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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焰眉头没松,瞬间就意识到了问题。
当时时竟来给他开门的时候,确实是一脸没睡醒的样子。
但他那时候被气昏了头,没考虑到这一点。
正当他满脑子都在离开和留下之间徘徊的时候,独属于时竟温软的嗓音在他头顶响了起来。
时竟:“沈焰,对不起。”
沈焰被他莫名其妙的道歉给整懵了,满脸愣怔得等着他的后话。
时竟垂着脑袋,声音很轻地道:“我忘记把你外套放哪里了,我没找到……”
“但是你别急着生气。”他赶紧抬头,生怕眼前的人会直接开凶,“我会好好再找找的,就是可能需要一点时间。”
迎着沈焰的目光,时竟越讲越虚:“你能晚点再过来拿吗?我保证在那之前给你找到。”
沈焰一时间无言,抿着唇不讲话。
此时此刻,听着时竟一句一句,然后声音越来越小的话,他说不清现在心里到底是什么滋味。
来拿外套的头是他起的。
他的初衷不过是想多看一看想看的人,多和想见的人说几句话,听听对方的声音。
外套找不到却是个意外,也是他没设想到的结果。
而这样的结果,导致对方内疚,甚至是在他面前抬不起头,不停说好话。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要的好声好气是安抚,是为了抚慰他摸不到边的安全感,是为了抚平他积累已久的情绪,而平息燥意。
但绝对不是像现在这样,在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上。
沈焰放下手里的东西,一只手撑住轮椅的扶手,朝着时竟的方向微微往前倾去。
略带侵略性的动作,让时竟下意识地往后靠了些。
心脏跳动频率出现波动的同时,耳边也响起了少年刻意放缓的声音,又低又沉,却字字砸在心头。
“时竟,你记住了。”
“除了你,也只有你把我往外推这件事。”
“任何事,任何错,你就算是想踩到我头顶上。”
“我都不会冲你发一点脾气。”
小狼狗14
第14章
时竟没有踩在别人头顶上的喜好。
外套本来就是他弄丢的,沈焰会生气也是应该的。
反倒是向来脾气暴躁的人,突然反过来心平气和得安慰他,才更叫人意外。
时竟虽然没理解沈焰前面说的那句,“你把我往外推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但是只要沈焰不生气,其他都无关紧要。
时竟再三请求下,勉强让沈焰答应了自己,等到傍晚的时候再来拿外套。
时竟待在门口,目送走沈焰,直到对方走进了电梯,背影消失,他匆忙一关门。
紧接着推着轮椅,到处找自己的手机。
找到手机后,他拨通了之前住院的护士站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他和对面的护士道明了来电用意,护士也很耐心得帮他查了外套的下落。
外套找到了,时竟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上午护工来打扫病房,发现他遗落的外套,就帮他把外套放在了失物招领办。
没丢就好。
时竟坐着轮椅不方便回医院,就只能等时宥放学路过医院,替他把外套拿回来。
和护士道了谢,挂了电话。
他给时宥的手机上留了言,得到了时宥的回应后,他彻底放心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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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四点半左右,时竟待在客厅里独自练习走路的时候,时宥终于回来了。
少年单肩背着书包,左手拎着一件外套,右手拎着两大袋子的食材。
时竟远远地望着他在门口换拖鞋,瞥见他手里那么多的食材,问道:“小宥,你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
桐市的环境不适合食物长期的保存,就算放冰箱也一样。
平常人家都是当天买,当天吃完,一般不会存在囤食材的行为。
时宥换好了拖鞋,边往里走,边道:“我喊了于流哥来家里吃饭。”
时竟点点头:“于流帮了我们不少忙,确实该请他吃饭谢谢他。”
时宥放了外套,拎着手里的食材往厨房里一搁,又重新走回来看他练习走路:“哥,你练习多久了?”
时竟撑着助行器想了下:“应该有一个多小时了。”
时宥皱眉过去扶住他,拿走助行器后,把人扶到沙发上:“不许练了,怎么练那么久,医生不是叮嘱了不能太久?”
时竟无辜地仰着脸:“我想着不是很累……”
时宥板着脸:“欲速则不达,哥这么大个人了,这个道理还要我教么?”
时竟看着时宥那张比记忆里成熟了很多的脸庞,小声嘀咕了句:“我现在比你小。”
时宥:“……”
时竟图了一时嘴快。
虽然把自己逗乐了,但是从小受惯了时宥的性子,该顺毛还是得顺毛:“我下次不练那么久了,真的,我保证。”
时宥脸色松动:“下次练习给我汇报时间。”
时竟无奈地应下:“……遵命。”
时宥把搁在沙发上的外套拿过来,递给他:“外套给你拿回来了。”
时竟伸手去接,结果手还没碰到外套的边边,时宥拿着外套躲开了他的手。
时竟:“?”
时宥打量着手里头的外套,问道:“谁的?”
自家哥哥的体型他不是不知道,手里的外套明显大了不是一丁半点。
不是哥哥的,也不是他的,于流更不是这种风格,显然外套另有其人。
时竟没瞒着:“是沈焰的,昨天他来医院,落我这的,结果今天出院被我忘在医院了。”
时宥听完,“哦”了一声,随意得把外套往沙发上一丢,然后转身去了厨房:“我去准备做饭。”
外套被抛起的那一刻,时竟手疾眼快得就伸出手去接,但是没接住。
外套可怜兮兮得挂在了沙发背上,要掉不掉的。
这一抛,多少带了点个人恩怨。
时竟倍感无奈得朝厨房里看了眼,然后把外套拿了过来。
他从茶几下拿出电熨斗,洗是来不及洗了。
至少还回去的时候不能太埋汰,褶皱还是能清理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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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五点半,时宥已经把菜做得差不多了,就只剩下个烫没煲好。
时竟帮着在餐桌上摆碗筷,看到桌上的碗筷个数,忍不住问了一嘴:“小宥,妈有说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吗?”
伴随着话音的落下,厨房里一阵厨具的乒乓声。
时竟吓了一跳,赶紧过去,脑袋往厨房里探,就看见时宥蹲在地方捡东西:“怎么了?”
时宥背对着他:“恍了下神,勺子掉了。”
时竟问:“烫到了吗?”
时宥:“没有。”
“那就好,你小心点。”被打了岔,时竟出了厨房才重新想起来,又回厨房门口问了嘴,“小宥,妈她……”
“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了。”时宥打断他的话,草草地收拾了地上的汤渍,然后开了水龙头冲洗勺子。
“小姨那边腾不开手,妈得帮忙。”
时竟没再问下去:“好吧。”
这时候,门铃响了起来。
时竟和时宥都是一愣,后者关了水龙头:“我去开门。”
时宥原本以为是于流来了,但怎么都没想到,开门的一瞬间,会是其他人,还是个他不怎么待见的。
门内门外两人四目相对,平静的目光都在一刹那间变得不太和善。
视线交汇处,仿佛能擦出火花。
时竟推着轮椅过来打算看看是谁,然后就看到了这么一幕。
时宥挡着门,皱着眉头问:“你怎么在这里?”
沈焰一个眼神也没再给他,而是透过门处的缝隙,看着时宥身后,不远处的时竟。
氛围不对,时竟连忙替沈焰回答:“是我喊沈焰过来拿外套的。”
沈焰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听见了?”
时宥头也不回,杵在门口一动不动:“哥,去把外套拿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