨,敲在楼体和敲在雨棚的声音很不同,一个是沉闷的,一个是清脆的,这是哪怕他带着耳机也能感受到的区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从父亲身上习得等待,从等待父亲里习得敏感和无助。敏感的人最先受伤,无助的人无人包扎,他是最先受伤同时也无人包扎的存在。
接着,他能感受到这个房间是家里他自己的卧室,床单是他很熟悉的触感,一摸枕边还有他熟稔于心的一只海豹玩偶,那是他小时候爸爸送的,它的毛绒质感他绝对不会忘记。
但是没有开灯,这个地方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回来过了,不确定布局还是不是原来那样。
室内一片黑暗,俏如来只能摸索着站起来凭借记忆磕磕碰碰地探索灯源,他并不怎么害怕,这也多亏了等待父亲,让他从小就习惯了黑暗,暗处甚至能让他感到安全。
父亲怎么会突然把他送回家里?为什么没有人?现在是什么时间了?但当他走出一段距离后忽然再也无法向前了,脚腕上终于出现的束缚感让他心中一惊。
他蹲下身去摸,原来那是一段很特殊的绳子,摸起来如纱缎一般,看似很松地缠在脚腕,但是很坚韧,另一头连着床腿,他试了试,既挣脱不开,也无法远走,只能在床的一米内范围活动。
俏如来想,原来他是被爸爸关在家里了吗?
散发白光的监视器前,史艳文目睹着俏如来从醒来到跪坐在地的全过程,他双手交叉支撑在下颌,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很久,微闪的淡蓝色眸光和宝石袖扣上的反光都纹丝不动。一身银灰色的正装勾勒出男人强健的身体线条,这个颜色对于他的年纪来说太过轻佻,但是却被他穿出了与众不同的威严,压迫之中又带着一丝转瞬即逝的亲切——当然这是在外人看来。
他起身走出监控室,迈步上二楼俏如来的房间,一进门就看到被子被扯下,在地上凌乱地委顿盘踞,被他监视着的孩子就倒卧在旁边。
来自走廊的暖光透过这一方门缝铺在俏如来身上,包裹躯体的轻薄白绸睡袍和雪色的长发都被染上淡淡的黄晕。史艳文把被子捡起来在床上铺好,半蹲下身,一点点将俏如来身上的所有细节铭刻在眼底和手心,裸露在外的皮肤沁着冰凉的纯黑色磨砂地砖,细细的小腿如黑水中的一支玉簪,白得逼人,凉得惊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半睁着眼睛,眸子一片水色的茫然灰暗,对外界的变化没有一丝反应,那截小腿明明是从绒暖的被子中脱出,直接接触了地面,也没有打应有的冷颤,不知是否还有意识。
父亲的手在身上游走,就像山林间氤氲的雾气,看得见,但是摸不到,一如现实般的蜃境,让他分不清是否身处梦幻。
分不清。
史艳文正将俏如来抱起来放在被子里,忽然怀里的人一动,坐在床沿,仰着头看向父亲,他的眼睛是罕见的鎏金色,比纯金色暗,但在这样漆黑的室内,他的眼睛却成了唯一的烛火,不动时是死掉的宝石,一动便能窥见那摇曳的光采。他的手指很凉,紧紧地抓住史艳文的小臂,声音有种撕裂般的沙哑,“爸爸,您要干什么?”
爸爸。精忠已经许久没有这样称呼过自己了,以一个普通孩子的姿态,乃至幼子的姿态。
史艳文一根一根掰开他的手指,半跪下来,让他一寸寸靠在自己怀里,“精忠,跟爸爸谈谈心好吗?”
脚腕上的绳子还没有去掉,他的父亲,他那久难谋面的父亲要他带着枷锁谈心。俏如来绝望地闭上眼,巨恸之下他习惯性地寻找虚幻的证据借以解释父亲的行为。
即使是枷锁,也是温柔的枷锁,不是吗?爸爸害怕我受伤,所以才这样的,或者有他自己的考虑,爸爸怎么会害我?
“爸爸,我还有点难受。”俏如来温顺地靠在父亲的胸膛,拒绝了交流,却接受了束缚。既然父亲如此授意,他就照做,父亲不会害他。
史艳文五指并拢,盖上孩子捂在胃部的手,缓缓地揉,慢慢地按,轻声道:“所以精忠刚才是因为胃痛才摔倒在地上,不是为了挣脱束缚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的声音有种诡异的蛊惑,俏如来明白他的暗示是什么——或者他根本没有暗示,不知是不是医生教的按摩手法太受用,他竟然就那么心甘情愿地顺着说下去,“我想找药,爸爸有药吗?”
“还不到时间,精忠再忍一忍,等到晚饭后再吃。”史艳文侧过头就能闻到俏如来身上的茉莉花香,他手上的动作不停,按揉得俏如来从胃部开始隐隐发热,如同沉浮在温暖的羊水中。他实在是太需要休息,长期的作息饮食不规律和高强度的工作终究是伤了根本,这一会儿功夫就又想要睡觉了。
俏如来撑着最后一点意识不陷落,艰难地开口:“爸爸……能不能不要走?一直……一直在我身边呢?”
他尾音飘得似乎将要昏过去,自己都没意识到话语里的哭腔和啜泣,他听不见,也不敢去听父亲究竟有没有回答,总之他还是陷入了半睡半醒的晕迷。
史艳文微微放开了一点紧拥的躯体,只见俏如来深深低着头,白发凌乱地披散,经过刚才的动作,睡袍已经被完全蹭开了,露出大片光裸白皙的胸腹部,发茬偶然扫过还会激起细小的战栗,就像从前尚在襁褓中被梦魇住时可爱的颤抖。
他把俏如来一点一点放倒在床上,得以更加清晰地看到掌下苍白的身体,薄薄的胸肉往下是因为太瘦和姿势问题而突出的肋骨,像是一对隆起的乳丘,史艳文揉过的胃也是一片被摩擦捂热的红,若是再青一点就真正像极了被凌虐的痕迹,但这其实是父亲留下的爱意证明。
俏如来身陷在柔软的床铺中,不知今夕是何夕,朦胧迷幻中,父亲的脸晦暗不清,只能感受到干燥温暖大掌从额头划过,在嘴唇停留,滑下脖颈后,一个湿热的东西贴到了自己的嘴唇上,随之而来的是父亲平稳的呼吸。
那是一个吻,一个不断深入的吻。俏如来只是颤抖了一下,没有任何回避的动作,任由父亲从上唇吮到下唇,接着两片唇一起吻,等他喘不上气,被迫打开一条缝隙,便趁虚而入,舔弄着无处可逃的软舌,他不知所措,被动地接受这一切。父亲托着他的后脑调整姿势,让他呼吸顺畅,继而却是更加强硬的态度,又让他一次次窒息。
“精忠,你喜欢爸爸吗?”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来了,还是来了。俏如来幻想过父亲会如何发问,却未曾料想过会是这样的情景。模糊记忆中,他在翻滚过整个青春期的情潮里每一次醒来,都会记得朦胧间父亲有力的双手,不容置疑的吻,一瞬不眨的注视。是啊,他是被爱着的,他多想,多想父亲能像梦里的神一样爱着他。
然而现实中的父亲永远是一个难以企及的背影,他看得眼酸了,心冷了,只得渐渐扼杀了自己的幻想。等到他终于能在神的面前稍微表现出拒绝的姿态,却猝不及防地迎面撞上神的拥抱,神的亲吻,神的占有。他只能又把自己和盘托出,哪怕颤着腿根,抖着指尖。
有什么能比这样的错位更让人心酸?追悔,对无常的追悔。
“别说了。”俏如来从喉咙深处发声,连带着胸腔都在震动,他的手抵在身前,抚摸到父亲整齐的衣装,心脏一下子沉到谷底,竭尽全力让声音变得正常,“爸爸,别说了。”
史艳文一点一点吻着,终于放过了被蹂躏得通红的双唇,分开时俏如来甚至觉得已经发麻到没有知觉了,但史艳文换了一种方式来折磨他,属于父亲的手掌探进儿子的衣襟,“为什么不呢?精忠,是爸爸做错什么了么?能不能告诉爸爸?”
做错什么……做错什么?太糟糕了,真是太糟糕了——俏如来的心一直提着,揪得太久,似乎都忘了怎么正常跳动,忽快忽慢的心跳在这句恳求般的询问下崩溃了,不详的频率让他死死捂住胸口,紧咬的牙关溢出一丝痛苦呻吟。
只见俏如来把自己不受控地蜷缩起来,膝盖都顶在胸前想要减轻痛感,史艳文快速反应过来,轻而易举地把他剥开,一下一下抚过心口,帮他顺畅呼吸,“乖,别紧张,爸爸不说了。”
这一缓又缓了不知多久,等俏如来稍微能听到一点声音,心脏也安分下来,规律地跳动了。他隐约能听到父亲一边搂着他,一边听电话,只能听到几个“能不能一起吃”“抗心律失常”之类的字眼,忍痛太耗精力,他累得甚至想要呕吐。
“精忠好些了?”史艳文拨开他额前泛着湿气的头发,“出了好多汗,喝点水吧。”
俏如来一听这话,便感觉到身上黏腻的汗珠让衣服又冷又热地贴着皮肤,难受得让他不管不顾地挣扎着起身,“我想洗澡……”
这次史艳文没有阻拦,他知道如果阻止俏如来清洁,孩子是真的会哭的。他所做的是轻声一叹,继而按着他的肩膀起身,还是从床头拿过一杯温水塞进他湿冷的手心,“我去放热水,五分钟就好。”
他说话一直是这样精确,特别对时间方面,好像特别不忍心别人等他,要等多久都会报个确切的时间,让人有预期,有盼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杯水俏如来喝得很慢,水里丝丝缕缕的甜稳住了他的心神。
俏如来觉得自己有一点很奇怪——他能尝出纯净水中的苦味。别人都觉得好奇怪,只有父亲没问过为什么,而是从小到大都会在给他的水里调上几滴蜂蜜,不过也屈指可数,尽管父亲也尝不出那莫须有的苦,但他却一直记得。
史艳文再次进来,丝毫不避讳俏如来的目光,拨弄了几下靠近床腿的机关,把他脚腕上的绳子解开,俏如来注意到父亲把衣服换成了和他相似款式的睡袍。
被父亲抱去几步之外的浴室时,俏如来想,两下相似的衣料摩擦久了,能够拉近两个相似的人吗。
浴室的顶灯调成了柔和的亮度,其实没什么好洗的,俏如来早上昏倒那次史艳文已经把他肉眼可见的污渍全都收拾干净了,这次洗沐只是父亲对儿子的纵容而已。
史艳文是即使纵容也会认真纵容的人,将俏如来的睡袍带子一抽,整件雪衣便堆在了脚踝,他里面什么都没穿,双脚在瓷砖地上被冰得发红,臀腿的线条一闪而过,整个人便埋进了浴缸温热的水中,只露出了头脸,身体在波光粼粼的水面下被扭曲。
“我帮你洗头发吧。”史艳文一边说,一边坐在浴缸旁边,撩起孩子银白色的长发,“精忠头发又长了。”
俏如来默许了父亲的动作,略微往后靠了靠,把头发送进父亲手里,轻轻闭上眼睛。
史艳文仔细地抹着茉莉花香的洗发水,用指腹揉按着发根,搓出绵密的泡沫,“小时候你就很在意头发,不许别人动,更别说剪了,一看到理发师就哇哇大哭。”
“后来上学才剪短染黑了,我知道你不愿意显得很特殊才这样,每隔一段时间都要补色,你不愿去理发店,就自己动手,第一次染没经验,还把耳朵也染黑了,戴了好几天帽子。”
听着小时候的往事,俏如来只觉得熟悉又陌生,他懂事早,史艳文说的这些他基本都记得。只是现在说出来,却没有父子之间的温情,每说出一个字都让俏如来心冷上一分,他抚上嘴唇,心的冷让他这会儿才觉出嘴唇上的辣痛。
怎么会有这样的父亲?怎么能把儿子吻成这样之后还能若无其事地回忆往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对父亲似是而非的依恋和爱欲猛地停止拉锯,毫无过渡地转变为怨恨,他默不作声地盯着天花板,上面聚集了星星点点的水珠。
他伸手探往身后,稍微放松了身体,便在水的浮力下抬身,浸泡多时,那个他从未探索过的隐秘之处略微松软,他在周围转着圈按摩了几遭,探入一根手指,几不可见地一皱眉。
史艳文正拿过花洒给俏如来冲水,等他发现他的孩子在做什么时,俏如来脸上已布满了生理性泪水。
他瞳孔紧缩,忙把俏如来的手从水里捞出,俏如来被他扯得站立起来,孩子的指尖已经有了一丝鲜红,那是扩张不得其法,而把自己弄伤的痕迹。
史艳文唯有一叹,“精忠……”
旋即他把水放掉,拿过浴巾将他整个人包起来抱回卧室,又扯了条毛巾擦头发,他动作不是很轻,似是带着情绪,但俏如来更郁结,两人气氛一时降到冰点。
头发擦到半干,史艳文把俏如来不由分说地放倒,翻过身,又拨开扫在腰间的发梢,露出洁白的腰臀,“我看看伤得如何。”
父亲的手指和自己的太不一样,撑开臀瓣的那一刻俏如来就绷紧了身体,他很想躲开,奈何他被史艳文死死地箍着腰,整个人被父亲禁锢在更有力的腿间,两人私密的肌肤摩擦得双方都倒抽一口气,惹得史艳文轻拍臀尖,“放松。”
他转而从床头柜里摸出一管润滑液,挤了大半个手掌,又在穴口涂了遍,才缓缓地边按摩边指导:“乖,下次要用这个才不会痛,要慢,不能急。”
他每一个指示都那么让人信服,俏如来忍不住又要服从,但最后一点理智让他生生悬崖勒马,他艰难地转头想要看清父亲,“我想……看着您。”
史艳文动作一顿,随即了然地把他翻转过来,“那只能换一种方式了,精忠来帮帮爸爸好吗?”
