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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贺知安和岑云回时,他并没有认出这两个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青年人,只是像当初一样,很亲切的问:
“扎西,马会骑的啦?”
于是风从耳边烈烈刮过,马蹄踩着枯黄与新生的草,无所顾忌的向着湖边奔去。
冬天的风更冷一些,吹开贺知安的围巾,挂掉岑云回的帽子,刀子似的在皮肤上留下阵阵刺痛,暖气和现代都市带来的一切都被它吹跑了,只留下雪山,留下雪山下的一切。
枯荣的树,湖心的鱼,地底的蚯蚓,岸上的人。
最后马停了下来,停在结冰的湖面上,打了个悠扬的响鼻。
贺知安浑身都被冻透了,眼泪几乎都要从眼眶里流下来,岑云回同样有些狼狈,两人相视而笑,一时间,并没有什麽话要说。
过了一会,马带着他们上了岸,被栓在树边悠閑地卧着,贺知安也蹲坐在树下,从包里找水喝。
保温杯的效果还很好,倒进杯中,紧接着便泛起一层白色雾花,他慢慢啜饮,见岑云回只是低头看他,担心道:
“头晕吗,让我看看你的血氧。”
岑云回一直揣在兜里的左手迟疑了片刻,伸了出来时,手心却多了件物什。
圆方形的缎面小盒,看一眼就知道是什麽。
贺知安盯了他好一会儿,眸子里映着雪山的光泽,直勾勾,静悄悄,仿佛他也成了座大山。
这形状他很眼熟,自己生日那天,岑云回送他的礼物就长这个样子,但他却一直没敢拆开。
“什麽时候拿来的,不是放在抽屉里吗?”
他问。
岑云回轻咳:“不让我打开吗。”
贺知安笑了一下:“那你总要给我个理由吧,岑先生。”
话出口,两个人都有些恍惚,贺知安怔楞着舔了下嘴唇,再看岑云回时,眼底泛着些许泪光。
这句话他之前也曾说过。
岑云回很快回过了神,模仿着上一次的动作,整理了下莫须有的领带——滑稽的红围巾勒他的脖子,让他鼻尖冒汗。
“那你愿意嫁给我吗?”
戒盒打开,那枚银白色的钻戒像是雪山蜿蜒而下的溪流,缎带般在草原之上流淌。
“再一次?”
贺知安眯起了眼,将手伸了过去。
他的手冻得有些红,指尖青白,紧攥的缰绳在他掌心留下蟒蛇爬行过的痕迹,同样也在岑云回手心留下。
“更正确的一次。” 岑云回答。
钻戒并没有覆盖掉最初的戒痕,而是蝴蝶般,在无名指停留。
直到那枚戒指严丝合缝的戴在了贺知安手上,岑云回才倏忽喘上来一口气。
轻微的高原反应让他稍稍缺氧的大脑有些迟钝,只看见贺知安凑近的脸,和他身后矗立着的群山。
他们在古老的雪山下拥吻。
在永恒之中永恒。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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