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这片土地上长不起太高的作物,花生的枝条最多只有谢今朝和黎越的小腿高,磨蹭在裤腿上沙沙作响。
谁也没有先开口,他们就这么沉默的走在一片又一片相似的农田里。天亮以后村子里的人和动物也醒了,时不时遇到对着他们狂吠的,被拴起来看门的土狗,和田地里的农民打量的目光。下午太阳大的时候很多老人就坐到院子里,大部分时间里只是发呆,偶尔会对他们大喊听不懂的方言。
跟着谢今朝漫无目的走了大半天后,黎越很怀疑他们到底能不能到那家招待所,直到不远处终于出现了密集的灯光。
黎越揉揉眼睛,灯光代表着这是一个小镇,代表着饭店、汽车和现代化社会,他们早就应该用一些现代人的出行方式了,而不是像苦行僧一样不带水和粮食徒步。
可是到了旅程终点以后谢今朝可能就真的不愿意再活下去了,衡量起来黎越还是希望这段旅程可以在他体力所能达到的范围里尽可能的延长。
“先去吃个饭吧。“黎越指着不远处“军民情饭馆”的招牌,拽住还在不停向前走的谢今朝说。
“吃饭……噢,还要吃饭,我肚子饿了。”谢今朝拍拍脑袋,径直往里面走。服务员给他拿来一张油腻的塑封菜单,谢今朝没接过来,大方的摆摆手,说:“所有菜都上一道,酒,还要酒,什么酒度数高拿什么。“
那个服务员喜滋滋的拿着单子去了前台,回来先给他们上了一陶罐的酒,打开封口给他们满上。
服务员看见谢今朝跟喝白开水一样一口气喝下一杯酒,笑嘻嘻的说:“我们本地地瓜酒喝着像饮料,度数高着呢,慢点来,别等下菜都吃不下了。”
谢今朝似笑非笑的斜眼看了服务员一眼,坐直身子,把整个陶罐举起来往自己嘴里倒酒,黎越只看见他喉咙不停的耸动,不一会儿酒罐就见了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聚在饭馆里吃宵夜的人多半是旁边下了白班的工人,看到有人豪饮便不停的叫好,谢今朝来了劲,又表演一样连喝两大罐,站到了椅子上,口齿清晰的喊道:“今天是我哥哥,他出狱了!我哥,不是坏人!是为民除害的好人!祝我哥以后,清清白白,干干净净的做人!”
饭店的气氛被谢今朝带着高涨,时不时有人过来给他们这桌敬酒。黎越看着灯条下谢今朝高挥的双臂,就着满桌的菜吃了一碗米饭。吃过五年牢饭后,外面的饭菜比以前吃起来顺口多了。
但谢今朝不怎么吃东西,他不是抽烟就是在喝别人敬的酒,黎越装了一碗米饭推到他面前。
谢今朝拨着碗里的饭粒,偶尔也夹几根菜吃,黎越发现他没吃过荤菜。
他该说什么呢,说你多吃点你现在还在长身体,要注意营养均衡,太瘦不好看还硌手,你高中的时候就太瘦了。
你不要走,你活下来好不好。
这句话借着酒意已经到了黎越的嘴边,又被他生硬的吞回去。语言没有用,语言阻止不了谢今朝每天都死掉一小部分,死不是一蹴而就的。
谢今朝不知道从哪里抓出一把有零有整的钞票放在餐桌上,颠三倒四的数。
“三百八十块六毛。”黎越在他第十次把数过的钱扔到没数的那堆时忍不住说。
“怎么只剩这些了,我以为还有很多。”谢今朝失望的回答:“我那些牢里放出来的客人都说,都说出来的时候要吃一顿好的,去晦气,我攒了好久了。“
黎越看着面前一锅汤里漂着的甲鱼和地下一大排的酒罐,对谢今朝说:“我出去一会儿,你在这里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点点头,趴在桌上继续数那堆钱:“怎么会这么少,我以为很多的……”
这些年来黎越的道德底线有所提高,所以他选择了黑吃黑,走了几条小巷找到一个靠着墙刷着短视频软件的中年男人。监狱也可以是一所学校,黎越在那里学会了如何在人群中快速分辨出走夜路的人。
黎越佯装路过,慢悠悠的靠近那个中年男人,掏出枪抵在他的腰上。
“钱和药,我都要。”
他从男人不知道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磕药过量而哆哆嗦嗦的手里接过了一叠厚厚的钞票和几包粉末,回到餐馆时那里已经没什么人了,谢今朝正趴在桌上睡觉。
“大牛哥,你尽管上前线,俺在这里等你一辈子。”
壁挂的电视传出午夜档抗战剧里的动情台词,黎越笑了笑,结账的时候把那个招待所的地址拿给老板看。
“就这条路,一直往前走,有个十字路口右拐就能看到招牌了。”老板从账本里抬头,眯着眼睛看着纸上的地址说:“加点钱住个好点的喽,别去那家,那家都开了几十年了,以前死过人的。“
黎越挑眉,谢今朝竟然没带错路。
“钱省着点花总没错。“黎越又指了指桌上的满满当当的菜:“老板,打包。”
LED灯牌上大红色的“迎客松招待所”六个字缺胳膊少腿,在深夜幽暗的小路上一闪一闪,拉起的卷帘门上留了一个半掩着的门,室内的微弱光线漏了出来,照在雨后满是水坑的路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左边架着醉醺醺的谢今朝,右手提着一大袋的饭菜,用肩膀推门挤了进去。
“您好,欢迎光临。”机械女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飘了过来,披着外套睡觉的前台睡眼朦胧的推来登记簿。
“一间大床房,谢谢。”黎越写了之前自己准备好的假身份。前台是个很年轻的女孩子,把他们两个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一遍:“就一间是吗?”
黎越点点头。
“188,洗漱包一套20。”
黎越把钱递过去的时候有点心疼,花自己亲力亲为赚到手的钱是和以前花家里的感觉不一样。
他背着谢今朝上楼,谢今朝的一呼一吸被他脖颈的皮肤敏感的捕捉。用房卡刷开门后,黎越开窗驱散满室的霉味。浴室的灯反复按下四五次才亮起,里面意外的摆着一个发黄的浴缸,黎越伸手去拧水龙头,热水冒着蒸汽铺满了浴缸底。
“你放好水啦。“谢今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站到黎越身后,脱下来的衣服扔了一地。
他顺理成章的躺进水里,整个身子都沉进浴缸最深处,睁开眼隔着浴缸里的水看着黎越,呼出一串气泡。
两分钟了,他没有要出水呼吸的意思,黎越入水,咬着谢今朝的下唇让他张嘴,右手习惯性的托住他的下颚,在无所不入的水流的包裹下,缠住谢今朝温软的舌尖,舔舐过他的齿根。谢今朝的犬齿依旧尖利,刮擦过去时会有隐约的痛感。
水漫出浴缸流了一地,好不容易放满的热水只剩下小半缸,谢今朝的胸膛微弱起伏着,时常抵到黎越自己的胸口,而黎越的下体早已发胀,隔着裤子顶着谢今朝的胯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们做爱时谢今朝的脸大部分时候都浸没在水里,在窒息的濒死感中不断轮回。谢今朝的身体和最开始不一样了,原本窄小羞怯的甬道变得空旷,进入时肠壁上松弛的肉被推挤的重重叠叠。但这不重要,新还是旧,多或是少,都无法改变谢今朝。
黎越记得在事情彻底变坏前的秋天里的一天,那天天气很热,家里的空调坏了,预约的师傅第二天才能来。谢今朝趴在床上分来双腿,任由黎越在他身体里做实验,找出那些能让他极致愉悦的地带,高潮时手臂扫过床头柜,装着冰可乐的玻璃杯摔碎在地上,但玻璃破裂的声音完全被他们的喘息声和叫声盖过。
傍晚的时候床单湿透了,黎越把它卷起来扔进洗衣机,叫了一个披萨,和谢今朝一起看了部不带脑子的枪战片。
“我还想要。“大概是电影太无聊,谢今朝又靠到黎越身上。他们很自然的一次接一次的交合,好像谢今朝并没有在恨着黎越一样。
浴缸的谢今朝发出猫叫一样尖锐的呻吟,夹在黎越腰上的双腿收紧又松开,腿根的肌肉颤抖不止。
身体是诚实的,没有人比黎越更了解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强烈的快感了,干脆利落的撕裂他昏昏沉沉的意识,把他脑中的迷雾吹散的一干二净。
没有感觉的时候谢今朝习惯假装,这时却紧咬着下唇,压抑着更加放荡的呼喊。空白过后是几百万种情绪杂糅在一起入侵他的每一个细胞,在他身体里大哭又大笑,反映到脸上却只有下唇被咬破流出的鲜血。
黎越的舌尖微微卷起,配合着嘴唇一起吮吸着那些鲜血,舔过谢今朝伤口处翻卷的皮肉。
“留下来吧,招招。”他在谢今朝耳边低声说,浴缸里的水已经冷了很久了,他们现在互相成为了彼此唯一的热源。
谢今朝怔住了几十秒的时间,接着推开了黎越,对黎越露出淫靡的表情:“我还要上班呢,一晚上能赚好几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从浴缸里起身,裹上黎越的长风衣,从容的离开。他不是在逃跑,黎越想。
黎越下楼时能听见敲门声,交谈声和关门声。他抑制住自己破门而入的欲望,在一楼的厕所找到一个气窗,翻进了招待所的后院。
几平米的空地上晾满了床单,在微风中轻轻颤动。黎越掀开一张又一张的床单,走到最角落,锤破薄薄的水泥层,露出下面的黄土。
他机械的挖着土,一个坟墓形状的尖角土包在旁边升起,铲头碰到硬物时,他停了一会儿,抬头看自己房间的窗口。
黎越冲窗口后的人影招了招手,他看到那个忽明忽暗的火星了,知道谢今朝就在窗后。
等谢今朝下来时,黎越已经把埋在土里的行李箱整个挖出来。真皮面的行李箱在土里早已经朽坏了,只剩下钢制的骨架和一层尼龙布料罩住里面的东西。
谢今朝的人影透过黑夜里幕布一样的床单映进黎越的眼中,慢吞吞的突破一层层帷幕,直到最后一块床单被掀起,谢今朝伸手给黎越看他手里抓着的一沓钱:“五百多呢!”
黎越扯了一条床单裹在谢今朝只穿了一件薄外套的身体上,抓紧谢今朝的手腕,说:“我打开了。“
“开啊,你在等什么。”
黎越呼出一口气,行李箱被掀开时扬起一层土,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音。
谢今朝盘腿坐在地上,等到眼前的灰尘彻底消散后,清清楚楚的看见了箱子里的内容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除去一些一眼难以辨认的杂物,箱子里最显眼的就是一堆灰白色的人骨,大部分都是碎片状的,只有一个人头骷髅最完整,摆在箱子正中间。
谢今朝推了推那个头骨,原本正放着的头骨滚落到箱子的角落。
“对不起。“他对那堆骨头说。
“我这几天晚上都不回去了。”黎越在打给妈妈的电话里说。
对面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很慈爱地回答:“你现在爱玩很正常,妈妈能理解,但要小心,不要太过分,不要给自己留太多把柄在你爸爸手上。”
“好,有事我会第一时间找妈妈。”
黎越一边打电话一边看着马路对面的会所大楼,精准的找到了自己订的房间的窗户,楼层不高,他视力好,能看见白色薄纱的窗帘后依稀有个人影。
那是他最新的小玩具,脖子上套着锁链,浑身都是他昨天留下的痕迹。
只需要这样简单的想象,黎越就能感受到自己血管中的液体开始发热,那是十分鲜明的活着的感觉。
黎越的视域被极度的兴奋染上一层淡红,失去了理智的他只凭本能行动。等他回过神来时,第一眼看见的是谢今朝的眼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的眼睛大于平均值,赋予他外观上的天真与无辜,尤其是当这双眼睛充盈着泪水时。
谢今朝整个人都是湿润的,脸上的泪水,身上的汗水,和交合处黏滑的体液。
黎越松开掐住他脖子的双手,昨晚登山绳留下的淤痕已经转为紫红色,和新鲜的血红淤痕重叠在一起。
即便黎越松开了手,他刚刚毫无人性的粗暴行径也让谢今朝心有余悸,保持着原来双腿“M”形大开的姿势一动不敢动。冰冷的空气侵入他双腿间被恶意扩大的洞口,热流还在源源不断的自洞口中涌出。
谢今朝的觉得不对劲,一边小声抽泣一边看向自己的身下,大片的血色让他恍惚了一会儿,求生欲促使他挪动已经僵硬的身体,却发现自己浑身一丝力气都不剩了,从床边不小心滚落在地,疼的大口吸气,缓过来后连站也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手足并用难堪的爬行向黎越正在里面洗澡的浴室。
黎越从浴室出来时看到的是谢今朝趴在地上,血迹从床上蔓延到地上,拖出一条粗红线。
“救命,我……我不想死……”谢今朝抬头对黎越说。
“这么点血死不了人的。”黎越很轻松的回答他。他找了个鸡蛋大小的肛塞塞进谢今朝的下体止血,通知会所的人来换床单。
会所的服务生见多识广,但看到谢今朝这副样子还是怕人死在房间里,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黎越:“等下我让我们的医生上来包扎一下?”
黎越满不在乎的踢了谢今朝一脚,看他吃痛抽动了一下以后说:“还有气,没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服务生不敢顶嘴,也不愿意多留在房间里,换了床单以后赶紧回办公室,打了个电话嘱咐会所里的急救医生准备好。
黎越没有再管地上的谢今朝,躺在新换的床单上很快的入睡。
他又梦见了那个地下室,飘着尸块的血池,天花板上挂着的人体器官,无尽的长廊。
但是和以前不同,这个梦没有在他独自面对那群他父亲豢养的猛兽时便戛然而止。有个男孩高高地坐在一只满脸凶色的老虎上,冲他招了招手。
黎越拼命的回忆那个男孩的脸,捕捉着和他之间几乎消失的记忆。他在梦里大声的问那个男孩的名字,那个男孩没有说话,只是冲他笑了笑。
“你到底是谁?”黎越大喊着从梦中醒来,发现自己出了满头满脸的冷汗。
房间里和梦里一样,有着浓重的血腥味,黎越像想起什么一样,转头看地上的谢今朝,叫他的名字。
谢今朝没有回答,黎越皱着眉头把他翻过来看,只见谢今朝双眼紧闭,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身体也散发不可思议的高热,只有胸口在微弱的起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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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又扯下一块床单,把破烂的箱子包好,抱回了招待所房间。
他把前台关公神龛里顺来的香炉放在皮箱旁边,找不到正经的贡香,就点了一支烟插进香炉,双手合十拜了拜。
“浪费。“谢今朝凑上去深吸一口烟雾:“你现在怎么这么迷信了?人死了就是死了。“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死过。”
“这不是快了嘛,要是死了以后能变鬼,我肯定给你托梦。”谢今朝白天昏昏沉沉,一到半夜反而精神,讲话都利索不少。
黎越摇摇头,再次打开箱子,在白骨堆里翻找出一些杂物。大部分东西都已经烂到看不出原形了,只有一本塑封的证件还能模糊的辨认出上面的字眼。
那是一本护照,显示他的主人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从香港入境,然后就此化作一堆白骨在异乡的地底沉眠,不见天日。
拿在手上轻飘飘的一本,却是他和谢今朝今生扭曲命运的根源。
杀人偿命,父债子还,谢今朝好像已经都想好了,而黎越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送他一程。黎越当然有更多是想做,但面对这样的谢今朝,他又无从入手,谈爱可笑,认错也无意义,按照他曾经做过的那样去强迫谢今朝,也无异于往死人身上捅刀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回头,看见谢今朝还是靠在窗户旁边抽烟,脚边一地的烟头。
外面的天已经蒙蒙亮了,黎越在窗口感受到了一阵潮气。他伸手拿过谢今朝手里的烟用力的吸了几口以后踩灭,说:“睡吧。”
谢今朝的手还维持着夹烟的姿势,对着桌上的白骨说:“等我死了,是不是也是那个样子?”说完还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和鼻子。
“别说这种话了。“黎越靠的离他近了一点,口气像是恳求。
“怎么了?真把自己当哥哥啦?”谢今朝嗤之以鼻:“你以前把我扔在地上流血时,也没见你怕我死呀。”
黎越别回头,眼睛看着地上的烟头说说:“以前我对你的做的那些事情,你可以通通对我做回来,我不会反抗。”
谢今朝仰头发出一串空洞的笑声,手伸进黎越的口袋里找到了黎越从街头毒贩那里打劫来的粉,眼神一亮。
“要不要一起?”他冲黎越眨眨眼。
黎越摇摇头:“招招,这样不好。”
“你别小看它。”谢今朝晃着手里的药粉得意洋洋道:“那种感觉和真的一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的什么?”黎越明知故问。他知道谢今朝没有说出来的话,是真的再回到十八岁前,和小舅坐在餐桌上平平淡淡的吃一顿饭,是小舅陪着他切每一年的生日蛋糕,然后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成为一名光荣的人民兽医,成家立业。
是没有黎越出现的人生。
谢今朝熟练的重复着和之前的流程。一阵抽搐和呓语以后,终于得以入眠。
他伸手抹掉谢今朝鼻翼残留的粉末,晨光之下谢今朝的五官显得很柔和,哪怕眉头紧皱,曾经上翘的嘴角下撇。黎越出狱以后还没仔细看过谢今朝,他不敢看谢今朝的眼睛,他成为今天这个样子,自己责任深重。
一分钟,十分钟,或许是一小时,黎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盯着他看了多久。一旦想到这张皮相有可能快要化为乌有,变成桌上那堆白骨的样子,曾经奴役他十几年,直到遇见谢今朝以后才慢慢消弭的虚无感就再次缠绕上来。
大不了就陪他一起去死,赌一把死后有灵魂,黎越自我安慰的想。
黎越逾矩的亲了亲谢今朝的脸,他自知不配对谢今朝做亲吻这样爱人之间的行径。谢今朝不会知道他在睡梦中会流这样多的眼泪,和几年前被黎越关在那个会所房间里的时候一样,眼泪流到整个脸颊都湿漉漉的,打湿枕套。
高热昏迷不醒的谢今朝被抬到床上,陈医生拔出他后穴里的肛塞,像拧开了水龙头一样,血水潺潺流出。
“家学渊源。“他在心里腹诽,但不敢开口让黎越听见。
谢今朝的肠壁上有一道长长的撕裂伤,陈医生在黎越的注视下胆战心惊的用扩张器扩出一个口子后止血缝合,昏迷中的谢今朝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手攥成拳,掌心满是掐痕和斑驳的血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在谢今朝只是轻度的感染和失血过多,没必要去医院。陈医生打了几个电话,很快从数据库里调出了谢今朝的血型资料,从血站里要了两包血。
血站的人很快就把血送了过来,黎家的人玩的再怎么过火也是能兜住的,陈医生有点同情的把输血针插到谢今朝的手臂血管上。黎越他爸黎征华这几年其实收敛了很多,要玩也只玩会所里的,不动普通人,结果黎越又开始重蹈他爸当年的覆辙。
陈医生走的时候天已经亮了,黎越和谢今朝的第二夜过去了。第二夜对黎越和其他人来说是个不可思议的存在,但竟然顺理成章发生在他和谢今朝身上。
他看见晨光照在昏迷的谢今朝的脸上,谢今朝的眉眼弯弯,唇角上翘,竟然有一瞬间觉得很平静,心中常年萦绕着的焦躁与他难以启齿的不安消失不见。
“你今天请个假,过来看着谢今朝。”黎越去上课前,给李白旬打了个电话。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李白旬犹豫地说:“你还不放他回家吗?他小舅后天要到家了。”
“等他醒了以后,你送他回去。”黎越走前又看了一眼谢今朝,来日方长。
谢今朝做的都是噩梦,醒来的时候剧烈的一颤,惊叫一声,把手上的输液管都挣掉了。
李白旬抽了纸,拽着谢今朝的手腕低头给他擦伤口的血,但不停的有血珠从伤口里沁出,擦的一张纸上都是血点。
谢今朝意识到自己脖子上的铁链已经被解开了,身上也没有任何的束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要吃点东西再走,还是直接回去?黎越让我送你。“李白旬放开他的手,投球一样把纸团投进垃圾桶,问。
谢今朝没有搭理他,撑着床坐了起来。光是这一步已经废了他仅存不多的力气,只能靠在床头大口的喘气,身上更是无处不痛,由内而外的疲惫。
他想下床,脚触地时却发现自己站不住,一个踉跄被李白旬及时接住。
“别碰我,你们好恶心。”谢今朝看李白旬的眼里充满敌意,试图推开他。
“我送你回去,你现在这样自己走不了。”李白旬把谢今朝横抱到床上,从门口拎过来一个纸袋。谢今朝自己的衣服八成脏了或者被撕坏了,李白旬来会所的路上给他买了套新衣服。
谢今朝把纸袋里的衣服倒出来时皱了皱眉,小舅在穿衣上很讲究,他们家里绝不会出现李白旬买的这种荧光色运动服。
“不喜欢吗?“李白旬连忙问。
谢今朝懒得搭理他,慢吞吞的换上新衣服以后避开一切有镜面反射的物品,在李白旬的搀扶下逃跑一样的离开了会所,逃离满室令人作呕的道具和不堪的回忆。
站在谢今朝家门口时,李白旬听见里面很喧闹,心里担心是不是谢今朝舅舅提前回来时,谢今朝已经把门打开,几只猫狗瞬间扑了上来。
李白旬认出其中有一只是当时谢今朝带到学校的小狗,正站在两条大型犬后面冲自己呲牙咧嘴,带的一屋子的小动物都对自己展露出了敌意,往谢今朝家里走的脚步也顿了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进来。“谢今朝放下手里抱着的猫,冷着脸对李白旬说。他当着李白旬的面脱下李白旬给他买的运动服,嫌恶的丢给李白旬:“我不要你的东西,拿走。”
李白旬看着谢今朝只穿着一条内裤的身体,他皮肤白,淤青和伤痕看着很明显。谢今朝虽然偏瘦,但身材匀称,肌肉线条看起来很舒服,这是天生的,练不出来的。
察觉到谢今朝满脸的嫌恶时,李白旬脸上发烫,马上别回头。
“你还在这里干什么?要我留你吃午饭?”谢今朝尖锐道。
“你生病了,我照顾你。”李白旬支支吾吾地说完以后又补了一句:“黎越怕你出事。”他说完这话立刻就后悔了,他不想在谢今朝面前提黎越。
谢今朝果不其然冷笑一声道:“别逼我放狗咬你。”
李白旬被谢今朝的口气搅得不舒服,往后退了几步,嗫嚅道:“我去给你买饭。”
关门的时候,他又鬼使神差的探进头来,对谢今朝说:“我……我也不想这样,但黎越,黎越给我很多钱,我缺钱。”
谢今朝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听到关门声以后松了一口气,把门反锁上以后一瘸一拐的进了卧室,穿上一套宽松睡衣后,无力的躺倒在自己的床上。
他发抖的很厉害,如果李白旬再多留五分钟,他就会彻底失态。谢今朝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会经历这样的事情,他所认识的世界一直都是友好的,一个人的身体,怎么可能成为他人的玩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最害怕和最疼的时候其实也已经过去了,谢今朝也不知道自己在为什么发抖,却无法抑制的颤抖到整个床铺都在震动,来自动物身体的温柔触感也无法缓解。
入睡也变得困难,闭眼时眼前全是当时的回忆,可谢今朝也不敢睁眼,他怕睁眼会看到黎越俯在他身上,一边叼着他后颈的皮肤,一边富有节律的在他两腿之间抽插,发出一下又一下呆板的肉体撞击声。
在幻觉里挣扎了不知道有多久,谢今朝察觉到有人在碰自己。他条件反射的尖叫起来,痛苦的蜷缩起身体。
“小谢?你没事吧?”谢今朝隔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邻居张老太的声音,用力顶起眼皮,看见的终于不是黎越,而是这张熟悉的脸。
张老太和他们家是十几年的老邻居,有他们家的钥匙,平时谢贺出门时,家里养的猫狗鸡鸭鹅也都是托给她照顾。
他紧咬着下唇,才得以忍受张老太伸手探他额头的温度,身上因此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烧的这么高,入秋了要小心啊。”张老太忧心忡忡道。
“没事,老太太,我是他同学,我来照顾他就好。”
听见男人的声音,谢今朝差点从床上惊的跳起。还好是李白旬,拿着体温计站在他面前。
“那我先回去做饭了,记得给小谢多喝水呀。”谢今朝听见张老太要走,又陷入不安,想开口求她留下来,却烧的迷迷糊糊,完全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好不容易张开嘴却说不出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只能透过半睁的眼睛看见张老太的离开的背影,傍晚的房间里只剩下他和李白旬。
冰冷的体温计被李白旬塞进自己的腋下,他没办法反抗,也没办法反抗李白旬给自己喂饭和药,隔一会儿往自己额头上放一块浸了冷水的毛巾。他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李白旬照顾自己。
“别怕,小谢。“李白旬也学着张老太这样叫自己,谢今朝抬了抬手想推开他,实际上只是挪了挪指头,李白旬根本就没发现。
隔了一会儿李白旬拿出他腋下的体温计,对着光看了看,皱起眉头。发高烧时的记忆都是一些模糊的碎片,谢今朝后来就记得那天晚上李白旬一会儿给他用凉水擦身体,一会儿扶他起来喂水喂药,装着米汤的调羹黏黏糊糊的,搭在他的嘴唇上,热流慢慢顺着食道涌进身体。谢今朝精神上还在抗拒所有未经允许进入他身体的东西,恶心感一阵阵的翻涌。
一整个夜晚,他没睡着,也没有醒来过。直到第二天清晨,李白旬开窗时,一阵潮湿的冷风吹进来,好像给谢今朝湿泞笨拙如泥土做的身体赋了魂魄一样,记忆和知觉一瞬间恢复到井然有序的状态。
“你出去,这是我家。“他扯着嗓子对李白旬说。
李白旬从窗前转身,有点慌张地说:“你现在需要人照顾,我家里弟弟妹妹生病了都是我照顾的。“
谢今朝拿起床上的靠枕,往李白旬身上砸,他身体恢复了一些,竟然精准砸中了李白旬的头。
李白旬捡起枕头一边拍打上面沾的灰一边说:“你的宠物,我都给你喂好了,衣服也洗好晒好了。”
谢今朝还想接着骂人,可他骂人的词汇库有限,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什么脏话,而且李白旬一脸恳切,束手束脚的站在他面前,让他有点骂不出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叹了口气,沙哑着声音问李白旬:“这是最后一次了吧?”