他把润滑液交到俏如来手里,在俏如来还没反应过来的懵懂眼神中撩开了睡袍,露出胯下已经贲张的器官。俏如来看了一眼就头晕目眩,那东西尺寸可怕,上面的青筋可怕,更可怕的是这种情况下,父亲还没有失去彬彬有礼的表象,甚至声线都没有丝毫情动的沙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也瞬间明白了父亲的换种方式是指什么,有什么可抱怨的?是他自己的要求啊。俏如来唯有机械地把润滑液颤颤巍巍地挤到父亲勃起的阴茎上,他抖得厉害,以至于涂偏了,透明的液体顺着柱身往下滴。
他紧张地抬头看了一眼史艳文的表情,后者没有任何责备和催促,只是引导着他毫无章法的手部动作,有规律地变快变慢,他握着儿子的手把自己的阴茎快速涂满润滑,两人眼神交汇,俏如来慢慢攀上父亲的脖颈,史艳文在他腰上的手一用力,再一托一颠,对准穴口半根没入。
俏如来只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呼,就再也叫不出声了,他全身的力量都在父亲身上,与那双迷梦里才清晰的湛蓝色眼眸只有一指之隔,两人的呼吸都彼此相闻。他第一次主动吻上父亲,双唇相接,整根没入。
史艳文两手托着他孩子的身体,一直到感觉那小小的通道不再发抖,他才动起来,每操一次,他都像补偿像安抚地吻一下孩子的脸颊,这样他既能看清俏如来,俏如来也能看清他,如何动情,如何融化。
在这场情事中,俏如来不曾主动闭上眼睛,他想要看着父亲,那个赐予他生命的神,又怎样像魔鬼一样侵蚀他的灵魂。这把用情做的火,烧得神明死去,魔鬼复活。他被蛊惑,蒙昧未醒的年纪,还未曾明白爱,却已面目全非。
他也像史艳文一样,想要更加从容地面对这一切,但是他做不到,每次他被顶到不可思议的深处,甚至想干呕的时候,父亲却依然是眉头微蹙,眼眸半抬,介于陶醉与清醒之间,岁月对他的优待让人羡妒,眼角的纹路都是不细心就看不出来的深度,近乎完美。
“不……太深了……爸爸……”又一记深顶,他几乎要泄出来,又收紧了手指和脚趾,根本不敢想父亲的后背被他抓成什么样了。
于是史艳文立刻抽出性器,依他之言,给他缓冲,并且吻了吻他眼角的残泪,“对不起,精忠做得很好,如果难受了就像这样直接说。”
此时,俏如来猛然发现自己的双腿缠在父亲的腰上,父亲抱得太稳,他甚至没有太多失重感,所以意识到自己是这样急于求欢的姿势,顿时脸红了一大片,不顾身下快要登顶的快感,颤抖着要下来。
史艳文把他顺到床上,称得上是百依百顺,他像安慰小动物一样,用脸颊去蹭俏如来的头发,“怎么了?”
“没有。”俏如来羞耻得偏开头,不自觉地伸手照顾自己身下冷落已久的器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艳文眸光一暗,握住了他的手腕,反手扣在头顶,“精忠,你不是要看着爸爸吗?”
“啊!”身下楔入一根火热的性器,俏如来恐惧地感觉到它比看到时膨胀得更大,温度更高,他一点一点看向自己的小腹,那里突出了一个弧度,而且还在变得更明显。
顶到这个深度,已经超过了性爱的舒适,几乎称得上是惩戒了,可是他做错了什么?俏如来大脑一片浆糊,他被父亲操得不能思考了。
“不,不。”俏如来说不出完整的字句,连吐出的舌尖都无力收回,被撞得一下一下往前耸动,他极力后仰,想要获得自由的空间,连带着双眼都在往上翻,脸上泛着情潮的嫣红,露出的眼白里掺杂着血丝,下体早已通红一片,但即便这么难受,他还是射了,可怜的性器断断续续吐出白色的浊液,和腿根处的汗水、润滑液和少量的血液混得一片狼藉。
在床上更加方便上位者动作,史艳文不再顾忌,扣着孩子的双手,剥夺他一切挣扎的余地,用代表父亲的阴茎,施与至高无上的责罚,他吻过孩子的乳尖,吮着那片软肉,颤得像灌满风的旗帜,它一挥,他便兵临城下,不死不休。
这漫长的酷刑持续到史艳文察觉不出孩子有任何反抗的动作之时,才松开了铁钳般的双手,俏如来全身赤裸,整个胸腹部都是通红一片——刚才抱着磨出来的,孩子躺着瘫软成一摊水,哪怕他松开了束缚,也无力逃跑了,那被并在一起的手腕竟然有些黏连,分开时皮肤难舍难分,撕开后带起一片红转白又转红,人已经被操得翻出白眼,完全失去意识。
史艳文抵在最深处,喘息着射精,强有力的精流一股股地冲击敏感的身体内部,俏如来被刺激得颤抖,带着哭腔胡乱呓语,“爸爸不要在里面……”
“嗯?”史艳文怜爱地挑起孩子的下巴,凑在他耳边问,“为什么呢?”
俏如来却再无生息,彻底昏睡过去了,脸上全是被欺负出来的泪水,白荷睡去,柔瓣含雨。
史艳文迷恋地掐住孩子昏迷中完全控制不住的下巴,让口唇大开,一根手指探进去翻搅着无力的软舌,他回想起这张总是苍白但却优美的嘴唇开开合合间,唤着爸爸,哭着求自己不要再继续,他们是父子,是父子啊——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之前说商略黄昏雨这篇随缘写,现在,我的缘到了!
夜已经很深了,史艳文却一丝睡意也无。
他侧躺在俏如来身边,手中是对方细白伶仃的足趾,他的孩子哪怕连脚也比旁人好看些,玲珑的样子像未被打磨过的珍珠,一枚枚紧贴在一起,泛着浑然天成的光泽,那是一种极不寻常的秀美。
这样的时刻实在太难得了,史艳文不忍心错过,于是一颗颗抚摸而过,黑夜里他能清楚地感受到略显不平的趾纹,但整体冰滑的触感让他心底涌上混合着暖意的酸楚,不自觉地,就为孩子笼上了绒被,他指尖划过那红痕斑驳的小腿,挽着被他自己亲手解开的丝绳,仔细地将其绕在俏如来的脚踝,调整绳环在挣脱不开又不至于挣扎后会落下伤痕的区间。
最后,掌下孩子被蹂躏得不像样的胴体再次一点一点隐没在绒被之下,只剩一张还挂着淡淡潮红的脸颊还在外面,轻缓地起伏。
史艳文是知道的,俏如来一睡着就是这么毫无防备,哪怕他平时再冷漠,再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要和他一起工作过的,谁都知道俏如来中午趴在工位上睡的那十分钟最没有危险性。
他上周刚受命带了两个人去墨家集团暗访,说是暗访,其实也和明着来没什么两样,政企双方都心知肚明,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他的脸没人不认识。
但默苍离不像其他公司的老板,对此态度很平淡,连出来迎接一下也没有,坦坦荡荡地任他们在公司里四处观察。上司都这样,下属自然也谄媚不到哪去,各干各的没人搭理他们,实在碰上了就打声招呼,史艳文难得感受到了一丝舒服。
他十分克制,按照顺序参观询问,将近尾声才去到俏如来的项目组,这边一派忙碌景象,打电话的敲键盘的讨论的,但无一例外地声音都很轻,他微微挑眉,环顾四周,才在角落里找到伏在桌上休息的长子。
俏如来对自己的形象打理是没得说,他的头发在某次出外勤时被化工厂的污水弄脏,他直接当场毫不可惜地将其一刀剪短,现如今,耳后那些稍短的碎发被编成细细的发辫,藏在长发中束成了利落的高马尾,此时随着姿势倾倒在一边,已经有点塌了。室内空调温度低,他身上不知道披了一件谁的外套,深蓝色的冲锋衣,上面纠缠着意味不明的荧光色线条,并不是俏如来的品味,而且明显大了,衬得人的身形更瘦,似乎团成一团就能揣走。
史艳文四下一瞥,确定没人注意之后,才打开俏如来脚边的柜门,果不其然,里面有一条淡杏色的绒毯,他把那件无主的衣服轻轻摘下,换上他自己的毯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时候剑无极刚挂了电话走过来,低声惊讶地跟他打招呼,“诶?您怎么有空来了?”
“视察。”史艳文往旁边走了两步,简短道,“他的毯子在柜子里放着,下次给他盖自己的吧。”
“嘿!”剑无极一拍脑门,顺手拿过被史艳文搭在椅背上的冲锋衣才跟过来,“我忘了这家伙是个死洁……爱干净的,今天事情太多,注意到他累得睡过去已经很不容易了。”
史艳文点点头,客套地拍拍他肩膀,“辛苦你了,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一下精忠。”
他跟剑无极说着话,视线却一直停留在披着毯子的毛茸茸的背影上,眼神像是想说很多话,却又堪堪止在了唇边,化作一个呼吸,一声叹息。
剑无极猜不到史艳文在想什么,他又无论心思都都挂在面上,这会儿一脸便秘的神情,三分想窒息,三分想撞墙,四分想掐人脖子。但面前可是俏如来的亲爹,他总不能扑上去摇晃对方的肩膀大叫“亲子关系是要沟通才会变融洽的啊!就算您二位不是亲情——不管啥情!光杵着瞅有啥用啊,一只冷漠的狐狸光靠瞪就能变成黏人小猫咪吗?”吧!
两人各自沉默了一会儿,剑无极搜肠刮肚,小心斟酌着问了一句,“呃……叔啊,俏如来是不是在家就不喝水?”
“嗯?他喝不惯纯净水。”史艳文恍然回神,正色道,“只喝蜂蜜水。”
剑无极牙又被酸了一下,啧了一声,没骨头似的靠在桌沿,“怪不得,自打他那罐蜂蜜见底,我就没见这家伙喝过水,瞧他嘴唇,每次和人大声说话就飚血,我还以为被我们气的……”
史艳文在他说话的时候就走了回去,隔着如山的文件堆端详沉睡的长子,俏如来一无所觉,他只有小半张脸露在外面,需非常仔细才能捕捉到阴影里他唇部的轮廓。
远处的手下朝这边轻咳了一声,史艳文直起身子,又看了眼腕表,跟剑无极道别,“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再醒已经是二十分钟后了,梦中的失重感让他猛地一抖,随即有点痛苦地睁开酸涩的眼睛,人还趴着,却第一时间捂上眼皮,手指揩揩眼角,又顺手抽了张湿巾擦了把脸才直起头。
抬头便注意到了挂钟的时间,他轻微地一皱眉,看来还是不能对生物钟太信任,真得定个闹钟才是。
“拿好!”
俏如来刚一抬头,就从剑无极工位上飞过来一个物什,他赶紧接住,发现那是一支唇膏,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口味,单纯的无色无味,但润唇效果极佳,他疑惑地问,“你买的?”
“哼哼没错!本少爷用心吧~”剑无极手指正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再也不理他。因为他旁边围了两三个同事,几个人紧盯着屏幕,剑无极叼着一截棒棒糖缓解烟瘾,“这个姓任的家伙太无理取闹了,看林北怎么跟他呛声!”
一瞧就是熟悉的和客户扯皮的环节,俏如来转过身不再多问。
这个牌子的唇膏小众且贵,他不相信会是剑无极能找到的,找到也不会下血本去买。
他只在父亲的抽屉里见过。
所以,有所隐瞒的好友要付出代价。
两分钟后,俏如来气定神闲地拍拍手,带人出门采样了,只有剑无极的哀嚎久久盘旋在大楼上空——咋毁!本少爷刚说林北不爱打老人,让老登见了我闪远一点,你就让我跟他面谈成本!!虾米啊!!!!
