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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眨了下眼,泪珠顺着睫毛根滚下来,又被擦去,没等他站起身,便被吹干了,只留下一点微弱的刺痛。
“哈……”
震动的手机终于被接通,他把话筒凑到嘴边,把哽咽声咽了下去:“岑云回……”
对面没有说话,但很快,贺知安看见稍远处的墙体后,穿着深色大衣的岑云回慢慢走了出来。
两人遥相注视,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神色。
贺知安缓缓道:“其实我很想你。”
岑云回的声音被风送过来,搔着耳廓:“我们才刚刚见过面。”
“对,但是我很想你。”他拎起背包,单肩挎着,一步一步朝着岑云回的方向走过去。
像是一步一步将那些欢闹鼎沸的人声踩碎,也将自己惶恐着,想要逃避的心踩碎。
“我以为想你只不过是因为信息素的连接,或者是标记的副作用,像是需要成瘾药物一样需要你。”
贺知安喉头微动,仿若退烧药的苦味仍旧残留在嘴里,提醒着他那天晚上几乎失去理智的沖动。
“可其实不是的,那只是因为我想你,想见到你,可是你知道的,我很害怕。”
害怕着那些托举着自己的爱,也害怕所爱之人因为自己而受到流言蜚语的加害。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岑云回垂下举着手机的手,瞧着已经站在他面前的贺知安,他颤动着嘴唇,尽量克制着自己,在此刻就抱住他。
“但这次我不打算逃避了,因为我确实还有一句话想跟你说。”
贺知安挂断电话,略微擡起头,注视着岑云回的眼睛,岑云回漆黑的眼珠同样凝视着他,像是饑肠辘辘的猎食者,即将要咬断猎物脆弱的脖颈——
那脖颈上甚至还有他的围巾。
“什麽话?”
“你的平行宇宙论不对劲,相爱啊,相逢啊,这些都太複杂,对我这种九漏鱼一点也不友好。我只知道在现在这一刻,身处在这一时空里的贺知安,非常喜欢你。”
贺知安勾起唇角,将最后几个字咬的重而缓,下一刻,岑云回忽然快步走了过来,将他整个人都抱进怀里。
熟悉的木质调甜香再一次在鼻腔中蔓延,他握了握被冻僵的手,脸颊贴在柔软微凉羊绒大衣上,回抱住了岑云回。
“刚刚为什麽不说呢,我以为真的要结束了。”
岑云回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紧紧抱着贺知安的肩膀,生怕稍不留神,他就会再一次跳着脚,质问自己究竟是谁。
害怕的又何止贺知安一人,他同样恐惧着失去,不然也不会推掉其他的工作,坐着最早一班飞机赶回来。
他在心底推演了无数预算,想过很多种贺知安离开的方式,却没想过贺知安在得知真相之后,仍旧会跟他说出‘并没有别的意思’。
仿佛是在说:只不过因为凑巧遇到,閑谈两句,你想多了,我并不需要你。
岑云回不愿意相信这一点,于是像个亡命赌徒一般,握着手中最后的筹码,再赌最后一把。
同时也逼着贺知安向前迈出最后一步。
贺知安哄小孩似的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放松一点,岑云回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顺从地直起身子,紧抱着他的手臂也滑落到腰间。
“安安——”
干燥柔软的唇瓣有些冰凉,蜻蜓点水般落在脸颊,岑云回愣了愣,刚想揽住贺知安想要离开的肩膀,那个吻却再一次点在了自己唇上。
贺知安羞涩地别开眼,睫毛颤抖:
“别说话,有监控。”
*
B市的演播大厦旁,多得是鸟笼似的公寓房。
层高低,住户密,中高层被分出来做自助酒店,六台电梯四通八达,颇有点狡兔三窟之意。
低调的迈巴赫在深夜中开出了一百迈,一个猛子扎进了隔壁的收费停车场,卷起一阵沙尘。
客房左不过三十平,小的捉襟见肘,贺知安被压在同样逼仄的玄关处,身上那件破羽绒服拉链好死不死的卡在了半途,脱不下去,也穿不上来。
那片薄薄的铁皮像是有意和岑云回作对,越拉咬得越死,贺知安热得满头大汗,坐在换鞋柜上轻轻踢了他一脚,岑云回略有些焦躁地擡起头,凑过去亲他。
这一路上已经亲过太多次,贺知安的唇瓣又软又湿,像被撬开的珠蚌,顺从地让人抚摸着高热敏感的黏膜,寻找着那一粒沙烁凝结的珠子。
他被亲得有些痛,讨饶般勾着舌尖舔了舔岑云回的嘴唇,半眯着那双杏核眼轻轻一瞥,却是连脖子都红了起来:“别拽了,起来。”
岑云回不满的吻了吻他的眼皮,退后一步——狭窄的玄关便就此退无可退,他弯腰把贺知安踹掉的一只鞋捡起来,脑袋发蒙,半跪在地上,想要给他穿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