李白旬没有说话,只是低下头,让谢今朝的胸口因为焦虑而闷痛。他不想这样,但脑海里还是不停的闪过黎越掐住他脖子时唇角的笑意,身体上下两个孔洞被撑到好像要开裂。窒息感促使他踉踉跄跄的冲进厕所,跪在马桶前呕吐。
等到那种感觉过去了以后,他才对身后给自己拍背的李白旬说:“我要报警。”
“你不是第一个报警的,没用。”李白旬接了水递给他漱口。
“很疼,真的好疼。”谢今朝靠着墙坐下,自言自语一样小声地说。
“黎越是黎征华的儿子。”李白旬说。
哪怕谢今朝对名人了解不多,也知道黎征华的大名,省内几家支柱型的企业背后实际的所有人都是黎征华,他的夫人据说来自中央某个家族,这还只是新闻里能看到的部分,这一家人的根实际上只会扎的更深。而他和黎越所就读的这所名校,黎征华也是名誉校长。
他抬头看着李白旬,李白旬也是一脸的无奈。
“先吃饭吧,我煮了粥。”李白旬躲着他的眼神,轻轻说。
与此同时,黎家的餐厅里,黎越站在黎征华的身边,弯腰为黎征华揭开炖盅的盖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征华坐在长型餐桌的主座上,黎夫人则坐在相隔两米远的正对面。餐厅装修色调偏深,走的是黎征华这一代人最爱的欧式宫廷风,墙上突兀地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圣母像和佛像,从各个角度注视着这一家三口。
除了杯盏碰撞声,餐厅里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黎征华吞咽咀嚼的速度很慢,半个小时后才端起茶水漱口,黎越娴熟地伸手接过他吐出的茶水。
正当他即将转身离开时,黎征华突然开口叫住了他。
黎越浑身僵硬,慢慢转身:“还有什么事,爸?”
“下午放学后,我派车去接你。”黎征华盯着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知道了。”黎越点点头,在水池里洗干净手以后,坐回餐桌,开始吃起黎征华碗里的残羹剩饭。
像是不经意间发生的一样,在一次抬头的时候,黎越与他的母亲对视了几秒钟,交换了一个眼神。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八.
黎越醒来时,身侧的谢今朝已经不见了,枕头上还有他留下的凹陷痕迹。
黎越瞬间感到一阵心慌,披上外套出了房间,抓住每一个看见的人问有没有见过谢今朝,直到下到一楼,才看见谢今朝气定神闲的坐在前台旁边。
谢今朝原本是在和前台聊着什么,看见黎越冲下来才抬头看了他一眼,在烟灰缸里弹了弹烟灰,不知道哪来的几只猫正绕着他的脚边打转。
“来的正好,一起听吧。”他冲黎越招了招手:“这是老张,一直在这里做前台的。”
黎越听话,在他身边坐下。前台已经从昨晚的女孩换成了一个老头,煞有介事地接着往下讲刚刚被黎越打断的回忆。
“我想想,这事应该是87年的事了,我记得是我结婚前一年的事。以前镇上就我们这一家宾馆,那时候很多台湾人、香港人来这边做生意,在镇上的火车站中转,经常就住到我们店里。你别看这个镇子小,这里的土火锅好吃,出名的,他们有的人特地来这里过夜,吃饱喝足睡一觉,再上第二天的火车。“
“那天晚上下大雨,没人来住店,电视上放的《红楼梦》,一堆女的叽叽喳喳,看得我都睡过去了。“
出事那天下的是雷阵雨,他上夜班时向来睡的不太踏实,睡到半夜被雷声惊醒一睁眼就看见电视信号不知道什么时候中断了,满屏的雪花。
以前流传有人雷雨天看电视,结果电视爆炸了的新闻,于是他赶紧站到椅子上去拔电视后面的信号线。这一活动,人就清醒了不少,他便打算去水池接点水来烧。
去水池的路上会路过那个通向后院的窗户,他看见窗户半开着,就放下水壶要去关窗。走到窗边时,一道闪电正好劈下来,一瞬间照亮了后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看见后院有两个人,其中一个个子高的,正拿着一根铲子在铲地。
那两人不是宾馆的人,老张有点纳闷这两人怎么大半夜不睡,来铲后院的地,就把水烧上了以后接着透过窗子看后院的情况。
大概是坑挖的差不多了,他又看见那两人把一个行李箱往坑里推。老张没往坏处想,只疑心是不是生意人怕路上不安全,
在他们后院埋了什么金银财宝,便留心记住了埋行李箱的位置,趁下一次轮值夜班时,带了铲子把行李箱又挖了出来。
他满心想着给自己挖个媳妇本出来,可万万没想到,行李箱拉链一拉开,一只烂成青紫色的人手冷不丁从里头伸了出来。
老张登时吓得松了手,跌坐在地,那只手被砸下去的行李箱盖子一夹,整个从尸体上断开,掉在地上。
他叫了一声,马上跪下来双手合十求饶,把电视里看来的佛号喊了十几遍过去,看见面前的箱子不再有异动,才缓过神来,赶紧把那只手捡起来装进箱子,又把箱子原样埋了回去。
要是现在的人,看到这种事的第一反应肯定是先报警,但老张当时却犹豫了,110刚拨出去就马上挂断了。
后院里埋了死人这种事,传出去以后,他们宾馆的生意肯定是做不下去了。在老张还是小张的时候,没什么本事,书念不进去,学手艺也学不会,他舅舅看在他妈的份上,让他来自己开的宾馆做前台,也算有口饭吃。一旦报警了,小张这饭碗也算是砸了。况且八十年代世道乱,小张要是报了警,说不定凶手还没抓到,自己就先被做掉了。
因此他只能由着那具尸体被埋在后院里,每年清明和中元都悄悄去烧纸钱上香。只是打那以后,常常有客人说住进来就做噩梦,外头渐渐流传这里死过人,冤魂不散
,宾馆的生意从此一落千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老张把事情结结巴巴的说完一遍后,天已经黑了,起身去把外面的灯牌打开,再坐回来时,黎越先问他:“你这事情藏了几十年,怎么现在又敢说出来了?”
老张瞟了瞟谢今朝,没说话。谢今朝笑笑,把手上捏着的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一截人骨,昨晚谢今朝的客人里有不少是常住在这里的,他对着人家挨个打听宾馆以前的传闻,听说有个干了几十年的老前台后,睡醒了就拎了一截骨头下去直接撂到老张面前,结果真让他赌对了,老张确实知道点内情。
烧烤摊上,黎越和谢今朝面对面坐着。黎越看着一瓶接一瓶喝啤酒的谢今朝,欲言又止。和老张讲过话后,谢今朝嚷嚷着要吃东西,直接把人骨揣到口袋里,在附近找了家烧烤摊。
他应该提醒谢今朝以后做事情小心点,以及酗酒之前应该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只是面对这样的谢今朝,他说不清任何带有劝导属性的话。
黎越和谢今朝之间慢慢升起一堵啤酒瓶砌的墙,透过瓶身的间隙,黎越能看见谢今朝苍白瘦削的手腕。
他心里漫出一种很熟悉的感情,他知道那是思念感。对于黎越来说,大部分属于人类本能的感情,他是通过谢今朝才学会的。思念的感觉先是等同于对侵占谢今朝身体的渴望,接着等同于在学校的人群里找谢今朝的身影,等同于在监狱里倒数离开的那一天。但此时此刻,他和谢今朝之间的距离只有一张宽不到一米的、油腻的折叠小餐桌,那种强烈的思念感却没有停止。
这不是以前的谢今朝了,谢今朝已经死了,只是身体还能活动而已。
自己能做什么呢?替他招魂,还是送他最后一程?
不确定性,茫然,未知。哪怕他们身体交合,黎越依然觉得谢今朝离他很远。谢今朝跨坐在他身上,他只能躺在床上,看谢今朝的脸离他一下子近,一下子又远,看谢今朝的下颚尖锐,线条精细,无限延长进他的心里,薄薄的一层皮肤困难的笼住头骨。皮肤之间的拍打声刻板又单调,“啪”,“啪”,“啪”。像黎越小时候深夜惊醒,听到的遥远的梆子声,找不到来处的梆子声。
他的双手被谢今朝举到咽喉边,谢今朝的声音像雨滴一样自上而下滴入他的耳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掐住,像你以前那样,掐死我吧。”
“带我去那里,求你了。“
不能这样做,挣脱开谢今朝并不有力的双手并非难事。
“不要走,谢今朝,不要走。”谢今朝要离开前,听到黎越醉后的呓语。他听话的又躺下,黎越留下的体液在他身体里温暖的流淌。
黎越喝醉了,烧烤摊上他莫名其妙的把剩下的啤酒都抢了过去,一口气喝完,害得谢今朝后来没得喝。谢今朝有点嫉妒黎越,他只要几瓶酒就能失去神智,自己喝的数量比他多了几倍不止,可他现在还是如此清醒,血管里还是像流动着几千支银针,让他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又冷又刺痛。
谢今朝发现自己喝不醉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以前能够帮他抵御痛苦的烟酒都慢慢不起效了。他是一定要把自己的身体交出去才能好受一点的,所以他脱下黎越的裤子坐了上去。
他只要那种脱离对自己身体的掌控的感觉,所以对象也不重要了,今天晚上和之前的很多个晚上一样,谢今朝有时被压在下面,有时候跪着,也有时候俯在桌上撅起屁股,看不清对方的脸。
不过黎越让他留下来,他就多留了五分钟。他刚刚好像也看清了黎越的脸,他不确定。
“招招,自己一个人在家还好吧?我看你瘦了点。”谢贺把行李箱在客厅地上打开,把带回来的礼物递给谢今朝时,顺口问道。
谢今朝听了他的关心,鼻子一酸想哭。他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小舅最近的事情,黎越家背景太强大,小舅应该也没办法。
电话铃声这时突然响了起来,谢今朝拿起手机一看,是黎越的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拿着手机,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不接电话?”谢贺纳闷道。谢今朝恍惚地点点头,拿着手机走到房间里关上门,才接了起来。
“还是之前那个房间,你打车过来。”黎越的声音好像给他泼了一盆冷水,谢今朝下意识的抱起手臂,战战兢兢地问:“我小舅今天回来……能不能……”
“你要是不介意自己的那些视频被发到网上的话,随便。”黎越说完就干脆地挂了电话。
谢今朝咬了咬嘴唇,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明天是周末,黎越一定想好了要彻夜折磨他。之前的伤才刚好没多久,谢今朝想到房间里那些耻辱的道具,起了一身冷汗。
“小舅,我晚上和同学约好去他家打游戏。”他换了身宽松的衣服,对小舅故作轻松道。
“去吧去吧。“小舅大方的摆摆手:“要用钱自己拿。”
门把手这时变得无比沉重,噜噜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咬住了谢今朝的裤脚,不停的用脑袋去蹭他。
谢今朝咬咬牙把它揪下来关在屋里,隔着门听见它低沉的呜咽声,迈出的每一步都变得无比费力。
“你来的太慢了。“黎越坐在沙发上,两条腿直直伸出来,抬头对谢今朝冷淡道。
谢今朝局促的站在他面前,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自己在发抖。黎越冷笑一声,说:“还要我说吗?把衣服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用颤抖的双手,不快不慢的把自己脱了个一干二净。他的衣服卑微的在地上堆成小小一堆,他自己也小心翼翼的躺到床上去。
“谁让你躺到床上的?”黎越朝房间角落的一张椅子努努嘴,示意谢今朝坐上去。
这间会所里的椅子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椅子,这张椅子在脖颈处和手腕处安了束缚用的皮带以外,最大的特征是像妇科检查床那样,两边各升起一个架子。
“腿放上去。”黎越的声音听起来已经没有耐心。谢今朝躺上椅子,皮革的冰冷触感给他的感觉就像同时被几十条蛇缠住一样。两条腿放在架子上以后,他就不得不向黎越敞开自己的下身。黎越的手指探进他的后穴时,谢今朝下意识想要并腿,大腿的肌肉紧绷,连后穴也缩了起来,好像是在配合黎越的侵入一般。
“太紧了。“黎越露出明显不满的神色,翻箱倒柜后推了一架炮机过来。
谢今朝看到机器上镶嵌的布满各种可怖凸起,快和手臂差不多长的假阳具时,眼圈瞬间红了。
“不要用机器,求你了,不要……啊……”黎越并不理会他的求饶,这时候黎越眼中的谢今朝和玩偶一样,不是个活人,而是个任他摆布的玩具。他像校准仪器那样仔细的调整好炮机的高度与角度,直到假阳具的一头没入谢今朝微微敞开的后穴,才按下开关,炮机不由分说的钻入谢今朝身体深处,把谢今朝求饶的话语转化为呻吟。
他又找来几个乳夹,两个扣在谢今朝微微耸立的乳头上,其余的就夹到了他的舌头和耳垂上。最后他在谢今朝面前安上了摄影机,将谢今朝的脸与备受煎熬的身体完整的收入镜头中,这才不紧不慢到浴室洗澡。
有生之年,黎越第一次理解了玩具的乐趣。不像以前为了满足妈妈的期待而装作对那些了无生机的奇形怪状物体兴致勃勃,而是很纯粹的通过使用一个东西而愉悦。他想到不远处谢今朝涨红的身体与战栗的双腿,谢今朝的呻吟声穿透水声传入他耳中,就好像站在一座喷涌着甜蜜浆液的喷泉面前。
谢今朝说不清机器规律性的侵犯与黎越比起来哪个更加难以承受。无论他如何反应,身下的那架炮机都只是呆板的在他身体里抽插,更让他难以接受的是,他的身体竟然对一架机器起了反应,无论他怎样控制自己的意识,他都不能阻止源源不断的快感从下体传入他的大脑,连痛苦与羞耻都变成助兴的工具,他的身体比意识更快的接受了他所遭遇的一切。
谢今朝流着泪抵御渴望更多的空虚,抵御黎越进入时自己不由自主的迎合。在黎越双手掐上他的脖颈,视野逐渐模糊,窒息感之下下体的快感变得更加清晰明了时,他唯有放任身体彻底脱离自己的掌控,交由黎越处置,尖叫与抽搐都与叫作谢今朝的意志无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回过神来时,谢今朝的后穴里的空荡让他无所适从,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能看见大腿内侧沾满晶亮的粘液,更多的液体从后穴流出,滴落在地。
黎越背对着他,他穿上了裤子,但是光裸着上半身。谢今朝突然发现黎越的背上满是条状的青紫色伤痕,横亘在他光洁的背上,像是一条条的蛆虫。
谢今朝心里起了疑虑,只是疲惫的神识已经无法支撑他做更多的思考。黎越把他从椅子上解下来时,他连站都站不住,靠在墙上看黎越从门口拿来一个食盒,在桌上摆开。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这时候觉得饿,可他晚上还没吃饭就被黎越叫了过来,刚刚的事情更是剧烈的消耗了他的体力,他出于本能目不转睛的盯着桌上的食物,直到黎越发现他的目光。
“你饿了?“黎越问。谢今朝赶紧转过头,但他的肚子却不合时宜的叫了一声。
他看见黎越竟然笑了,不是冷笑也不是威胁性的笑,就是普通人会有的那种笑。黎越笑过以后冲他招了招手,说:“一起吃吧。”
谢今朝没有站起来的力气,在地毯上半爬半走的挪到放着吃的的小矮桌上,看清食盒里装的是寿司和生鱼片。他挑了几个看起来是熟食的寿司,放进嘴里囫囵吞枣的吃掉,强烈的饥饿感才缓解了一点。这时他抬头,看见黎越一本正经的跪坐着,斯斯文文的咀嚼鱼片。
黎越的一切都似乎接近完美,哪怕是刚刚受过来自黎越的欺凌,谢今朝看到他的第一反应仍然是这样的念头。随后他开始能嗅到腥气,鱼的腥气和人的腥气,后怕感、反胃感都苏醒过来,低头看见胸前还没取下的乳夹,眼眶瞬间湿润起来。
“接着吃啊,为什么不吃了?”黎越问。谢今朝没有回答,发出细碎的哭声,黎越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突然又变回之前凶神恶煞的样子,质问道:“为什么不吃了?”
