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县城的街道上,此处的青石板的地面上还有这些许微绿的青苔,小孩子们在街头巷尾随意的奔跑。
追逐的孩子在转弯时,没有看到裴渊一行人,眼睛睁得巨大,便撞了上去。
文舒斥喝道:“怎得这般不小心。”
裴渊却是丝毫不在意,随意地挥了挥手便让孩子们离去了。
还未行出半条街,裴渊忽然停了一下,狭长的眉眼一眯,从自己的怀中寻了许多,也并未找到荷包。
果然。
文舒瞳孔一缩,眉眼之中满是震惊,因着他与裴渊的功夫却是不低,能在他们手下偷到荷包,竟是贼中好手。
“文舒,去追回来!。”
徐县并不大,甚至他们还未仔细搜寻,便找到了刚才的那伙小孩。
也许是天生坏种,也许是教养不当,他们此时正把他的荷包栓在一根棍子上,似是当作战利品一般兴奋。
但是拳脚之下却是在踢踹着两个孩子,甚至嘴中满是污言秽语:“小哑巴,小哑巴,没爹疼,娘却是狐媚子。”
被踢的其中一个小孩却是愤愤地喊道:“不许你们说安安!”
他似是受够这群小痞子,挣扎着站起来,似是要反抗,但终究是双拳难敌四手,又被重新打弯了腰。
但他身下的小姑娘却是丝毫都未受伤。
在人头耸动之中,裴渊似是看到了那个小女孩,竟是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勾莲蓬却差点跌落在湖的女娃。
细细想来,她竟是在跌落之时也并未呼喊出声,竟是口不能言。
裴渊想起护国寺的方丈总是在说些缘啊,因果之类的东西,想必就是今日吧。
他眉目低沉,厉声呵斥道:“速速把我的东西换回来,如若不然,定是会把你们扭送官府。”
那群小孩却是满不在乎:“你报啊,我们才不怕!”
见他们这般不怕死的模样,裴渊却是笑了,眉眼之中已然满是狠厉:“没关系,若是想死,我也可以办到。”
小崽子们却是被他狠毒地话语吓坏了,把他的荷包扔出去,撒腿便跑了出去。
而被打的小男孩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缓缓扶起护在身下的小姑娘,语气满是怜惜地说道:“安安可有被打到?”
小姑娘此时却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双杏眼已然满是通红,没有委屈,也没有害怕,其中满满皆是滔天恨意,似是要把刚才那些人生吞活剥了一般,她咬着嘴唇,重重地摇头。
裴渊从小女孩的身上看到了幼时的自己,他半蹲在小女孩的面前,轻抚着她的额头,用最轻柔的语气说道:“莫要怕了,他们以后不会欺负你了。”
小女孩却是愣神了,她侧目看着面前的男子,眼中满是惊讶,似是在说:“竟然又是你。”
但她心间的委屈却被这个救了她两次的陌生人驱散了,她强撑的精神似是在这一刻崩塌了。
孩子一般都是隐藏自己的情绪,但此时小女孩却是忍不住了,她猛然扑进了裴渊的怀中,甚至连哭声都没有了,只是泪花却侵湿了他胸膛处的衣衫。
裴渊的身子在安安抱着他的时候,已然变得僵硬,但心间却是柔软了几分,他抚着她的头顶。
此时他已然想到若是从旁系中寻个新生的孩子来养兴许也是不错的。
一道粗犷的男声传到了他们的耳边,
“安安,可是那群杂碎又欺负你了,爹抱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咳咳,看到有人猜出来了,各位姨姨们莫担心,安安会被治好的!
第三十九章
裴渊看着一位穿着粗布短打, 皮肤黝黑,眉目也分外深邃的农夫走了过来。
怀中的小娃在听到那人的声音后,身子一僵, 随后便从他温暖的怀中退了出来,伸手便要那人抱。
农户强壮的臂膀一把把小女孩扛在肩头, 他甚至都未与他说些道谢亦或是质疑的话, 转头便离去了。
裴渊甚至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些许厌恶,他回忆着自己方才的行为, 似是没有冒犯到小女孩。
方才护着小女孩的男娃似是意外, 他大喊道:“四叔,安安妹妹, 你们等等我!”
小女孩却慌张地从怀中的布兜中, 取出一个约莫两个巴掌大的木板,用炭笔急忙写下了“谢谢您”三个大字。
因着四叔的脚步异常的快, 安安把字写得巨大,把板子高高举过头顶, 朝着裴渊的方向。
安安看着逐渐变成了蚂蚁似的裴渊, 也不知他是否看到了她的谢意。
裴渊看着小女孩笨拙地表达着她的谢意, 他的心间似是有一股暖流涌过。
而在一旁的文舒却是察觉了一丝不对:“公子, 方才那群小贼人不是说小姑娘没有爹吗?”
在听到此话后,嘴角还带着些许浅笑的裴渊,忽然表情凝重,他一贯不是乐于助人之人, 但他的脑中忽然想起护国寺文祥大师的话。
“这世间种种皆有因果。”
虽然他救了两次小女孩的命,但若是因着这一遭使她落入歹人之手, 便是他的罪过了。
他修长的手指转动着手腕上的佛珠, 眉眼微沉道:“走, 我们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