史艳文摁掉了俏如来手机上第三十个剑无极的来电,估摸着对方应该忍不住要报警了,才吝啬地给对方发了条带标点符号都没超过十个字的短信:项目取消,请假一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发完信息他就把手机丢在一边,继续把昏睡的孩子揽进怀中,他托起俏如来无力的手臂,将其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摆弄成相拥的姿势,这样孩子的脑袋就会自然地垂靠在自己身上,他们总是如此拥抱,一方一厢情愿,一方被迫顺从。
如拥抱着一从修长的竹子,阳光下竹子的体温,寒风中竹子的脊背,暴雨中竹子的肌理,挂不住微小的水珠,也挂不住泪,发梢划过手掌,是竹针的刺痒。
史艳文也更惯于看到俏如来睡着的样子,这是他在俏如来小时候就养成的习惯,那时的小不点儿不比椅子高多少,那时的自己也还年轻,他作为一个新手父亲是失败的,但俏如来第一次为人子却是佼佼者。
记不清有几次,他一拧开家里大门,软软的一小团就扑到腿上,神经紧绷的他差点条件反射,却听到细细的童音甜甜地叫爸爸,一低头便对上俏如来鎏金色的眼瞳,那温柔的眸色完美地继承了妻子。
而妻子体弱,孕子后更是极易感到疲惫,这个时间早已睡下,根本无力去管精力充沛的儿子在自己睡下后的动向。
所以俏如来刚会走路,刚学会爬楼梯,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等爸爸回家,以及瞒着妈妈等爸爸回家——后来这成为了他们两人之间共同的秘密。
怕吵醒入睡本就困难的妻子,他只有歉疚而又生疏地一遍遍轻声劝解:乖乖,早点睡,不要再等爸爸了,晚上太冷了。然而这孩子固执得很,只是从一开始等在门后,慢慢往后缩,等在玄关,等在桌前椅上,最后等在楼梯脚下。
史艳文再也不劝了,只是在俏如来生日时,和妻子一起为俏如来买了一只海豹玩偶。妻子以为只是小孩子爱玩,而只有史艳文知道,这是他想要减少一点孩子深夜的孤独,增添一点微不足道的温暖。
一开始,玩偶对俏如来来说有点大,小不点能直接钻进海豹的怀里,孩子娇嫩的脸蛋被短短的绒毛挠得咯咯直笑,他和妻子相视一笑。
天生的银发和海豹雪白的毛色融为一体,仿佛这玉雪可爱的两小团才是一家,根本没他们两个大人什么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爱极了父母的礼物,在孩子本能的驱使下,在父母脸上各自吧唧一口。妻子亲昵自然地回以拥抱和亲吻,史艳文却愣在原地。俏如来对父母的亲密明明一视同仁,可他偏偏觉得不同。
那双和自己极为相似的眉眼稚气未脱,还没有像他一样,被岁月刻上难解的谜题。
这是他第一次送给俏如来东西,也是他第一次感到真正与他血脉相连是何种震撼,以及——这是一个崭新的人生,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人生,一个可以完全可以洁白无瑕的人生——不像他。
他只在俏如来身上有过这般被直接攥住心脏的体验,哪怕后来他又有两个孩子,心中却只剩下程式化的责任,他所有初为人父的珍贵回忆全都在俏如来身上,不可复制,不能重来。
从那以后,他再回到家,等来就是有海豹相伴的俏如来了,让他欣慰的是,虽然他一天比一天回家晚,但有了玩偶的陪伴,孩子会趴在上面睡着,有时靠在玩偶怀里,有时将其搂在怀中。于是史艳文养成了另一个习惯:抱起孩子回屋睡觉。
孩子抽条抽得快,一天一个样,史艳文只能从俏如来的重量和海豹与他的比例逐渐缩小捕捉到孩子成长的轨迹,直到俏如来有了自己的住处。
后来他也是如今天这样,在俏如来酒精过敏送去洗胃的当晚,匆匆赶到医院照顾过一段时间。那时他也是在昏睡,不过怀中紧紧抱着的不是玩偶,而是医院的枕头。史艳文方才知晓长子落下个无伤大雅的小毛病:睡觉不抱点什么就再也睡不着了,哪怕成年了也没有改变。
他直觉不妥,某次去敌国潜伏出任务的时候,他和冥医一队,私底下问过这事。
当时他为了断后受了重伤,腹部中了一枪,最危险的一弹擦着额角飞过去,差点就没命了。冥医沉默着给他包扎,他的任务暂时交给手下去做,有必要他才出言点拨一下。
虽然一伙人暂时藏身的地下室灯光很昏暗,但当他问出问题时,还是清楚看到冥医眼角抽了抽,闭了眼睛似乎在忍耐什么,然后说这是婴儿期就落下的毛病,孩子缺乏爱和抚摸。现在成年还这样,硬要说的话应该是气血不足,如果实在担心,我回去给他开两贴药调理一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艳文哦了一声陷入沉思,任冥医暗自加重了包扎的力道也浑然不觉。本来潜伏任务就让人神经紧张,即使暂时安全了,几个手下也还是在百忙之中面面相觑,只敢用眼神交流:难道这是组长缓解气氛的特别方式?那俏如来牺牲也太大了吧,多来几次岂不是小时候尿床的丑事都要抖出来了!
史艳文对手下的思维火花毫不知情,他想,也许是因为一天天的等待吧。俏如来从小就睡眠不好,孩子日复一日等他回家,并非是他自己以为的小孩子精力足。再长大点时,俏如来的气血不足初现端倪,更是坐实了这一点。
地上战火纷飞,地下谍报频传,时代不顾一切地滚滚向前,车轮上带着碎肉和热血,偷安的一隅之地,史艳文在混合了腥血和硝烟的空气中,回味长子小时候抱着玩偶入梦的睡颜。
记忆中的回忆,和现在的现实渐渐重叠,性事后的俏如来体力和精神都消耗甚巨,睡了足足十个小时,期间连姿势都没动过。若不是快天亮时史艳文叫了叫他名字,得到了模糊的回应,他都担心孩子在梦里又昏迷过去了。
现在史艳文从胸口往下,半边身子都没什么知觉了,稍微一动却能感到刺麻,夜里二人这样依偎着,同时睡了一会儿,直到史艳文醒了,俏如来还没醒,不过好在有苏醒的趋势了。
俏如来的手被迫搭在史艳文肩上,已经过了一夜,尽管再不舒适,史艳文也忍着快速把两人身体分开,两人接触太久的皮肤,只能用撕来形容。俏如来还没完全转醒,却被这阵刺痛激得半睁开眼睛,顶着睡眼朦胧地望过来,“……爸爸?”
“不急,再睡一会儿。”史艳文转过身去,退出他的视线。他知道俏如来不希望自己不整洁不体面的样子被人看到。
俏如来对史艳文的话有种无意识的顺从,特别是在神志不清的情况下,听到史艳文让他睡,他就真的翻了个身抱着被子又睡了,本来他就累得狠了,觉仿佛怎么都补不够,再给他一天也睡得来,但史艳文不会同意。
几分钟后史艳文拧了块柔软的毛巾来,像给小猫洗脸一样轻轻扳过俏如来的头,从眉骨到下颌,从眼角到颊边,都细细擦过,然后他回忆着俏如来平时上班时的发型,在耳后各撩起两簇头发,分别辫成四个小辫,他动作很慢,一是因为不熟练,二是怕弄痛了俏如来,三是因为头发太滑,惹得他爱不释手——
直到俏如来看起来和平时没两样了,史艳文才坐起身,轻轻吻了吻孩子的脸颊,最后离开前在床头留下了两枚薄荷含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即便知道了自己被父亲困在了以床为中心的一米范围之内,俏如来也只有昨天出现了消极的反应,今天就完全神色如常了。史艳文在他能够到的地方消灭了一切尖锐物品,放上了供他消遣的书籍、棋子、拼图等物品,跟抓周一样摆了一圈。
于是俏如来津津有味地探索起来,嘴里的薄荷片弥散出又苦又麻的味道,先翻开了最开头的绘本,讲小孩子和大鲸鱼的童趣故事,还是注音版。和暖的配色温馨故事让他犯起懒来,直接趴在柔软的地毯上,量很少,哪怕是一页一页地翻,角角落落都欣赏一遍也用不了十分钟。
第二本书是三字经,依旧是注音版,俏如来轻笑出声,干脆从头开始默背,哪里卡壳了就小声念着,翻到那一页重新记了一遍。嗯……父子恩,夫妇从。
接着是一个笔记本,崭新的,精美的,扉页上是史艳文写的几行字:
精忠:十三岁生日快乐!
用心付出,努力实干,生活会给你满意答案!
烂大街的长辈祝福语,俏如来指尖却停留在上面很久,抚摸着签字笔印出的痕迹。他十三岁生日怎么过的?早就记不清了,史艳文缺席的不只是他的一个生日而已。
再接下来还有很多东西,俏如来却忽然不想再看了,他开始思考父亲这样做的意义,一次性补完缺失的年岁吗?补偿他?还是强迫他接受父亲只是“父亲”?……在爸爸眼里,他又是什么?
俏如来拿起床头的蜂蜜水饮了一口,蜂蜜放的少了,冲不淡舌尖的苦味。
他躺回床上,大脑逐渐放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还有更重要的原因,这些东西只是父亲转移他注意力的表象,而存在本身就是目的,为什么父亲执意把自己困在家里,如果不是什么恶性的癖好,就只剩下一种原因:保护他。不管伤害是来自他自己,还是外界,也许两方面都有。
俏如来摸到了耳后的发辫,眼神渐渐凝聚起来,他一点一点拆掉整齐的辫子,慢慢捋着头绪。也许爸爸真的很害怕他会出事,房里所有可能会伤害到人的东西都没有,连床头柜都换成了圆角的。但他知道自己不会因为爸爸的囚禁就伤害自己,所以还是他的工作。
墨家集团对外表现的是一家正常的化学物品检验中心,但最核心的业务只有高层才会接触到,而俏如来就已经快要接近那个位置了,在他隐隐发现公司的账目和报告出问题的时候他就敏锐地嗅到了其中的猫腻,那些问题平心而论都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像是粗心才造成的小失误,经过他提醒也都及时改正了。
但当他确实开始留心时,便发现了其中的规律,于是他不动声色地努力工作,也许真的像父亲对他的十三岁祝福语说的那样,他用心付出了,努力实干了,生活给了他满意的答案。他终于要和他最大的怀疑对象——还珠药业单独对接工作,就在一切将要水落石出的当口,父亲把他与所有人隔绝了。
父亲不希望他去面对神蛊温皇,因为他会受到伤害。这是唯一的解释了。
烟雾缭绕的闲云斋布置得古色古香,水声细细,古朴的茶桌前映出两道身影。
一者长发披散,只在额发做了简单的固定,一袭轻薄宽松的深蓝色长衫,乍看极不得体,但细密的暗纹和精良的剪裁则彰显了对来客的重视,正是此间主人神蛊温皇。他羽扇轻摇,声音惫懒,“凤蝶。”
半跪在茶桌前的黑衣女子正好走完泡茶最后一道工序,闻言拿起公道杯给两人分茶。
“谢谢。”温润道谢,礼数周到,不是那位政界代表史艳文又是谁?
“如果没记错,我今天约的应该是俏如来,而不是俏如来的父亲。”温皇悠悠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艳文一身正装,与温皇的潇洒形成鲜明对比,他只是轻抿杯沿,开口便直入正题,“温皇先生和中原合作已久,彼此互利,各取所需,艳文并不认为我们的做法哪里让温皇先生担忧了。”
“咦,此话怎讲?”
“还珠药业新出的药品检测为何交给墨家集团检测?”史艳文直视温皇的眼睛。
“耶,早就听闻俏如来行事刚正不阿,在下只是好奇传言是否可信。”温皇端起茶杯,以扇掩面,这串动作由他做来十分赏心悦目,完全可以当做贵族礼仪的标杆供人学习。
史艳文收回了目光,锋芒毕露的气势也收敛起来,“看来温皇先生只是一时兴起。”
“哈,谁知道呢。”温皇轻笑一声,“若不是药神大人总是冷脸待人,不如俏如来让人如沐春风,温皇也想多去神农有巢做客啊。”
史艳文举杯敬温皇,“艳文会和药神沟通。”
温皇施施然应了这礼,“话说,中原要这批药有什么用?”
“冥医先生在实验救命水的新配方,实验体出现了意料之外的严重反应,需要新药暂时压制。”
“新药和普通的镇定剂相比,只是其中几个成分比较珍稀,比例略高而已。”温皇坐直了身体,一番话说得褒贬难分,“不过令郎虽然手段稚嫩,但用人很准嘛。可惜的是,让天兵君给药监局塞红包,倒不如自己直接塞到史君子怀里,是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温皇先生是说血枯蝉和万毒血吗?”史艳文难得调侃他人,“这些别人也会检测出来,但只有精忠会不依不饶追查到底。”
“他查到我又会怎样?”温皇摇摇扇子,“温皇的名声应该没有好到需要史君子如此维护才是。”
“不,艳文是怕……”史艳文陷入了某种不明的思绪,最终化作一声叹息,勾了勾嘴角,“误会既已解开,先饮茶吧。”
史艳文走后半晌,温皇依然躺在原位没动,也没让凤蝶收拾桌子,直到日暮西山,他才忽然开口,“凤蝶啊,你的好姻缘要错失咯。”
“主人又在说奇怪的话了。”凤蝶知道他一开口就是沉思完了,于是站起来,稍微活动了一下跪麻的双腿,开始收拾茶具。
在叮叮当当的碰撞声中,温皇伸了个懒腰,“真是趣味啊——”
听到这熟悉的台词,凤蝶在内心翻了个白眼外加默哀一分钟,不知道谁的底裤又被主人扒完了。
“别以为我让你扮成任飘渺去和剑无极对接,你就可以乱来了。”温皇补充道。
“主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现代pa,俏双性,有青春期月经情节,雷者慎入!
