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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吃过猪肉,但总见过猪跑,人活着里先拍马屁总没错,贺知安热络地将手伸了过去,那位赵总眼皮子一扫,挤出三两笑意,忙摆手:
“我这也是久闻其名不见其人,公司里不少年轻女同志都很喜欢你啊,贺老师,咱这边坐。”
赵总嘴上客气,贺知安伸过来的手却是视而不见,顺水推舟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眯眯驳了千斤力,陈牧生没躲及时,正巧和他撞了个脸对脸,身子骤然一僵,还没张嘴,便听赵总道:
“哎呦,原来是位男同志,我这老眼昏花了,刚才还以为是服务生呢,哈哈。”
陈牧生听惯了这种话,不尴不尬的笑了笑,没有作声。
贺知安心里有些泛毛,咯咯愣愣的,总觉得不太舒服,他仔细瞧了眼这位赵总,容长脸,鹰鈎鼻,颇有些年代剧里正派主角的风範,人到中年,难免钟情于文化输出,左右手各自带了一串海黄老料手串,盘得油光发亮,在吊灯灯下熠熠生辉。
看上去实在是个好人。
但他来不及多想,方才睡在沙发上的那个青年不知何时已经悠悠转醒,靠在红木沙发硬的要死的椅背上打了个哈欠,露出一对儿上挑的狐貍眼。
“都来了,怎麽没人叫我。”
赵总霎时皱起眉头,却并没有当场发作,只是厉声道:“赵盼,站起来!”
赵盼皮笑肉不笑地闻声而起,瘦长高挑的个子,却穿了件浓粉色的盘扣小褂,脚步轻快地跳过来,跟贺知安陈牧生挨个握了手:
“不好意思,昨天喝得有点多,我是雅羽集团的广告创意总监,叫我小赵就行。”
她把小赵两个字咬得很重,话没说两句,气氛就骤然被拔得针锋相对,但显然是对着赵总去的,贺知安在两股视线的交叠下如芒刺背,要不是合同还没签,恨不得拔腿就跑。
上阵父子兵,但要父女兵,两军交战前,先得内战。
贺知安本来就只见过猪跑,上手就是地狱级难度——这没说接广告还能碰上家庭作坊的,这……他待会该听谁的?
但真当坐下来开始聊正事儿,主导者权力易手,赵总腆着微微隆起的将军肚,靠在椅子上,手中的海黄老料一圈一圈的转,时不时发出指甲剐蹭的声响。
赵盼拿着iPad,将品牌近些年来的风格演变一一向两人展示——雅羽是家老牌国货,最早的时候是靠卖洗化用品起家,这些年紧抓风口,逐步拓展化妆品年轻线和护肤品高端线,在市场角逐中也占有一席之地。
虽然比不上一线品牌,但靠着开价的价格和産品的丰富性,年营业额十分客观,而这一次选择彩妆线推广也并非首次,只是之前的反响平平,这次借着新産品推出,策划人便打算再试一次。
“所以不需要有压力,我们都是各取所需,实在不行,就去找IP做联名。”
赵盼的指尖一滑,落在新産品的渲染图上:“两位有什麽想问的?”
贺知安来之前做了些功课,捡了些大面上的需求问了问,赵盼也给出了相应的解答,最后笑道:
“但是我这边对广告的呈现还是有诉求的,相较于上一次男明星上脸展示的反响,这一次我们更想做关于産品拟人的拍摄,利用服装和色彩的呼应,达到耳目一新的效果,所以,明天的拍摄可能会比较辛苦。”
久不出声的陈牧生忽然道:“像短剧创作?”
赵盼眯起那对狐貍眼:“长成这样不拍点戏暴殄天物啊!”
两句话不到,本性暴露无遗。
接下来的流程就比较简单,双方签了合同,确定好拍摄时间,没等贺知安起身,正对着圆桌的门忽然再一次开了。
方才那位姑娘端着托盘,托盘上整整齐齐罗列着几瓶酒水,款款朝这边走来。
赵总这时才坐直了身体,悠悠念了句定场词:
“庆功酒,各位赏脸”
*
办事要喝酒,这好像已经成了人之常情。
更况且这时金主要喝的酒。
赵总似乎此时才发挥了他的镇场作用,推杯换盏,把酒言欢。
但这个言欢的面积,显然没有覆盖到赵盼身上,几乎是服务生一进来,她便在赵总的怒目之下告了辞。
剩下三人,形成了个极其不稳定的三角形。
“你说说,老大人了,一点教养都没有。”
贺知安那里能说什麽,陪了赵总一杯酒,两三口下肚,胃口火辣辣的烧起来。
白酒度数高,可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说什麽,陈牧生酌了一小口,眼角飞快的红了起来。
赵总摇了摇头:“其实吧,我这个闺女哪都好,就是太离经叛道,小时候就有主心骨,长大了脾气还是一样的倔,我吧,对你们这些年轻人的东西也不明白,当年公司刚起步的时候,也没整这些有的没的,産品照样是买的很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