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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 让子弹飞(三)(1 / 2)

('十二月中旬,凌晨。

临近圣诞节的酒吧街特别热闹,南区的白领族一到下班时间便会纷纷找上三五知己来酒吧街享受最放松的时间。

到酒吧的人大多带着不同的目的,有的只是单纯来喝酒,有的找猎物搭讪,有的只是寂寞想找个陌生人聊天,多喝两杯会发展成怎样的关系就不得而知了。

但喝到醉醺醺时会发生争执也是常见事。

「雷震霆!」一个全身布满纹身的大汉带上几名小弟,一见到喝到晕乎乎的雷震霆就是一上手,直接好像抓小猫般拎起他的後颈衣领,朝他不满地大吼,「你是不是以为我已经Si了?欠我的钱就不用还?」

「镖哥!镖哥!我怎麽可能忘记你呢?」雷震霆一见到来人马上温驯得像绵羊,平日流氓作风一扫而空,马上朝他哈腰笑,「只是……我妈病了,需要钱。你知道我家的祖屋都卖了,现在已经跟代表律师签了合同,快有钱了!快有钱了!只要我一收到钱就马上交给你!连本带息!」

镖哥举起桌子上的酒杯,大力地撞向桌面,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令全酒吧的人侧目。

「你想骗我到什麽时候?」镖哥直接扯起雷震霆的头便往桌面撞去,粗俗的语气钻进了在场人士的耳朵,「你都知道政府做法有多慢,他们那个什麽土地发展局部门出了名最会拖时间,你们向政府交土地,他们会马上动工吗?地下城计划都被Ga0得一锅粥了,张染扬是绝对不会在这个风头火势得罪中央,即使他们落实发展西区重建,他们找人收地後,还要审核再到招标动工,要花多少时间?你说他们会马上给你钱?哈,谁会信?恐怕现在在出面Ga0事的暴民都不会信!」

标哥的说话语气引起多数人的不悦,尤其是他们把「示威者」说成「暴民」这句更是触动了人们的神经,纷纷用赶人的语气朝他反驳:

「私怨麻烦外面解决好吗?我们是来喝酒的,不是听你们吵架的!」

「要打出去打,别阻碍别人做生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全场嘘声四起,令镖哥面子挂不住,他身後的小弟们纷纷朝其他客人叫嚣,连酒吧老板都忍不住出来劝架,镖哥一拳揍过去,场面顿时陷入混乱。

多亏了这场突发事故,雷震霆得以趁着混乱逃脱,跑到一个无人的昏暗後巷,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粉末。

什麽也不说,先x1一口再说。

雷震霆每次遇到解决不到的困难时就习惯先x1一口「好东西」,这才让他的脑袋如同上了马达似的高速转动,但通往的方向绝对不是什麽罗马之路,而是离地狱大门更近了。

卖祖屋的合约藏得更深还是被他老妈发现了,两老大发雷霆,即时把这个「雷霆」赶出家门,亲儿子也无法留情。

「自私JiNg!平日就会怪我好食懒做,你们还不是霸占爷爷的祖屋!」雷震霆朝地下吐了一口口水,满是鄙夷的嘴脸,「我需要靠你们养?你们还不是靠爷爷养!有本事去打市区打工啊,还不是靠我……」

他一直蹲在後巷骂街,骂着骂着,过度亢奋的脑袋让他冲动地开始踢打身边的物件,又朝经过的途人大吼大叫,十足一个JiNg神病院跑出来的疯子。

当其他人像避瘟疫般躲开,雷震霆还沉醉在得意洋洋之中,以为他这一身十天没洗过澡的臭衣服总算吓到一两个人,当他站起来想朝一个男生叫嚣时,却冷不防从背後一GU力量朝他的後脑勺袭来,他没反应过来,已经被打晕在地上。

目击一切的男生先是吓了一跳,但偷袭的人朝他点点头,然後把一只食指竖在自己的嘴巴前,男生看到没有说什麽,直接离开了。

陈立海没想到平日不走的路,一走就遇上冤家世仇,他跟雷震霆结下的仇最早建立在权叔身上,每当想起权叔已经不在了,心里还是有一种化不开的痛,同时更恨眼前这个渣滓不如的家伙。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面对倒在垃圾桶一旁、衣衫lAn褛的人,他发现自己的情绪并没特别的波动,好像看待一个已Si之人一样。

