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允欢骤然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她知道此事无论如何都不会有转圜的余地了。
隋衡没有叫住她,只是敛眉怔愣了一会儿,随即又恢复了往日平静之色,做起了自己该做之事,朝中事物繁忙,四面八方势力涌动,他不得不强迫自己投入公务之中,忙起来便无暇顾及其他事了。
旁边的纸薄被揉成了一团,昭示着主人对他的不满。
允欢回了春月居,浑浑噩噩的埋入床榻里一动不动,短短一个月,她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巨大的打击叫允欢当夜发起了高烧,晚饭也未吃,被迫灌了一肚子汤汤水水。
春言和青梅忙的进进出出,纱帐内的姑娘烧的面色发红,时不时还埋着头抽泣几声,林夫人也知晓了此事,过来瞧了她一遭。
“小姑娘家家的,作孽啊,快,把我带来的人参给姑娘熬汤的时候加进去。”林夫人吩咐青梅。
定远侯也跑过来探望,“这好端端的怎么发这么大的病。”
林夫人剜了他一眼,冷笑:“你生的好儿子干的好事儿,养不教,父之过,都是你这当爹的错。”
定远侯讪讪:“儿子也不是我一个人的,这话忒不讲理了。”
允欢做了一个梦,梦到了她小时候,娘亲不给她吃饭,这样就能饿得体虚了,体虚好生病,就能让她爹爹过来看她,嫡母仁善,补品如流水般往院子里抬,只是都进了娘亲自己的肚子。
还偷偷拧她的身体,都是些皮肉厚的地方,比如大腿、屁股、腰,后来被爹爹发现了,爹爹把她抱到了嫡母那儿,就再也为见过娘亲了。
大姐姐待她很好,嫡母也很疼她,二哥哥老是欺负她,揪她的小辫子,藏起她的小拨浪鼓,那是她最美好的一段日子。
允欢烧的迷迷糊糊的,一双大掌摸上了她的额头,带着些凉意,她软软的喊:“爹爹,抱。”,大掌一滞,却收了回去。
允欢却乘胜追击阖着眼摸索着旁边,只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儿,双臂一兜抱住了一个僵硬的东西,很温热,就是有点儿硬,但是手感还有些好,她靠在旁边,顺手捏了一把。
此物霎时一僵,似是想挣脱她,企恶峮群更新易乌儿二漆雾尔吧宜梦中的允欢抱住了周荣安的大腿,像个小树袋熊一样扒拉着,可爱又黏人。
朦胧的视线内周荣安一脸焦急的看着她,允欢张嘴就是告状:“爹爹,有人欺负我。”撇着的嘴巴像是倒扣的碗,委屈巴巴,泪珠说滚就滚。
“隋衡王八蛋,爹爹你帮我打他。”软软糯糯的声音像是撒娇一般,还带着些哭腔。
隋王八蛋:“……”
“我讨厌他,特别讨厌,爹爹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允欢迷迷糊糊的说了好久,只觉得今日的爹爹格外有耐心,但是像是哑巴了一般,话也不说一句。
朦胧中,“爹爹”似是摸了摸她的脸颊。
这一烧就烧了两日,什么也吃不下,只能喝些清粥,整日汤汤水水的,她清醒的时候天色大亮,春言在一旁打瞌睡,允欢只觉身上黏着一层东西似的,很热,身体酸涩无力。
她软软的推了推春言:“春言,春言。”
春言一个激灵醒了过来:“姑娘你醒了啊,怎么了是不是要喝水?”