史艳文知道俏如来很多秘密。
俏如来上初二的时候,史艳文终于离婚了,他和弟弟们也分开了,俏如来其实没什么感觉,比起双子之间天生的感应和情谊,他仿佛是个外人,即便总是替父亲尽到家长的照顾责任,他也并不认为手足有多情深。
当时弟弟们的小学部六年级刚放学,俏如来所在的初中部也正在布置作业,他从桌上的作业堆里抬起头,静默地收拾着东西,动作故意放得很慢。因为只要说自己放学时间晚,父亲就不会问为什么没和弟弟们一起回去。当然了,这个情节也是俏如来的臆想,史艳文甚至可能想不到弟弟们是自己回去的,只要他能看到三个孩子一起在家,就不会追问任何细节。
但其实俏如来想错了,史艳文就算再忙,学校的基础信息他也是了解的,而且哪怕他不清楚,也多的是人热心地跟他反映问题。他连仗义下午把一年级小朋友的雪糕抢过来咬了一大口,在银燕的大惊失色和慌忙阻止下又还回去的事都了如指掌。而且他知道这是因为精忠给弟弟们规定的:夏天一天只能吃一支雪糕。同时,他也只会一天给弟弟们一支雪糕的钱。仗义这孩子一直不太服管,无论是谁。他肯听大哥的,老老实实地拿该拿的钱已经是出乎史艳文意料了。
零花钱史艳文一直给的够多,不过是三人份的都给了俏如来,长子的早慧和懂事让他放心极了。史艳文得知这种小插曲之后,也只是让手下联系对方的家人道歉赔偿,从史仗义小学时抢别人的雪糕到之后划地盘打群架,史艳文擅长善后,也只能善后。
后来,史艳文才认识到,原来有些事不止是知道就行了,还要说出来,还要交流沟通,这叫聊天,人与人之间需要多聊天,特别是和爱的人。可惜,他是在付出了相当大的代价后才明白的。
那天俏如来的感觉很奇怪,心中特别不踏实,仿佛总有什么事情被他忘记了似的,行尸走肉般回到家,在客厅站了半天,他才脑子生锈一样挪动脚步。
两个弟弟还没回来,估计忙着打球去了,书包还在玄关的地上随便扔着,俏如来弯下腰将它们拾起来放在沙发上。
直到去上了厕所,看到卫生纸上一抹淡淡的红痕后,他才恍然意识到这是什么。
身体的秘密他从小就被迫接受,即便他选择了使用男生的身份,但不管在哪里上厕所他都尽量上有隔间的,实在条件不允许他会选择忍着回家解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此之外,俏如来还抗拒去医院——无论什么病,需不需要脱衣服。他总觉得那个地方可以看透自己畸形的身体。
眼前的红痕让他一直以来对自己的性别催眠绷开了裂痕,酸苦的液体把整颗心脏都溺了进去。
这说明他另一套性器官发育正常,他终于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怪物。
俏如来捂住脸,痛哭出声。
只有四个男性的家里并没有准备女性的卫生用品,即使每个人都知道他的秘密,但没有人预想到真会有这一天。俏如来自嘲地笑笑,垫了几张卫生纸去楼下的便利店,还从导购姐姐那里第一次了解了陌生又熟悉的月经知识,一番波折下来身心俱疲。
再关上家门,他累得只想倒头就睡,刚去卫生间把自己打理好,就把自己蜷缩在柔软沙发上,按着腹部满头冷汗,初潮让他很不好受,小腹挥之不去的冷和痛让他在大夏天都忍不住想灌个热水袋来暖,但他忍过一阵闷痛之后实在有些困乏,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傍晚的暖风又热又闷,他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连着客厅的阳台没有拉窗帘,玻璃窗外摇曳着凤尾竹的影子,他尽可能地把自己缩进植物的阴影里,如同受着谁的庇护。
如果……爸爸在……
俏如来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不知过了多久,混乱的迷梦困着他,最终从高处坠落,他猛然惊醒,眼皮酸涩难捱,模糊的视线中,只见父亲坐在客厅无光的暗处,没有开灯,只是靠在沙发上微仰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原本是闭着眼的男人,在俏如来睁眼后也心有感应地睁开眼,见俏如来急着起身,赶忙过来把他按住,“精忠,是爸爸的疏忽,你是第一次,有没有难受得厉害?以前你妈妈……也总是难受。”
俏如来垂眼看着父亲的手,感受着那双手落在自己身上的力道,“爸爸不用担心,只是有点痛,我还承受得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艳文眉头一皱,又立马松开,坐在了俏如来身边,去摸长子的手,“你的手太凉了,是不是肚子也很冷?”
俏如来点了点头,随即偏向一边,他脑子太乱,不知道要怎么面对父亲,昏睡前想念的人如今就出现在眼前,他却有几分怯了,怎么才能克服?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到底是什么呢?
“我烧了热水,要不要喝点?”史艳文拿过茶几上的保温壶倒了一杯热茶,想了想又拿了一个杯子来回倒着降温,“稍微晾凉些再喝。”
昏暗寂静的室内,一时间只剩下了规律的水流声,俏如来好像又做了一个梦,现在眼前的一切太不真实了,他捏了捏衣角,稍微坐起身,下身却忽然涌出一股陌生的暖流,他呆愣了片刻才意识到那是什么,更加无地自容。
起坐之间,衣服掀动,他仿佛能闻到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好明显,所以父亲也是闻到了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吗?他近乎绝望地想,父亲会认为他终于成了一个彻底的怪物了吗?
……他到底是残缺的,还是完整的?
史艳文看俏如来动作迟滞,可能是对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接受不了,斟酌了一番,决定引开话题,“你妈妈回来了,把弟弟们接走住一段时间。”
俏如来像是没听清楚那样抬起头,雪白的长发在暗淡的光线里熠熠发光,不知是不是错觉,史艳文觉得长子的身量瘦小了一些,与他印象中小大人的模样并不相符。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她已经来过,把弟弟们的书包带走了。”史艳文接着解释,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精忠,今晚想吃什么呢?只有咱们俩了。”
俏如来觉得史艳文的话语有所隐瞒,同时身下的黏腻让他越来越无法忽视,似乎还听到了血液在狭小空间里黏糊的声音,他接过父亲递来的热水喝药般一口饮尽,暖意通畅了四肢百骸,顿时舒服不少,撑着扶手站起来,“我没有胃口,爸爸有想吃的吗?我来做。”
史艳文再度把他按回沙发,动作轻柔又不容拒绝,“爸爸来做,既然不知道吃什么,那就喝粥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放下这句话,史艳文就转身去了厨房,一离开父亲的视线,俏如来就趿拉着拖鞋去了卫生间,换下刚垫上没多久的卫生巾,撕下背胶的时候他移开了目光,不想去看刚才折磨他的血液在流出体外之后是怎样的,团了团扔进了垃圾桶,又磕磕绊绊地换上了新的,等完全起身后他才往垃圾桶里看了一眼,没有团紧的物什正在自己缓慢地展开,他像见了什么洪水猛兽一样飞快攥紧了垃圾袋的口子。趁着父亲还在厨房,水声哗哗,应该是在淘米,俏如来把垃圾扔了出去。
虽然史艳文已经知道了,但俏如来还是做不到,也接受不了被父亲看到这一面。回到家他整个人都轻松许多,去帮忙的语气也轻快了一些。
史艳文敏锐地转过头,勾起嘴角,“精忠好些了?”
“嗯。”俏如来简短地应了一声,就如刚才的父亲一般转移了话题,“妈妈真的只是接弟弟们暂住吗?”
史艳文没有回答,沉默一直持续到菜粥上桌,俏如来习惯茹素和清淡饮食,粥里连点油星都没有,虽然简单,但是俏如来从小吃到大的病号饭,每次身体不舒服,都会来这么一顿,一开始是妈妈做的,后来就是史艳文做,直到他自己学会。
用勺子舀了舀,青翠的油菜叶难舍难分地挂在勺子上,却拦不住浓稠的白粥汁水顺着勺身往下滴,俏如来出神地注视着这一切。父亲的沉默也是回答,他隐约能猜到答案,只是谁也不想说明白那显而易见的结果。
空气里只有勺子互相碰撞的声音,最终史艳文开了口,声音是一贯的温和,像是谆谆嘱咐,又像是自言自语,“每次例假不要吃凉吃辣,要按时吃饭注意保暖,需要暖贴吗?家里应该没有,回头我顺带买些止疼片以备不时之需吧。”
“爸爸。”俏如来浑身发冷地坐在椅子上,腰酸背痛得让他抬不起头,他固执地咬着下唇,“我是男生。”
史艳文似是没明白他的意思,小心而试探地隔着桌子望过来,“精忠?”
“我是男生。”俏如来又重复了一遍,“爸爸觉得我是怪物吗?”
“不是这样的……”史艳文伸出手,又不知落在何处,旋即起身绕过饭桌,坐到俏如来身边,把手轻轻搭在长子微微发抖的脊背,一点点揉捏他肩颈的肌肉,“无论如何,精忠都是爸爸的孩子,什么时候都不会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艳文把他身子正过来,面对面把孩子搂进怀里,俏如来被动地接受这个带着暖意的拥抱,浑身僵硬,泪眼迷蒙。
多熟悉,这是他十四年来都不曾改变的父亲啊。多陌生,这是他记事以来就未曾拥有的怀抱啊。
如果说他们的姿势现在还有些暧昧,那么俏如来下一个举动就完全没有了旖旎的氛围,他双手抱着父亲的脖颈,脸埋在那宽厚的肩窝失声痛哭,终于像个同龄人一样哭到上气不接下气。
“爸爸……我……我再也帮不了您,弟弟们不需要……所有人……不会再……不会……”
史艳文一下一下拍着哄着,像是回到了襁褓的时候,孩子都这么大了还哭成这样,他应该心疼吗?史艳文想,为何他现在异常平静,甚至想要俏如来再哭久一点,像不知事的孩子一样,再多靠一会儿吧。
俏如来哽咽地说着只有他自己能懂的话,哭得浑身发软发烫,两人因为紧贴得太久又出了汗,挣扎着颤抖着和父亲分开时,俏如来的脸和史艳文的锁骨竟都是一片火辣辣的刺痛。
所以他看不清史艳文脸上的怀念与眷恋,只听见父亲说:“爸爸一直需要你,你也一直需要爸爸,可以吗?”
父亲是在恳求吗?时过境迁,俏如来已经不记得史艳文那时是何种神情,何种咬字,而且他再也没机会复习。
因为之后史艳文也没有再说过类似的话,以至于他在反复的回忆中,怀疑那天只是大脑给他虚构出的幻觉。
他高三的下半学期里,史艳文几乎每一天都能回家——为了让俏如来考试前达到最舒适的状态,史艳文在学校旁边租的房子。俏如来称之为他们的新家,其实学习强度太高,他真正回来住的时间也很短,而且因为史艳文总能在家,甚至后来晚自习结束得太晚,还能去学校接他。
俏如来觉得自己又在做梦了,每当人生中出现美好的事,他的第一反应总是如此。所以每次坐上父亲停在门口的车,他都会先叫一声“爸爸”,等史艳文应了,他才会开始系安全带,仿佛是什么仪式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人的话题很少,无非还是围绕着枯燥无味而紧张的高中生活,不过那天有些不一样。
学校是建在湖边,外面是一条环湖路,他们就行驶其上,这一带水面上有很多白苹,俏如来望着窗外,摇下一半车窗,“今天地理老师上课讲到了白苹花,还说湖里种的就是,可是现在好像没有开花。”
史艳文扫了一眼副驾,唯见长子的手臂支在车窗上,白晃晃的头发现在剪短了,在风里毛茸茸地飞舞,风灌进他宽大的校服。在这四月末渐渐热起来的天气里,俏如来还穿着秋季的长袖外套,这是因为自从初中时他来了初潮,胸部就开始发育,虽然并不如同龄的女孩子良好,但也称得上明显,所以他一年四季都穿着长袖,再热也不脱。
现在俏如来穿衣服习惯了买大一号,或者宽松的款式,走路含着胸,看起来有点驼背,不过因为他个子高,又处于这样的无论犯什么错社会家庭都会给予最大宽容的年纪,本来不太好看的体态也正常了。
史艳文只是偶尔会问热不热,从来不干涉俏如来的生活,以一种最开明最民主的父亲姿态面对他,此时对他的回答也是
笑道:“现在不到季节,夏天快结束的时候才会开。”
俏如来哦了一声,转回视线,“夏天快结束的时候吗,我应该看不到了。”
史艳文早就隐约察觉到,俏如来越来越沉默消极,是压力大还是睡不好?还是有别的原因?要怎么开导呢?旅行放松?还是运动放松?
在他思考的时候,车里已经冷场了好一会儿,史艳文才接上话茬,“精忠大学有想去的城市吗?”
