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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呢,一会儿还得给他们送别,想想就头大,”明饶拉扯着晏予川的袖口,烦躁地晃动着身子,“你都记住他们谁是谁了吗?我已经全忘了。”
“没事,你跟着我叫。”
明饶宽慰地舒了口气,紧接着又嘀咕:“这是订婚还是坐牢啊?我感觉自己就像动物园被人围观的长颈鹿。”
晏予川含笑道:“你现在这样,确切来说更像树袋熊。”
明饶黏糊糊地哼了一声,并没有悔过的意思,反而将晏予川抱得更紧了些,恬不知耻地挂在他身上。
“就要结束了,再坚持坚持。”晏予川伏在他耳边轻声道。
“晏予川,你都不累的吗……”
从早上的容光焕发,到现在的满脸疲惫,明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枯萎下去,反观晏予川,仍然挺拔如松,面对谁都是一脸得体的微笑,和早上相比,看不出任何区别。
晏予川很轻地说:“可能是因为,期待了太久了。”
明饶一怔,缓缓擡眼,古怪地打量着他:“你这话说得,好像是我不够期待似的。”
“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晏予川欲言又止,“算了,没什麽。”
“干嘛啊,吞吞吐吐的,”明饶皱起眉,“有话快说。”
晏予川抿了抿唇,垂眸道:“你知道,我本来打算什麽时候向你求婚吗?”
明饶微微睁大眼,正想发问,突然听见背后传来一个颤抖的声音。
“晏予川……”
转头望去,来人长着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即便身上穿着羽绒服,仍然掩饰不住枯瘦的身形。
他的帽子低低地压在眉梢,遮住了大半张脸,唯有那双满是血丝的眼睛格外突出,深深地镶嵌在乌青的眼窝里。
瞧他这副模样,绝不可能是受邀的宾客。明饶高声诘问:“你是谁?你怎麽进来的?”
那人却充耳不闻,眼睛死死地盯着晏予川。
明饶四下环顾。舞会仍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交响乐队的演奏声震耳欲聋,完全盖过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他正思索着该如何通知保卫过来,却在不经意瞥见了晏予川的表情。
晏予川眼神空洞,脸色惨白。明饶从未在他脸上看到过如此惊惧失措的表情,不禁为之一愣。
那人一步步向他们逼近,“晏予川,你、你还记得我吗?”
“我……我不……”晏予川向后跌了一步,明饶连忙拉住他,却发现他的手正在发抖。
“我们那会儿在码头,你忘了吗?是我给你介绍工作的……你说过,只要我帮你,你以后一定会报答我……”那人双目赤红,瞟了明饶一眼,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好啊,好啊,你那时候连口都做不了,现在居然都能和男人订婚了!”
明饶猛地沖到那人面前,用力地推了他一下,怒气沖沖地吼道:“你在乱说些什麽?”
“我乱说?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他啊?他敢说他没穿过水手服,没在平城码头卖过?”说着,他的五官突然痛苦扭曲在一起,愤恨地望向晏予川,“可是凭什麽……你明明和我一样髒,凭什麽你现在还能穿着这麽光鲜的衣服,被这麽多人尊重……不公平!!这一点也不公平!!”
周围的人逐渐察觉到这边的异状,纷纷向他们投去目光,门口的保卫也快速朝他们这边赶来。
明饶看向晏予川,二人目光交错的一剎那,晏予川仿佛触电一般,迅速移开视线,脸色颓唐而灰败,始终没有说一句话。
第61章
这座古堡在铂港是一个着名的庆典圣地,外观雄伟壮观,内部装潢尽显奢华,不远处是一望无际的林地山丘,满足了人们对于老派浪漫的所有憧憬。衆多明星曾在此举办婚礼,因而也成为了财富的象征。
由于修建于战火纷飞的岁月,宅邸内暗道星罗棋布,如同蛛网,为了躲避空袭,设有宽敞的地下室,还有一条可以直抵河边的密道。
或许这也是为什麽,即便安保森严,还是让可疑分子混了进去。
所幸发现及时,再加上那人没有携带武器,身体虚弱得如同行尸走肉,才没有酿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宾客散场后,安保团队对他们连连致歉,紧张不安地等待发落。明饶已是筋疲力尽,勉强打起精神处理完事情后,一头倒进沙发眯了一会儿眼睛,接着上楼去换好了便装。
他走下楼梯时,晏予川仍呆呆地立在餐桌旁高耸的香槟塔前,眼神空洞地飘向未知的虚空。明饶在他身后唤了两三声,他才恍恍惚惚地回过头来。
“怎麽还没去换衣服啊?”
明饶拖着步子走向他,自然而然地靠在他身上,过了好一阵,才发现晏予川并未像平时那样抱住他,便又默默地站直了身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