林亦权的葬礼在上个礼拜在灵堂举行,由他身边的至亲──遗孀任圆圆和儿子文仔主持。他身边的亲友也有亲自到场,有霍祖信、强哥、材叔和梅婶,还有跟权叔相熟的顾客和朋友也有来见他最後一面。

陈立海是最後一位到场,当时他穿着一身黑衣黑K,衣服上别着一朵小白花,跟其他人一样朝先人家属鞠躬後,静静地坐在一角没说话。当时的任圆圆强忍着情绪为亡夫主持送别仪式,文仔一脸懵懂不知道发生了什麽事,一向坚强的强哥哭成一个泪人,材叔和梅婶跟他简单打了个招呼,脸上的忧愁遮盖不住。

他的心里感觉很奇怪,好像这个世界很荒诞,该Si的人没有Si,不该Si的人却早早结束生命,或许年轻时的林亦权犯过大错,他也受过了良心的惩罚,但最终上天没有放过他,给他安排了这麽戏剧X的结局。

仪式结束後,霍祖信特意叫住了他,并严肃地跟他:「他们跟你说了什麽?」

陈立海看了看他,说:「有守行的消息了吗?」

霍祖信顿了一下,没有回答。

陈立海心领神会,表情没有任何变化,转身离开,霍祖信见状马上冲上前拦住他。

「我那天对你说的话你有听进去了吗?」霍祖信说,「现在的你到底跟以前有多不同你自己最清楚。」

这句话听起来很滑稽,听起来很玄,但奇怪的是对方却听懂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立海看着眼前的人,不得不说霍祖信其实b任何人更了解自己,除了权叔以外。

也除了郝守行外。

「你年底要开始最後拉票活动,你那群团队需要休养,我可以当你的竞选助理,帮你拉票。」陈立海言简意赅地转移话题。

「我不要。」霍祖信看着他说,「我不需要像你这样连自己的理念都能轻易改变的人来帮助我。」

陈立海笑了笑,反唇相讥:「霍区长从来不敢对强权说不,却偏偏对我这些小人物如此在意。」

霍祖信都觉得自己有点难以理喻,但这纯粹是一种直觉和预感,他觉得现在在人群中拿回身份的陈立海跟以前畏畏缩缩苛且偷生的钟裘安样子并没有不同,但行为都没有特别的异常,但他还是感觉到他跟以前不一样,不论是五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还是这五年间饱受各方压迫的青年,也跟现在的他明显不同。

最後两人一阵无言,霍祖信知道说什麽都无法阻止陈立海,他当然大可以现在用麻包袋套下这个不听话的臭小子,重新找个地方安置他,但这样做只会惊动他背後的势力,而且在现在郝守行都下落不明的情况下,他不敢贸然行动。

「我问过叶柏仁,也朝他发了很大的脾气。」霍祖信眼神定定地盯着他,生怕对方下一秒从自己的视线下消失,「包括我们以前因为郝守行亲妈的事,什麽陈年旧事也翻出来吵,但他还是老话一句,找不到就是找不到,这次我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所以?你打算放弃他?」

「自然不会,我们会用尽所有人力物力去找人,不然我即使到了h泉还是没面目见他那个早Si的妈。」霍祖信继续说,「但如果先找到的是你,你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陈立海看了他一阵,才点点头:「你有想过一个可能X吗?」

灵堂外的走廊异常安静。仪式结束後,任圆圆把文仔暂时交给梅婶照顾,自己则暂时离开去洗手间,正好听到二人的对话。

在她的视线中,霍祖信有点激动地反驳,「他不会Si!」

陈立海的眼神中透着一种冷,但这种冷不是冷漠,更是受过太大打击而造成的麻木,好b一条遭受过无数电击的狗一样,即使条件反S地感到疼痛,但反应已经没有第一次剧烈了。

但一涉及到自家那个欠揍的小余孽,霍祖信便很难冷静下来,他马上声音低沉下来,「我知道你也很难接受这个事实,我也不相信他Si了,我还能想像他在某个地方朝我耀武扬威跟我叫嚣,他好端端一个人怎麽可能轻易Si掉?叶柏仁找不到,我就掘地三尺直接踩到张染扬的府上,要他交人!我不信丰城一个这麽小的地方,还不能动用所有人脉去找一个人。」

