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子被司马曜拉着盖上, 感知到司马曜轻柔的动作,燕无忌有些怏怏的。
算是吧。似是而非地应了声后,燕无忌陷入沉默。
他心里很烦很乱。
有自卑、有焦虑。
他心里那些可怕的酸水,都要把他融化了。
燕无忌叹了口气。
曜哥哥是这么温柔美丽,不管跟谁在一起,一定都能给对方带来幸福。
这样优秀的人,会有爱慕者是很正常的事情。
既然是正常的事情,他为什么会这么难受呢?
他就不能大度一点嘛?
不能、绝对不能!
燕无忌抓紧了被子一角,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得到了司马曜的爱,无疑是幸福的。可他却偏偏这么窝囊而没用,身为一个男人,竟连打跑那些觊觎者的能力都没有。
燕无忌不停挠头,又把被子卷起来。
他心里藏着一口气,如果他不把所有惦记司马曜的人弄死,他就不配得到他的爱。他发誓,会赌上自己男人的尊严。
不明实情地司马曜,看到燕无忌缩成一团的样子,心里一揪一揪的,鸩奴?
燕无忌这才回过神,什么?曜哥哥,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听清,给忘了。你再说一遍?
司马曜摇摇头,没什么,还有一会儿天就亮了,早点休息。说完隔着被子抱了一会燕无忌,见对方像个花卷一样不为所动,司马曜把手收了回来,侧着身,跟燕无忌背靠背。
他心里同样有着万千愁绪。
那些未知的情绪,就像蚂蚁爬满了他的心头。
司马曜不知道那个惨死的人是谁,也不知道这几个月他跟燕无忌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燕无忌变了。
变得不再跟他说小秘密了。
明明从前是那么依赖他,不管是什么心事,都会跟他说的
可现在的燕无忌,宁可自己默默承担,也不愿意跟他分享。
这是为什么?是因为那个死去的最好的朋友吗?
司马曜嘴唇微微颤抖,他早就该知道的,燕无忌总有一天会长大,会遇到更多的人,会发现心里那个完美无缺的曜哥哥,其实并没有那么特别。
满身罪孽的他,不配做燕无忌的归宿。
他早就知道的在他们还没有做亲密的事情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可他明明知道,却还是越陷越深。明明一开始的愿望只是陪他长大,到后来变成了希望成为他唯一的依赖,再后来司马曜不敢想下去了,他紧紧抓着被子另一角,不松开。
两人背靠着背,各怀鬼胎。
燕无忌:谁也不能惦记朕的东西。
司马曜:鸩奴长大了,连心事都不跟我说了就快到要离开我的时候了,好难过。
大大的一张棉花被,被他俩一人攥着一角,承担了它这个年纪不该承担的东西。
第二天,燕无忌眼睛下面顶着一块乌黑,司马曜不在房里,门边面盆里是隔夜的冷水。燕无忌就着冷水,简单洗漱一下就出去了,出门的时候撞上了端着热水进来的司马曜。
司马曜看到面盆旁搭着的毛巾就全明白了,燕无忌挤出一个笑脸,轻轻抱抱司马曜,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司马曜温柔地回以笑容。燕无忌走后,司马曜把毛巾等物件放归远处,水面里荡出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冷水热水都被倒了,他心里空落落的,只觉得自己存在的意义又少了一分。
山寨空地,军师盘点了山寨里的人,向燕无忌汇报情况,并且暗戳戳透露了想被招安的想法。
燕无忌给了个汤圆,但没有明确表示是实心的还是空心的。军师是聪明人,立刻表示了自己的忠心。燕无忌点了几个人,骑着马,去了顾飞舟藏匿的地方。
隔了一天,顾飞舟的伤势好转。同生共死后,再次相见,便是君臣同心。
燕无忌跟顾飞舟说了蜥蜴的事情,顾飞舟听后脸色忽变,小声道:陛下,不管怎么说,只有这一百多个杂兵是不行的,要尽快跟王师汇合。
燕无忌环视四周,带着顾飞舟上了半山腰,指着山峦说道:这绵延万里的玉池山,进来容易出去难,八十一寨同气连枝,王师一旦进山,目标太过明显,就像是活靶子,等着被打。到时候一定伤亡惨重。
顾飞舟顺着燕无忌指着的几个方位查看,果真看到了藏匿其中的几缕炊烟,几个大寨隐蔽在绝佳位置。
他见燕无忌眼神坚定,没有从前的孩子气和烂泥感,询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做呢?他为人素来心高气傲,眼下这般询问,已然是认同了燕无忌的身份。
这些山寨建立的地点虽然一环扣一环,首尾相连,但并不是没有破绽,这么多年来攻打不下,不是王师能力不济,而是有人养匪自保。正因如此,即便你们安插了密探,也并没有太大的用处,匪患的根源不在玉池山,而在朝廷里。
顾飞舟心下了然,陛下想我独自带队出山?
燕无忌点头,你出山后,切记隐匿行踪,跟卫将军汇合,出其不意,抓住仓库里的老鼠。没了这些大老鼠偷运粮食,这些山寨不攻自破,没了山寨,叛军自然不成气候。
两人又商量了许久,夜幕来袭的时候,燕无忌派给顾飞舟两个人,三匹马,让他尽快启程。
顾飞舟走前,燕无忌喊住他,你知道毒蜥这个名字吗?顾飞舟记性极好,是过目不忘的神童,但他听到这个名字后却微微一顿,显然是第一次听到,燕无忌眉头紧皱。
陛下,这名字有什么特别的吗?
是只妖怪的名字。
司马曜说的?
他没跟你们提过?
顾飞舟摇头,他很少跟妖怪们来往的,这些年来几乎一直都在宫里。不过他有上天遁地的法力,可能去哪儿都只要一瞬间。或许他离开过长安,只是我们不知道。
燕无忌轻轻锤了锤大树,抱怨道:那只妖怪勾结了叛军,所以王师才会大败,它的修为很高,足有四千多年,而且天生带毒。
那的确不好对付。顾飞舟说完,像是想起什么,轻笑道:不过陛下,说到毒,你也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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