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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作商嘛,总能碰到手欠嘴欠的,觉得给钱了就是大爷,就是喝点酒而已,没什麽问题的。”
即便这样说,但贺知安早记不太清当天酒局上具体发生了什麽,或者说他还能清醒着把陈牧生背出来,就已经是极限,脑子早就被酒泡得断了片儿,别说干了什麽,连赵总那张脸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但他一没被咬,二没被留下味道,赵总当天也没有什麽信息素展现出来,不然omega保护协会的人,估计已经给赵总下法院传书了。
不过……
贺知安悄悄凑过去,压低声音:“陈陈,我能问你个比较私密的问题吗?”
陈牧生虽然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点头。
“你的第二性征是omega还是Alpha啊?”
陈牧生迟疑着舔了舔嘴唇,努力辨别着贺知安口中的两个英文单词:“这……这是什麽品牌名称,或者新的MBTI人格测试吗?”
贺知安挑起的眉梢骤然一僵,心髒忽然开始突突的跳了起来。
他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随着胸腔的鼓动被涌进颅腔,手脚冰凉,思绪像是被堵住了一般无法动弹。
霎时间,那种诡异感再一次蚀骨而生,挤进血管,蚕食着他的心跳声。
“陈陈?贺哥?”
厨房的门被敲响,朴世贤的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贺知安骤然回了神,摆了摆手:
“没关系,不是很重要的事情,不用放在心上。”
或许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呢?
贺知安瞧着被拉着出去看闪电的陈牧生,屋外的雨越下越大,几乎到了无法收场的地步。
第二性征又不是路边的贱卖的大白菜,谁都能过来问一问,自己不一样没和陈牧生提过这一茬吗。
可是,就是退一万步讲,这个回答本身就很不对劲,年轻人新的拒绝方式吗,可自己只是三天没上网而已吧……
贺知安脑子里乱糟糟,闷头往前走,刚走回客厅,便见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端坐在沙发上,郭必行拧着他的保温壶盖,笑眯眯地同他讲话。
娘的,贺知安心里暗骂一声,恨不得掉头就走。
郭必行喝了口茶:“笑话,我当年在西藏拍纪录片什麽天气没遇到过,这点风风雨雨有什麽害怕,就算是它在下上一晚上,我心里也是有数的——哟,小贺,来来来,云回这小子带了点吃的过来,先垫一垫。”
岑云回也侧过身,脸上依旧是和煦的,仿佛什麽都没发生过的笑容:“有你喜欢的小汤包,趁热来吃一点吗,等一下凉了,蟹黄就要腥了。”
先离婚吧
蟹黄汤包凉不凉是次要,贺知安越过岑云回的肩头往茶几上一瞥,桌上排兵布阵,像个移动早餐摊,差个二维码就能推出去被城管追出二里地。
岑摊主笑意盈盈,大有种全场甩卖的错觉。
他太阳穴一鼓一涨的抽痛,说不清是因为岑云回,还是因为陈牧生——或者说这两人的杀伤力不相上下,正在贺知安脑海中翻江倒海。
那股反胃的劲儿一旦上来,饶是满汉全席也是吃不下了,贺知安将视线收回来,摇了摇头:
“我不是很饿,你们先吃,我去看看雨还下吗。”
雨当然在下,下的势如破竹天昏地暗,闪电劈开云层,如剑一般扎进山腰里,仿佛天地间都颤了几颤,同时也穿透窗子,在岑云回脸上留下一道忽明忽暗的光斑。
所以这话实在是太敷衍,说完贺知安脸上都有些挂不住,硬着头皮讪讪发笑,试图讲两句俏皮话糊弄过去,只是没开口,岑云回便站了起来。
“一起吧。”
这玩意还能一起?
贺知安瞧着岑云回那张人畜无害,兔子来了都得甘拜下风的脸,舌头活被拧个了死结,心底乱麻麻一片。
半晌,这乱麻之中,才钻出来只小虫,往心尖上狠咬一口,才令他骤然回神,将堵着喉咙的棉花拨开。
“啊……”
随便吧,反正又不会掉块肉下来。
他没在理会岑云回跟在自己身后的行为,两人便在郭必行古怪的眼神中从客厅绕出来。
这间民宿就落在山脚下,四周鲜有住户,二楼的露台正对着远处的山丘,如瀑的雨帘从倾斜的屋檐向下飞溅,在人耳畔留下急促的鼓点,
贺知安靠在栏杆上,露台并未封窗,偶有雨点子嘣进来,溅在手腕上,他木木将手又往前伸了伸,便有一阵风从指尖穿过。
一时间也只有风雨声,
两人延续着沉默,几乎凝固到了冰点以下,气压如雨幕中阴沉的天空,坠得贺知安有些难以喘息。
他高估了自己的承受力,两相无言,又无法不去在意对方的存在,两种状态叠加,仿佛被倒挂在了旗杆上,头脑充血,一心想要解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