“为什么不吃了?为什么不吃了?”他一遍遍的问着,抓住谢今朝的脸颊逼他张开嘴,接连塞进鱼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再怎样处理,鱼肉都不可能摆脱腥气,就像他爸黎征华一样,再怎样装点,都是带着血腥气的。面前流泪的谢今朝和十岁的自己重叠在一起,一边哭泣一边被迫咀嚼吞咽那些冷腥的动物肉。
谢今朝俯在地上抽泣的样子并没有唤起黎越的同情心,他粗暴的压在谢今朝身上,掰开谢今朝的双腿捅了进去,在谢今朝接连不断的痛呼中,接下了来自谢贺的电话,按下了免提键。
“喂,招招,晚上还回家吗?”听到小舅的声音时,谢今朝起了一声鸡皮疙瘩,硬生生遏制了自己所有的声音,哪怕黎越开始恶意的向他身体更深处撞击,揉搓着他胸前的乳头。
“我,我晚上不,不回去,住朋友,朋友家。”他说不了完整的句子,只能在喘息间隙吐出一两个词语。
“你声音怎么变得这么奇怪?”电话那头,小舅纳闷地问。”
“我在,爬,爬,爬楼梯,先挂,挂了。“谢今朝不知道小舅有没有听到他最后实在忍不住,发出的那一声颤抖的尖叫声。这时候的他也顾不上这么多了,黎越的手又伸上来,积压着他的气管。
没气了,黎越从谢今朝身体里退出时,在他的鼻子下探了探。
他好像在失控之下,掐死了这个他来之不易的小玩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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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
年三十是X市第一监狱里为数不多不需要遵守时间表作息的日子,算是犯人的假期,因此黎越醒来时监室里的狱友都还在酣睡,沉闷的打呼声起起伏伏,在监室里驻留了一夜的空气好像在一寸寸的销蚀着人。
透过高处不到一尺宽的方形气窗,能看见一小片被钢筋网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刚刚日出不久,黎越能看见半片带着金边的云。
上铺的床板由五块宽木条拼接而成,左数第二块木条中间有一个棕黑色的椭圆树疤,中间的木条比其他几块要光滑一点。天花板上的吸顶灯灯罩里昨晚又掉进了虫子,因为灯罩上原来有十二个黑点,现在有十三个。诸如此类毫无意义的数据在黎越的脑海里过了一遍,最后以还有一千六百三十五天就能出狱见到谢今朝结束。
想到谢今朝时,黎越摸了摸自己扎手的寸头,心里犹豫是否要给这个倒计时添上半个月的时间,让他能顶着正常的发型去见谢今朝。
监狱附近大概有一些民房,时不时有鞭炮声传过来,清晨里的声音听起来都有种出世感,连象征着热闹喜庆的鞭炮声也不例外。出事那天,他和谢今朝在现场,也就是自己生活了十九年的家里时,听到的警笛声也是这样迷蒙,直到距离的缩减让这个声音露出尖锐与残酷的本质,变成粗硬的破门而入声。警察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时,黎越抓住了谢今朝在血水里泡得冰凉发皱的手,谢今朝没有抗拒。
三号铺位的梯子坏了很久,踩上去就会发出刺耳的“嘎吱“声,所以三号下床以后,监室里其他人也基本醒过来,按平日里的习惯在水池排队洗漱。
黎越排在最后面,前面的力哥洗漱后甩着手上的水转身,有几滴水喷到了黎越脸上。
黎越伸手擦掉时听到力哥说:“装你妈逼呢,我们都没嫌你脏。”
“你说谁脏?“黎越按住正要走开的力哥的肩膀,口气平淡地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力哥嗤笑一声:“你真当我们不知道啊?”监室里响起了一阵哄笑声,黎越没有说话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死死扣住力哥的肩膀,另一只手把牙杯里刚接的水干脆利落的往力哥脸上一泼,重重的在水池边缘放下。
“我操你妈,这里头就你杀过人?”力哥瞬间就气得脸色涨红,甩开黎越的手,双眼狠狠盯着他。力哥没有右耳,原本应该是耳朵的位置只有一条疤痕和旁边一道深浅不一的刀疤,此刻水珠正顺着这些伤疤往下淌,几个与力哥走得近的狱友也从床上下来,往他们两个周围靠。
只是这样的气势,和黎征华比起来要差的很多,他们这样手上沾血的人是能看清别人身上背了几条人命债的。黎越将面前暴怒的力哥视为无物,回身重新接水,不紧不慢的开始洗漱。
有头上的监控在,力哥断然不会直接攻击他的,最近几个月监狱里严抓打架斗殴,抓到直接取消减刑资格,别人要整黎越,也只能干点枕头里埋针之类的小手脚。
力哥没走,他的眼神让黎越后脑灼热。黎越心想他说不定因为今天春节,开心得脑子都坏了,打算在监狱里动手打人。
下一秒,黎越的头就被一阵突如其来的力道按到水池里,和下水道里的腥臭味贴近。他往后抬腿想踢人,小腿却被不知道谁的手死死拽住,另外有只手越过他的头,拧开了水龙头。冰冷的自来水从水龙头里喷涌出来,激得黎越头皮发麻。
黎越深吸一口气,手肘往身后一顶,听到了一声痛呼,趁机挣脱按住他的人,顶着和力哥一样水淋淋的脸,与力哥对视着。
对峙时他在脑子里飞速预想他会为这场斗殴付出什么代价,监室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全体立正!”门口的狱警叼着哨子,吹了一口,监室里的众人迅速按号码站成两排,黎越站在力哥身侧,不咸不淡的瞥了力哥一眼。
这个狱警看起来很年轻,长相也带点稚气,有张娃娃脸,显得他好像在故作严肃。
“你们刚刚在干什么?”狱警走到黎越和力哥面前,伸手在黎越脸上摸了一把,低头看自己一手的水,问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洗漱,我们洗漱水开太大了,今天水压不稳……“力哥朴实地笑笑,解释道。
“说话前要先说报告。”狱警脸色不豫地打断道,抬头看了一眼头上的监控探头,又看向黎越。
黎越小幅度摇了摇头,狱警警示性地扫视了监室里其他人一遍,接着说:“207号,出列!”
“到。”黎越往前迈了一步,应道。
“跟我走,有人来看你。”狱警说。
“收到。”黎越伸手,双手被扣上手铐后跟着狱警离开,看着狱警把监室门重新锁好。
“你不回家过年?”黎越问。今年的每个节假日都能看到他在值班。
狱警把钥匙收好,道:“我是孤儿,你忘记了?”
“对不起。”
狱警摇摇头,说:“我看你连我叫什么都记不清吧?”
“庄……庄慎。”黎越的口气难得有点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庄慎笑了笑:“难为你了。”
“真的有人来看我?”黎越说。
“你不会觉得我会因为担心你被打特地编个谎吧?我无聊,你想减刑,互相帮帮忙而已。”
“……是谁来看我?”
“登记的名字叫李白旬,你朋友?”
“不太算吧。”黎越眼看着快到接待室了,冷不丁地问庄慎:“自己一个人生活,难吗?”
“突然问这个干嘛?”庄慎觉得黎越问出这样的问题很好笑:“你跟我演戏呢?”
“我有个朋友,也是孤儿。”黎越轻轻地说。
“你倒是第一次跟我说你的事情。“庄慎没有回答,接着说:“到了。”
黎越伸出戴着手铐的手,庄慎却没有要解开的意思。
“怎么,觉得丢人?戴着挺好看的。”他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看了他一眼,往接待室里走。李白旬已经在玻璃隔板对面坐下了。
黎越用戴着手铐的双手生硬地拿起听筒,看着李白旬等他开口。
“给你带了点吃的,还有你上次要的书。李白旬和几个月前比起来黑了一些,高中生的感觉也褪的差不多了。外面的事情在很快的变化,李白旬是,谢今朝说不定也是。
“怎么今天过来?“
“在家闲着没意思。“李白旬说这句话时眼睛看向了别处,他不会撒谎,怕被黎越看出来。前几天谢今朝难得给他打了电话,拐弯抹角地聊了会儿近况后,漫不经心地说:“你除夕那天,有空去看看黎越吗?”
连李白旬都看破他的故作镇静,问道:“为什么不自己去?”
“我和我男朋友今年留在学校这里过年,不打算回去了。“谢今朝理直气壮地回答。
最后他禁不住谢今朝的软磨硬泡,不得不把大年三十的这么重要的陪家人的时间分了半天给黎越,从市区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大巴车才到监狱。
黎越和谢今朝如出一辙,也是先和李白旬聊了些无关痛痒的事,然后突然发问:“你这次回来,见到谢今朝了吗?”他隔着附了薄薄一层雾的玻璃,紧张无比的盯着李白旬的脸,等待他的答案。
“谢今朝没回来呢,和他男朋友一起过年了。“李白旬说出“男朋友”三个字时有淡淡的不忍心。
“今天有人陪陪他,挺好的。“黎越隔了一会儿才豁达地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应该是好事的,谢今朝就应该这样,好好地读大学、恋爱,不再被上一辈人的事情影响,不要再记得自己曾经对他做过的错事。
只是黎越隔了一会儿才发现,他听不清李白旬在说什么了,只看见他的嘴在张张合合。回监室,吃午餐,晚上排队进学习室看春节联欢晚会,他和外面的世界突然生了一层隔膜,身体还能应和着动作,意志却空白莽荒。
对他和谢今朝来说,最好的结局是分开,过没有彼此的生活。所有节日,所有重要的时刻,谢今朝都不应该在他身边。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黎越回头看,不出意外是庄慎。
“走,去值班室。“
黎越回过神来,跟在庄慎身后走过长长的走廊,廊灯昏暗,尽头房间门口挂着的“值班室”的牌子边角起了褐色锈斑,推开时发出“嘎吱”一响。监狱消磨身处其中的所有人,也消磨它本身。
值班室里的电视也放着春晚,硬生生在这里撕出了一个花团锦簇、其乐融融的裂口。黎越熟门熟路的走到监控摄像头拍不到的墙边,脱下来的裤子堆在地上。
庄慎抓住他的双手,把他的双手反铐在背后,黎越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你说的那个朋友是谁?“在黎越身体里进出的时候,庄慎咬着他的耳垂,压低了声音问。
被反铐双手的黎越只能肩膀抵着墙,只觉得下半身冻得冰冷。谢今朝这三个字是他的珍藏,他不会随便的念出来,只咬着唇遏止自己所有的声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怕不怕你朋友知道你在里面被人操过了?“庄慎还在他耳边说着。
“你也说了,互相帮忙……呃啊……“庄慎听了这句话,原本还算斯文的节奏瞬间变得凌乱仓促,侵略性的顶入深处,即便是黎越也难以再克制。
值班室的窗开的比监室里要大,他能看清窗外低矮的灰色楼房。谢今朝那里说不定下雪了,每天晚上看新闻联播散场时,电视里还会接着往下放天气预报,他习惯排在队伍最后面,想听到谢今朝所在的城市的天气。
“难忘今宵……难忘今宵……不论天涯与海角……”元素单纯的歌声漫过来,再听到这首歌三次,他就能见到谢今朝了,到那时候,所有的节庆就会再次变得有意义,他也能够成为所有普通人中的一员。
谢今朝
他是被鞭炮声吵醒的,这里的习俗奇怪,年三十午后放鞭炮,全城的鞭炮声激烈到好像能掀翻这座老楼。
陈进真是昨天突然告诉谢今朝,他得回家过年,不能按半个月前答应谢今朝的那样,陪谢今朝过除夕了,然后花了一个小时就整理好了所有的行李,下午走,晚上就到家。
谢今朝没有问他为什么能临时抢到回家的票,至少陈进真愿意骗一骗他,也假装没有在陈进真去洗澡时无意间看到他父母和他商量安排相亲的信息。
陈进真给了他一个住的地方,谢今朝不想动黎越给他的卡里的钱,那样显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特殊关系一样。
住的地方不算好,是学校家属区的教工宿舍,谢今朝出门时都戴帽子,害怕让陈进真的同事知道他和学生在同居。他自己无所谓,但陈进真怕师生恋影响不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白旬建议谢今朝去做心理咨询,谢今朝刚上大学那阵子就天天往学校的心理咨询室跑,却也没什么大作用。出于情侣间的相互尊重,谢今朝没有直接告诉过陈进真他作为一个学校里的心理教师,专业能力实在有待提高。
陈进真无法理解别人为什么而难过、痛苦,大概是因为陈进真生活顺利、家庭美满,好像和这样的人待久了,谢今朝也能假装自己也是这样一个幸福的普通人。
做一个普通人要先从分清过年装饰的红色与人体中血液的红色,是不同的红色,不该从门口的春联联想到高二那年的除夕夜饭桌上小舅的人头。
等谢今朝想清楚这点后,他发现自己已经把陈进真家的酒全部喝光了,烟头也散落一地。至少陈进真在的时候他不会这样,想到这里谢今朝总算开始对陈进真抱有几分怨念了。
谢今朝咽下厨房里酸苦的料酒时,想的是以前养过的那些动物身上的柔和触感,可它们都已经死了。
他替小舅报仇过了,所有不好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他如愿学了他一直向往的兽医专业,他还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呢?
“陈进真,新年快乐。“十二点的跨年时分,谢今朝给陈进真打了电话,陈进真没有接,于是谢今朝给他的微信发了一条语音留言,十分钟后陈进真给他发了一张年夜饭桌的照片。
桌上摆着十几幅碗筷,陈进真又发了几句抱怨的话,一回来就被长辈催结婚,问工资。
“真羡慕你,想怎么过就怎么过,不会有人烦你。“谢今朝看到陈进真发的这句话时,拿着手机的左手猛颤一下,手机摔在地上,捡起来时屏幕已经裂开了。
他想吐,不是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是因为陈进真。他以前的事情,陈进真不太清楚,但谢今朝依旧觉得这句话,连同陈进真所有对亲人的抱怨,都是一种戏弄与嘲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碎裂的屏幕上又播放起陈进真发来的烟花视频,五颜六色的光点绽开,入镜的人里有牵着手的情侣,被父母抱在怀中的婴儿。谢今朝无法抑制自己对所有俗不可耐的标准家庭肖像的向往与厌恶,但陈进真的房子里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够抵消痛苦的东西。
其实陈进真去相亲也没事的,谢今朝可以很轻松找到下一个人陪着他,接力式的带领他暂时摆脱虚无,带领他远离黎越和与黎越有关的所有事。
然后有一天,他就能够彻底忘记黎越,成为正常人了。
“我们分手吧。“谢今朝在手机上发了最后一条消息以后直接关机,把裂了屏幕的手机扔进垃圾桶里,什么也没带走就离开了陈进真的家。他清楚这是他最后一次走过这扇门,陈进真可能会短暂地惋惜这段感情,至少在床上他们很合拍。
楼道里有因为隔了墙,听起来很沉闷的歌声,难忘今宵。谢今朝不想记住任何一个时刻,难忘这个词对他来说是诅咒。
他像逃跑一样很快地下了楼,楼道里任何一个与家庭有关的元素都让他胸口发闷。
下雪了,谢今朝以前生活的地方从来不下雪。他手忙脚乱的掸开落在肩头的雪粒,昏暗得像是随时会熄灭的路灯照着他和漫天的风雪。
他不要想起任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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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越靠着床背,手里握着遥控器不停的换台。电视是很多年前的老款式了,屏幕模糊泛白,看过去像隔了一层雾,换台时还会有雪花点,遥控器也被上一个住客捏的油腻腻。
在黎越第十次按到中央一套时,房间门终于被房卡刷开,谢今朝在门口,一只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把房卡往口袋里塞。
“这么早就醒了?“谢今朝冲他挑挑眉,坐到黎越身边,把烟咬在嘴里,盯着电视屏幕看。
他的手指碰到了黎越的手腕,黎越鬼使神差地拉住了他的手,谢今朝却很干脆的抽出了手,一脸诧异地问黎越:“你干嘛?”
黎越没回答,只是摇摇头,谢今朝又讨好地往他身上蹭了蹭,问:“还有吗?”
“招招,这样对身体不好。”
“别这么小气嘛。”谢今朝不客气地去翻黎越的口袋,却只找到一把零钱和打火机。
“招招……”黎越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谢今朝突兀地打断。
“别叫我招招。”说这句话时,谢今朝脸上总是挂着的满不在乎消失了一瞬间,好像一层面具被打破一样,露出了一点真实的感情。
他们之间就此安静下来,字正腔圆的电视剧台词萦绕在他们之间。没人睡觉,他们就这样诡异的一起看完了一集乡村苦情剧,直到进广告时,黎越才先开口问谢今朝:“我们今天走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
即便只是简单的一个字,黎越的情绪却瞬间被点燃。他被自己与谢今朝之间的关系的滞涩挑拨的难受,他在监狱里一天一天数日子时所期待的与谢今朝的未来,并不是现在这样的。
从出狱后第一次在墓园见到谢今朝开始,他就在压抑着自己,压抑着占有欲,压抑着想要强迫谢今朝过正常人的生活的冲动。和谢今朝在黎征华的血泊里并肩躺着的那个夜晚里,黎越觉得自己所有的恶意与戾气都被那一地散发着甜腻气息的血水洗得干干净净。就像冬天难以想象夏天的炎热那样,他也难以想象过去的自己有过的心情。
他现在可以做个正常人了,可是造化弄人,谢今朝却变了。
难道因为他们之间的关系始于极端,就再也不可能落回地面了吗?对谢今朝来说,爱抚就真的难以战胜窒息所带来的濒死感吗?
