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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想要的东西视而不见。
事实上为此决定,他考虑了很久,但没想到那天就这么说出了口。
所以人真是多数时候都在纠结,真正做决定只需要几秒。
从四岁开始学古典乐弹钢琴,到现在二十二岁面临大学毕业,十八年的时间,六千多个日夜的练习,最后用几天的时间考虑然后选择另一条路。
愚勇也好,疯狂也罢,他给出的答案能说服自己就行。
“我弹得出别人的感情,但我……弹不出自己的感情。”
“所以玩摇滚就是你以后的梦想吗?”许广泰厉声问他,“玩摇滚你就有自己的感情了是吗?”
“是。”许之湜没有犹豫。
他并不讨厌弹钢琴,但他过去的梦想也并不在此,又或是像别人说的那样,和父母一样成为出色的首席钢琴家。
当他终于意识到那是各种各样的期待给他人生铺出来的一条路,他便无法再继续走了。
摇滚和古典乐不说是两种极端,最起码很少有钢琴家会在乐厅、礼堂的台上又唱又跳,偶尔还带两句脏话表达对世界的感受。
许广泰和肖萍维持着基本涵养和音乐素养,没有对他选择的音乐道路作任何评价。
肖萍心疼又担心他,但也没阻止许广泰最后对他说:“行,大好前途你放这不要,非要追求你自认为的梦想。那你自己去追求,没问题吧?”
自己追求。
当然没问题。
所以手机上跳出来卡里余额还剩500.34元的时候,许之湜没觉得心里有太大波澜。
虽然确实少得可怜。
很穷的大好前途啊。
手机在掌心震了两下,许之湜低头看了眼联系人。
接通的瞬间,陆贺在电话里喊:“我靠!许之湜你净身出户了还是离家出走了啊!你已经搬去出租屋了吗?我食堂回来的时候看你宿舍都搬空了,怎么也没告诉我一声,我还能帮你……”
陆贺的大嗓门和机关枪似的话让许之湜居然缓过来一点劲,他温和地打断陆贺:“别那么激动,就当是提前毕业独自生活嘛。”
“我家里惊讶和意外占更多吧,也没说别的什么。”他弯腰把行李箱打开,里面装着一堆唱片碟片,他想把最近常听的几张放在飘窗上,结果摸了一手灰。
“确实,许叔和肖姨一直都挺好的,这我真没办法帮你说话……”
“嗯,是我迟来的叛逆。”许之湜搓搓手上的灰,帮他接话。
“不过话说回来,一个人知道自己真的想做什么,是很难得的,你也别太大压力,”陆贺笑了笑,想起这通电话的重点:“只是城西那儿的条件你住得惯吗,虽然和城东就差一个小时车程,但环境差得不止一星半点啊,要不我帮你再找找房……”
“也没那么差。”许之湜笑了笑。
陆贺在许之湜挑房子的时候看过一眼,他愣了一下没再多言,叹了口气总结:“许之湜,你这勇气,我都想喊你声哥。
“那喊吧。”
“什么?”
许之湜笑道:“你喊呗,本来你就比我小几个月啊,也不算占你便宜。”
陆贺哎了一声,在电话那头笑了半天,才又说:“你身上钱还够不够这个月吃饭啊?”
许之湜说:“那你要请我吃?你自己钱够用吗?”
', ' ')('“不瞒你说,”陆贺又好气又好笑,“我妈最近发现我还有节省饭钱玩游戏这本事,说她给的自由过了火,这个月又又又克扣了我生活费!”
许之湜被他逗笑,陆贺在那头和谁聊了几句,才又回到电话:“周院长突然找我有事,我现在得过去。反正你有空就给我打电话啊,我等最近这段时间忙完了就去找你玩。还有,你别总一个人待着,心里有事儿之后,最近看你都没什么放松的时候。”
许之湜耐心听陆贺唠叨完告诉他别担心,结果刚挂电话就收到陆贺的一千块钱转账。
陆贺和他十几年的朋友,从小认识,父母熟悉,家也离得不远,和他一样也从小学音乐,后来一起考上了A大。
许之湜和他关系好除了这些原因加成,最主要还是陆贺做人真诚,不带什么完美滤镜看他。
许之湜告诉他自己想组乐队的时候,陆贺拍拍他肩膀说做什么兄弟都支持你,真的支持。
就这一句话让许之湜当时心里就泛酸,毕竟身边所有人都希望也认定他会继续弹钢琴也应该弹钢琴。
期待有时候攒得太多太大,也像一座山似的,很难翻过,甚至也会误认为那就是自己想要的。
屏幕跳出微信消息,是陆贺怕他不肯收补上的一句:你就别跟我客气,快收了。你身上这点钱怎么行,总得以备不时之需。
许之湜笑着摇摇头轻叹了口气,点了收款。
陆贺细心跟上:等你乐队赚大钱了给我买限量皮肤,狗头.jpg。
玩摇滚赚不赚钱不知道,许之湜算了算,驻唱的演出费连维持温饱都难。他们乐队刚起步,或者说都称不上是乐队,只是在丁其酒吧里固定演出的。
从一无所有开始也不坏,许之湜铺完床,背对着站在床边,竖直着倒了下去。
身体在床垫上弹了两下,他看着斑驳的墙壁还有天花板,又闭上眼,在逼仄的房间里喊了两声“我要给你我的追求,还有我的自由”,心里跟着畅快了不少。
回响散掉后,房间里有些静得慌,许之湜重新睁开眼。没钱请家政,他得起身把屋子收拾好。
直到灰尘几乎能把整个人都吞没,大扫除终于在几声连贯的喷嚏中结束,他抱着衣服冲进浴室,准备冲个热水澡。
冷水当头冲下来,许之湜一个激灵,瑟缩着调整水龙头等了一会。
还是冷。
他擦干身子套上衣服给房东打电话,房东很快接起叹声:“哎呀小伙子,要提前开热水器的呀。”
挂完电话许之湜终于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现在的生活环境和之前变化太大,但他的习惯好像还没能这么快适应。
他把毛巾兜在头上擦着,有些疲惫地不想吹风。
他开好热水器等热水,坐回沙发屁股还没捂热,大门突然被人哐哐拍响,门跟着震得似乎下一秒就要倒下。
许之湜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外面的人喊道:
“别他妈在里面当缩头乌龟!”
“还钱!不出来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
他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对上猫眼看到门外昏暗的灯光下,站着几个长相凶神恶煞的人,他心情猛得吊紧。
门又被重重拍了几下,“我知道你就在门口!开门!”
许之湜立刻退后,心猛猛地跳了几下。
那扇门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拍倒似的。
小区旧,隔音效果一点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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