陈立海看着他,这次他没有再说话了,没有嘲讽也没有附和,似乎觉得所有事已成定局。

他不知道郝守行知道他接下来要做的事会怎麽想,但唯一知道的是,他这次铁定要把所有他身边的人推开,包括公众饭堂的众人,包括跟他最亲近的卓迎风、张丝思他们。

他只能一个人去做这件事,加上他身後一群不怕Si的人们。

所以他只是简单跟担心地走出来的任圆圆安慰几句,并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灵堂。

Si去的人已经无法复活,他也渐渐接受了权叔已经永远离开了这个世界的现实,而现在他要想办法拯救的是活着的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回到现在,陈立海盯着这个倒卧在自己面前不醒人事的家伙,朝身後跟来的人影说:「你说,我不管他的话,哪一天他自己喝Si了或x1Si了,其实也与我无关。」

文嚣向前走近,以戏谑的语气边说,边交给他一个东西:「拿去,试试。」

陈立海m0着手上的小型东西,手枪的表面非常冰冷,甚至盖过空气中的温度,他m0着它就抚m0一只有温度的动物,不像是抓着一个随时能置人於Si地的杀人工具。

文嚣抓着陈立海的手,让他把手上的手枪枪口对准地上的人,同时发出不屑的嗤声。

「开吧,你不是最想他Si的人吗?他差点害你Si在月台的路轨,又害了你身边不少人,你没理由不想报复他。」

等对方松开了手,陈立海依旧抓紧枪柄,俯下身把枪口对准雷震霆的额头,直接拉开了保险栓,只需要按一下板机,对方就会头上多一个洞,直接原地归西。

想到此,他心里还是不由自地打了个寒颤。这些年来,陈立海反思过无数次,什麽人才能有资格夺取别人的X命?明明我们所有人也该拥有同等的人权和自由,为什麽有些人总是b其他人容易剥夺和侵犯他人应有的权利,而且法律无法制裁他?

如果这是因为法律无能,那他可否代替法官,作出应有的裁决,以公权力判一个人Si刑。

两分钟後,後巷传来了一下枪声,紧随其後的是一阵微弱的脚步声,地上的血Ye慢慢流入他人的视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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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天桥是着名的荒废点之一,二十年前政府曾经用此桥作连接西北区两岸的货运输出公路,但自从扩充了更方便的铁路线後,这条桥从高达每月来往五十万辆货车减至现时一千辆,这种客运量跟偏远的船运码头差不多,因为人数减少所以班次都大幅减低,特意通过这条桥到对岸的人多半是贪便宜的过路费或是Ai拍风景照的狂热粉。

郝守行算是行了个大运,被装进密封袋子被抛「屍」到急促的河流,竟然大难不Si,还能从水流漂到一个不知名的荒废地,被一名在平天桥上钓鱼的大叔捡到了,被带回家疗伤。

整个过程他也不敢作声,像被待宰的鱼一样胆战心惊,不能怪他为什麽变得这麽胆小,哪怕是一个壮硕大汉都不能接受这种峰回路转的刺激转折,本来把心一横以为自己的生命到此为止,现在却幸运捡回X命,能够不小心翼翼吗?

「你叫什麽?」郝守行问。

在周围一片田地的包围下,大叔在木屋外的椅子上双脚大开地坐着,一边吃着烤鱼一边回答他:「洪福寿!」

当时的郝守行对他非常戒备,像一个见过鬼怕黑的人一样,他怕对方跟黑房里那个老人一样会下一秒朝他发疯,所以不敢吃他递来的食物。直到饿到肚子打鼓,他才忍不住吃了少许香烤的鱼皮,结果只浅尝一口,便控制不住大口大口地吃完整条鱼。

洪福寿看起来很开朗,朝他娓娓道来他的经历──听说他家三代也是农夫,这块土地是他们家私有的农地,但父母不在後就由他独力打理,看起来个务实的老实人。

他对郝守行非常慷慨大方,首先找了村里的大夫给他治病,郝守行躺在床上休息两天左右终於能活动如常了,便下床跟他聊天,结果发现对方还真是个正常的健谈人士,很像「他国遇同乡」一样拉住他谈天说地,毫无保留地滔滔不绝,从农地开发讲到钓鱼技巧,他已经听了三个小时了。