黎越急于索求一个答案,于是猛的翻身压到谢今朝的身上,狂躁地扯下他的裤子,掰开他的双腿,露出他昨夜不知道被多少人插入过的后穴。那里和最开始很不一样了,松软湿润,好像在招徕着什么一样。黎越不可避免的想到那段他于心有愧的时光,那时谢今朝还会害怕、会流泪,也会笑。
只是当黎越抬头对上谢今朝平静无波的眼神时,他突然就泄了气。过去十分钟里的举动变得可笑又不可思议,他的呼吸平静下来,下床到厕所自己解决后,看见谢今朝还是赤裸着下半身坐在床上。
“你想多要几次也没事,以后说不定就没机会了。“谢今朝一边说着,一边朝着黎越张开腿,后穴轻微的红肿与褶皱都在光照下清晰无比。
“你想要吗?和我。”黎越死死盯着他的脸,想要再捕捉一次真实的情绪展露。
“有区别吗?和谁做都一样,你不嫌弃就好,李白旬现在就嫌我不干净了。“谢今朝的话对黎越来说,像是报复一样恶毒。
你要死的话早就可以死了,却要等我从监狱里出来再让我给你收尸,真的没区别吗?黎越这些话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却硬生生被他压了下去。他觉得自己没资格,也害怕去求证现在的谢今朝对自己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真不来?真不来我就穿裤子了。“谢今朝又问。黎越点点头,看见他慢悠悠的把细瘦的双腿伸进裤筒,腿上血管的淤青揭示着谢今朝重度瘾君子的身份。
“我让李白旬照顾你,他没做好。“黎越说。
“挺好的,我搬了五次家,发小视频找客人的账号也换了三次,每一次他都能重新找到我。”谢今朝说着,“啪”的一声按下打火机又开始点烟,他好像没办法安安静静地待上一会儿。
“李白旬现在过得挺好的。”黎越接话道。
“你嫉妒了?他以前不就是个你花钱雇的小跟班,现在还得从电视上看他。”谢今朝歪着脑袋问他。
黎越摇摇头,指着桌上的白骨说:“等下带走,找个好点的地方埋起来吧。”
“说不定他想回家呢。”谢今朝晃了晃不知道从哪里弄过来的一部旧手机,说:“护照上有他的名字,我在网上发了消息,如果他亲人看到,就会来……会来这间房间的床底带他回去。
“要是他家人没看见呢?“黎越弯腰去看床底的情况,不出意外是一地的烟头、纸巾团和避孕套。
“那你们就同病相怜,爹不疼娘不爱,以后你有空回来给他埋了吧。“
黎越听了他这话,苦笑一声。谢今朝的脑子肯定比谁都都正常,他说的十分精准,黎越入狱前的人生用一句话总结,就是爹不疼娘不爱。
正当黎越试图在床底整理出一片相对干净的地方安放那位港商的遗骸时,他的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他这个号码只有李白旬知道,李白旬没什么要紧事不会联系他,黎越连忙起身接过电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们现在在哪里?”电话一接通,李白旬就在电话那头急促地问。还没等黎越回答,他又着急地说:“你们找个最近的、能通飞机的地方,在那里等我,我们见一面。”
黎越对着手机地图一顿查询,这里离隔壁省的省会城市很近,那个城市也在他们的目的地名单上。李白旬记住了地方后,说了明天见以后又马上挂断。
“李白旬要见我们,我和他约了N市。“黎越对一脸好奇的谢今朝说。
“好啊,等下我们坐……坐火车过去吧?”谢今朝拿着手机,念了几个不知道从哪里看到的N市必吃餐厅。
黎越听到谢今朝说的“我们”两个字以后,心中突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萦绕不散的躁郁暂时消解,路还很长,谢今朝的结局根本就未注定,他的的赴死之路,忽略掉他不顾后果的放纵,也能当作一次情侣出游,在酒店房间里一同规划行程与要吃的餐厅。
他握了握口袋里的木质签文,粗糙的边缘给他带来微小的钝痛,像是在给他注入温和的力量,曾经被他嗤之以鼻的怪力乱神这时候成为精神上唯一的寄托。
“你在笑什么呢?要见李白旬这么开心?”谢今朝纳闷地问他。
“是啊,真开心,好久没这么开心了。“黎越继续埋头收拾那堆杂物。
“你现在马上把他平放在地上,心肺复苏会吗?“
发现谢今朝没有呼吸以后,黎越打电话给陈医生,让他过来看看谢今朝是不是死了,陈医生在电话那头对他指挥道。
“会。“黎越拎着手机,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谢今朝。在这一小段时间里,面前这个人的生命就悬挂在他的手上,他突然之间就被赋予了这样重大的权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放下手机,跪坐在谢今朝面前,取下他胸前滑稽的乳夹,双手放在他还温热的胸膛上,用力压了下去,一下又一下。
黎越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按了多久,当房间门被打开,陈医生提着医药箱冲进来时,黎越才反应过来,谢今朝一度沉寂的心脏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跳动,有节奏的透过胸骨顶撞着他的手心。
“他刚刚,是不是差点死了?“黎越问陈医生。
“只差一点。“陈医生回头扫了他一眼,继续检查谢今朝的身体。
黎越坐到了窗边,窗户只能推开三分之一。冷风吹着他的脸与头发,他低头看着地上的谢今朝,在他赤裸的身体上又收获了强烈的熟悉感。
他好像忘记了一些事情。
谢今朝睁开眼,从床上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同时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
昏迷的时候他先是看到了白光,然后是日常生活里的一些画面的闪回,紧接着他看见自己在一条黑暗的长廊里奔跑,长廊的尽头是一个看不清五官的男孩。
他记得男孩的名字,带有特殊意义的汉字在胸口翻涌,呼之欲出的时候,一股巨力猛然砸在他的胸口,整个人不断的下跌。那种下坠感是他在这个期间最后来自“身体“的感觉,随后他觉得自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也听不见了,可他依旧知道周围在发生什么,他同时从所有的角度知道地上自己的身体正在被施救,知道黎越在有风的窗边看了自己的身体很久,不用听也不用看,他就是知道。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他再次拥有自己的身体。
感官所建构的世界慢慢回到他的脑中,寒冷与痛觉苏醒,他看着自己再熟悉不过的身体,竟然有了一种陌生感。
黎越进来的时候,谢今朝几乎是下意识的半爬半走从床上到了墙角,背对着黎越蜷缩起来。他没有勇气去看黎越的脸,不久之前他的意识慢慢消散时,最后看到的就是这张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突然想起来,他当时看到黎越的表情是在哭,有眼泪滴在已经意识模糊的自己脸上。黎越的手像索命阎罗一样紧紧箍着他的脖子,可是他的脸看起来比谁都难过。
“谢今朝。“黎越从背后叫他的名字。谢今朝不敢回头,往墙角更用力的挤了挤。
黎越扳着他的肩膀,迫使他转了过来,看见他躲闪的眼神后说:“我不锁门了,你休息好了就回家吧。“
谢今朝不可置信又警惕地看着他,疑心黎越在戏弄自己。
“你好好听话,我不会太过分的。“黎越尽量使自己的口气听起来和缓,他暂时还不想把谢今朝逼得太过,尤其是谢今朝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以后,他发觉要再找一个这样合适的发泄对象,并不容易。
谢今朝听了这话也什么反应,低着头盯着地面看。黎越看着他这个样子,滋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气,心里那股想要蹂躏他的欲望又升上来。
只是在欲望之外,他感觉有些别的东西在滋生,一些因为陌生而让他不安的东西。
黎越回避着这种因为从未感受过而无法形容的感觉,从道具柜里找了个尺寸中等的肛塞,扔到谢今朝面前,命令道:“戴起来。“
谢今朝把肛塞从地上捡起来,抓着它冰冷湿滑的硅胶表面,比他想象中的要沉。他看黎越没有回避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在黎越的注视下分开满是青紫瘀痕的双腿,其间的孔洞已经没有最开始那么紧绷与干涩了,只在碰到他发冷的手指时缩了缩,就不再有任何的抗拒意味。
谢今朝像自渎一样,旋转着将肛塞往身体深处塞,苍白的脸色泛红,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直到整个黑色球体没入身体,只留下一个底座在外面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合拢双腿,抬头看黎越。
“不许私自摘下来。“黎越甩下这么一句话,就把谢今朝一个人留在了房间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坐在地上,看着这间他在其中历经种种痛苦的房间,除了哭泣做不了任何其他的事情。他要嚎啕大哭很久,才有勇气面对接下来不得不与身体里平添的小道具共生的时间。只比乒乓球打不了多少的硅胶球有着超乎想象的存在感,每一个动作都会导致它对私密处的刺激,仅仅是穿衣服这么简单的动作,谢今朝都只能做一会儿再歇一会儿。
穿好衣服以后他谢今朝哭了起来,他不敢坐下来,只能靠着墙哭。除了哭,关于如何应对接下来的事,他没有任何的头绪。他当然不甘心这样莫名其妙沦为黎越的玩物,不时产生的快感更是让他觉得耻辱,可他不是运筹帷幄的男主角,甚至连坚韧不拔都做不到,他只是个普通人,除了格外讨动物喜欢以外也没什么过人之处。
窗外的阳光很好,可他只觉得愧对这样的好天气。
或许是大脑会自动屏蔽一些痛苦的记忆,躺在家里的床上,又疲惫却又不敢入睡时,谢今朝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样回家的。进家门后他匆匆忙忙和小舅说了自己有点发烧,不太舒服后就反锁上门躺到床上。
他的身体还没习惯异物的侵入,让他只能清醒又混沌的躺着,迷迷糊糊地做着噩梦,直到电话铃声彻底将他惊醒。
是李白旬的电话,他颤抖着手接起来,生怕是黎越又让他给自己传递新的指令。
“你好点了吗?我能过去看看你吗?”李白旬说。
“好。“谢今朝几乎没有犹豫就同意了李白旬的请求,他浑身到处都又冷又痛,不敢自己一个人待着。李白旬知道他的难言之隐,虽然他与黎越是一路人,但比起黎越要好很多。
他竟然有些期待见到李白旬。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
N市的火车站附近有条河,黎越和谢今朝到N市时已经是傍晚了,出了车站以后沿着河一前一后地走。
黎越走在后面,看着谢今朝在夕阳下双手插在外套口袋里,闻他嘴上咬着的香烟的味道。
“还有烟吗?“他从身后问谢今朝。
谢今朝停下来,翻了几个口袋只翻出一个空烟盒,于是把抽了一半的烟直接递给了黎越。
“只有这个了。“他说。
黎越愣了愣,还是把印了谢今朝齿痕的半支烟接了过来。
这支烟很涩,黎越刚吸进一口就皱了皱眉头。这样苦涩的烟主要是做体力活的人在抽,价格便宜,入口却很难受。黎越入狱前谢今朝抽日本烟,味道很淡,抽完以后只在发间留一点烟味。
河水被照得金光闪闪,越往城区走,河边的人就越多起来。巨大的货船迟缓地向前挪动,垂钓者没有时间的概念,一动不动地坐着,等一条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鱼,水面上偶尔飘过一个脏塑料袋。卖玩具和日用品的小摊渐渐收了,原来的位置被夜宵摊占领。
天几乎黑下来的时候,谢今朝站到了一个炒粉摊边,探着头看老板娴熟地翻动铁锅里的粉条。N市的晚上比他们来的地方要冷,蒸腾的热气和油烟味带来几分暖意。
“要什么?“老板炒粉间隙抬头问他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两个炒粉,加蛋。“谢今朝没说话,黎越找出一张零钱递过去,又把定位发给了李白旬,让他下飞机后来这里找他和谢今朝。
谢今朝还是没有吃东西,也不说话,拿了一瓶冰啤酒在喝,没烟抽的样子看起来不太自在,右手夹烟惯用的两根手指不自觉的磨蹭。黎越知道劝他没用,就自顾自的吃完了自己碗里的。
炒粉摊的塑料桌椅摆放在沿河的一侧,河边散步的人慢慢多了起来。谢今朝在看河边的人,从黎越的角度看到的是谢今朝的侧脸,他这时候才发现谢今朝脸上的线条给人的感觉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生硬,过去的稚气荡然无存,和周边的市井气格格不入,坐在初秋华灯初上的夜晚里,却好像身披了一层厚重的霜雪。
“小谢,黎越。“半个小时后李白旬就骑着一辆不知道哪来的自行车过来了,打了招呼便坐了下来,脸色却是罕见的严肃。
不过他倒是没有直接说正事,先掏出烟盒,一直沉默喝酒的谢今朝眼前一亮,伸手向他讨了一支。
李白旬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把炒粉往他面前推了推:“先吃饭,上次带你去做体检,查出来你营养不良很严重。”
谢今朝凑近闻了闻,摇摇头说:“荤油炒的,我不吃。“
“你不吃我吃。“李白旬瞪他一眼,三下五除二把在桌上放了好久无人问津的炒粉吃的见底,抽了张纸擦擦嘴,才问黎越:“你看新闻没有?”
“没有,怎么了?“黎越皱皱眉,拿出手机在社交软件上翻找,很快就知道李白旬想说什么了。
“国家篮球队队员李白旬疑似夜会男性工作者。“运动员的关注度不比演员、网红,这条新闻不算是当下最热门,只是李白旬之前走体育明星的路线,宣传公关方面花了不少费用,这下看来是功亏一篑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新闻里的照片是一张模糊不清的背影照,照片上李白旬正提着一大袋东西推一间地下室的门。网友翻出了李白旬参加一次访谈的照片,节目里的穿搭与照片上一致。
不久以后又有匿名人士爆料,李白旬找的是个男妓,在外网发了不少视频揽客。爆料者附了谢今朝的社交账号主页,黎越看到那些名字耸人听闻的视频瞬间就退出了软件,抬头看面前两位新闻当事人。
“你出来前一阵子我去看过他一次,没想到被拍到了。“李白旬的口气有点沮丧。
“她应该是知道我和小谢在干什么了,下个马威给我看。”黎越玩着桌上谢今朝扔成一小堆的易拉罐拉环,脸上却没什么表情。
“怎么说那还是你亲妈呢,对你就这么狠。”李白旬叹气。
“不算狠,毕竟翻旧账她也吃亏,这不是先爆的你的料。“黎越笑笑,给自己手上套了个拉环,又把谢今朝的手拉过来,往他手指上也套了一个,低头端详两只贴在一起的手。
谢今朝抽出手,晃晃悠悠地往河畔走,旁边小孩子玩的塑料竹蜻蜓落在他的脚边,被他捡起来还了回去。
李白旬和谢今朝都盯着他,看到他只是坐在河畔发呆以后,才转回头,李白旬先开口说:“他还是这个样子,我以为有你在他会好点。“
黎越没说话,李白旬又往下说:“其实你刚进去时,他不是这样的,我给他介绍心理医生,他也有按时去看,好好吃药,好像在学校里成绩也很不错,是他被劝退那阵子才慢慢变成现在这样的。”
“为什么被大学劝退?“黎越问。谢今朝被劝退的缘由当时李白旬不愿意告诉监狱里的他,今天见面总算可以问个清楚。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那时候在北京忙训练,过去的时候他已经退学了,找了点人打听,据说是当时和老师恋爱,床上的视频被发到学校的论坛里,闹大了被劝退的。他们学校那里我也人生地不熟的,那个老师好像挺有来头的,学校为了保他压了消息,再多的信息我也问不出来了。“李白旬仓促地说了一大堆话,在黎越看来像是再为自己开解。
黎越看着谢今朝被路灯照亮的背影,心中满是懊悔。他不该把谢今朝独自留在外面的,经历了那些事情,那时候的谢今朝靠自己根本就没办法好起来。而且黎越比谁都清楚,现实社会并不适合谢今朝这样的人单打独斗。
他也不能怪李白旬没照顾好谢今朝,李白旬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他和谢今朝已经是“那边”的人了。
李白旬还有事情要忙,黎越看到他走到谢今朝,和他说了句什么话,就挥挥手骑着来时骑的自行车走了。
他们三个人之间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发生了,见面起来却还是轻松的,李白旬看着他的背影想。
沿着河继续往前走,人烟又稀少起来,树丛却开始密集。许多树下都站着衣着暴露的女人和少数男人,有些还会伸手拉一把谢今朝与黎越,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传来阵阵呻吟。
谢今朝很熟悉这类地方,每个城市这类地方都处在差不多的位置。
他熟门熟路的找到一处合适的地方,牵着黎越走到树下。他自己靠在粗粝的树干上,环住黎越的腰,开始解黎越的腰带。
暗淡的路灯一闪一闪,谢今朝的脸上有树的枝叶的影子,模糊不清。河对岸有跳广场舞的中年人,劣质音响的声音顺着河水流过来。
黎越握住谢今朝的手,重新系好腰带,低头在他耳边说:“我们去跳舞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抬起另一只手,摘掉一片落在黎越头上的枯叶。
“好,听你的。“
黎越看到他手指上的拉环已经不见了。
离友谊舞厅还有2375米。黎越在这两千多米里发现哪怕是隔了八年,一个人也不会彻底变样,他还能认出来身边跌跌撞撞的谢今朝和八年前那个冒冒失失闯进举办开学典礼的礼堂的谢今朝是同一个人,他身上有些东西超越肢体语言,超越身体特征,超越他们八年里的经历,把过去和现在联系在一起。
和过去有关的所有事物好像都是晦暗不清的,迎客松宾馆的招牌褪色模糊,友谊舞厅的门上悬挂的灯带发出的光微弱难辨,门把手上的金漆斑驳,露出钢管原本的黑灰色。
门口的保安穿着不合身的,洗得发白的制服,一眼看过去能想象几十年里他在这套制服里慢慢萎缩的样子。那时候这里还崭新亮丽,年轻的保安制服笔挺,特地熨出两条裤线。
连舞池灯球的灯光都好像与这里的顾客一起老去了,像老人的呼吸一样悠闲地闪烁。潮湿的木头味,过时的香水味和上个世纪的舞厅音乐在开门瞬间像海浪一样裹住谢今朝和黎越,引着他们往舞池深处走。
他们的身体面对面紧贴,双手自然而然的扣在一起,往左走两步,再往右走两步。他们从没有一起跳过舞,可是他们不需要任何辅助就能配合彼此的动作,他们互相知道对方下一步的行动。
跳舞的两个人不会说话,没有名字,没有性别,没有过去,他们就只是跳舞的两个人,好像舞厅就是世界尽头,没人在赴死的路上,没人在自欺欺人以为自己可以改变结局。
他们跳舞,跳双人舞,假装不知道在舞厅年久失修的储物柜里,标记35号的柜门背后,有一具藏了太久的尸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好,我们要关门了。”
有人从背后拍了拍黎越,说。舞厅原来已经空无一人,连音乐也停了。
黎越回头,看到那个普通门卫样子的、穿着太宽大的保安制服的中年男人。
但是一个舞厅的门卫,手里不该拿着一把枪,枪口更不该对准谢今朝。
黎越的头脑瞬间清醒过来,那件制服太宽大,只是因为穿它的人不是它原本的主人。
“黎太太说,你该回家了。”穿制服的男人几乎是在瞬间扣下了扳机,黎越只来得及看到漆黑枪口的火光,以及子弹贯穿腰侧瞬间飞溅出的血。
血滴也溅到了被他挡在身后的谢今朝身上,在黎越因为突如其来的剧痛而意识模糊的瞬间,除了谢今朝衣服上慢慢晕开的血迹,还有谢今朝手指上的一道割伤。他想了很久,终于想到谢今朝的手指是在握手时,自己手指上的易拉罐拉环割伤的。
他把那个拉环看作戒指。
谢今朝不想承认,也不想接受,但他在李白旬出现在他床边的时候,突然有了一点久违的安全感。
哪怕面前这个人亲手把他交给了黎越,亲自拒绝了他每一次求援,可仅仅因为他流露出的一点点怜悯之情,谢今朝难以自抑的寻求他的庇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白旬不太自在地拉了把椅子在谢今朝床边坐下,去试谢今朝额头的温度。这时小舅刚好送饮料进来,看到谢今朝清醒许多后,问道:“招招,这是你新朋友吧?“
谢今朝点点头,听到小舅嘀咕道:“你们这个高中是不是风水不好,怎么招招才开学一个月,生了好几次病了。”
“可能我们学校压力太大了,小谢他不适应。“李白旬客气地解释道,谢今朝听出他的口气很不自然。
“那你们聊,有事叫我。“小舅摇摇头,看出李白旬因为他在场有些尴尬,确认谢今朝体温正常后又出去了。
这时李白旬才慢吞吞从书包里掏出一个文件夹放在谢今朝桌上:“我找高一的学弟复印了最近的卷子和笔记,你没去上课,别掉了进度。”
谢今朝看着那份学习资料,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身体里还被黎越强迫塞着一枚肛塞,一个月里被黎越玩到濒死好几次,哪怕是网上的小黄片里都不拍这么残忍的,现在李白旬拿了份学习资料给他,怕他落下学校的进度?
谢今朝脱口而出一句国骂,弄得李白旬更加不知道该说什么,给谢今朝又是递吃又是递水,还是谢今朝先问他:“那天你带我去的,是你家?”
“嗯。“
“你爸……“
李白旬满不在乎地说:“没什么,就是喝酒喝多了,走到大马路中间被车撞了,没抢救过来,没他我们过的也挺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你才这么缺钱?“谢今朝问。
“我自己小时候很累,所以想我弟弟妹妹能开心一点。“李白旬发现谢今朝有种奇妙的气质,在谢今朝面前可以很轻松地说一些他对别人不愿意提起的窘迫之处。
“所以,真的对不起……“他继续开口道歉。
谢今朝没觉得生气,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生气。他好像从来没有因为什么事情生气过,哪怕面前的李白旬也曾经殴打过自己,但他听见李白旬说自己家的事情时,最直接的反应还是同情。
“跟我讲讲你弟弟妹妹的事情吧。”谢今朝说。他看到李白旬在提起家人时眼睛发亮,原本卡顿的对话流畅起来。
哪怕小舅对他很好,谢今朝偶尔也会幻想不止有两个人的家庭。他一直下撇的嘴角终于在这温情的氛围里微微上扬,露出笑意。
只是好景不长,谢今朝的手机铃声这时候又突兀地响起,黎越的声音听起来毫无感情。
“给李白旬看看,你下面塞了什么东西。”
谢今朝听到黎越的话,身上的血一凉,看着不敢抬头的李白旬,问的语气不重,却让李白旬窘迫不安,只想快速逃离这里。
“黎越让你过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李白旬从牙缝间挤出一句话:“就看一眼,黎越说我只要看一眼就够了,你……你想要吃什么我去给你买,还是你要什么其他的,衣服,玩具……没,你不玩玩具吧,你打我也行,对不起。”
李白旬弯着腰,背弓了起来,谢今朝好像能看到压在李白旬背上的一摞摞现金。
好像有某种东西正在破碎,谢今朝一把掀开身上的棉被,用力褪下睡裤,张开双腿说:“那你看吧,你告诉黎越,你看到了,好看吗?”
