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小瑾.......她就这样跪着,颤抖地伸手想去触碰江瑾伊苍白的脸庞,没碰到,被傅明月给拍开。
你别碰她!
傅明月怒视着江尤皖,她平时很少动怒,第一次这样生气的看一个人,动唇想骂她,又不知道从何骂起。
傅家的车子很快停到了她们面前,傅明月不再看她,吩咐下人来跟她一起把江瑾伊扶到了车上。
快,去最近的医院!
车门重重关上,江尤皖有些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用手擦去糊在眼中模糊视线的泪水,踉跄的坐回了自己的车上,手指都要被她攥出血来,才勉强保持清醒。
她启动车子,跟傅明月的车一同开往医院。
江瑾伊被推进了急救室抢救。
江尤皖后一步赶到,站在急救室门前,眼神涣散,目光空洞。
腺体是oemga和alpha身体中最重要的器官之一,如果手术切除的话还好,但像这样被暴力的想剜掉,是会有生命危险的。
并且可能伴随很多后遗症。
医生第一眼看到江瑾伊腺体的模样都露出了震惊的表情,问清楚情况以后都不禁感慨,居然有alpha能对自己的腺体下得了狠手。
很快,傅明月回来了,看到站在抢救室门前的江尤皖,皱了皱眉,想赶走她,医生突然从抢救室里推门出来,急道:病人失血过多,需要输血,请家属签个字,你们两个谁是家属?
江尤皖立刻道:我是,我是她的
女朋友这三个字还没说出口,傅明月抢先一步打断,我是的她朋友,我来签。
医生:好的。
江尤皖楞了楞,好看的眉头蹙紧,有些不悦,这种感觉很不好受。
需要一个外人帮小瑾签字吗?
可是现在小瑾在急救,她终是没有阻挠,收回了手。
她沉声:医生,她绝对不能有事。
医生点点头,边往急救室走边说:我们会尽我们最大的努力。
急救室的门关上,走廊又归于一片平静。
只剩两人都不太平稳的呼吸声。
渐渐的,傅明月听到身边传来极其微弱的抽泣声,她偏头看去,就看到江尤皖低着头,眼睛很红,睫毛上都沾有水珠,然后被她用手背抹去。
她的另一只手紧揪着自己的衣角,青色的血管爆起,很用力很用力。
很难想象,之前那个这么强势冷静的女人也会有这么脆弱的一面。
她就站在急救室门口,迄今为止可以离江瑾伊最近的地方。
江瑾伊正在被抢救,她感受不到江瑾伊的信息素了,她的信息素就此灰飞烟灭了一样,再也不能在空气中嗅到半分,都是消毒水的味道,都是血腥味。
好像,江瑾伊也随着要离开。
这种感觉,她发自内心的感到害怕无助,心慌到逐渐站不稳身子,跌坐在地板上,拼命呼吸着,企图捕捉到一丁点风信子花香。
没有哪个omega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她才刚刚被标记完,是最最需要alpha的时候。
傅明月明白这个道理,眼里情绪复杂,半响,她叹了口气,拿出进抢救室之前江瑾伊脱下的外套,递给了江尤皖。
拿着吧。
江尤皖楞了半秒钟,立刻伸手拿过,颤抖着将还占有大片血渍的外套抱进怀里,把下半张脸埋进去,重重呼吸,吸取外套上还残留着的信息素。
她垂着眸子,濡湿的睫毛不停颤抖,护食的模样像极了生命垂危的病人摄取和自己最后一点维持精神不崩溃的药物。
傅明月没有去打扰她,也没有赶她走,不知道这样过了多久,一个小时,也许是两个小时,急救室的门终于开了。
江尤皖立刻站起身来,跟上去看。
她的小瑾脸色苍白,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虚弱的躺着,意识仍旧不清醒。
看到这一幕,江尤皖心碎成一片,眼眶鼻头皆是通红,眼睁睁的看着江瑾伊被推进病房里。
她没来得及进去,紧张的看着医生:她现在情况怎么样?
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现在要住院观察。
傅明月问:她的腺体呢?怎么样?
医生皱了皱眉,叹气道:她对自己下手挺狠的,腺体受损严重,已经丧失了大部分alpha的功能。
江尤皖微怔,又一滴眼泪滴下,心疼至极。
医生继续补充:但是没有彻底被剜掉,我们已经缝合了,好好养好好恢复的话,还是有可能恢复好的,这个看运气。
看运气就意味着不确定,多残忍的一个词。
她的身体原本就不是很好,现在腺体受损,体质只会更差,以后感冒发烧动不动就病倒都会是常事,要好好养着才可以,不能再受这么重的伤害了......
医生又吩咐了些注意事项后就走掉,江尤皖全程都认认真真的听着,记在心里。
她想着要好好照顾小瑾,却在进病房的时候,被顾明月拦下。
江小姐,你还是不要进去了。傅明月说。
江尤皖皱眉,很不喜欢这种感觉,明明她才是小瑾最亲近的人,明明小瑾是她的alpha,凭什么她要被被人拦在门外?
她有些隐忍道:傅明月......
傅明月皱眉:江尤皖,你难道还不清楚吗?小瑾她醒来真的想见到你吗?她真的希望你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吗?
傅明月想,其实江尤皖心里是明白的,只是她不愿意承认而已。
她厉声,一字一句的告诉江尤皖:小瑾剜自己的腺体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和你彻底分开,她当着你的面割,就是想让你死心你知道吗?
小瑾已经很难过了,她一点也不希望见到你。
你强行要带她走,我确实拦不住你,但你敢保证,她不会因为你,再做出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吗?
这些话,像一根一根的针,毫不留情的刺进江尤皖的心头,让她疼得要死,又一点一点清醒。
她在心里喃喃自语着,傅明月说得都对。
她现在,是小瑾痛苦的根源,小瑾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呢,就是自己。
其实想来,这已经不知道是江瑾伊第几次进抢救室了。
从三四岁时的爆炸,到十八岁时的被疯子捅刀、被吊灯砸失忆,再到现在的,自己剜自己的腺体。
好像每一样,都跟自己脱不了干系。
小瑾这样娇贵的女孩子,身体本来就很弱,却经历过这么多别人听着都腿软的事故。
这样想着,江尤皖内心愧疚自责到要窒息,第一次意识到,第一次认真的面对,自己给江瑾伊造成了这么多伤害。
傅明月看她黯淡下去的神色,好奇问:我听说她前段日子失忆了,你就是趁她失忆的时候哄骗的她吧,你难道就没有考虑过恢复记忆后吗?
江尤皖喃喃:我没敢想。
傅明月不知是喜是怒的笑了一声,提醒她:你抓得太紧,线已经断了。
请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不要再靠近她,除非,你想让她难过,你想让她再受到伤害。
傅明月说完,转身进了病房,将房门关上,将江尤皖和江瑾伊隔绝开来。
江尤皖进不去,也没了资格进去。
她觉得,她真是罪该万死。
这一切,好像都是一场错误。
可是,她要怎么放开小瑾,没有小瑾的日子,她该怎样度过?
江尤皖垂着眸子,眼底如墨潭一般幽暗,江瑾伊自己剜腺体的那个画面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
她陷入了永恒的黑暗,紧紧的抓着自己最后一丝阳光,可那束光就算不要命也要离她远去,甘心将她仍在一片黑暗中。
就算她不放手,那束光也会消散在她手中。
江尤皖眼神发紧,用力到极致,终是松开了紧攥着的,早已经血流满地的手。
转身离去。
第二天,江瑾伊就被傅明月转去了她们傅家投资的医院,给她最好最舒适的环境。
昏迷了五天,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