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当家的叹口气,算啦,问问他会干什么,留在山寨里打杂吧。
军师客气道:二当家的,就要入冬了,寨子里的粮食比金子还贵,这人怎么处理,还是看大当家的说法吧。
二当家的冷笑一声,有理,这寨子本就是大哥说了算的,我一个庶出的,怎么能做得了主呢?
军师抱拳,二当家的,可不敢这么说。
两边站队的土匪们吵吵嚷嚷的,眼看就要打起来。
一道马蹄嘶鸣声从寨子外头传来,都吵嚷什么?循声望去,只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爷子下马走来。
那老爷子头戴黑绒帽,身穿黑熊皮短袄,威严无比。
大当家的。军师迎上去,将来龙去脉告知。
大当家的听后,嘴里一口浓痰擦着二当家的裤管落在泥地上。
小子,你叫什么?
二当家的嘴角抽搐,僵着笑脸道:他叫燕七。燕子的燕,家里排行老七。
哼!什么破名字!咽气?不吉利。今年多大了?
二当家的道:今年二十一了。
二十一就这副蠢材样?他家做什么的?
二当家的道:家里印话本子的。
大当家的一甩袖子,我又不是问你!
行啦!他也不看燕无忌,只斜着眼睛看向二当家的,这种身居闺阁的小少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上赶子打仗就是个逃兵,要了有什么用?留在寨子里浪费粮食。这样,让他给家里写信,送一百两银子来,然后把他腿打断,眼挖了,弄死后扔到山沟里去。
虬髯客道:大哥,这样不太好吧!
燕无忌连忙点头,不好不好!
虬髯客指着燕无忌的鞋子说:这鞋子现在是破烂了,但料子是顶好的,一百两太少,一百五十两吧。
嘿!这鞋子也不止一百五十两啊!
大当家的吹了口烟,表扬道:胡子,还是你机灵,就按你说的做吧。
燕无忌:?!
燕无忌:不!放开我!
燕无忌:救命啊!
几个土匪拖着燕无忌走了没多久,撞上一面墙,仔细一看,竟是一个一扇门那么宽的女人,脸上画着两坨腮红,嘴唇一圈连带着下巴上有着黑灰的细毛。
拖人的土匪陪着笑,小小姐。
那虎妞一个巴掌把拖着燕无忌的两个土匪拍飞,然后从胳肢窝底下拉出一条帕子,放在手里搅了搅,小声对燕无忌说:你没事吧?
大当家的脸色铁青,你来做什么?说完立刻对周围挥手,行了,你们都散了吧!
屏退众人后,燕无忌被拖着去了议事厅。
胖子一脸笑意匆匆赶来,看到虎妞,用袖子擦了擦面前的椅面,小姐,坐。
虎妞用大脚迈着小步子走到椅子旁,眼睛没离开燕无忌,娇羞地坐下。
椅子年迈,不堪重负,塌了。
虎妞一屁.股坐到地上。
场面顿时颇为尴尬。
但小白脸在侧,虎妞还是端着架子,腼腆道:我平时不这样。
胖子又搬来一张黑檀实木的方椅,擦干净道:小姐,坐。
虎妞不知怎得怒从心起,一脚踹胖子身上,两百斤的胖子就这么飞了出去。
大当家的脸早已白一块青一块,翘着烟枪说:女孩子家家的,整天抛头露面做什么?都叫你好好待在房间里,怎么不听?
虎妞忸怩道:爹,你不是说,我现在也大了,要给我说亲事了么?她睁着眯眯眼望向燕无忌,实话实说道:他那天来,人家就在窗户里看到他了。就是因为听了爹爹的话,所以才一直没出来见他。
胖子闻言,双眼通红地望着燕无忌。
燕无忌叹气,怪他这张倾国倾城的脸。
大当家的老脸一跨,把女儿拉到身边,小声道:他就是个逃兵,能有什么出息?爹爹花了重金,找了城里的媒人,正跟县太老爷家说亲呢。
人家不依嘛!虎妞吊着嗓子说道:那县太老爷家的公子,又矮又胖,还满脸麻子,哪儿能配得上人家。说完扭了扭那几乎不存在的腰。
大当家的闻言,一时两难。他年少时落难山林,发妻不离不弃,两人恩爱无比。而后发妻早亡,他也未曾续弦,膝下只这一个女儿,宠爱无比,年过三十还未婚配。
不许听你二叔说的就胡闹,县太爷是官,你嫁过去,就是良民,以后寨子里有事,牵连不到你。
虎妞又抓着父亲的手,撒娇道:爹爹,我要是嫁出去了,你可还怎么看得到我?不如就让我嫁在寨子里,不跟爹爹分开。
女儿啊,婚姻大事可马虎不得。你当真决定了?
虎妞点点头,古语有云,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要是跟了他,那就是天天吃三碗饭,也是乐意的。
胖子急了,小姐!你吃三碗那是要饿的啊!
虎妞娇羞道:看着他那张脸,我就是饿肚子,也是欢喜的。
大当家的闻言,立刻从不一样的角度审视起燕无忌来。
你,叫什么名字?
虎妞急道:爹爹!
大当家的一拍脑门,老了,忘了,叫燕七。好啊,好名字啊!家里兄弟多,好照应。
胖子急道:大当家的,咽气咽气、乌烟瘴气,多不吉利!而且他兄弟都死光了,爹娘也死了!是克妻命啊!
好啊,无牵无挂才好,正好进了咱们寨子,当一家人。
胖子又道:他才二十一,毛还没长齐,怎么能照顾小姐?
大当家的立刻拍手,对燕无忌笑眯眯道: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我女儿给你砌一面墙,包你子孙满堂。
胖子跳起来,青石板都震了三下,他家就是个印话本子的,他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啥也不会!
巧了。大当家的拉起虎妞的手,对燕无忌说道:我这女儿啊,就爱看话本子。
燕无忌懵了,他全程上下除了救命啥也没说,怎么还能得到两幅评价呢?
行啦!大当家的敲敲烟枪,赶早不赶晚,你们今天就成亲,晚上就洞房花烛。
燕无忌的嘴被虬髯客捂住,啥声也发不出来,但有人替他喊了不行!
是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