李白旬拿起被子又给他盖上,拿起谢今朝的电话对黎越说:“我看了,他还……还戴着。”还没等黎越回答,他又脑袋空白的挂断了电话。
不久以后黎越又发了信息到李白旬手机上:“拍照给我。”
李白旬握着手机的手剧烈地抖了抖,手机“啪”的一声落在地上。
“滚出去,李白旬。“谢今朝深吸一口气,指着房间门说。哪怕在这种时候,谢今朝的口气听起来都没有太多的谴责,李白旬的鼻子发酸,他不想这样的。他好像没办法像对以前那些被黎越看中的人一样对谢今朝,把活生生的人看作一个物体,好心安理得的拿黎越的报酬给弟弟妹妹改善生活。
他捡起手机,仓皇的离开。谢今朝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突然觉得像被黎越的双手扼住一样呼吸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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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段时间里黎越非常害怕进入睡眠时意识的逐渐丧失,害怕到放弃睡眠,直到身体再也承受不住。没有人承诺过意识恢复后的世界与入睡之前的还是同一个,昨天与今天的序列也不过建立在记忆之上,而记忆的可靠性向来存疑。
所以黎越在中枪即将昏迷时,他紧紧抓住了谢今朝的手,抓住世界上最后一件还能信任的事物。
他没有看谢今朝的眼睛,谢今朝的眼睛里会有某些问题的答案,他不敢知道。
黎越被子弹贯穿的位置流出的鲜血没有谢今朝想象的多,他倒下的时候谢今朝拖住了他,很快谢今朝就感到体力不支,慢慢蹲下想把他放平在地上。
谢今朝的手被黎越握得很紧,他试了几次没能挣脱,只得在黎越身边坐下,抬头看着假保安手里的枪。
假保安举起枪,圆形的枪口漆黑幽深。谢今朝定定地看着,枪口却一直沉寂。
“你不怕?”假保安饶有兴致地问他。
“有一点。“谢今朝平静地回答。
对方笑了笑,放下了手里的枪。
“谢贺,是你的舅舅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看过他写的书,挺喜欢的,我杀了他以后翻他的桌子,才知道他是个作家。“
“你在说什么?”
谢今朝的脸上仅存的血色瞬间消失,表情的平淡也荡然无存,他想起身靠近那个假保安,把他说的话听清楚,却还是被黎越的手碍住。他烦恼的去掰黎越的手,身上却不住地颤抖。
黎征华死前并没有透露是哪一位手下亲手执行了对谢贺的谋杀,黎越入狱后谢今朝也无力再追寻。谢今朝以为黎征华的死是结束,却没想到会再一次始料未及的撞入往事中。
“谢贺死之前可没像你这么看得开,他一直求我,还跪下来给我磕头。你想知道他求我什么吗?”
“是你?”谢今朝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笑得和蔼的中年男人。
在察觉到口中的咸涩味道之前,谢今朝一直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落泪了。他失去的东西太多了,而眼泪在这一次次的失去中毫无作用,只能提醒着他他的无能与懦弱。
面前的人充满着恶意,滔滔不绝地详细讲述那个谢今朝一辈子都走不出来的除夕夜到底发生了什么,在那个密闭的空间,所有的生命是如何在痛苦中消逝的。最开始是只黄色的小狗,接着是一只大白鹅,鹅太聒噪了,他做了这么久的杀手,还是第一次看到养了这么多动物的家,给他添了不少麻烦,回去得多要些佣金。
他对谢今朝的怒吼与辱骂都置若罔闻,不停地往下说:“杀你养的狗的时候,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狗流眼泪,我之前一直以为只有人会哭。”
谢今朝的攻击在杀手眼里像是被蚂蚁咬了一口,要是黎越还醒着的话,他倒是会有些忌惮,但黎越蠢到为这个把自己身体搞垮的瘾君子挡了枪。
“打中黎越的是麻醉枪,我第一次用。”把谢今朝踹倒踩在脚下后,杀手镇定地说:“等下请你转告黎越,黎夫人在家里给他留了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许走!“
谢今朝狼狈地去抓杀手的脚踝,在上面留下一道道抓痕。杀手在他的胸口用力踩下,胸腔疼得像是肋骨折断后插入了肌肉,连呼吸都变成折磨。谢今朝第一次痛恨自己这些年的自暴自弃,致使他如今只能躺在冰冷光滑的舞池地板上,看着终结了他作为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历程的凶手之一离开的背影。他死死地盯住杀手的背影,他要记住更多。
他嘴里有血水的铁锈味,嘴唇上的满是牙齿咬出的伤口。
谢今朝发誓过很多次,不要再做一个会难过的人,他放纵自己落入最低贱的泥沼,因为他觉得在泥沼里他就不会再想到已经离开的人和已经过去的事,能够专心致志地腐烂。
可事到如今,浑身的伤痕证明,他还是会被情绪所累。他一辈子都被困在那个除夕里,推开门走进最熟悉的家中,暖黄色的灯光照着一地已经开始干硬的鲜血,放着春节节目的电视屏幕上也沾了血,饭桌上的不是年夜饭,而是亲人的头颅。
舞池的地板骤然裂开,或许它从来没有完好过。谢今朝知道自己在往更深处的地方落下,泥沼本来就不是终点,他廉价的变卖自己的身体,沉沦于烟酒与药物是保护自己不要掉到更深的绝望境地里。挂着彩色条带的天花板离他越来越远,他面朝上躺在地上,四肢张开,深入骨髓的疼痛席卷全身。
逃不掉的。人怎么能有能力逃离自己的过去?谢今朝已经不得不接受,那些发生在过去的事情就像一丛丛的荆棘,在他放下防备的时候,冷不丁地生长出来,缠住他前行的双脚。
谢今朝看见层层叠叠地装饰品之上天花板的裂纹,脱落的墙皮落在深秋不再开启的吊扇上。他撕咬着手腕那层薄薄的皮肤,制造更深的伤口以期攻破在皮肤遮蔽之下的动脉血管。有几根小血管被他咬破,流出来的血顺着脸颊流到他的脖子和肩膀上,一开始尚有余温,不一会儿就冷下。
把一只手腕咬出血后,谢今朝想去咬另一边的手腕,但黎越却依然紧紧拽住他的手不放。
此前的五年间,并没有一只永远抓住他的手。
黎越的手有力而温热,谢今朝侧过头去看他,心里莫名升起一股恼恨,如果不是黎越就好了,如果这个无论何时何地都坚定站在自己身边的人不是黎越该有多好,是另一个干净、清澈,与过往无关的人该有多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醒来时诧异于自己还好好地躺在舞厅地板上,除了浑身酸痛、头脑昏沉以外没有其他的症状,他看着小腹的枪伤,意识到那只是麻醉枪。
枪伤的位置被粗糙的包扎止血过,微量的日光从舞厅厚重又布满灰尘的仿丝绒质地窗帘后透进来,有一线光从窗帘缝里溢出来,割在谢今朝的腰上。
黎越以为谢今朝在昏睡,发现他其实睁着眼睛时吃了一惊。他很久没看到谢今朝露出这样的表情了,上一次看到的时候,是在那个下着暴雨的除夕夜,谢今朝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沉默了很久以后,沙哑地说:“你能不能来我家一趟?”
“怎么了?“黎越不安地看了黎征华一眼,压低声音问。
“我小舅被杀了。“谢今朝的声音干涩得像生了锈,音调毫无起伏,没有颤抖也没有抽泣,他像讲一件新闻那样念出这个噩耗。
黎越赶到他的家,淌着一地快要彻底干掉的血走到谢今朝面前时,谢今朝的表情与此刻别无二致。
黎越知道,在自己昏迷的时候有事情发生了。与此同时他发现自己的手还紧紧抓在谢今朝的手腕上,他连忙松开,发现谢今朝细瘦的手腕被他掐出了一圈红痕。
那道红痕让他黎越心思乱了一瞬间,他盯着那道红痕,连同谢今朝已经鲜少展露出的无助与迷茫化成一只蝴蝶在他身体内部悠闲地飞。
他把手覆在谢今朝的胸口上,感受谢今朝心脏的跳动。黎越再一次确认,谢今朝从来就没有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么无心,哪怕有了心的代价是受伤害。
“我没死。“谢今朝的目光转向黎越的脸,说。
黎越知道现在的当务之急是问清刚刚发生了什么,他自以为出狱后靠在监狱里结下的人脉,已经把行踪抹的干净,没想到被黎夫人发现的速度比他预想中要提前了十几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一开始不是很好吗?“黎越问出来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读大学,谈恋爱,毕业工作就是很好吗?要是我就喜欢卖呢?爽也爽了,钱也赚了。”谢今朝的眼神草草掠过黎越。
“你是被大学劝退的。”黎越狠狠心,去撕扯谢今朝那层自我保护的外壳。
“那你肯定也知道我为什么被劝退了吧?”谢今朝罕见的没有回避这个话题,接着说:“
我那时候找了个男朋友,陈什么的,我们学校的心理医生。”
“他说跟我在一起很开心,和别人不一样,不过我后来想想,他说的不一样应该是只有我会在床上这么听他的话,让我给他口就给他口,想怎么玩都可以。黎越,是你教的好。“谢今朝干笑了一声:“他喜欢的那些小游戏,根本没办法和你以前逼我做的事情比。“
黎越发现谢今朝在抖,声音在抖,身体也在抖。他没敢触碰谢今朝,他不知道谢今朝这时候在抗拒的,是否包括曾经的他。
“陈进真喜欢拍视频,我也让他拍,不过我真的没想到他会发到网上去。“
“叫陈进真,是吗?“黎越记住了这个名字。
“对,我还以为我忘了呢。“谢今朝深吸一口气:“本来我们分手也挺顺利的,他过年回老家去相亲,被我知道了。他后来还来找我,问我们还能不能上床,他给我钱。”
“结果床上了,我没收钱。陈进真说自己心里过意不去,当时我们学院有一个去英国交换的名额,他想办法把名额给了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说到这里黎越就懂了,有限的交换名额,师生恋拍下的做爱视频,足以拼凑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谢今朝还记得第一次看到自己的私密视频出现在学校论坛和各种群聊里的烧灼感和无力感。
明明该报的仇已经报了,黎越入狱后他应该和过去撇清了关系,可是事情发生后,谢今朝才意识到,他的未来并不是一条值得期望的坦途,毁掉过一次的人生只会不停的继续毁掉,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下。
谢今朝一个人住在校门口的日租房里,手机和电脑都关机,和陈进真在一起时他戒了半年的烟,现在都变本加厉的抽回来。他坐在床上,电视二十四小时开着,广告、新闻、嘈杂的综艺节目,他都照单全收,直到终于有勇气点开最近在校园里引起热议的视频。
视频里的谢今朝跪在陈进真家的地上,张开嘴含着陈进真的性器。他看见自己眯着眼睛,表情算不上愉悦也不至于痛苦,卖力的舔弄讨好着陈进真,他的嘴被塞得鼓鼓囊囊,陈进真拽着他后脑勺的头发在他口中不断抽插,他的五官被拍摄的一清二楚。
“这是动物医学院的学弟,好像叫谢今朝,平时不怎么说话,没想到……“视频下的评论很快就锁定了谢今朝的身份,击碎了谢今朝最后的侥幸心理,他又点了一支烟,继续播放视频。
陈进真一边低喘着,嘴里一边喊着“操死你“之类的话,很快就又有人在论坛上曝光出陈进真的身份,结合声音和环境,这个视频的另一个男主角就是心理咨询室里面那位人气很高的年轻心理教师。
开机以后很快有电话打进来,不是陈进真的,是学校的行政人员。退学手续办下来只需要一天的时间,办手续的时候,辅导员看着谢今朝漂亮的成绩单,叹了口气,没忍住多了句嘴:“你真是太可惜了,平时挺聪明一个人,怎么和他这种人混到一起去了?“
谢今朝动了动嘴唇,低着头不知道该说什么。
“唉,我给你透个底吧,姓陈的也不是第一次睡学生了,他家里是教育局的,闹出事也不怕,避几天风头就行了。这次这个视频,是被他之前找过的另一个学生发到网上去的,陈进真有个群,他拍了视频就发到里面去,不知道视频怎么流到这个学生手里了。这个学生想报复陈进真,就把视频发到论坛上,才弄成现在这样。“
谢今朝点点头,接过辅导员手上的肄业证书,塑胶皮套的边角碰到有些刺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的档案是干净的,回去再读一年,重新考个大学,没事的。”辅导员安慰道。
“好,谢谢老师。“谢今朝点点头,最后一次踏出学院办公室的门,最后一次踏出校门。
“别怕,都过去了。“黎越最后轻声道。空荡的舞厅里黎越的话有微弱的回声,飞舞的尘粒也随着日出变得清晰可见。
外面的世界大到无法丈量,可这个凌晨的舞厅暂时只属于黎越和谢今朝。这个舞厅是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遗产,黎越和谢今朝也与那个时候所诞生的罪恶紧密相连。他们两个人同时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们属于这里,属于迎客松宾馆,属于那张泛黄纸片上写着的每一个埋尸的地方。
谢今朝知道,他们都被困住了。
晚饭时间,黎越正襟危坐在黎征华右侧,抬头便对着一幅佛像。餐桌上他们一家三口沉默无言,只有餐具清脆的撞击声时不时响起。
黎越自然而然的想到和谢今朝围坐在那张小矮桌旁边,桌上有食物,在暗黄色的灯光下,他们像是同桌吃饭的朋友,却因为肉体关系而多了一层亲昵。
那天晚上的有一瞬间好像击破了他从出生就开始一成不变的人生,像是长期生活在深海中的生物被带到海平面上,见识到了空气的轻盈后才意识到海水对自己施予的重压。
有些事情在往他经验之外的方向发展,黎越突然意识到。
“小越,我在琴房等你。”黎夫人经过他时,在他耳边低声说。
黎越点点头。琴房在别墅的第三层,厚重的隔音门后的房间只开了暗黄色的壁灯,一架一人高的竖琴摆在琴房正中,黎夫人背对着门,眼神汇聚在展示架上的奖杯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戴述,在她成为黎夫人之前,她的名字被刻在大大小小的奖章与奖杯之上,直到黎夫人的身份淹没了她的前半生。
黎越站到竖琴前,随手拨弄出一段和弦。他弹出的音符串中规中矩,停留在照本宣科的程度上,听起来干瘪无趣,引的黎夫人转身看他时眉头蹙起。
“我昨天听说央音换了新校长,名字熟的很,后面才想起来是我在附中的同学。她弹出来的东西跟你一样,一点意思也没有,脑子倒是活络,知道换条路走。”她伸手按住琴弦,黎越弹出的琴音戛然而止。
“他又让你去那边了?“黎夫人接着问道。
“嗯。“黎越僵硬地站在竖琴另一头,和黎夫人隔着竖琴对望。
“让妈妈看看。“黎夫人率先走近他,像照顾幼儿那样轻柔的掀起黎越上身穿着的藏蓝色卫衣,露出他已经初具成人形态的身体,以及后背的鞭痕演化成的淤青。
黎夫人的手按到淤青上时,黎越深吸了一口气。
“你要记住,知道吗?记住黎征华对你,对我做的这些事情,清清楚楚的记住。”竖琴演奏家的手指在交错的淤青上游走,时不时轻巧地拨弄一下那些微微鼓起的鞭伤。
黎越想到那天他把谢今朝按在墙上,进入谢今朝身体最脆弱的地方时,谢今朝的手也无意识的按在了他背上的伤口处,尖锐的痛感扎入他的快感之中。可那时候他并不像现在这样无助和不知所措,现在他可以很确定,谢今朝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妈妈。”黎越罕见地说出了这两个字,黎夫人也因此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其实我们也可以走,出国,我有办法照顾好你,不是非要……”黎越的话讲到一半,黎夫人猛地伸手推了他一把,黎越没站稳,一个踉跄坐到了地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以为那一次以后,你就不会再有这种软弱的想法了。“黎夫人怒目注视着地上意志不坚的儿子:“我们出国,然后黎征华对我们做过的事情,就一笔勾销了,是不是?”
