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忒弥斯的天平在倾斜,公正之剑高悬,落入谎言的喉咙。
那一瞬间,岑云回觉得自己应该听到了撕裂声,剑刃雨般落下,刺入莫须有的恐惧之中。
为什麽会感到恐惧呢。
贺知安正用一种古怪的目光盯着他说出的真话,半晌,几乎笑出了声:“对不起,说了些乱七八糟的。”
“安安……”
贺知安的笑容并没也停留太久,很快像雨水一般从他脸颊上溜走,只留下湿漉漉的泪痕:
“既然我现在是你的合法伴侣,那我应该也有权利履行义务,和行使权利。”
岑云回从木地板上站了起来,愣愣地摇了摇头,提前否定了他要说的话。
“说来说去,就是笔糊涂账,但是我不太想算了。”
贺知安越过他,平静道:
“还是先离婚吧,分开对你和我都好,至少没必要这样纠缠不清了,哦,对了——”
他走到门口,又忽然转过身来:
“看样子没有办法和你一起过年了,那就,提前祝你新年快乐吧。”
忽然,远处的山体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震动,几乎连山脚下的房屋都感受到了轻微的颤抖,贺知安猛得扶着门框,只见暴雨倾盆之中,一条泥沙聚集而成的长蟒从山顶沖出一条狭道,裹挟着树木砖石迅速的奔流直下,
轰隆隆的声响掩盖雨声之中,顷刻间融为一体,而村落的警报声也在泥石流从上沿席卷而来之际,响彻了云霄。
郭必行带着摄像机跑上二楼,贺知安下意识地躲开避免和着骇人的自然灾害一起同框,他几乎被眼前的一幕吓得有些傻,愣了半天,才被岑云回拽着走出房间。
李遥正巧从楼上急匆匆的走下来,她的房间更高,看得更为直观,几乎是眼睁睁瞧着泥水奔涌而下,她害怕的想要下来找导演告知这一情况,便见贺知安踉跄的身影从拐角处闪过,期间还伴随着挣扎的声音。
她一时有些害怕,环顾四周,摸起一个放在桌上的花瓶,抱在怀里,悄悄跟了上去。
雨声,雷声,阴冷的风穿堂而过,贺知安的声音被淹没在急促的呼吸声中,溺水般忽隐忽现。
李遥颠了颠花瓶,换了个趁手了姿势,可还没当她大喝一声贼人休逃,刚闪出的半个身子便刷得一下缩了回去。
她不可遏制的心跳飞快,难以相信自己看到了什麽。
岑云回,和,和贺知安?
这是他娘的在干什麽啊!
停止拍摄
李遥从业三年,上见过顶流后台和嫂子亲嘴,下见过糊咖小牌大耍,也见过刚出道的小爱豆喊着什麽梦想啊,羁绊啊,友情啊热血沸腾的沖上去摔了个大马趴,自诩云淡风轻,对圈内糟心事漠然无视,但从来还没见过这样的场景。
花瓶还抱在怀里,泥石流在山上轰隆而下,她那和蔼可亲温柔中带一丝中二的贺知安贺老师,不知怎麽,竟然被岑云回压在上墙,嘴还没亲上一口,他便猛得抽出手,稳準狠地给了岑云回一巴掌。
接着就被抓住了手腕,整个人脸朝前被抵在了墙上。
然后,然后她就不敢看了。
这谁敢看,看了还能活着在圈里混吗?
贺知安骂骂咧咧地给了岑云回一肘,却因为双手被牵制,没什麽太大的攻击性,越来越近的呼吸声平稳的缠绕在他耳畔,熟悉的甜香不知道是不是被吹淡了,化成一团,若隐若现。
这让他无法判断身后这个alpha的心情究竟如何,但只有一点可以肯定,娘的现在在不跑,就真的要完蛋了。
而岑云回只是攥着他的手,脸色阴沉,但又格外的平静,掌掴后的红痕渐渐有些肿胀,只是稍微抿住唇,就能清晰的感受那种向下坠去的痛意。
“贺知安。”
他压下那股强烈的,几乎要喷涌出来的情绪,轻轻呼出口气:“不要拿这种事情开玩笑,你生气,我可以和郭导说,暂时先不拍了,解决完事情再说。”
贺知安正是怒火攻心的时候,唇瓣上被岑云回咬出的齿痕冒着血丝,他舔了舔,满嘴的腥甜,不由嗤笑:“我为什麽要跟你开玩笑,你什麽身份我配得上跟你开玩笑吗,妈的撒开,你弄疼我了!”
若是平日里,岑云回也听他喊疼,也就到此为止了,只是这一次,他非常清楚,如果现在松开,会发生什麽。
所以他没有理会贺知安的挣扎叫喊,隆起背,将额头贴在了他的肩膀上。
他感觉身下的人明显一僵,因为挣扎而激动的心髒声隔着薄薄的血肉,擂鼓般扎进耳朵——他不禁想,如果让这鼓声永远停止,或者像把玩一只兔子般将它脆弱的心跳捏在手心上——岑云回闭上眼睛,调整着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那麽沙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