“没有。”俏如来答得很快。
“有想学习的专业吗?或者感兴趣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得到的回答依旧是摇头,史艳文有些头疼地想要点根烟,他长子千般好万般巧,就是从来不肯多说心里话,也很少有情绪激烈的外露。哪怕是被定义为危险期的青春期,俏如来也是平平淡淡地过去了,除了初潮那天的痛哭之外,他再也没有失过态,就连那短暂的爆发也多半是因为猜到了父母离婚。那之后,史艳文连为长子擦眼泪的机会都没有了。
现在将近成年,孩子要离开家远走高飞,史艳文怅然回望,觉得自己亏欠的再也没有机会补完了。
他深吸了一口气,像个正常的无力的父亲一样苍白道:“总还是有个目标的好。”
然而他搭在方向盘上的手指只是下意识捻了捻,旁边本来在吹风的俏如来就立即打开了置物盒,从里面摸了打火机和一根细烟出来。这个举动在史艳文看来,就像他说的话从来没有被听进去过,已经快要成人的长子始终只是关注他的动作,而身为父亲,他对此没有任何纠正和导向。
只见俏如来将烟夹在右手两指中间熟练地点燃,刹那的火光照亮了昏暗傍晚中他瓷白的侧脸和手指,不过也只是一瞬,立刻就没入黑暗。
俏如来将烟递给史艳文,“爸爸抽吧,我不介意。”
他是真的不介意。史艳文很清楚,但他也很清楚,俏如来只是不介意他抽烟。假如遇见别人抽,俏如来会快步走开,如果走不开,他会掏出口罩闭上眼睛,好像烟雾会把眼睛熏疼似的。
史艳文接过那根烟,无意间碰到了长子冰凉的手指,烟夹在手里,却没有抽,燃了半根之后,余灰再也坚持不住要落下来,他们也到家了。
熄了火,下了车,史艳文把烟灰掸在垃圾桶上方的烟灰槽,一反往常地去握俏如来的手,“怎么这么凉?这个月来了?提前好多。”
明明是询问,却被史艳文基于对长子得了解三句话就自问自答完毕,于是俏如来也无话可说,任由父亲拉着暖手。
两人的身高差距在不断缩小,每每父子并列而行,史艳文细心到甚至开始注意自己手肘的弯曲程度,担心自己会不小心碰到孩子正在发育的胸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从头到尾,俏如来对父亲的周到只用沉默接受,因为他什么都不用说,父亲就会知道一切,他有时候也会想,也许某种意义上父亲在剥夺他开口的契机,父亲是这样的目的吗?可能是,也可能不是。总之他不再多说,继续在对父亲的猜忌中眩晕地毁灭着。
俏如来唯一能让史艳文觉得他是需要这份关心的时刻只有无眠的夜晚。长子的睡眠从小就不好,已经成了顽疾,每次睡不着就会整夜整夜地流泪。史艳文听得到泣音,却进不去,只能担心地立在门外。反锁的房门是俏如来只想一个人待着时的信号,也是父子二人心照不宣的约定。
他不会去问原因,这时无论任何答案,都只会给孩子带来更大的痛苦。久而久之,史艳文看着俏如来紧闭的房门,久病成良医地守在门口,留下一句“爸爸等你”。
隔音不好的房间里,有时会响起细微的脚步声,最后停留在门后,仔细听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门轻轻一动,史艳文就知道长子和自己一样靠在了门后。明明时父与子,却隔着一扇薄薄的门板彼此拥抱。
但更多时候,房内只是渐渐平息下来,随即寂静无声。
精忠真的会因为父亲守着而睡个好觉吗?史艳文总是质疑自己,他真的会让孩子的痛苦得到一点点的分担吗?
在怀疑和自诘中,史艳文选择使用各种方式了解沉默的长子,以便拿出更好的方案来补偿孩子。他知道俏如来虽然还是吃素,但长大后可以吃点荤腥了,和朋友聚餐还能聊聊哪家的鱼火锅最好吃,哪家的牛肉最正宗之类的闲天。他知道俏如来有不吃晚饭独自散步的习惯,如果学习太累,会替换成爬上观众席最高处望着天空发呆。
可俏如来似乎真的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上课也从来不发言,只有被提问了才用最简单的语言回答完就坐下。他简直就是最让老师和家长省心的优等生,身在教室就永远在做题背书,身在食堂就永远坐在角落里吃饭,从来没人见过俏如来除了那头天生的白发之外有什么出格之处。
但史艳文知道得越多就越觉得诡异,最后他甚至在孩子的房间里装了微型摄像头,想把长子的一切掌握在手中,更想找出父与子之间那连题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问题的答案。
史艳文还年轻的时候觉得孩子没什么难带的,所以他才会生下二子和三子,他仍然像养俏如来那样——保持着不变的生活,直到长子出了严重的问题。
也许是俏如来把他惯得。史艳文得出了颇为惊世骇俗的答案,应该从来没有哪个父亲会这样评价自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是他后来反省出的结果,俏如来出世之后,他并没有什么当父亲的实感,甚至他并没有把目光过多地放在长子的身上。只是偶然回头的惊鸿一瞥,他发现小小的孩子一直在身后不远处跟着——那份永远仰望着的孺慕之情,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
原来孩子是这样的存在,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会有一个虔诚的信徒,这样的恩赐当时却并没有被他视作恩赐。
望着俏如来背对他的身影,史艳文这样想。也许以前孩子也是这样,一直看着他的背影——懵懂的岁月,青涩的岁月,沉默的岁月,他被看了多久呢?
“爸爸,那边有卖草莓的,要不要买点?”俏如来望着小区门口的小水果摊,略转过头问父亲,“学校也没什么水果吃。”
“好。”史艳文上前一步,两人并肩而行,他的手在俏如来脊背上方犹豫了一瞬,还是落下。
俏如来挑草莓的神情很认真,苛刻地要求每一颗都鲜红饱满欲滴,史艳文瞧他半蹲在草莓堆前,与之相比,孩子的身形似乎都小了一圈,他小心地一颗颗挑拣,像是对待什么值得付出心血的事业,动作缓慢而郑重。史艳文沉迷在这凝滞的时间,晚风吹过两人的衣衫,天色渐暗,灯火阑珊。
不知过了多久,俏如来终于挑好了,付过钱走在回家的路上,他挑了一颗咬了半口,那个动作在史艳文视线里被无限拉长。
长子的指腹异常地白,甚至那白倒映在了血红的草莓上,果实被磨了一层柔光的白边,为什么不是草莓的红染上他的指尖呢?
“好酸。”俏如来难得微微皱起眉,带着点微小的鼻音喃喃自语,“看起来这么红,竟然一点也不甜。”
史艳文珍惜他这样孩子气的时刻,情不自禁地伸手摸摸他的头,“看着好看也是一种价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好吃的话,干脆不要当草莓了。”俏如来虽是这么说,但还是把剩下半个吃掉了。
精忠实在很少说这样的话。史艳文一瞬间认为这里面存在着某种隐喻,但俏如来神色如常,他实在捕捉不到什么端倪。
于是他把手放下了。
父亲把他的手放下了。
俏如来闭了闭眼,忍着生理期身上的种种不适,忽而觉得裹胸有点紧了,箍得他喘不上气。
短短的路,两个人。悬丝般的心跳。
进了家门,史艳文去做晚饭,俏如来先去洗澡。
他从来不管生理期能不能洗澡的禁忌,每天都要洗,雷打不动,对他而言,平时和生理期的区别只是一个站在水里洗,一个站在血里洗。
一件件把衣服脱了留在外间,最后解开裹胸,俏如来从来不照镜子,只在正式洗沐时才草草带过。
然而每次感受到那里的弧度,俏如来都会克制不住地想:他和女孩子一样吗,女孩子会做到的事他都能做吗?那他以后也会有孩子吗?如果有了孩子……那他是不是就可以真正理解父亲了呢?那个未知的生命又属于谁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有见过他的长辈、与父亲熟知的长辈都说他是最像父亲的孩子,如果不是出于礼节,俏如来真的很想一个个去问:我和父亲哪里像?为什么会这样觉得?父亲也这样认为吗?
他还是不懂。他不懂的太多了。俏如来觉得父亲就像一个不可解的谜,如果一直想要靠近一个谜,那他会变成谜面,还是谜底?
他想得头痛,头痛又让他崩溃,所以他无眠,矫情得让人心惊。
是啊,矫情。俏如来给自己的挣扎下了残酷的定义,他太想抽身,太想将这份苦爱分离出来,但他一无所有,能榨出的只有眼泪。他用这份来自他本身的痛苦抚慰伤痕,却析出了更多眼泪,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原本是想用痛苦拯救痛苦,用眼泪偿还眼泪。
体内的血液又顺着大腿内侧流出,顺着肌理填着细小的沟壑,仿佛在皮肤外面又画了一遍血管的枝丫。这种无法自控的感觉俏如来体会得多了,也就麻木了,他淡漠地伸手覆盖在据说是子宫的地方,一片注定冰凉的空坟,却在流着汩汩热血。
俏如来这次洗了很久,水声一直没停,却好像只是在流水,史艳文把饭菜都布置好,实在担心不过,轻轻地敲了敲外间的门,“精忠,洗好了吗?要吃饭了。”
过了一会儿,门被突然打开,俏如来刚洗完澡,就那么直接出现在史艳文面前,后者猝不及防地移开目光,“精忠……是忘拿衣服了吗?”
“不。”俏如来绕到他面前,将身体完全坦露在父亲面前,“爸爸,我身体有些奇怪。”
奇怪在哪呢?史艳文终于按下心惊,定了定心神,仔细看孩子说奇怪的地方。
“为什么不一样大呢?”俏如来的语气带着迷蒙的懵懂,他就连初潮来临都没有这样的困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有可能是乳核发育不完全导致的。”史艳文拿出长子成为“少女”后自己做过的相关功课来推测,伸手按了按偏大的右边——靠近心脏的四周,“痛吗?”
俏如来摇摇头,“很久不会痛了。”
史艳文也不敢妄下结论,收回了手指和目光,“什么时候发现的呢?”
“刚才。”俏如来似乎现在才知起羞来,拿起浴巾裹了裹,“平时我从来没有关注过,会和穿裹胸有关吗?越束缚越畸形?”
对他的这些话,史艳文有些不能入耳,他不能忍受似的转过身,“别担心,我会问一下冥医先生,精忠先来吃饭吧。”
“爸爸,你觉得我是怪物吗?”俏如来在他背后像是挽留一样质问。
听闻这句久远的问话,史艳文的背影明显一顿,“怎么这样说呢?”
父亲这次是问句,而不是第一次那样温和的安慰和笃定的承诺了。
俏如来的眼泪几乎瞬间汹涌而出,“爸爸……”
史艳文似乎是轻叹了一口气,回过头来,眼中依然是他熟悉的、温柔的、属于父亲的慈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出的话却让俏如来坠入冰冷刺骨的雪渊。
“精忠希望爸爸做什么?我可以照做。”
面对那样一双蓝色的眼睛,你怎么会说出拒绝的话呢?俏如来心如死灰,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般站也站不住了,闭着眼睛往下滑。
史艳文伸手将他牢牢地托住,困在清醒的岸上,禁止他失去意识,他唤着他的名,“精忠,精忠!别害怕,不会有事的,爸爸会陪着你,一直……”
俏如来忍无可忍,不想再听父亲说出任何话,他脸颊烧起来,双耳赤红,几乎目眦尽裂,最后他缓缓地,缓缓地靠在父亲的臂弯,打着剧烈的哭颤,在眼前一片酒醉般炫目的碎光中,所有的情感都难以言说了,所有的关系都难以维系了。父还是父吗,子还是子吗。
——他贴上了父亲的嘴唇,以一种根本无处强加注解的尖锐姿态。
爸爸,我们到底要怎么办呢?
他贴了很久,却只是贴着,就像他跟着父亲,却只是跟着。后来是怎样开始的呢?是父亲,用不允许俏如来后退的强硬,杂糅着虚假的征询,准确地楔进他的缺口,那个地方本来在透着寒风啊,但是爸爸来了。
精忠,你希望爸爸这样做吗?史艳文撬开紧闭的牙关。
放松,爸爸教你。史艳文说,你要舔我,像我舔你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爸爸很爱你,像你爱爸爸那样爱着,你明白吗?
冰河无动于衷,阳光无所事事,寒夜肆无忌惮地降临后,迎来的却是苏醒的睡火山,久违的温暖毁灭所有的栖息地。四月果真是一个残忍的季节。俏如来神智模糊,尖锐的耳鸣占据了他的脑海,父亲说的话他都没有听清楚,只是本能地揽住父亲的腰,和父亲一样,紧握彼此,像坠崖人攀住钉在崖上的利剑,彼此的利剑。
好疼啊,会被割得遍体鳞伤吧,但如果不握住,就连遍体鳞伤的机会都失去了。饮着热血,渴望即死,又企望爱与命。
他胸前大小不一的软肉抵在父亲的肋骨上,他骤然醒了一瞬,脸上血色乍退。
俏如来终于想起他和父亲坦露这个秘密时撒了谎,实际上几个月前他就发现了,甚至他也找过冥医先生初步触诊过,被告知可能是纤维瘤,没有任何痛感和不适说明是良性的,等到有时间再来切除也不要紧。只不过今天他才告诉了父亲,最亲近的血缘,却是最后知道隐疾的人。
是什么促成了这一切?是那未开的白苹,还是无味的草莓?是更早的初潮,还是房间里隐秘的摄像头?是对父亲说出的第一句谎,还是父亲头一个回避的眼?