黎越扶着竖琴又慢慢地站起来,他张了张口,却说不出话,怯懦地打开身后的门,逃出了琴房。
黎越一直跑到露台,暴雨打在雨棚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雨水的气味让他冷静了一些,让他有精力好好想想他现在想要什么。
他很快就想清楚了,他现在无比渴慕的是与谢今朝相处时一瞬间划过的安定感。这种安定感不知所起,但他向来肯定自己的直觉。
黎越的电话又打了进来,谢今朝仍然无法克制自己的恐惧,甚至也无法麻木。
铃声响了半分钟后,谢今朝终于鼓起勇气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却是安静的,要不是能听到对方稍显急促的呼吸声,谢今朝几乎以为是手机出了故障。
他不想先出声,黎越也反常地沉默。直到五分钟以后,这个无声电话才由黎越率先挂断。
谢今朝松开握着手机的左手,手机落在床垫上发出一声轻响,因为维持紧握动作而发白的手指慢慢恢复了血色。
在他刚刚以为这个夜晚可以平静的过去以后,手机里却进来一条短信,黎越给他发个一个酒店房间号。
谢今朝带着认命的沮丧,随便换了一身出门的衣服,确认家里的食盆和水碗都是满的以后出门拦了辆车。小舅晚上出门和朋友聚会了,谢今朝松了口气,他着实不想在这个时候再面对小舅。
酒店的房间比之前那间会所房间要好很多,没有那么多令谢今朝不安的道具。黎越在前台给谢今朝预留了房卡,谢今朝拿了房卡直接刷开了房间门。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抱着手臂站在落地窗边,听到谢今朝进门的声音,转身冲他说:“脱了。“
黎越的嘴唇很薄,在谢今朝眼里看来很锋利。经历了前几次的相处后,谢今朝认清自己目前并没有反抗黎越的能力,哪怕心有不甘,也知道只有照黎越的话做才是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最大的保护。
谢今朝认命地快速脱掉衣服,在床上跪趴好。他闭上眼,把头埋进枕头里,什么也看不见、听不清了。
其实谢今朝昨晚看了一些教程,现在正想按教程说的那样,放松自己的身体,但越想放松便越紧张,黎越拿了一副手铐把他双手铐在背后时,他身上每一块肌肉都紧绷起来。
即便谢今朝已经比之前配合得多了,黎越却发觉自己失去了过去炙热的征服欲。面对摆出亟待被进入的姿势的谢今朝,他脑中想的却是这几天看过的视频教程。和谢今朝做了十几次以后,他黎越才知道原来不是每次做爱都会流血受伤的。
黎越在心里默默过了一遍教程中的流程,先是尽可能温和的抚摸谢今朝的脊背。谢今朝的背肌很薄,跪趴着的时候肩骨耸起,脊柱的关节也清晰可辨。在谢今朝发冷的脊背有了几分暖意后,黎越拧开润滑剂,均匀地涂抹在手指上,缓缓伸进谢今朝的后穴,不紧不慢地打转,直到扩张到合适的大小后,才挺胯进入了谢今朝的身体。
一股热流淌入身体后,黎越撤出了谢今朝的身体。就在谢今朝慌乱地等候接下来未知的凌虐时,黎越只是说:“去洗干净吧。”
让谢今朝如堕冰窟的是,他发觉此刻的自己比起庆幸,更多的感觉是戛然而止的空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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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彻底亮了以后,谢今朝和黎越来到舞厅的储物柜前。木质的储物柜散发着积攒了许多年的霉味,表层浅绿色的亮面漆晦暗斑驳。
谢今朝又在点烟,黎越觉得他们之间好像一直都隔着一层香烟的烟雾。
右下角的柜门锁被撬开了,柜门微微敞开,像是在邀请路过的人窥伺一般。黎越弯腰打开柜门,一种难以描述的异味飘了出来。
原来被放了太久的尸体是这样的味道,就像一个死去太久的人,他的死亡无法再牵扯出如同腐臭一般尖锐鲜明的刺激,却依旧能令人不快。
储物柜底部还有大片大片的褐斑,黎越用手指擦了几下,发现这些血迹在过去二十多年的时间里已经和储物柜的木板融为一体。
被困在这里这么多年的尸体是谁呢?可以是黎越,也可以是谢今朝。
“那个人把尸体带走了。“谢今朝突然开口。
“你看清那个人的样子了吗?”黎越皱眉道。
谢今朝眨眨眼,以黎越反应不过来的速度把烟头在自己的手心按灭,问:“如果当年派人来杀了……杀了我小舅的人,不是黎征华,是戴述呢?“
“你的意思是,戴述是借刀杀人,借你杀了黎征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不敢叫她妈妈吗?”谢今朝笑了一声,靠在墙上仰头看天花板。
黎越意识到,刚刚冲他开麻醉枪的那个人,应该不只是黎夫人手下一个普通的干脏活的人,在他昏迷的时候谢今朝应该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了?”黎越问出这句话,但没指望谢今朝会好好回答他。
“有些事情我不太想的通,不过我也活不了多久了,想不想的通都没关系。”谢今朝摇摇头,把沾满灰尘的酒红色丝绒窗帘拉开。晨光照亮谢今朝的脸,他眯着眼睛看天上的太阳,脸上的骨骼肌理走向清晰果决,大半张侧脸被垂下来的黑发遮住。
“你头发长了,我帮你剪一点吧。”黎越伸手去撩他快要及肩的头发。
谢今朝没有躲:“我去找剪刀。”
舞池吧台的角落有一扇门通往音响室,这件四平米的小房间也作为办公室和杂物间。办公桌也是老旧的款式,绿色塑胶桌面上盖了一层厚实的玻璃,零散的单据和照片被压在玻璃下。
在合照中黎越能一眼认出黎征华,二十出头的黎征华穿着时髦的皮夹克和牛仔裤,梳着大背头仰头看着镜头,隔着照片与生死也能引发黎越过去熟悉的那种不适感。
合照中黎征华的手环绕在另一个人的肩上,一个与他同龄的女人。她有着显着的北方人特征,身材高大舒展,堆着卷发的长而尖的脸颊上颧骨微微凸起,给她原本果决的面容带了几分苦相。
他们这两个人站在一块儿,就像他们两个人故乡的戈壁滩上会长出的梭梭草,让人惊叹原来旺盛的生命力和强烈的绝望气息也能在同一个生物上现出。
“找到了。”谢今朝在最底下的抽屉里翻出一把长剪刀,拎在手上递给黎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的头发打湿以后乖顺地贴在头皮上,黎越和他站在清晨的日光里,被剪下的头发一绺一绺的落在地上垫着的报纸上。他大概用了洗手池的肥皂洗头,朴素的皂香味环绕在他与黎越身边。
“要留多长?”黎越问。
“能扎一小撮起来吧。“谢今朝抓着自己的头发比划着,露出他苍白瘦削的后颈,黎越忍不住去摸他阶梯一样的颈骨,摸到一手碎发。
他们两个人,一个对自己身体的主权毫无兴致,习惯于破坏它,或者把它交由别人掌控,另一个需要一个出口来宣泄他过多的依恋,所以任何一个小小的动作都能擦出火星。剪刀落到地上,砸在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谢今朝被黎越抵到窗上,顺势蹬掉滑倒脚腕处的牛仔裤,双腿绞上黎越的腰,上身的绿色竖条纹衬衫敞开,露出里面松垮的背心。
“看我。”黎越有些粗暴的捏着谢今朝的下巴,迫使他的脸面朝着自己。他突然意识到,在他出狱后和谢今朝发生的几次关系中,谢今朝从来都是背对他的,哪怕像现在这样面对面,谢今朝也会别过头。
谢今朝显然不喜欢面对面地做爱,但他也不会抵抗。他从不强硬的抵抗任何事,黎越对他起了强烈的同情,无论是谢今朝生命的哪一个阶段,反抗都不是他处理事情的第一选择。可黎越觉得那种接纳并不是因为软弱,而是一种黎越梦寐以求的宽容与宽恕。
黎越低下头,下巴抵在谢今朝的颈窝上,与谢今朝面颊相贴,身体的每一个部位都能体察到原始的温热。除了没有底线的接纳,他还想要谢今朝能够施舍一点点爱给他,一点点就够了,可是现在的谢今朝已经彻底枯竭。
剪完头发以后谢今朝又去冲了一遍头发,把碎发冲净。他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头发,不停的晃脑袋想甩掉水珠时,黎越把那张照片给了他。
“你长得像你妈妈。“黎越评价道。
谢今朝拿着照片,顺着墙慢慢蹲下来,在日光下去看照片上的人。拍下这张照片的人大概是个对相机很陌生的人,没有调整好焦距,再怎么仔细去看也只能看到两张模糊不清的面孔。
“1986年,黎铁军与谢秀丽留念。“照片背后有用圆珠笔写下的一行字,黎征华的名字是后来改的,在他与杨秀丽的家乡,孩子的降生不比畜盆里牛羊下崽更加重要,也不会有父母为这些生下来就在土堆里打滚的孩子用心的命名,他们只给孩子一个顺口的小名,正式的名字往往是上户口时让登记处的人临时起的,几个常用字被翻来覆去的排列组合,用于区分这些面目不清的戈壁滩居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世界上的大部分语言里,“妈妈“的发音是类似的,据说这是婴儿最先能够发出的音节,但谢今朝对这个音节很陌生。他对照片上这个女人的了解只有来自他人叙述的几段残片,这样一个人却孕育了自己,他曾在她的腹中无知无觉,安详的度过九个月的时间。
她脾气好吗?她讨厌自己俗气的名字吗?她喜欢什么样的颜色?从北方一路南下的生活是什么样的?她为自己的孩子目前的生活觉得可耻吗?
水滴落在照片上,哪怕被谢今朝及时的擦拭掉,照片也被濡湿了。谢今朝没有流眼泪,只是头发上的水而已。
“黎越,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谢今朝把照片揉成一团,随手一丢。
“但我今天想和你说清楚,我犹豫到底要不要去死已经犹豫了很久,这不是我随便做的决定。我相信你,你这种人到哪里都可以活得很好,你也有能力帮助我活得很好。”
谢今朝很少一次性说这么多话,黎越没有插嘴,只是眼巴巴地看着他。谢今朝熟悉这种神情,他小时候领居家有个同龄的男孩,是个很寂寞的小孩,谢今朝有时候会去陪他玩,到了天黑该回家时,那个小孩也会用这样的神情看着谢今朝。他知道谢今朝总要回家的,但想要他多留一会儿的愿望却不受控制地生长,只有一个人的房间好像随时会吞噬掉其中的人。
谢今朝知道黎越需要自己,但光是坚持活到黎越出狱,对谢今朝来说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能量。
“但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他定定地看着黎越。说出拒绝的话时,谢今朝自己也会难过,就像他小时候每次离开邻居家时,看到房间窗户上的人影,傍晚的路口人声嘈杂,自行车和电动车像鱼一样一条条游进游出,路灯是昏黄色的,那时候的路灯好像没有现在亮,但那个窗边的人影和这一切都没关系。
只是谢今朝过去总以为自己是窗户外的人,后来事情一件件接连发生,他才看清楚,原来他才是那个一直被困在窗户后面,艳羡地看着外界的一切的人。
现在他决定要打开窗跳下去了。
黎越沉默地把剪刀放回抽屉里,收拾地上的垃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走吧,再等下去舞厅的人就来了。”把一切恢复原状后,他站在谢今朝身后说。
“我走累了。“谢今朝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路过这条小巷时,黎越就注意到树下这辆堆满落叶的车了。他和谢今朝等了一会儿,午后四下无人时,黎越掸掉驾驶座车窗上的落叶,极干脆地对车窗来了一记肘击,车窗应声而碎,他伸手进去打开车门。
“好!“谢今朝鼓了几下掌,但他对汽车一窍不通,只能站在一边看黎越操作。
监狱里有汽修班,不过老师也是监狱里的犯人,偷窃汽车进来的,除了常规的汽修知识,还偷偷给相熟的学生教了一手自己的看家本领。
谢今朝看黎越像变魔法一样,一会儿坐在车里鼓捣几下,一会儿又打开发动机盖捋电线,接着这辆看上去已经报废的灰色汽车的发动机再次运转起来,发出豪迈的喷吐气声。
“上车。“黎越坐在驾驶座上,拍了拍副驾驶示意谢今朝坐上来。
车一直往前开。
谢今朝不想承认,但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他的身体在渴望更加激烈的刺激,经历过濒死的快感,简单的抽插运动像是儿童游戏一样幼稚。
黎越离开他体内时,他没有克制住,双腿留恋地夹紧。他扶着墙走进浴室,热水从莲蓬头喷涌而出,他的身体却因此更加燥热。
粘稠的精液滑到谢今朝的大腿根部,谢今朝鬼使神差的摸了一把,右手缓缓上移,在穴口徘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现在的括约肌足够松弛,很容易就吃进他自己的手指,他新奇地探索身体上这个全然属于自己,却被别人所开发的穴道,手指无师自通地灵活钻动。
他闭眼抬起头,慌乱地扯过一条毛巾覆盖在脸上,热水源源不断地浸湿毛巾,他大口大口的呼吸,胸口剧烈的起伏,却只能吸入微薄的氧气。
与此同时,谢今朝的手指也找到了目的地,他不断地按动、碾压那个点,窒息中高潮来临、意识空白的那一刻,他张腿跪倒,双手本能地撑地才不至于摔倒。
羞耻感并快感瞬间褫夺了他全部的体力,脸上的毛巾落地,他缓缓靠墙坐下,身体还在不断的抽搐。
“你怎么了?”
黎越听见浴室里有奇怪的动静,直接打开浴室门进来,看见谢今朝的异状,第一反应是他有什么隐疾被触发了,连忙上前扶谢今朝起来。
谢今朝睁开眼,眼神虚浮地瞥了一眼黎越。
黎越喉结上下耸动,谢今朝现在的身体在他眼中近乎完美,紧实的皮肤泛着一层淡淡的红,微张的唇与迷离的双眼倾诉着欲望。
他不清楚克制和放纵的边界在哪里,伤害与爱恋的分别,这时候的他比谢今朝更加迷茫无措。
谢今朝看到黎越眼中一闪而过的癫狂,激起他更加强烈的欲望。尝过不顾一切的极端性爱后,黎越姗姗来迟的怜惜索然无味。
“不要走。”他小声地说,但黎越没有听到,很干脆地转身离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捡起地上湿透的毛巾,用它遮住脸。第二次做就熟门熟路了,但独角戏终究不完整。
谢今朝拧开冷水,浇熄了残存的火星。冷静下来后他才开始恐惧不久前的自己,以一个陌生人的角度审视这个轻易臣服于欲望的少年。
淫荡,骚,贱。关于自己这样的状况,谢今朝能想到的就只是这些污泥一样的词汇。他不明白为什么他只是好好的生活,忽然就会落到这样的境地。
他心里那道在未来长期腐烂溃败的伤口就是从这时候开始形成的,纯粹的幸福与苦难都难以造成如此深的创伤,他能用愉悦或者愤怒让自己恢复平静,直到二者开始混合,他被抛入一片无人到达过的荒原。
黎越叫了餐厅的外送,看起来就价值不菲。初冬的房间里有些冷,谢今朝夹带着沐浴液的人工香味的水汽与热炒的油烟气相互交织,落地窗上凝了一层水珠。
热气也在黎越的胸腔涌动,在肋骨下不安的翻卷。他意识到,原来他之前是封闭的,和外部世界有一层厚重的隔膜,但直到隔膜开始出现裂缝,它的存在才能被感知。
碗筷的碰撞声与饮水时的水流声,在他耳中舒畅地合流。
“疼吗?“黎越问。
他看到谢今朝身体缩了缩,随即摇摇头。
“陪我吃饭这么可怕吗?”他不甘心地追问。
“好吃。“谢今朝答非所问,夹起一筷子的炒鳝鱼往口中塞,尝不出味道,就只是机械的咀嚼,好几次他塞到口中的饭菜要满溢出来,才知道住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默默记住谢今朝夹得勤的那几道菜,他懂得如何去找做事的捷径,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
黎越开始带谢今朝去一间公寓里,公寓有厨房,他们做完以后,黎越就开始处理食材,端出一桌他以为谢今朝感兴趣的饭菜。
谢今朝躺在沙发上,咬着烟。他穿的背心宽松,右边的肩带滑到胳膊下,烟灰断断续续的落在裸露出来的胸口上,盖住黎越在上面留下的吻痕。他的乳头还夹着一个银质的小铃铛,谢今朝百无聊赖的拨动它。
他记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抽烟的,走到某个阶段时他就自然而然的拿起手边的烟。他录下玩自己戴着的乳铃的视频,打算发给李白旬。
黎越对他来说已经不够了,谢今朝甚至开始怀念被李白旬压在地上殴打、拖拽的感觉。对他来说重要的不是谁进入他的身体,而是谁能带他去那里,去那个脑中一片空白的世界,他本能的向往那里,和现在的黎越做爱就像在瘙痒。
或许他原本就是一个浪荡的人,黎越只是帮他打破了之前的伪装。否则为什么,他不逃避,连反抗也没有维持太久,就只是这么放任自己变成陌生的样子。
他假装忘记了这个行为的荒诞与违悖世俗,直到他发觉,他把那个视频发错了人。
他把视频发给了他的小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三.
穿过城郊,穿过深山,穿过清晨,穿过夜晚。
黎越和谢今朝一直往北方开,中途停过车,吃饭,睡觉,吸烟,嗑药,做爱。
除此之外就是沉默,无边无际的沉默。车载的收音机坏了,但CD槽意外的还能用,谢今朝在手套箱里翻出一叠CD,苍老或者矫揉造作的车载音乐夹杂着电流声,不断从音箱中扩散出,填满车厢里的空荡。
没有为什么,也没有可不可以,只要窗外的风景还在变化,事情就没那么坏。
“他们怕不怕?“数不清第几天时,谢今朝突然开口问。
“谁?”
“你爸爸,和我妈妈。”
“怕什么?怕杀人?怕啊,谁不怕。”
“你也怕?”谢今朝的手按在黎越腿上,侧身看他。
黎越看着面前绵延不绝的公路,打开谢今朝那一侧的车窗,让外面的风吹散车里的大麻味。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怕,有时候会做噩梦。“
“原来你也会做噩梦。”谢今朝嗤笑一声:“其实每次想到杀人的时候,我都觉得很舒服。”
他凑到黎越耳边压低了声音接着讲:“比被你掐着脖子操还舒服。“说完以后他轻轻舔了一下黎越的耳垂。
黎越仓促地踩下刹车,又面红耳热地重新点火,把车驶进右边的树丛里。
好在这条路上荒无人烟,谢今朝拒绝嘴对嘴的接吻,黎越就顺着他的嘴角吻到他的下颚线,谢今朝垂落在鬓角的一缕头发搔的他脸颊发痒。
即便开了窗,初春的闷热潮湿还是让他们浑身汗涔涔。谢今朝钻入黎越身体与方向盘之间的空隙,弯腰把黎越的阴茎含入口中。
黎越已经微微勃起的阴茎在他口舌的挑逗下快速坚硬起来,一路往更深处的咽喉挤,把谢今朝的口腔撑得满满当当,两颊鼓起,唇角被涎水濡湿。
黎越快高潮的时候谢今朝吐出了阴茎,口还大张着,仿佛难以闭合。他伸手抓住茎身,龟头对准自己的脸。
“不要——“情欲之中黎越仍然想阻止他,但已经来不及了,乳白色的精液射得谢今朝满脸都是,连头发上也沾到一些。
谢今朝顶着一脸浊液,对黎越咧嘴一笑,右手在自己下巴上摸了一把,把精液涂在干涩的穴口后对准黎越的阴茎坐了上去。
谢今朝一边像骑马一下上下地动,一边发出又像哀哭又像惨叫的呻吟,很快把黎越第二次送上顶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高潮后的时间里,黎越脑海中快速闪过很多画面,有谢今朝跟那个货车司机从树丛里走出来,有午夜空荡的宾馆走廊上谢今朝挨个敲响房间门,还有李白旬拍给他看过的那间谢今朝暂住的地下室,通往地上的那段楼梯每天有许多人进出,以及网站上那些露出五官的视频。
他不觉得愤怒,只觉得很难过。
黎越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他曾经对谢今朝做过的那些令人发指的事情,是直接迫使谢今朝成为如今放浪形骸的样子的原因,还是那些只是解开谢今朝本性的枷锁的钥匙?过去的自己与现在的谢今朝都让他觉得陌生,他悬浮在这趟有明确重点的旅程上,不清楚自己最后要做出怎样的决定,也不清楚自己要对什么事情做决定。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握住了谢今朝的阴茎。
“我帮你。“
谢今朝没有拒绝,侧身趴在黎越身上,胸腔起起伏伏,呼吸间有烟草的苦涩气味,扎起的头发被汗湿。
“别人也会这样帮你吗?“黎越没为别人做过这种事,凭感觉调整力度和节奏,试探性地问他。
“怎么……你要和……他们比?”谢今朝呻吟间吐出几个词语,组成答非所问的一句话:“你比……他们都……厉害“
过了一阵子以后,谢今朝的阴茎还是没什么反应,黎越心里一阵担忧,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直接不行的。“谢今朝冷静地说,从后座上摸到一只便利店的塑料袋,把里面的东西倒空后套在了自己的头上,在底下打了个紧紧的结,几乎勒住了咽喉。
黎越感受到他的身体很快地变热了,被抚摸的地方也会不自主的颤抖。塑料袋慢慢瘪下去,里面的空气越来越稀薄,而谢今朝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手脚不受控制的挥舞。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不想扫他的兴,犹豫要不要扯开塑料袋时,谢今朝一脚踩在了油门上,手刹在之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被他压到放了下去。“
这部偷来的汽车瞬间往前冲刺,即便黎越以最快的速度踩下刹车,车头还是撞在了一棵粗壮的树上。
与此同时,谢今朝的阴茎也终于有了反应。
“你故意的?“黎越撕开塑料袋问他。
谢今朝原本没有一丝血色的脸这时候涨的通红,一脸无辜地回答他:“我油门和刹车都分不清的。“
“算你运气好,没撞到什么关键地方,换一下水箱就行,全套修下来两万。”修理店的师傅检查过车子后,给个了维修报价。
“两万太贵了吧?“
黎越监狱里学过修车,因为监狱里太无聊学得很认真,最后学成了优秀标兵减刑一个月,汽修厂来的老师记了他的名字,让他出狱以后去找他,包安排工作。
他和师傅据理力争时,谢今朝站在旁边,时不时给他帮腔几句,在黎越吵得不顺利时冲修车师傅翻白眼。
修车师傅吵不过黎越,又不肯降价,被逼急了骂道:“你这车也不是正路来的,车窗砸坏了,钥匙没插就能点火,你不付钱我就报警了!“
谢今朝在黎越耳边低声说:“我去拿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去!“黎越赶紧叫住他,从谢今朝的口袋里摸出烟给修车师傅递了一根:“别报警,有话好好说,两万就两万。“
连他自己都在心里质问自己,怎么坐了几年监出来,变成现在这样要钱没钱,要胆子没胆子了?
他入狱之前给自己留过一笔钱的,结果被戴述查出来冻结了账号。李白旬给他转钱他也不想多要,拿了十万觉得够花了。但谢今朝自己的钱花完了,就花他的钱买烟酒毒品,钱花的比烧的还快。
修完车以后黎越又顺带洗了下车,换了新的车窗,车里的避孕套收到手套箱里放好。
“你,把衣服穿好。“他在洗衣店的袋子里翻出一件条纹衬衫丢给谢今朝。
谢今朝听话的穿上衬衫,扣子正正经经地扣到最上面,好奇地问他:“你要干什么?“
“你等下就知道了。“黎越没好气地回答。
火车站不大,是上世纪的建筑,出站口停了一列等着拉客的车,黎越找了个空隙挤进去,打开车门下车,深吸一口气,冲着出站的人群大喊:“去C市,一人八十,有没有人要走?“
消息发出去以后谢今朝浑身血一凉,马上把网关了,但还是来不及,消息已经发出去了。
谢今朝脑中一片空白,他现在不忍心让小舅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小舅对他比大部分父母对待孩子要用心,很少约束他,但永远可以依靠,让他从来不觉得没有其他亲人是种缺憾。
谢今朝又点开视频看了一遍,好在视频里他只露出了自己的下巴,没有露出全脸,而他的下巴没有伤疤或者胎记,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于是他又补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同学拿我手机乱发的,别点开!”