他每天的作息就是出外钓鱼,顺便收割一下农地果实,然後进到木屋里看一眼这个钓回来的「大鱼」有没有偷跑掉。

在这里待了两天,郝守行问洪福寿有没有电话联络外界,他竟然说没有,他这条乡村平时没多少人,联络外界都靠村里的邻居,这时郝守行才发觉到一丝异常。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你平时不上网的?」郝守行质问。

洪福寿一边啃吃蕃茄,顺便扔给他一个,「上什麽网?你们年轻人老是浪费时间在这些事上,还不如好好读书,对了你家人呢?你要找他们吗?」

他彻底无语,想不到眼前看起来五六十岁的中年大叔竟然反璞归真,跟七老八十的老年人的作息差不多,真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现在的丰城市区肯定已经「七国大乱」,他透过木屋里的电视机接收外界资讯──得悉张染扬已经躲到自己的府上暂时不出来,只是简单发了个新闻稿和跟下属开会商量对策;方利晋宣布辞去民治党党主席之位,现在由霍祖信暂代其职,出战下届立法会选举;叶柏仁暂时无动作,但估计他不会坐以待毙,只是现在这个峰口浪尖上不宜再生事端,最好静观其变,看看最後蒋派是否能顺利推翻政权,他也可以顺势T0Ng张染扬一刀。

郝守行在脑海里思考着,如果待在这里的人是钟裘安,他会怎样做,不惜一切冲出西区村落?这样只会打草惊蛇,他不能再落入警署手里,那借电话打给霍舅舅?他总不能对自己见Si不救吧,但现在的他一定忙於筹备竞选活动,疲於应对各方势力,他还是不要给他添麻烦好了,更何况他一直而来制造的麻烦已经够多了。

「你不如好好待在这里。」洪福寿像是看穿了他心里所想,直接了白地道,「现在的局势已经不是你我能控制得了。」

两人坐在一个凉亭内对话,面前的桌面上刻着象棋图,洪福寿一边翘着二郎腿,一边徒手吃完蕃茄後,把一只「相」棋推上。

本来等郝守行休息完後想让这个小子帮忙照看农地,但这个家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是直接踩坏他的菜苗,就是把萝卜拔得不像人形,把他收割出来的菜一查看,形状简直惨不忍睹,免得郝守行继续摧毁他的地,洪福寿只好强行终止他的破坏行动。

算了,做个好心,看在这小子伤得满重的,不跟他计较,全当多了个说话的伴好了。

「这里出市区要多久?」郝守行见伤好得七七八八,正坐在他的对面下着棋,把「车」字直冲到对家地盘。

洪福寿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把「Pa0」棋搭在对家的「兵」棋上,成功吃了,若无其事地道:「我这几天也有看失踪报案,但没见到任何一家报纸找你,看你可怜的样子,该不会真的无亲无故的孤儿吧?」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郝守行看了一阵棋局形势,把「相」拎起朝斜线走,斜对面正是对方一只「车」棋,说:「你是不是早知道我是谁了?」

「唔?」

「不然你为什麽不问问我的名字?」郝守行下一步吃了对家的「车」,却意外地正中洪福寿的下怀,位置刚好给对家的「Pa0」钻了漏洞,下一步将会被对家连将两只棋。

洪福寿步步进b,最後直捣h龙,吃了对方的主帅,一盘棋局毫无悬念地结束,他笑容满脸地道:「哎,你不用让我啊年轻人,我也没有要攻击你的意思,这次嬴了就当作报答了我这几天照顾吧。」

郝守行索X自报姓名,但洪福寿没什麽反应,很快开展了新的棋局,但对方却没兴趣再陪他玩下去,直接说:「我真的要回去了,有其他人再等我。」

「我现在没有家人,我以为你也是呢。」洪福寿也失了兴致,没有继续下棋,但嘴巴还是没有停下来,「有谁在等你呢?nV朋友吗?」

郝守行没理会,朝他简单地道了谢,便回去木屋准备收拾东西离去,但一回到木屋後又想到,其实他身上什麽也没有,就是一件破衣服,还不如现在直接调头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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