俏如来总是在遗憾中度过一生,攒下来的运气可以用在父亲身上吗?他虔诚祝祷,在心田中央诵经,轻轻重重轻轻,他跪下那一刻,弥天的大雾,心酸眼迷,所以他和盘托出,盼望得救与赎罪。
“精忠。”史艳文放开俏如来时,未雨绸缪地收紧了手臂,意料之中地看着长子瘫软在自己怀里,眼尾红得像要滴血,大口大口地吸气平息呼吸,他的孩子通体冷白,像是用雪做的,肢体全仗着他的支撑才不至于融化成一摊水。
史艳文忽然有些惋惜,细小的吻慢慢落在长子的额前与颊边。特意在他失去力气的情况下,给他留了充分的反抗空间。史艳文为自己的自卑与卑鄙感到抱歉,抱歉又变成了淬过毒的怀念。
“我有没有说过?爸爸很喜欢你长发的样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爸爸很不喜欢你撒谎,你明明早就发现自己身体的问题了,为什么要瞒着爸爸呢?史艳文的侧脸被灯光切成了明暗分离的两个截面,一半循循善诱,一半咄咄逼人。
“你知道爸爸拿着录像去找冥医先生,还被骂是疯子吗?”
仿佛是重槌落在鼓面,他首次主动撕开了包装成精美礼物的父爱外壳——对于他的长子来说,也许正常的父爱就是礼物呢?
俏如来像牵牛花缠着父亲的枝干,此时蓦地抬头,白柔的顶光把他的眉眼与睫毛照得纤毫毕现,他泫然欲泣的眸光眨碎,颤动嘴唇,却说不出一个字。
史艳文捧起他的脸,“你信任冥医先生,胜过信任爸爸吗?”
“不是的。”俏如来又靠了上去,手臂环上父亲的脖颈,紧贴着父亲的肩窝蹭了蹭,小声地重复,“不是的。”
史艳文托了托他的腰,将他腾空抱起,如拥着一捧雪,将他仔细地摊在床单上。
俏如来的肢体似乎不习惯如此舒展,刚放平就像卷皱的书边蜷缩起来,史艳文隔着雪色的浴巾揉他冰冷的小腹,“冷吗?”
见他点点头,史艳文起身出门,片刻后拿回一个鼓鼓的热水袋,翻过长子的身体垫在他腰后,一只手让孩子枕着,另一只手依然覆盖在他的肚子上轻轻地揉,慢慢地暖,好像刚才的失控完全不存在。
“我向冥医先生问过,他说生理期会腰酸背痛,前后保暖都要做好,现在好多了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摸着自己被暖水袋拱起的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腰后略高的温度和来自父亲的热源让他终于活了过来。
“爸爸我会有孩子吗?”俏如来突然问。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他那全知的父、毫无瑕疵的神会知晓答案吗?
他等了很久很久,一直等到了梦里,依然没有等到父亲的答案,他睡了,在父亲有规律的拍抚中艰难地睡了。
史艳文伸手一点点把俏如来身上的浴巾解开,昏睡的孩子反抗不了父亲,四肢瘫软无力,一片黑暗中,俏如来的身体是唯一的光源。
父亲俯下身,嘴唇压住孩子眼中畸形又饱满的隆起,爱欲、性/欲与食欲原来本质相同。史艳文想要噬咬烦扰他的所有因素,想让他不再皱眉。
这是病吗?史艳文想起冥医的话——他这个年纪很少有这种病的,不过幸好是良性的,切除之后要注意不要轻易动气,有什么情绪也不要闷在心里,是真的会闷出病来的。
是病吗?明明是沉重的心事,也是压抑的心声,那个叫爱的东西,真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也要承接住吗?
扶着长子无知无觉的身体,史艳文第一次在孩子长大后再给他换衣服,过程中俏如来低垂的头颅和淡淡的鼻息轮番扫过史艳文的锁骨和胸膛,俏如来昏睡中的表情舒展许多,被夜色勾勒出如牛乳般的肤色和饱满的人体曲线,像是刚脱胎的菩萨,史艳文甚至想一直这样看下去——他一个人的小菩萨。
为孩子穿好睡衣,史艳文主动叫醒了俏如来,后者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想要抬手去揉,“爸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乖,吃点东西再睡。”史艳文安慰的语气近乎溺爱了。
吃了冷掉一半的米粥后,俏如来继续窝进了父亲怀里,史艳文照旧用睡前的姿势抱着他。
俏如来第一次醒过来只是蹬了下腿,眼睛睁开了一条缝,四处转了转,看到史艳文之后愣了一会儿,然后双眼毫无征兆地翻了过去,再次陷入睡眠。
第二次醒过来,过了大约两小时,他发出一声不能自控的沉重喘息,牵动着声带,是史艳文从来没听过的陌生梦呓,他收紧了手臂,在孩子耳边吻了吻,俏如来再次心神一松睡过去。
第三次醒过来,是在十分钟后,俏如来这次没有睁眼,而是收回了摊陈在外的手臂,把自己紧紧蜷缩成一团,哪怕把史艳文的胳膊卷进了他的怀里,他也没有理会,仿佛是没意识到,但史艳文就是知道他醒了。
第四次醒过来,是在二十分钟后,俏如来眼动得很厉害,仿佛做了噩梦,惊惧的情绪让未入梦的史艳文也在揪心,一摸后心,湿冷的一片,腰后渐渐失去热度的暖水袋早就被史艳文撤去,只有父亲的手还在时不时揉着孩子已经被暖热的小腹。
史艳文撤掉了自己的手,轻轻抽出麻木的手臂,转身去了自己的房间,片刻后回转,无声地把门带上,走到床边时,俏如来已经睁开了眼睛,但是里面却毫无神采,木然地看着史艳文一步步靠近,拿出装了乙醚的注射器,细长的针管刺入静脉,几乎是瞬间,俏如来就陷入了深度昏迷般的睡眠,双眼上翻过去,表情不能自控,牙关都无法紧闭,导致嘴唇微微张开,似乎连头发丝都失去了光泽一般散在枕头上,彻底晕死在梦境里。
“睡个好觉吧。”史艳文慈悲地赐予孩子安眠后,吮去微小的血珠后,静静一吻。
翌日是俏如来难得的休息日,史艳文每次都会把工作全部转移到线上,陪他一整天,繁重忙碌的高三和接踵而至的工作中,能休息一整天,对两人来说都是珍贵的共处。
其实他父子两人在一块也不做什么,如果在家,会包点饺子馄饨一类的食物,够史艳文吃一周的量,如果出去,就会去看场电影,结束后逛逛文具店,随便吃点路边摊再慢慢晃回家。他们一去远的地方就会倒霉,之前还为了一场流星雨精心地找了座山,傍晚开车到山顶露营,结果人满为患,等到半夜等得眼都酸了才看到一点点流星尾气,所有人都大失所望,俏如来还因为晚上山顶太凉感冒了,回去路上车子还差点抛锚,别人看流星都是盼着愿望成真,他们却仿佛是水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过正巧那个时候流感频发,俏如来权衡之下,决定请两天假免得传染给别人,史艳文也同意了。对于他自己来说确实是因祸得福,毕竟他许的愿望就是希望能在精忠上大学之前多陪几天。
那之后史艳文就不怎么带着孩子折腾了,他其实最向往的还是平静的日子。
等他做好了早餐,俏如来还没有醒,史艳文一看时间,孩子已经睡了快十二个小时了,他担心睡太久出问题,亦或者是药有问题,所以单膝跪在床上,轻声地唤:“精忠,精忠,醒醒,要起床了。”
俏如来很少睡这么久,睡得呼吸都微弱了,虽然还很均匀,但是一时间没叫醒,好在脸色正常,脉搏也正常。史艳文有点无奈地站了一会儿,垂下头吻了吻他的嘴唇,用吻醒睡美人的办法对待自己的孩子。
一个吻当然不够,他不断加深这个吻,感受着长子卷翘的睫毛扫过他的脸,扫过微合的牙关,沉寂的软肉,渐渐剥夺呼吸的权力。
感受着长子破碎混乱的喘息和梦中的挣扎,史艳文终于结束了这温和甜蜜的极刑,俏如来费力地睁开双眼,甫一苏醒就带着大哭一场的泪腔。
“头好疼……爸爸……”俏如来又痛苦地闭上眼,手掌覆在胸口,“痛……难受……”
多久没听到俏如来这么自然地倾诉身体感受了,史艳文心坎一阵酸疼。俏如来平时就有点贫血,注意饮食基本问题不大,但如果身体处于特殊时期,就需要格外小心,史艳文带着他的手揉了几下心脏,安抚道:“不要着急,缓一缓再起床,洗漱之后再吃点东西,等会儿吃两片硫酸亚铁,乖,别怕。”
俏如来躺了好一会儿没说话,史艳文也不催他,两人就这样相对无言,半晌,俏如来才开口:“昨天晚上没有做梦。”
史艳文并不打算瞒着,“我给你用了一些助眠的药物,可能是因为这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的眼眸灰蒙蒙的,半睁半闭,史艳文忽然觉得身侧的孩子离他越来越远。直到听见俏如来翕动苍白的嘴唇说了下一句话:“我没有做梦了。”
声音好像来自渺远的地方,身体在细微地颤抖,史艳文才知道原来梦也是俏如来睡眠的一部分,包括惊醒也是,剥夺他做梦的权利,就像从他的时间中平白无故抽走一段一样,连续的生命突然空拍,人就会变成脆弱的容器,什么装不了,何况沉甸甸黑漆漆的情绪。
这些重要的事他一点都不知道,哪怕摄像头可以看到一切表面的潮涌,可是壳下的暗流呢?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走进你的心?史艳文一阵心酸难言,他未曾发觉自己的声线也有些不稳,他恳求自己的孩子,“可是精忠,你可以看爸爸一眼吗?可以跟爸爸说句话吗?”
俏如来嘴唇下撇,泄出一声哭一般的笑音,他惨然道:“爸爸,我从来没有不看着你,是你总在看弟弟们、看工作、就算去看妈妈的坟,你都不愿意看我。”
“你好像神啊,了解我所有的事,让我说不了话,所以我只能说谎,因为只有谎言是你不知道的,只有谎言才会让我们有话题。”
“到头来,你却说是我不愿意看你,不愿意和你说话。”
说到最后俏如来缺氧一般深呼吸了几下,撑着床垫慢慢坐起来,刚才说话时,下身又有新的暖流溢出,过了一整夜,俏如来不想去猜身下会是怎样的惨况,也不想去看父亲什么表情,他只想让自己干净一点,甚至连父亲是不是能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都无力去想。
他借着父亲的手一路走到卫生间,史艳文这才松开手,“我去把牛奶热一下。”
说罢,便很有风度地留给俏如来完全的私人空间,供他从头到脚收拾好自己。
在家里俏如来是不穿束胸的,太紧也太闷,他也不喜欢穿女孩子的胸衣,所以史艳文为他挑衣服的时候会特别注意料子,尽量都要纯棉的,今天俏如来挑了一件纯棉T恤出来后,史艳文把盘子放好回头看时,才发现长子胸前的不协调到了夸张的地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不知道是昨天光线暗没有仔细看,还是因为今天的心境完全不同了。
不再像以前那样相对而坐,这次史艳文落坐在俏如来右手边,给他递过一张餐巾纸,“精忠打算什么时候把手术做了?”
“毕业吧。”俏如来下意识遮了一下左胸,喝了一口牛奶,“冥医先生说不是很急。”
史艳文噢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还是说,“我想早点解决,高考不还是要体检吗,精忠也不希望有什么意外吧。”
这个理由太正常,俏如来思索了一下也点点头,“也好,那就麻烦爸爸和老师说一下了。”
正常的父子对话,冷静的疏离,发生在儿子吻了父亲后的清早。
治疗的过程很顺利,但史艳文等在手术室外的时候莫名有些不安,明明是那么简单的小手术,他却紧张得掌心出汗,这是多少年都没有过的事了。
区区二十分钟,史艳文觉得好像过了二十年,俏如来被推出来时身上连了一堆管子,还扎着吊瓶,全身盖得严严实实,只有脸露在外面,紧闭双眼,他叫了叫名字却没有得到回应,赶紧问道:“冥医先生,精忠他……”
冥医摘了口罩安慰,“没事,他已经醒了,只是对麻醉有点敏感,低血压了,这会儿可能有点头晕恶心,等会儿去病房里再观察观察,看看情况。”
李修儒也搭腔,“麻醉的作用没有完全退去,所以他可能配合不了外人动作,需要您一会儿搭把手帮忙把患者转移到病床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艳文自然是答应,听他们说话的时候,他还目不转睛地看着俏如来的脸。
到了病房,史艳文在修儒的指点下小心地避开俏如来左胸的刀口,抄过腿弯把人横抱起来,慢慢放在床上,又仔细地调整成舒服的姿势,看李修儒插好了其他生命体征观测仪器的管子之后才松了口气,又端详了一会儿,终于伸手把俏如来略微凌乱的头发一点点收拢起来。
李修儒在旁看了只觉得这父亲的举动细心得不像个男人,感慨之下交代的护理事项也更加详细,“每十分钟会有护士来量一次体温,家属注意,如果超过37度要赶紧叫医生。饮食不要辛辣和发物,不要放姜,虽然左手有留置针头,但是也要减少活动,嗯……不要让人生气,特别是生闷气,这些冥医先生应该说过,家属要更加关注患者的情绪变化,尽量保持开心愉悦吧。”
史艳文点头一一记下,并且在过程中就记下了食谱,规划好了工作和看顾的时间,等到尘埃落定,俏如来也清醒了。
他动了动手指,史艳文立刻就握了上去,“渴了还是饿了?还是想上厕所?”