“我难受,我想洗澡。”允欢无精打采的说。
“这可不行,现在可不是洗澡的时候。”春言起身边给她倒热水边说。
“好不容易退热了,姑娘还想多吃几日那黑乎乎的药汁不成?”春言絮絮叨叨。
允欢蔫巴了,她现在嘴巴苦的很,像是吃了黄连一般,恨不得呸呸几下,还想吃块儿糖果子甜甜嘴。
“我爹呢。”允欢蹦出一句。
“姑娘烧糊涂了不成,将军在将军府啊,怎么会在这儿呢。”春言摸摸她的额头。
啊,看来是她烧迷糊了,她还梦到跟爹爹告了一大状,狠狠骂了一通隋衡。
“姑娘饿不饿啊,这两天都没好好吃东西,奴婢给您蒸个水蒸蛋,撒点儿香油和葱花儿,您生病最爱吃这个了。”春言笑着说。
“好,蛋要蒸的老一些。”允欢裹着被子坐在床上跟个三角粽子似的,刚退热的脸颊惨白,嘴唇也无甚血色,只露出个脑袋靠着床榻昏昏欲睡。
一刻钟后,春言端着食案回来了,香气扑鼻的水蒸蛋刚刚好,她家姑娘就是喜欢吃老一些的,虽然嫩的好克化,但姑娘总说没滋味儿老一些,吃起来有劲头,香油也入味儿一些。
到底是胃口不好,吃了小半碗允欢就有些泛恶心,推开了碗不吃了,裹着被子又昏睡了过去。
大病一场,伤筋动骨,允欢本来就小的圆脸缩水了一大圈儿,身上少了些朝气,蔫巴巴的,林夫人见天儿的往这边儿送补品药膳,允欢不仅仅要喝治病的汤药,还要喝补品药膳。
“yue~”允欢趴在桌子上,脸朝下:“不喝了不喝了,把这个拿走。”
青梅一脸担忧:“夫人嘱咐奴婢得盯着姑娘喝完,您要不再忍忍?”自从她的身份光明长大公之于众后,没人叫她小夫人了,全都换成了姑娘。
“这里面加了当归、红枣、枸杞、黄芪,对您的身体有好处,就一口了,您忍忍。”青梅好言相劝。
允欢一天被青梅追着跑不知道多少次,这药膳一股怪味儿,又苦又咸,还有股泥土味儿,她从里到外整个人都被腌入味儿了。
允欢小脸拧巴着,满脸不情愿。
“哥哥呢?”她犹豫半响还是问了出口。
青梅:“世子这几日都住在衙署,听闻正是京察月,忙碌的紧,便住在那边了。”
好吧,她都病成这样了,隋衡一点都不关心,允欢是真的很失望了,她晃晃脑袋不愿意去想他了。
“明儿个立夏,侯爷说要带着姑娘哥儿去城外的青云山踏青打猎,那边有侯爷的庄子,说是要在那儿住上个两三日,姑娘到时候也得跟着去。”青梅看着她捏着鼻子喝完了药膳嘱咐。
“我就是个冒牌货,名不正言不顺的,去做甚,叫隋珞奚落吗?”允欢不大愿意。
“姑娘可别这么说,有夫人和侯爷在谁敢说您,夫人是站在您这边儿的。”青梅安慰她。
允欢自然是不能不去的,若是她不去岂不是意味着心虚了?叫别人看她笑话,允欢还是很要脸面的。
翌日,她穿上青梅为她准备的鹅黄兰花纹褙子,对今日的时节很应景,青梅和青缇二人在她脸上一股倒腾,允欢在铜镜里瞪大了眼睛。
这太夸张了吧。
脸颊瘦了些,多了些出尘清冷,青梅用螺子黛把她的眼尾上钩,用胭脂从眼尾至脸颊层层晕染,像是醉酒微醺之色,潋滟秾丽。
“姑娘今日必定艳压群芳。”青梅乐颠颠的说。
那倒也不必。
府外停了六辆马车,人来的很齐全,各房的女使小厮往马车上搬东西,一箱一箱的拿麻绳捆住。
允欢见到了之前没有见过的二房老爷和三房老爷,以及大爷隋笙。
二房老爷与定远侯有些像,都是慈眉善目的,三房老爷不怎么像,脸板着有些严肃,隋承在他面前宛如鸡崽一般,朝着她挤眉弄眼。
大爷隋笙大马金刀的站着,像座小山一般,许是武将的原因气势有些粗犷,稀奇的是见了她就笑了笑,“允欢是吗?我与你二哥是好友,我不常在府上,若是有事可以来找我。”
旁边的岑氏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知道缘何有些不满,允欢自然乖巧的点了点头。。
忽略隋珞那欠揍般的挑衅表情,允欢平静的上了马车趴在车窗上看风景。
“都被二哥哥厌弃了还这般心高气傲。”隋珞掠过她嘟囔了一句。
允欢当做没听到。
但是真的很气,允欢手莫名有些发痒,啧,想抽人怎么办。
泊哥儿上了马车后趴在榻上缠着她玩儿,林夫人也说了好些叮嘱的话,只是这一行人员并没有隋衡的身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