他握着手机胆战心惊的等了一会儿,小舅终于回了信息。
“恩,没看。晚上回来吃饭吗?我买了火锅底料。“
“下周吃吧,最近胃口不好。“
“好。”
这件事好像就被这么敷衍过去了,但谢今朝心里还是惴惴不安,黎越精心做的一桌菜都没吃几口。
黎越虽然脸色不太好,不过也没说什么,饭后又按着他来了几次,要走的时候往他身体里塞了两枚跳蛋。
跳蛋有个小小的遥控器,他让谢今朝站好,开启了开关。跳蛋除了震动外还有电击功能,强烈的酥麻感与不适感让谢今朝马上就站不住,双腿一软摔在地上,抱着腿哆哆嗦嗦。
“不许拿出来,明天我要检查。”隔了好一会儿后黎越才关掉跳蛋,说。
谢今朝不是很反感,除了走路不太舒服以外,跳蛋把他的后穴撑的满满的,比空荡荡的感觉要好。而且他想,反正也躲不掉,后面能松一点的话,每次黎越要进去也不会那么疼了。
第二天他又意外见到了黎越,在学校教室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在班主任说请了高二级的年段第一来传授学习经验时,谢今朝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很快就在掌声中看到黎越带着谦和的笑容走上讲台。
黎越像陌生人一样,一眼都没往角落里的谢今朝身上看,从容地听着老师对自己的赞誉之词,条理清晰又平易近人的冲台下载着崇拜的人群讲述方法。
“好了,快要下课了,接下来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提问题。“黎越整了整校服衬衫的领口道。
“学长你有没有女朋友呀?“这个问题被提出后,教室里响起一片压抑的哄笑声与议论声。
谢今朝一直在看着窗外,树梢上经常有飞鸟经过,麻雀,燕子,喜鹊……它们扑几次翅膀就能无拘无束地飞,到了季节就交配繁衍,不用考虑要做一只怎样的鸟才是对的。
“目前还没有女朋友,我很期待未知的遇见,希望可以两个人一起攀登高峰。”黎越滴水不漏地回答。
谢今朝心想,他明明更想跟人一起攀登高潮。他不理解为什么黎越表现出的这副假模假样的完美形象会这么受追捧,黎越的根部已经腐烂的彻底了。
在他遐想的时候,黎越突然伸手指了他的位置。
“这位同学一直听得很认真,让我们给他一次提问的机会。“
全班同学的目光转移到他身上,谢今朝在思考该用什么话敷衍过去时,黎越在口袋里按下了跳蛋的开关,直接开到了最强力的档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的惊叫声被他用咳嗽声竭力的压下,他双腿夹紧,夸张地咳嗽几下后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句话:“我不舒服,想去厕所。“
“好吧,看来这位同学不领情。“黎越一脸无辜地耸耸肩,目送谢今朝一瘸一拐离开教室。
谢今朝咬着虎口,一步步挪到了厕所里,跳蛋一刻不停地运作,他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倒在走廊上抽搐,丑态毕现了。但他竟然还是成功进了厕所,躲进隔间锁上门,靠着墙脱下裤子,不管是前面还是后面都已经一塌糊涂了。
谢今朝回想刚刚在教室里当众失态的样子,后怕之余更多的是羞耻带来的快感,他在心里鄙夷自己的放荡,可这样的鄙夷也成了快感的一部分。
沉沦色欲的挫败感让他从心底里萌生了无助感,跳蛋停下前他已经迎来两波高峰,结束以后他筋疲力尽地喘着气,跳蛋却在分泌液的润滑下意外滑了出来,从裤管一路滚落到隔间外的地上。
谢今朝穿上裤子,正要开门去捡的时候,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他从隔间下的缝隙里,看见外壳沾满他的体液的跳蛋被一只手捡了起来。
谢今朝屏住呼吸,生怕外面的人发现他在隔间里。但事与愿违,他的门很快被敲响了。
“开门,是我。“
谢今朝听出是李白旬的声音,没有回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知道是你,谢今朝,出来吧。“
“你不是一直约我见面吗?今晚就可以。“
捡到那两颗尚且温热的跳蛋时,李白旬热地舔了舔嘴唇。明明已经入冬,他却觉得身处第一次看见谢今朝入学档案上照片的那个夏天,想到那瓶瓶身湿漉漉的,退了冰的可乐。
半个月前,谢今朝开始给他发一些内容多样的自拍视频,问他什么时候有空见面。李白旬知道他的意思,但他也清楚自己出生在这样的家庭里,是背着责任了,一点出格的事情都不该做。
但他还是保留了视频,心虚地给手机设了密码。一遍遍地扫过那些视频,就好像已经摸过谢今朝的身体许多遍。
下午的训练结束后,李白旬回教室收拾东西,在连廊上随意一瞥,看见谢今朝举止怪异地进了厕所。
他担心谢今朝身体不舒服,直接跟了过去,却在门外听到了谢今朝急促的呼吸声。他熟悉这种声音,在翻来覆去地看过谢今朝发给他的那些视频后。
开始觉得身体发痒时,李白旬咬咬牙转身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东西掉落的声音。
他弯腰捡起那两颗散发着淫靡气息的小玩具,敲响了隔间的门。
谢今朝的脸色绯红,开门让他进了隔间。李白旬练体育多年,身材高大,隔间损失变得拥挤不堪,连转身都困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的眼神落在李白旬耸起的裤裆上,他穿的是宽松的运动裤,柔软的布料掩盖不了任何秘密。
“我先用手。“谢今朝沙哑地说。
李白旬拽着裤腰,摇摇头。
“我不想得罪黎越。“
“他能玩我,你为什么不可以?”谢今朝隔着外裤按住李白旬鼓起的裤裆:“你又不是不想。“
李白旬看着谢今朝的手,白净又纤长,无名指的指根有一颗漆黑的小痣,理智缓缓消散。
等他回过神时,他与谢今朝已经身处一间破旧的终点房里,谢今朝握着他的手腕,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脖颈边。
“掐下去,别怕,用力掐。“谢今朝的眼神里满是希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四.
最后黎越车上载了三个出去旅游的男大学生,三个人话挺多,在后座叽叽喳喳个没完,把本来在睡觉的谢今朝吵醒了。
黎越警惕地看着谢今朝,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谢今朝揉揉眼睛,新奇地打量着后座的三个人。
“你也去C市?”这三人误把谢今朝当作同路的旅客,热情搭讪道。
“他不是,他是我弟弟。”黎越松了松油门,把车速降下来,回头指着自己的脑袋对顾客解释:“我弟弟这里不太好使,放他一个人在家不安全,我就带着一起跑车,要是等下说什么不该说的,你们别见怪。”
谢今朝像是配合黎越一样,傻乎乎地咧嘴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往后面递:“来一根。“
黎越趁乘客还没接烟,眼疾手快把谢今朝手里的烟抢过来。这不是外面买的正经烟,装在纸盒里连个商标都没有,黎越估计是加了大麻的卷烟。
“他的烟放好久了,出油了,别抽。“黎越侧头扫了谢今朝一眼,谢今朝突然伸手握住黎越方向盘上的右手,对着那三个大学生说:“他说的没错,我是他弟弟。”
他举止怪异,那三个人已经不大笑的出来了,谢今朝接下来的话又让他们脸色大变。
“不过我十六岁时他就睡过我,那时候我比你们现在还小,你们猜猜是他逼我的,还是我自愿的?”
“你们和男人睡过吗,要不要试试?”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别说了!”黎越吼了一声喝止了谢今朝,刚吼出来又觉得后悔,谢今朝神经质地大笑起来。
那三个大学生到了有公交的地方就说要下车,一共付了一百,刚好抵消油钱,黎越也不想厚着脸皮找他们多要。
谢今朝无所谓地开着窗抽烟,黎越把车停在路边,握着方向盘沉默,隔了很久才对谢今朝说:“我们没钱了。“
“没钱了可以赚啊。”谢今朝满不在乎地说:“我们录视频发到网上去卖钱,钱很好赚的。”
他看到黎越脸色不太好时,又赶紧改口,说:“你不想录也没事,我自己录。”
“谢今朝!“黎越几乎是嘶吼出了这个名字,却又硬生生把后面的话截在口中。他清楚自己不该也不配对谢今朝抱有期待,但还是再一次陷入失望之中。为什么谢今朝忍过了之前无数个痛苦的日夜后,在他出狱,他们的未来终于把握在自己的手中后,会连一点活下去、好好生活的欲望都没有?
地狱般的生活,黎越比他沉浸地更久,可黎越依然可以披荆斩棘、万山无阻地往前走,他就是做不到理解谢今朝的无能为力。
黎越一度想任由自己的暴力失控,就按谢今朝想要的那样,强暴他再掐死他,送他前往血腥残忍的极乐。他猜谢今朝或许会希望自己死后被剖成几百个碎片,有的流入河水里,有的在垃圾桶里和腐烂的水果、发臭的隔夜饭菜,以及用过的避孕套闷在一起。
可是谢今朝偶尔会流露出那么一丁点可能,一丁点愿意妥协的可能。他们还有希望并肩在某一座山巅往下看一整座城市,一起在超市里选日用品,逛情趣用品商店,那样的未来让黎越垂涎欲滴。
黎越承认,他比谢今朝更想要一个家。
“没事,我再想想办法赚钱。“黎越松开方向盘,看着自己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的手指。谢今朝熟稔地缠上来,黎越亲了亲他还留有肥皂香气的头顶:“马上就到了,等到了我们再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开着偷来的车驶进一座全新的城市,正值假期,市中心的路上满是游客。黎越对热门的旅游目的地没什么兴趣,看到人挤人只觉得烦躁,直按喇叭催促前面的车。
“下去玩玩吧。”没想到一直对什么都不起兴致的谢今朝看着窗外排长队的网红饮品店眼神发亮。
跟谢今朝两个人挤在人堆里时,黎越仍然觉得今天大起大落地不可思议。
快要入夏的晚上在人多的地方难免燥热,谢今朝解开衬衫几颗扣子,露出胸口昨天黎越留下的红痕。饮品店的服务员给他们发号时看见了那些痕迹,冲谢今朝眨眨眼,一脸了然的笑,谢今朝自己也伸手摸了摸。
黎越趁机低头在谢今朝颈侧咬了一口,留下小小的齿痕。谢今朝也像是入戏一样,主动牵起黎越的手,食指相扣,像一对来旅游的小情侣。
“我要一杯……烟花,不对,烟火易冷。”念出菜单上拗口的奶茶名时,谢今朝莫名其妙止不住地笑起来,黎越也跟着笑,两个人在等待区笑得没完没了,一人捧着一杯奶茶走进人迹罕至的小巷时还在笑,路人看他们的眼光有的鄙夷,有的羡慕。
说是小巷,其实只是两栋居民楼之间的空隙,仅容得下一个人通过。他们侧着身子,面对面靠着墙站,距离近到黎越能够闻到谢今朝手里奶茶的香味。
黎越舔了一口奶油顶,纯粹的香甜在口中弥散开来,他意外地发现自己很喜欢甜食。
新建起的金融大楼在晚上也灯火通明,明亮的灯光直照进他们二人容身的这条缝隙,照亮谢今朝笑意未泯的半张脸。
黎越替谢今朝揩去唇角的奶油,猝不及防吻了下去,不给谢今朝拒绝的机会。狭窄的缝隙里谢今朝不便躲避,就任其发生。进入他口中的是舌头而不是阴茎,没有欲望的气息,只有甜腻的奶油味。谢今朝不用隐藏自己的牙齿,微张着嘴任由黎越像玩游戏一样探索。
谢今朝突然意识到,他是不会接吻的。他轻轻地推开黎越,又往下解开一颗扣子,笑着说:“可以了,我要去赚钱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怔了怔,回答他:“那我也去。”
他们随即背道而驰,谢今朝把排队半小时买到却没喝几口的奶茶扔进垃圾桶时,江边的烟花秀正好开始,花色喜庆的烟花在他和黎越的头上接连不断地绽开,巨大的爆炸声下很多人讲话需要扯着嗓子。
他们为这个城市带来了微小的变化,有几个人的生理欲望会在有积水的小巷里廉价地被满足,有喝到醉熏熏的倒霉蛋面临抢劫。
谢今朝跪下去,刚刚被温柔亲吻过的口中含入陌生男人的生殖器。对方拽着他的头发在他口中抽送时,他以为自己会有跟平时不一样的感觉,但还是老样子,只有轻微的晕眩感,以及屈辱带来的快感。
黎越没想到这个正在后巷里踢打一只小狗的人会先于他动刀,大概是晚上发生的事情让他变得迟钝了。他拔出插入腹部的匕首,捂住潺潺冒血的伤口。
下一秒匕首被黎越扎在对方的右眼里,黎越在对方的口袋里找到了手机和一沓现金,以及谢今朝想要的白色粉末,满意地转身离开时,他听到身后传来像是呜咽的犬吠声。
黎越回头看,那只被捅伤右眼的小狗趴在他的脚边,虚弱的冲他摇尾巴,剩下的一只好眼里满是祈求。
应该不会再有病人来了,陈伟国在躺椅上伸了个懒腰,喝了口茶,把茶叶吐回杯子里,决定看完这集电视剧就回家休息。
“我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初给你们开了门。“电视剧里的主人公悔恨地说出这句台词时,诊所的人突然被人用力的推开。
陈伟国刚要起身,来人把手中的匕首在他面前晃了晃,凶狠道:“把门锁上,别让人进来。”
陈伟国吓出一身冷汗,乖乖给门落了锁,战战兢兢地问面前这个带着强烈威压感的男人:“要……要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个男人眉尾一翘,撩起身上黑色的T恤,干涸的血迹之下可以看到半指宽的伤口。
“给我包一下,还有……”他弯腰下去,抱起一只脏兮兮的小黄狗,指着小狗被血糊住的右眼问:“狗你能治吗?”
李白旬订的旅馆是最便宜的那一档,做的时候床晃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散架,嘎吱声比谢今朝的呻吟还要尖锐。
谢今朝赤裸着身子,只披着一件牛仔外套盘腿坐在床边抽烟,晃了晃脑袋。李白旬根本不敢下手掐他,他双手按在谢今朝的脖子上像在摩挲。李白旬在穿衣服,把两条肌肉发达的大腿塞进运动裤裤筒里。
他不敢看谢今朝,背对着谢今朝和他说:“
走吧,把衣服穿上,吃点东西。”
“下次什么时候有空?”谢今朝朝他的方向吐出一口细细长长的烟雾。
“你什么时候还抽烟了……”李白旬挥着手驱赶二手烟,没直接回答。
他们退房后去了附近的大排档,点菜时李白旬特地点了猪肝和猪血,和韭菜炒了一大盘,还额外点了几个水煮蛋。李白旬看见床单上有血,他不懂男人之间的事,害怕他是把谢今朝弄伤了,想给他补补血。
谢今朝没什么胃口的样子,只喝了几口粥。李白旬一直给他夹菜,他也兴致缺缺,隔了一会儿又开始抽烟。
“你多吃点,别浪费。”李白旬劝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看着敲开了第三个水煮蛋的李白旬笑出了声,笑的李白旬不好意思,腼腆地解释道:“我……我是第一次,得补补。”
谢今朝笑得更大声了,把菜都往李白旬面前推:“那你多吃点,别把身体搞虚了。”
李白旬挠了挠脸颊,闷闷地说:“你少抽点,抽烟对身体不好。”
隔了一会儿他又对谢今朝说:“对不起,之前对你……“
谢今朝摆摆手:“没事,都过去了。”
他自己也不知道算不算过去了,习惯这种生活后,他就很少想起最开始被殴打、被强迫的那些感觉了。他不讨厌做爱,也对黎越戏弄他的那些手段不置可否,他看那些与强暴有关的案件报道和电影,觉得自己软弱到格格不入。
就这样过下去,总有一天黎越会腻的。
看到黎越出现在面前时,谢今朝以为那是因为自己想到黎越而产生的幻觉。但幻觉不会踹翻饭桌,不会拽着李白旬的领子在他脸上一拳一拳地打。
李白旬没有反抗,谢今朝站得远远的看黎越单方面殴打李白旬,像个看热闹的路人,看腻了就转身走掉了。
回去以后,谢今朝发现李白旬把他拉黑了。接着他就开始等,等黎越找他算帐。
谢今朝等了很久,等到学校放假,黎越都没有再找过他。李白旬和黎越突然从他的生活中离场,他的生活正常得让他不习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直到除夕的前一天,黎越来电。
“我在你家楼下,下来。“他的口气是命令,不给任何拒绝的余地。
黎越是骑摩托车来的,发动机发出巨大的轰鸣声,谢今朝坐在后座上,问他:“去酒店?“
黎越冷笑一声:“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会当作都没发生过吧?”
谢今朝没回答,恐惧感翻涌的同时,他对某种极致的体验也有淡淡的期待。
摩托车在一家KTV门口停下,KTV档次中等,门口的灯牌电流不稳,一闪一闪的。谢今朝下车,打了个喷嚏,疑惑黎越怎么会带他来这种地方。
他跟着黎越走进KTV,走廊上浓重的烟酒气息熏的他头晕。他们在尽头的包厢门口停下,黎越推开包厢门。
包厢里已经有了五六个人,样子不像学生,像是外面混的小流氓。谢今朝一进去,这些人的眼睛就齐刷刷盯在他的身上,像是要用眼神把他剥光一样,看得他很不舒服。
“是不是走错了?“他问黎越。
黎越冷不丁抬脚踹了一下谢今朝的膝弯,谢今朝一个踉跄倒在地上,黎越踩住他的脸,用力地碾了碾。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脱啊,你在等什么?“他俯视着谢今朝和他脸上的鞋印,反手锁上包厢门。
“什,什么意思?”谢今朝用手背擦脸,脸上的不安犹如黎越第一次见到他。
“我让你脱,听见没有?”黎越往他小腹又重重踢了一脚,心满意足地看着谢今朝像虾一样弓起身子。
谢今朝想要起身,黎越解下皮带抽了几下,反绑住他的双手,拖着双腿不断踢蹬的谢今朝,把他扔在沙发上,用眼神示意那几个小流氓上来。
“你不是喜欢被别人上吗?今晚让你吃个饱。“说完这句话,黎越就头也不回离开了包厢。
“别走,别走,求你了……”谢今朝的乞求被隔绝在门后。他没兴趣看也没兴趣听,只想给谢今朝一个惩戒。
被留在包厢里的谢今朝很快就脑袋发懵,反应不过来自己在经历什么。他的呼救被人随意塞进去的内裤堵在喉咙里,身上好像每一处都在被人挑逗、抚摸,下身里永远被填满,没有喘息的时间。
包厢里的音乐还在放,不知道被谁设成了单曲循环,谢今朝听不见其他的声音,只听见那句“我恭喜你发财,恭喜你精彩……”明天就是除夕了,小舅买了海鲜回来,除夕还是吃火锅。家里那些小动物的年夜饭也都准备好了,谢今朝昨天整整一天都在给它们配粮。
灼热的,冰凉的,腥臭的,疼痛,性快感,所有感觉混乱地扭曲在一起,他的意识濒临崩溃,却又没有真正的昏迷。
有些东西在今夜被种入他的身体,在未来生根发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亮以后,黎越收到那些人的信息,说事情办好了,还传了一堆视频和图片过来。他懒得点开,径直回了包厢去看谢今朝的情况。
谢今朝白生生的身体在灰色的地毯上显眼,他的双腿张着,双手还被反缚着,身上布满了各种各样的淤痕,在地上抖个不停,喉间发出小声的啜泣与呻吟。
一只话筒带着大量的粘液正缓缓从他穴口中滑出,跟着流出来的还有乱七八糟的水果、瓜子,甚至烟头。他的后面像是被塞入了一整个果盘。
黎越没有去扶他,而是点开手机里刚刚那些流氓拍下的视频,放在谢今朝的面前,把音量调到最大播放。
黎越知道自己在变成黎征华,也放任自己变成那种人,否则他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走。
喜庆的贺岁歌曲不知疲倦地一遍接一遍循环。
如果谢今朝这时候求他呢?黎越突然想。他这样子很可怜,如果谢今朝这时候愿意开口认错,求自己原谅他,黎越会抱他去洗澡,给他穿上衣服的。
可惜当时他觉得怜悯可耻,不管是对于怜悯的施予者还是承受者。他只是坐在那边,让谢今朝在除夕的清晨一遍遍地回顾刚刚自己遭受了怎样的凌辱。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十五.