俏如来抽了抽鼻子,能自主呼吸的情况下,鼻氧中源源不断的氧气冲得人有点不舒服,他细如蚊呐地低吟,“痒。”
“我去问一下医生能不能去掉。”史艳文揉揉他的头发聊作安慰,“等我。”
门轻轻一响,房间陷入了寂静,俏如来环顾了一圈病房,发现这是一个单人病房,像个简单的套间,还配了小厨房和浴室,看来史艳文要么是准备好了亲自陪护,要么是下定决心给他最好的。
他身上不方便,做手术时他毫无知觉还好,现在有了知觉就能感受到下体黏黏糊糊的,让他无所适从。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明明是选择经期过去才做的手术,结果居然偏偏回潮了。
俏如来少见地窘迫,自从初潮来之后,他就总是陷入这种境地,仅仅是上厕所这种小事,就能让他几乎天天都处在焦虑中,他甚至不轻易喝水,选择去罕有人至的综合楼解决生理问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有时他觉得这个瘤和他长期压抑的生活也不无关系,此时自弃的情绪更是到达了顶峰,凭什么,为什么是他要经历这些?心里仿佛堵了一块又酸又硬的大石头,叫人喘不上气来。
史艳文回转病房就看到了这个场景,他简直有些慌忙地快步走来,用随身的纸巾为俏如来擦眼泪,柔声道:“精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俏如来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因为身体原因,所以坚硬的外壳从内裂了一道缝隙,他近乎崩溃地哽咽,“爸爸,为什么我会是怪物?我为什么要经历这些事?为什么我不能单纯是男孩子,或者女孩子呢?为什么要让我选择了当男生,又让我……”
为什么?为什么?一声声质问落在史艳文身上,他难得不知所措地只是紧紧抱着他的孩子,心疼了,鼻酸了,“对不起精忠,都是爸爸的错……是爸爸让你变得和别人不一样……”
“是啊!为什么要生下我?”俏如来的眼泪很快濡湿了史艳文肩头的衣料,他没有回抱父亲,史艳文的姿态竟让他生出了几分快意,痛快的快意。
很好,他们像两柄剑,用刀刃亲吻彼此,全然不管发出的声音多么让人牙酸,情不自禁地想要躲闪和眨眼。
俏如来克服了本能,他在父亲的怀里痉挛,却死死地睁着双眼,直到眼球如同巨石压顶般胀痛,史艳文又用了一句话把他轻巧地剥离出来。
“爸爸觉得,精忠会是最特别的孩子,可以走和爸爸不一样的路。”
史艳文略微松开了瘦小的孩子,深蓝色的晶莹眼眸望着孩子布满泪水的脸,“精忠,你相信吗?”
俏如来忽然迷茫了一瞬间,他定定地注视着史艳文,被那片小小的蓝色湖泊表面的涟漪晃散了注意力一般,忘记了刚才想说什么,傻傻地冒出一贯的乖孩子式自责:“……可是大家都说我和您很像,我没有达成您的期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啊。”史艳文半躺在俏如来右侧,伸手给他拉了拉被子,伸手把鼻氧去掉,把机器关掉,“精忠做得很好,别人的话我从来不放在心上的,我希望你也不要这样。”
“我没有照顾好弟弟们……虽然……他们现在也不需要我照顾。”俏如来的神情似介于迷茫和被蛊惑之间。
“精忠把弟弟们教得那么好,怎么会有错呢?”史艳文亲了一下他的脸,就像寻常父母对孩子的嘉奖,“全都是因为爸爸妈妈的关系,咱们家才会变成如今这样,所以在你妈妈去世之后,我一直想怎样补偿你们三个,可惜,只有你愿意给爸爸这个机会,我很开心,也很感谢你。”
俏如来哭颤渐渐止了,史艳文这番话每个字都听进了耳朵里,却像水过地皮干,俏如来觉得自己只看到了父亲嘴唇在动,但没听见他在说什么,话语的含义仿佛直接进入了他的心。
他沉默了良久,才说道:“我也谢谢爸爸。”
见他情绪渐渐稳定,史艳文于是准备起身,却被俏如来拉住了袖子,“爸爸……那个又来了。”
“哪个?”史艳文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俏如来耳朵腾地红了,他忽觉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微微低头,耳朵靠近孩子的嘴唇,小声确认,“需要爸爸买卫生棉吗?”
俏如来点点头,垂下了手,不自觉地曲起双腿,这个姿势看起来又像是想蜷缩起来,是很没安全感的体态。史艳文动作一滞,欲言又止了一番,还是站起身,细细交代:“我去问问医生,看是不是和手术有关,然后再买,桌上有水和点心,你一伸手就能够到,铃在头上,红色的,这瓶输完了记得按铃。”
俏如来按过铃之后又量了体温,一切正常之后问护士:“我想睡窗边,可以换过去吗?”
护士愣了一下,“明天吧,如果术后第一晚没有异常就可以,仪器搬动起来还是挺麻烦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有些失望地点点头,那时他根本不知道医院楼下有个小便利店,里面甚至还卖的有新鲜蔬菜,站在六楼窗口就能远远看到,只是下意识问了出来。
史艳文回来得很快,一进门就看到俏如来半靠在床头,左手安全地放在被子上,右手拿了一本医院的宣传手册在看,房里的光给的很足,加上他皮肤白,照得整个人仿佛都在反光,折腾了这些天,头发都长长了,鬓边的白色发梢轻轻扫过脸颊,勾连在发干的嘴角,眼珠左右移动的频率并不高,显出十足的专注,连史艳文进来都没有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精忠无聊吗?”史艳文把采购的东西一样样放好,虽然他出去的时间不长,但买的东西却是异样的丰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安排的。
首先是一个瓷花盆,里面有一株小小的茉莉花,已经开了几朵小花,沁人心脾的香味能引人闻了又闻,他将其放在窗台上,“我买了一盆茉莉花,看着植物也许会心情好些。”
俏如来就坐在床上,放下了那本无聊的手册,跟着父亲的动作转动眼球。
接着史艳文就把其他的东西暂时放在一边,从里面翻出一包卫生巾和一包棉条,给俏如来看,“医院有棉条和卫生巾两种,我知道精忠平时习惯用棉条,但是现在手应该不是很方便,所以也买了卫生巾,要用哪种呢?”
父亲如此周到,俏如来只有选择的份,他下了床,拿过那包粉色包装的物什,“卫生巾吧。”
“需要爸爸帮忙吗?”史艳文的声音被他关在门外。
“不用了。”俏如来一边小心地避开手上的留置针头,一边一点点蹭下裤子,忽然发现自己没有拿新内裤进来,一时进退两难。
这时门被敲响,史艳文就在一门之隔的地方问他,“精忠有拿换的内衣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忘记了。”俏如来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艰难地又把裤子穿回去,门再次被打开已经是几分钟后了。
史艳文没有半分不耐地等着,递了两个包装袋过来,贴心道:“一个是医院的一次性内裤,消过毒的,一个是刚买的,精忠挑吧。”
说完他自己把门带上,给俏如来留足了时间,他自己则继续去归置各种物品,其实他也没有告诉过俏如来,他很喜欢一点点布置房间的感觉,像是某种补偿心理,把每一个曾经住过的地方都把持得像真正的家。
史艳文将保温盒里打来的米饭放在厨房,便开始备菜,今晚打算做最简单能最快上桌的番茄炒蛋,番茄是他在楼下便利店买的,摊主还送了一把小葱,害得他不好意思只买两个番茄,顺带连计划明天去菜场买的菜也买好了。
他动作毫不拖泥带水,锅铲停下的同时,台面也抹得一干二净,只有两个盖了番茄炒蛋的保温盒冒着腾腾热气,扑鼻的香味萦绕满屋。
他端着两碗饭出来,就看到俏如来站在窗边闻那盆茉莉,一边在小餐桌上放盒,一边拿筷子,笑着说:“好闻吗?”
“嗯。”俏如来的声音里有久违的雀跃,他趿拉着拖鞋走来,坐在史艳文对面,接过筷子,“好香,我在学校里闻到过类似的味道,但我觉得学校应该不会种茉莉花吧。”
“哪里闻到的?”史艳文饶有趣味地接上话题,扫过俏如来的衣领,蓝白条纹的病号服底色上缀了一小朵茉莉花,让人莫名觉得那衣服间隙中露出的白色皮肤也散发着花香。
俏如来尝了一口裹着番茄酱汁的米饭,“就在绿化带里,那种花很小,一丛一丛的,叶子是这样的。”他还伸手比划了一番,“上窄下宽,又有一点水滴的样子……”
“可能是海桐。”史艳文听了他的描述,认真地给出答案,“公司楼下也有,和你说的很像,是一种比较常见的绿化树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样。”俏如来了然地点头,接着吃饭。
俏如来一直如此,对父亲给出答案的问题,他不会再去通过其他渠道求证真实性,并且会在以后再涉及同类话题的时候说出一模一样的回答。
他的惰思,他的盲目,是他面对史艳文时最好的保护色,也是最致命的死因。
史艳文又开始习惯性观察自己的长子,俏如来握筷的姿势很标准,咀嚼的时候只能看到嘴唇在动。桌子有点矮,让他不得不端起碗,才不至于总是勾着脖子,但他手上还有留置针头,必须减少活动,只得端一会儿放一会儿,这才泄露出几分窘迫来,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提出去床上,用高度适合但尺寸只够一人食的医用床上桌吃饭。
也许应该换一张大点的桌子。
睡前是李修儒来量的体温,尽职尽责地一条一条嘱咐:“无论什么手术,第一晚是很重要的,要注意尽量不要侧躺,特别是向左侧躺,以免压迫到刀口,患者有中度贫血,免疫力也偏低,万一感染了会很受罪,家属要辛苦一点多盯着。另外月经回潮不是大问题,但和患者心态有很大关系,要保持心情愉悦放松才有利于术后恢复,这是师……冥医先生反复说过的,希望你们重视。”
“好的,我会的。”史艳文的态度让任何一个医护人员看了都赏心悦目,礼貌、听话、谦虚、不懂就问。李修儒满意地点点头,拿着病历本挥了挥,临走前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俏如来靠着枕头,准备滑进被窝,被史艳文制止了,后者托着他的腰和腿弯,往前推到合适的距离,再把枕头放平,扶着他慢慢躺下,“不要那样,会牵动伤口。”
俏如来被悉心呵护到这种程度,忍不住开口说:“手术的原理是在乳/头周围切开半圈,然后把仪器伸进去把瘤捣碎再吸出来,所以属于微创手术,没有那么严重。”
“我知道。”史艳文忽然把手放在他唇上,不许他再说话,“我都知道,现在你的任务是睡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史艳文伸手把灯关了,坐在了床脚,现在还早,他戴上了耳机和眼镜处理工作,电脑的光源压到最暗,不关注就意识不到,静音键盘也只发出微不可闻的敲击声,一般人基本不会被影响到。
但不知为何,俏如来睡不着,只好平躺着,心乱如麻。
说他爱父亲吗?无疑是爱的,否则他也不可能成为两人之中第一个迈出关键一步的人,但说父亲爱他吗?也是爱的,父亲一定知道他的爱是哪种,也肯定了自己同等的爱。可为什么父亲对他真正的痛苦视而不见,却对着一条擦伤百般呵护?到了近乎煽情的地步?
他的痛苦……又是什么呢?俏如来茫然了,恍惚了。是啊,他是在痛,但是他在痛什么?却好像没有一个具体的答案。
恐惧外人的评价吗?自从变成一个怪物之后,这种小事他早就不在乎了,因为他有足够的能力把自己伪装成一个正常人,哪怕真的有些端倪被发现,他也能做到无视别人怀疑的眼光。
过不去伦理那一关吗?他和父亲可以说已经是举目无亲,就算有亲,也未必愿意管他们,朋友也很少,而且也不是平凡的人物,哪怕这种事,应该也不会引起他们什么大的情绪波动吧,可能充其量问一句:假如俏如来有了孩子,该叫你史艳文什么?……至于谁会问这样惊悚的问题——俏如来被自己的想法吓得呆了一秒,赶紧把这个念头挥去。
俏如来被万千思绪搞得头痛,闭着眼睛发抖,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把自己蜷缩起来,然而刚缩了一半,就被一双大手强硬地抻开了,随之而来的是父亲身上熟悉的气息以及新鲜的茉莉香,一声轻轻的叹息,久久的沉默。
可能是以为自己已经睡着了吧。俏如来紧张地想着,他继续闭着眼睛,努力放身体,想要借由这种方式窥视父亲在他睡着之后是什么样的。
还是那样完美无暇的神吗?俏如来早就没了无条件崇拜长辈的幼稚,但他无法不崇拜父亲。因为父亲真的没有在他面前流露出虚弱或者不强大的一面,属于父的温柔和命令有着同样的力量,托着他漂浮的生命从久远以前一路走到到现在,正是因为父亲,他才有支点,只要看着父亲,他就觉得自己有所归属。
然而他太敏感,对父亲的每一个举动都有千头万绪的解读,光是这些脑内的神经活动就把他的精力几乎耗尽。实际上父亲是什么样的?去掉了他的目光加工后,又是什么样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想要继续感知父亲的所在,但父亲再也没有更多接触,若有若无的键盘声像催眠一样响着,他一点一点默数,时间一秒一秒捱过,不知不觉间意识就模糊了。俏如来完全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地拉长时,史艳文翻了一下手腕看到时间:20:01。
等史艳文结束了工作再看表,俏如来已经真正入睡了半个小时,期间六次想要蜷缩起来,被自己一一扳回去。他把办公用品都收拾好,选择躺到俏如来身边,床不大,他基本上是悬空的状态,被床沿硌得脊骨发痛,当俏如来第七次无意识翻身侧躺时,他没有再纠正,而是把手垫在了他左乳下方。
其实隔着厚厚的医用绷带,胸前的软肉连弧度都不太明显,但他依然选择用这样的方式让那寸小小的山丘如履平地,减少垂坠感。
为了不压到孩子,他悬空着手臂,以一种时间长了会极为酸痛的姿势从背后抱着孩子,这是一个最亲密却没有肢体接触的拥抱,写尽无言。
早晨,俏如来先一步醒来,在史艳文的怀里。意识清明的一瞬,他看到父亲的手搭在他的手上,收在身前,他那心中从来没有过破绽的神在他面前毫无防备地睡着,唯有此刻。
多熟悉的脸,多陌生的神情。父亲的睡眠不似他那般不安,睡着后没有多余的动作,俏如来有理由相信昨晚父亲就是这样入睡的。温暖的鼻息在初夏的温度里有点不合适宜的热,被遮盖的蓝色眼眸带走了他赖以生存的注视,一个多余,一个缺席,都让他惴惴不安。
两人相触的皮肤几乎立刻潮湿起来,俏如来感到呼吸不畅,却还想多看这样的父亲一眼。
他敢确定,此时的父亲除了母亲之外,只有他看到过。
思及此,俏如来好像得到了最扎实的安慰,缓缓地和父亲十指紧扣。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他为女儿准备好的水里有他的药,本来用于拯救他每一个失眠的夜晚,现在他同样想用它来拯救他的孩子。
杯子被俏如来握在手里,玻璃圆润的边缘倒映着她的指甲,若隐若现地雨声里明明听不到她喝水的声音,但史艳文似乎能感受到,那透明的液体混合着药物是怎样滑过她的口腔,进入食道,蜷缩进胃里,再一点点走遍全身,牵得她眼皮越来越重。最后一个眼神是她留恋地望过来,她倒在床上,来不及把自己藏起来。
她就把自己完全敞开在父亲的面前,被迫陷入深沉的梦境,她眼皮都没有完全闭合,露出一半无神的眼珠。也许,她知道会发生什么,也许,她十分平静地接受了绝望。
属于父亲的手指落在她胸前的扣子上,一粒粒缓缓解开,女孩纯净洁白的胴体逐渐暴露出来,乳房圆润饱满,乳头被衣物摩擦得微微硬起。
史艳文稍微坐直了身体,用不同的距离观赏这副画面,上次他看到女儿的裸体还是小时候他为女儿洗澡,发现她开始发育时就拉开了距离。
那时俏如来还不解又疑惑,委屈地问他为什么,于是他被迫给女儿上了生理卫生课,千叮咛万嘱咐,自己的身体不能随便给别人看,哪怕是爸爸也不可以。俏如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乖巧地学会了照顾自己。
时隔多年,毁约的人却是他。
俏如来睡得特别沉,丝毫不知道自己正在经历什么,她双手在昏睡之前落在身侧,身体是完全打开的,史艳文低下头,含住了硬起的乳尖,鼻息间是她混合着茉莉味沐浴露的香气,他舌尖挑弄着顶端的小孔,似乎想从这里汲取到什么,仿佛他不是身为人父,而是个需要乳汁的孩子。
女儿为什么不能是母亲?女儿也会成为母亲吗?史艳文想起她手机上的那条短信,会是一个男孩发过来的吗?会是一个能让她成为母亲的男人在关心她吗?她又是怎么想的呢?她厌倦了父亲的控制,不想当他的女儿了。
是这样吗?
史艳文不知道自己呼吸逐渐粗重急促起来,他眼角发红,死死盯着俏如来阴影中的的脸。看不清,需要再靠近一点才行。他凑上女儿的脸,察觉到她眼角冰冷干涸的泪痕,精忠,你怎么哭了?是爸爸没有做好,没有保护好你,抛弃了你,爸爸不想不要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怎么回应?她睡得这么好,她难得睡得这么好,睡下去吧,永远。
史艳文搂着她的身体让她半坐起来,软绵绵的身体像新死的尸身靠在父亲的怀里,她脖颈后仰着,睡裙滑下一半肩膀,史艳文索性把另一只袖子也脱了下来,他得以亲密无间地抱着女儿赤裸的上身,柔软的乳房紧紧贴在他胸口,被压得变形,硬得像小石子的乳头顶着他的手心,他揉着沉甸甸的乳团,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涎液,湿润的一片,就像俏如来被他揉出了汁水。
他舔舐着她半睁的眼睛,由于仰着头,她的眼珠向上翻进眼皮,只露出眼白。史艳文一点点舔拨着圆圆的球体,硬是生生把她的眼珠舔了下来,只不过她眸光涣散,无法聚焦。他晃了几下,她垂在身侧柔若无骨的手臂也只是像蒲草一样任由摆布,胸腹部的软肉挤成一团,在呼吸中缓缓起伏。
没错,无论对她做什么,她都不知道,至少在今晚,她会一直这样安静。史艳文想,和俏如来被迫睁开的眼睛对望,就像她死去了,他只是要和一具尸体交媾,而这具尸体是他女儿。
他们无法对话,无法谈论,语言就像监狱,把所有正常的意义关了起来,所以他们只是依偎着,对望着,哪怕意义会变得太自由,太不正常,在彼此心中歪曲成通向无数目的地的小径,延伸出种种可怖的可能……他们需要这种不开口的自由,他们只能这样自由着,只能这样才自由。
史艳文把头埋进女儿的颈窝,贪婪地掠夺着她的气息,他抱得太紧太紧,只是这样还不够,不够……
他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俏如来的脖子上,一点点加重力道,他眼神迷离地端详着昏睡中的女孩儿,她无法反抗,只是本能地张开了口唇,在空气逐渐稀薄的情况下获得赖以生存的氧气,但却越来越不能呼吸,润泽的眼角又泛起了湿意。
她喉咙间发出危险的咔咔声,浑身痉挛中居然抬了抬手臂,不过很快又颓然落下,强大的药力死死压制着她的意识,她快死了,快在睡梦中死于父亲给予的窒息。史艳文却吻上了她张开的嘴,好像这是女儿在邀请他,而不是他强逼的后果。
他终于好心把俏如来放倒在床上,她腰间还挂着自己的裙子,但史艳文根本不在乎,就连他自己也只是褪下了一半裤子而已,他一手托着她的乳房,一手摸向女儿的腿心。那里居然湿了一大片,刚才的窒息竟是让她到达了前所未有的性高潮,原来那阵痉挛是她高潮时的颤抖。
而她本人一无所知地昏迷着,在父亲身下袒露着未经人事的身子,就像献出肉身普渡人世罪恶的菩萨。
她的脖子上浮现出深深的指印,史艳文怜惜地一寸一寸触摸过去,好像全然忘了那是谁、怎么造成的,他只是拨开着内裤薄薄的布料,向无人造访过的阴穴探进了一根手指,她高潮过,阴蒂十分敏感,但他偏偏没有抚慰,执着地硬要挤进那窄窄的阴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俏如来哪怕在昏睡中也发出了模糊的呻吟,方才的亲吻让她口腔里分泌了多余的唾液,现在倒流回去,她无法自主吞咽,猛地呛咳起来,就连咳嗽也是无力的。太危险了,没有意识的女孩就像没有剥离胎盘的小猫,一口水都能让她送命。
史艳文再次将她扶起来,手抚弄着她的胸口和脖子,调整着她头颅的角度,好不容易才解决致命的问题,他脆弱的女儿像受惊的白鸽,抖得吓人,泪水流得越发汹涌,眼睛半睁着望着自己湿漉漉的腿心,经过这番折磨,她仿佛恢复了一丝意识,发出了一声疑惑的“嗯?”她不明白为什么有根手指插在自己的穴里,那么深,像是要把她捅穿了,她不自觉地扭动腰身想要逃离。
而史艳文听到这一声之后,猛地抽出手指,换上性器狠狠地顶了进去,她身体内部的温度很高,完全勃起的阴茎粗大,让两个人都闷哼出来。
他动作急,把内裤也带进去了一点,原本细腻的布料对娇嫩的阴道来说还是太粗糙了,疼得她直抽气,整个人软在父亲的臂弯。她又昏过去了,这次是彻底的,而史艳文吻了吻她红红的鼻头,宣告一切刚刚开始。
他把女儿的双腿架在肩上,一直没有脱离的阴茎凿着湿软的肉道,她的身体为了自保源源不断地分泌着滑液,却成了助纣为虐的内奸,在润滑的帮助下,史艳文更深更重地顶弄着,手伸到裙子下,不停地搓着俏如来小腹上的软肉,她浑身上下没有不服从他的部位,乳肉晃得像淫荡的娼妓,表情也崩坏得让人陌生,她双眼上翻,舌尖外吐,在睡梦中用青涩的身体勾引着她的父。
她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却快要在绝美的快感中溺毙了。他顶到了不可思议的深处,才终于释放,那是女儿孕育生命的地方,能否将他这个父亲再次洗礼重生?
整个射精的过程中,史艳文都在想。
女儿的穴实在太小了,混合着血丝的白色粘液从鲜红的肉唇中一点一点吐出,根本含不住,俏如来浑身都是湿的,不知道是汗还是泪。被体温蒸过的味道有种人膻味,她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迷茫地望着天花板。
史艳文不知道她保持这个样子多久了,也不知道她感觉到了多少,他躺下,把俏如来揽进怀里,她没有半点反应,而他像将二人一同入殓一样,将被子从头盖上。
跨越了父与女、生与死,他却异样的平静,而她自始至终都不在场。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罗碧从没想过史艳文会以那样的方式死去。
在一次常规的潜伏任务中,被毒贩的流弹打穿了太阳穴。这个消息首先传给的是直系血亲,史艳文的一对双子一个赛一个叛逆,他世界上能找到血亲只剩下俏如来。罗碧不知道俏如来收到消息是怎样的反应,毕竟他也是在手头的逮捕任务完全结束后才被告知史艳文的死讯。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和俏如来是史艳文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了。
当晚他和千雪出来喝酒,对方叽叽喳喳说了什么他都没心思听,只是想和人待在一块,是谁都行。
千雪孤鸣看好友一杯杯闷头喝酒,就知道自己刚才口干舌燥说的话他一句都没听,于是也停了嘴,安安静静地吃起菜。
他这一安静,罗碧踢了他一脚,“继续说啊。”
“我靠!你力很大诶!”千雪孤鸣忍了忍没有踩回去,念了好几遍人家兄长去世了,人死为大,要忍!什么什么怪脾气都要忍!他额头冒着青筋,“……我说你就没想过以后怎么办?”
“不能被报道,不能办葬礼,我能做什么?”罗碧晃了晃手中的玻璃杯,深色的酒液和冰块在玻璃杯中撞出沙沙的声响,这点声音似乎触动了什么开关,“你是说,俏如来么?”
“不然还有谁?”千雪孤鸣唉了一声,讲话又絮叨起来,“那孩子没记错的话今年刚毕业吧,等过完暑假,他就要来苗疆上大学了不是?……你如果能多照顾一些,这应该也是史艳文的心愿吧?”
罗碧一下子醒过神,是啊,没父没母的侄子第一次出家门,就是来他眼皮子底下上学,他得做些什么。于是他犹豫了很久,开口说,“首先,应该准备一个行李箱对吧?”
越是暑假,罗碧越忙,但一有空除了对刚去上暑假班的忆无心嘘寒问暖之外,还另外新增了一个爱好:网购。独眼龙某次无意间看到他在纸上写了好几个电脑和平板的牌子,随口问道,“你要买电子产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罗碧应了一声,终于从各种帖子里拨冗出来,狠狠眨了眨眼睛,他不习惯长时间面对电子屏幕,颇有点病急乱投医,“刚上大学买什么牌子的电脑比较好?”
独眼龙面露难色,但还是想了想说:“和选择的专业有关吧,不一定所有专业都需要,性能配置这些,要求也不一样——你家谁要上大学?”
“俏如来。”罗碧觉得有理,话说到现在他还没和俏如来说过话,就自作主张为他买了一大堆东西,这事办得着实有失冷静。
还没等他打过去,忆无心的来电就跳出页面,他忙按下接通,“无心怎么了?”
“爸爸!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女孩甜美的声音隔着电话也清脆悦耳,“精忠哥哥居然是我们暑假班的老师耶!你下午来接我就可以看到他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