陌生人的阴茎在谢今朝口中一次接一次鼓胀又萎缩,阴茎拔出以后谢今朝深呼吸一口,腥臭味之外,还有清晨的露水气味。
天色微明,树上有鸟叫声。谢今朝下意识去分辨它的品种,他曾经在选修的鸟类学课程上拿到满绩。
他昏昏沉沉地凭感觉回到车里,躺在后排座椅上浅眠。陈旧皮革的气味又一次带他回到那个夜晚,最开始是在KTV的沙发上,他的脸蹭在沙发开裂的皮面上,口中都是挣扎和呼痛时咬下来的碎屑,天花板上的彩色灯球不停旋转,五颜六色的炫丽光线照在粗细长短不一的阴茎上,血管贲张的柱身上覆着一层从他身体里带出来的粘液。
大麻的味道在车里散开,谢今朝用力掐下身体的敏感部位,乳头,龟头,以及穴口,强迫自己去回想更多的细节,摔在脸上的巴掌,没修整齐的指甲划破皮肤,黏在眼皮上的透明胶,被迫直视自己的下身如何吞吃掉一整个果盘和桌上的酒。屈辱感与幸福感一旦划上等号,世界上就再也不会有痛苦了。
谢今朝醒来时车已经在开了,车窗外高楼大厦不断掠过,垂落下的右手手心感受到久违的湿润温暖的触感。
那是一只黄色的小奶狗,趴在座位底下,右眼贴着厚厚一层纱布,另一只眼睛大睁,好奇地看着谢今朝,尾巴悠闲地摇动,伸出舌头在谢今朝的手心试探性地舔着。
谢今朝在刚刚的某一瞬间,误以为这是中学的早晨,小舅早晨总是睡得很死,懒得起来给狗倒粮,家里养的狗肚子饿了就来舔谢今朝的脸或手,它们知道谢今朝会愿意马上起来给它们准备吃的。
“眼睛怎么了?”谢今朝收回手,问道,小狗发出一声失望的呜咽。
“被人戳瞎了。“黎越透过后视镜打量谢今朝的反应,和他对视了个正着,又说:“我看它还挺喜欢你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黎越没说谎,小狗醒来以后对他这个救命恩人毫不感激,一直警觉地盯着他看,提防着黎越,可黎越刚把它放到熟睡的谢今朝身边时,它马上就变了个样子,温顺无比。
谁都会喜欢熟睡的谢今朝,黎越站在车门边,看谢今朝难得松弛下来的身体和表情,不管是最开始冒冒失失闯进礼堂的他,还是现在纵情声色,风流浪荡的他,看上去都天真无邪。
一缕黑发垂落在谢今朝鼻尖,随他呼吸轻轻颤动,大概搔得谢今朝发痒,睡梦中的他发出一声不快的气声,黎越伸手替他拨开那缕头发。
“带着你以后够麻烦了,怎么还添一只累赘。”谢今朝冷淡地转过头,又说:“难不成你想着我死了以后,它给我当孝子送我出殡啊?”
“眼睛那里感染了,在外面活不下去,你不是学过兽医,给它治好了再放出去。”
谢今朝没说话,小黄狗主动仰头蹭了蹭谢今朝的手臂,见谢今朝没躲,大着胆子爬上座椅,窜进谢今朝怀里。
小狗皮毛粗硬的质地唤起谢今朝熟悉的体验,他条件反射抓了抓小狗的脊背,小狗翻过身子,对谢今朝露出自己白色的肚皮。
“等下路过药店停一下。“谢今朝说。
黎越松了一口气,这是他出狱后第一次对谢今朝贸然的进犯,忐忑不已。
“起个名字吧。”黎越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起,我又不养它。”谢今朝坐起来,打开车窗朝外发呆。
午后温热的风吹进车里,带走沉积一早的陈气。
在车里等谢今朝买药回来时,黎越摸出那张写满地址的纸片,看到离他们的最近的目的地后皱了皱眉。
是一家KTV,让黎越立即想到了他过去做过的几件事。
那些视频不是他散播出去的,他只是把那些来办事的小混混当作没有感情的工具,忘记了要仔细封他们的口。
“一中小帅哥在KTV被轮”的视频在网络上以惊人的速度流传,在他放谢今朝回家的第二天,也就是大年初一,黎越就在班级群里看到了那段视频。
从医院出来时,是夕阳的开端,谢今朝抬头看见漫天紫色的霞光。
他整个人空空荡荡的,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只觉得浑身酸痛,脱臼后再接上的下巴像是坏过一次的机械,随时准备沿着旧路脱落,下面的裂伤也让他寸步难行。
黎越接了个电话提前走了,只给他塞了一沓钱用作诊金与车费。
小舅打了许多次电话催他回去吃年夜饭,谢今朝在车上反复对着手机自拍镜头检查自己身体裸露出的部分是否有可疑的地方。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脸颊周围有青紫的指印,那些小混混捏着他的脸强制他大张开口,容纳浊物。
谢今朝把很久没修剪,长及耳下的头发往前拨了拨,勉勉强强遮住伤痕。
“小同学,看你样子挺乖啊,别学人家打架,大过年的也不在家陪陪爸妈。”等红绿灯时司机从后视镜里窥视着谢今朝,口气老态地教育他。
司机没想到他这一句话引得谢今朝发怒,冷不丁拿起他水杯架上一只满是茶垢的玻璃保温杯往挡风镜上砸,直接把挡风镜砸得半面都是裂纹。
他把车开到应急车道刹住,回头看向正低头死死拽着自己头发的谢今朝,说:“你这样就不对了……”
司机话还没说话,谢今朝就从口袋里摸出一大把百元钞票扔在副驾驶上,颤着声问:“够不够?”
那一堆钱粗略估计也有三四千,出租车都是便宜车,找相熟的汽修店五六百就能换下。
只是大过年的,占人便宜总归不积德,司机只拣出一千块钱,多几百算作赔偿他那一瞬间的惊吓。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把剩下的钱还给谢今朝,谢今朝就已经径直下了车,怎么叫也不回头。
泉市地处东南沿海,常年无雪,谢今朝却觉得整个人都冻得僵硬,像在冰窟里走过一回。
前面的人在抽烟,吸入一大口二手烟的谢今朝竟然觉得有些餍足,昏昏沉沉地挪到便利店里,跟柜员要了几包烟揣进口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怎么才回来?”小舅开门看到他时嗔怪地说:“昨晚肯定通宵了,看着这么累。”
年夜饭和往年一样,两个人打火锅,宠物的食盆里也满到溢出。
骨汤在浅口锅里沸腾,谢今朝小心翼翼地坐下,还是触动了伤口,深吸一口气,平日里令他食欲大开的气息这时只觉得令人作呕。
海鲜要吃鲜活,盘子里的虾蟹在蠕动,在汤锅里无助得转为红色。红色,小舅穿着红衣服,冰箱上贴了一张红联,“年年有余”,在桌下摇尾的小狗也被套上了红色毛衣。
他伤口里渗出来的血也是红色,黎越强迫他看的影片里,镜头对准下身撕裂的伤口,整个腿根都是半干的血迹。
“好了,你要是太累了就先去睡吧。“小舅说这句话时不大开心,但不是发怒,只是像对违约的朋友的抱怨。
谢今朝如蒙大赦,拖着步子回到房间床上躺下,悄悄在厕所里把晚上的年夜饭吐了个干净。
除夕当日鲜活的海鲜供不应求,小舅一定是早早就去市场排队准备这一餐。谢今朝想到小舅拎着大包小包回来,仔细准备的这一餐饭给他吐进下水道,跪在马桶前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
疼痛反而让他宽慰,谢今朝呼出一口气,黎越的信息又进来了。
“把下面换药的样子拍给我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机械一样去包里拿出今天开的药,对着手机镜头分开双腿,把裹了消炎药粉的棉球用手指捅入深处,再把沾了血的手指拿到镜头前晃了晃。
视频发过去后,黎越没再刁难。谢今朝洗干净手,打开排气扇,坐在地上一根接一根点燃那三包香烟。
最开始他还不会抽,被呛得连连咳嗽,又被那种舒畅感引得用力吸入更多的烟雾。
抽到第二包时,谢今朝就能够熟练吞吐,如同老烟民。
抽完所有的烟后,他更加神经质的把烟头吃进嘴里咀嚼。苦涩的卷纸和滤嘴的海绵,以及半是草木灰的残余烟丝在嘴里混合成难以想象的恶劣味道。
这时终于迎来新年,外面的电视里放着的《难忘今宵》从门缝里挤进来,烟花鞭炮声此起彼伏,宣告谢今朝迅速崩裂的这一年的终结。
哪怕是这样,今天还是要比明天好,今年也要比明年好。
从枕头下摸到新年红包时,谢今朝还想不到在KTV里拍下的那些视频,会如何成为一份新年大礼,辗转流传到小舅的手上。
“你好,是谢今朝的家长谢贺吗?我是他高中的班主任杨老师,有很严重的事情需要和你沟通。“
“什么事?”谢贺紧张地往谢今朝紧闭的房门方向看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今朝在你身边吗?”
“他还没起床。”
事实上谢今朝起床了,他从房间里冲出来抢过谢贺的手机挂断。
“怎么回事,招招?”谢贺的神情严肃,说得话还是在试图缓解谢今朝的紧张,同时嗅到谢今朝一身的烟味。
谢今朝按掉再次拨入的电话,把谢贺的手机关机,想要放到旁边的茶几上,颤抖的手却根本拿不住手机,只能任它摔在地上。
早上谢今朝先是被不断打给他的电话吵醒,他打开社交软件,再一次回到了前天晚上,痛苦或者是快意的呻吟在所有群聊中回响。
“不要,求你了,小舅,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好不好,求你了。“谢今朝缓缓在小舅腿边跪下,抱着他的双腿祈求。
小舅弯腰捡起手机,说:“招招,我可以等到你好一点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不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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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已经破败不堪,满大街写满“拆”字,下水道冒出的臭味弥散,这一带还能看出曾经繁华商业街的痕迹,褪色破裂的招牌记录着上世纪八十年代的风尚。
黎越把车停在小巷里,走几步就到了他们的目的地。
“大富贵卡拉OK”的霓虹灯牌积了一层厚重的灰,门把手上生锈的铁链缠了足足十几圈,黎越拿起挂锁,想看看能不能撬开时,发现锁竟然只是个摆设,根本就没锁上。
午后路上没什么人,黎越拉下那些铁链,推门进去,谢今朝紧随其后,小狗自然跟在他脚边。
进门以后,谢今朝打了个喷嚏。仅仅是一门之隔,外面的街上热到走几步就浑身湿黏,歇业已久的KTV里的寒意却比冷气房还要足。
到处都是灰尘,谢今朝靠在前台的桌子上抽烟,桌面上的灰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擦出一颗大大的爱心,圈住枯萎的植物和招财猫,以及一沓酒水单。
黎越于心有愧,难得手足无措,围着谢今朝打转的小狗发出低沉的呜咽声,空旷无人的前厅传来渺远的回声。
谢今朝抽完烟后,左右看了看,走上了通往二楼的水晶扶梯,黎越提着在药店买的一大袋东西跟在后面。
KTV结业时,也变卖了所有的设备和家具,连门都被卸下来的包间空空荡荡,黑色的瓷砖地上散落着酒瓶和烟头。
谢今朝随便进了一间房间,在地上铺开垫布,迟疑了一会儿后熟稔地给手消毒后戴上医用手套。黎越识趣地把小狗抱上垫布,看谢今朝小心翼翼去揭小狗右眼上贴着的胶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狗很懂事地配合谢今朝,只在血肉模糊的眼窝暴露在空气中时瑟缩了一下。
诊所的医生技术有限,小狗眼周的皮肉已经有化脓的趋势,谢今朝皱着眉头,接着黎越打的手电筒光,仔细割下溃烂发炎的腐肉。
哪怕谢今朝的外貌看上去早已经放浪行骸,这一刻的他依旧温柔妥帖,黎越看着他低垂的眉眼,不带着想要占有此刻的贪婪,只生出一种在神像面前祈祷时,心愿一桩桩一件件浮出浑浊水面的清朗。
撒上消炎药粉后,谢今朝将纱布裁剪成合适的大小,轻轻掸去小狗眼周皮毛上的灰尘,贴上纱布,让伤口与外界隔绝。
黎越短暂地嫉妒了片刻那只小狗,不只是因为谢今朝对它的耐心,更是因为它的伤口可以轻易的通过手术和药物愈合,而他的、谢今朝的,以及他们之间,有太多溃烂流脓却又无可奈何的伤口。
接下来的整晚,谢今朝都没有说话,只是一个人抱着腿坐在墙边,闭着眼,什么也不做。
他看起来像是睡着了,但黎越看得清清楚楚,谢今朝的身体在颤抖,以最小的幅度和最轻微的频率颤抖。
再次见到谢今朝已经有两个月了,脱离最开始的愤怒与不安,黎越开始能理解谢今朝的纵欲与自毁。
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有些时间是没办法跨过去的,必须要找一些事情搅浑这段时间。不同的是,黎越选择伤害别人,而谢今朝伤害自己。
而余下的时间不过是一段漫长的博弈,和身后黑色粘稠的潮水的赛跑。跑不过又没有人或事可以拉一把的话,就会彻底输掉。
黎越看着颤抖的谢今朝,想到的却是黎征华,他和谢今朝共同的父亲。从北往南的路程,他亲手制造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当作垫脚石,除了贪欲以外,黎征华的心里还有什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被退学以后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在公园里一直坐着,坐了好几天,我感觉自己好像快死了的时候,有个人冒出来问我要不要找工作。“
天蒙蒙亮的时候,谢今朝突然开口。他的表情平静无波,说的话难得条理清晰。
黎越往他附近靠了靠,等着他说下去。
“我问他什么工作,他说KTV,然后他就问我,有没有被男人操过。“
“我点头,他就笑了,说我看起来就像个骚货。然后他说要试试,半夜公园没什么人了,他叫我直接脱裤子跪下,我不想,他就拿皮带打我。“
又是皮带,KTV,被皮带捆住的手,被当作一件工具的身体。之前黎越对他所做的一切像一个预言,谢今朝摸着捆住手腕的皮带,觉得理所应当,这是他的命中注定。
被皮带抽出的伤口被汗水渗透,阵阵刺痛传导到谢今朝的脑中,他闭眼享受安详感。
“看着文文静静的,没想到还挺下贱。”那个人捏着谢今朝的下巴,嘲笑着他的表情。
他让谢今朝管他叫哥,全哥。全哥像是当初在KTV轮奸过他的那些小混混长大的样子,又高又壮,胸前纹着猛虎下山。
全哥对谢今朝也好也坏。好在KTV里遇到难缠的客人时,全哥都能出面摆平,坏在他是个粗人,克制不了施暴的欲望,而谢今朝的下限早就被破坏殆尽,沉默地领受一切。
他的无底线开始让全哥觉得害怕,全哥在谢今朝的鼓励下,险些真的把他掐死,但很可惜,全哥还是在临界线松了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今朝躺在床上,氧气再次进入气管,进而传递到全身的细胞。
没有死里逃生的侥幸感,只有不知道接下来的时间该如何打发的迷茫。
浴室里有人在冲冷水澡,水声发闷。
他想了一会儿,才想到在里面洗澡的人不是黎越,不是李白旬,更不是陈进真。
全哥裹着浴巾走出来,纹身的色彩比谢今朝第一次看到时要暗淡一些。
他看着谢今朝身上乱七八糟的伤痕,面露惧色。
“对不起,我……我老是忍不住。“
“没关系。“谢今朝笑笑,灼热的烟灰掉在脸上,全哥想替他抹掉,却被他挡住。
“我不想再这样了,我怕哪天真把你弄死。”全哥坐在床边也点了一根烟。
谢今朝不懂,为什么他只是什么都不做,巴掌、拳头,或者是酒瓶、皮带,他躲都不躲,也会让人害怕,除了黎越,反而是他害怕黎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KTV的薪水之外,全哥还额外给了他一大笔钱。
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KTV附近的大排档,全哥叫了一大桌菜,仔细看了会儿谢今朝吃饭。
“你不吃荤的?”他问。
谢今朝点点头。
“为什么?你不会信佛吧?”
“没有。不爱吃。”
长久的沉默后,全哥叹了口气,说:“我看不懂你这个人。”
谢今朝没回答,像喝水一样不停地喝啤酒。
“你拿了钱,在小城市买套房子应该够了,剩一点钱拿去学门手艺,别再干这行了。”
“干这行不好吗?”谢今朝反问。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哪有男人一辈子干这种事情的,你还年轻,底子也干净,还来得及走正道。”
谢今朝干笑一声。
“你别不当回事,我比你大了十岁,见的事情比你多多了。还有,一定要记住,不能沾毒,沾了毒就完了。”
“怎么样不算完了?”谢今朝又问。
“你有时候问的问题跟小孩似的。“全哥也笑了:“找个正经稳定的工作,成家立业,孝敬父母。”
“好,都听你的。“谢今朝认真地点点头。
钱可以拿来干什么?第二天早上,谢今朝看着银行户头上一长串数字。小舅的作品还在源源不断的产生版权费,另一张卡里还有黎越留给他的一大笔钱。
谢今朝取了一些现金,装了满满一背包,走到桥上一沓一沓地抛洒那些红色钞票。钞票落入水中被快速地浸湿,顺着水流的方向远去。
背包空了以后,他跨上桥的护栏,纵身一跃,溅起水花。
“爸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对,叫舅舅。“
“爸爸。“
“舅舅!”
“爸爸!”
满脸泪水的谢今朝把手机递回给他时,谢贺想到的是谢今朝和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叫爸爸,谢贺花了很多时间,才纠正过来谢今朝的称呼。
领养谢今朝时,律师说他之前生了一场大病,什么事都记不得了。幼儿园老师说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他就固执地把谢贺当作他的爸爸,时不时问谢贺,妈妈去哪里了。
点开视频前,谢贺快速回溯了一遍过去十几年谢今朝的成长经历,怎么也找不出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问题,一点问题都没有,在谢贺眼中谢今朝由内而外都毫无瑕疵,阳光善良,积极乐观。
可现在所有人都认为谢今朝沉溺色欲,生活淫乱不堪,活该和校外的人约炮被骗,被……谢贺不想把那种词语放在他看着长大的谢今朝身上。
还有人说,之前看到他走路的样子,就知道他被人那个过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小舅,你别生气,是我贪玩,结果遇到坏人了……”谢今朝嗫嚅着说。
视频播放了十秒钟中以后,谢贺忍不住按下了锁屏键,把手机朝远处一扔。他用足了力气,手机在地砖上碎裂开来,旁边路过的小猫惊地跳上椅子。
谢今朝跟着一颤,睁大眼睛看着谢贺。谢贺按了按额头,说:“我不是和你生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生气,可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谢今朝为什么不告诉他?谢今朝这时候一定比他更害怕,但谢贺这时候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隔了很久才沙哑着嗓子说:“先去医院吧。”
谢今朝胆怯地回答:“我去过了。”
“还疼吗?”
这句话,像是拧开了谢今朝身上的什么阀门,本来只是眼圈发红的他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弓着背,抱着头不住地发出“呜呜”的哭声。
他平时喂的猫猫狗狗都凑了上来,舔着他的裤腿像是要安慰他,谢今朝看到,却哭得更惨了。
谢贺长叹了一口气,还是走上前给只穿着单薄睡衣的谢今朝披上外套,拍了拍他的背:“等你好了,进来和我说清楚,我在书房等你。”
谢今朝抬头,看着小舅离开的背影,胸口撕裂一般的剧痛,呼吸变得困难,胃里也一阵阵犯恶心。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贺还是忍不住回头,看见谢今朝惶然的眼神,之前星星点点的怒火瞬间荡然无存。他快速走到谢今朝身边,抱住他不断颤抖的身体,坚定地对他说:“招招,你对小舅说实话,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肯定是有人逼你的。”
谢今朝看着面前的地板,眼神失焦又再聚焦。
“没人逼我。“谢今朝空洞地回答,留恋地挣开小舅的怀抱。
想到黎越有过的威胁,李白旬也告诉过他黎越对试图报复他的人的所作所为。哪怕他再不谙世事,他也清楚他们这样的普通人家,要是得罪了黎越,一定会出事的。
他不想让小舅被卷进来,其实他已经习惯了,不过是被黎越当作一个玩具那样蹂躏,再久不过一夜,他能忍得下。这次是他太蠢,和李白旬上床惹恼了黎越,以后注意就好,只要听话配合,黎越总会毕业离开这里,或者对他感到厌倦,到时候事情就结束了,他又能过之前普通人的生活,只要再忍那么一阵子。
“招招,哪怕你不告诉我,我也会想办法查清楚发生什么事,你懂吗?”谢贺的口气坚定,像长钉嵌入土地般扎实。
谢今朝摇头。
你会失望吗,小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