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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边说边推门进来,就见贺十安站在床前,左手端着空药碗,右手背在身后。
梅枝看到药碗空了很惊喜,小声叫道:“哎呀,世子竟然把药都喝了。贺公子真厉害。”
贺十安淡淡道:“喂药也是有技巧的。”
“真的吗?有机会希望贺公子能够教教我,这样以后世子再生病,喂药就简单了。”
贺十安没有应承梅枝的请求,只是问道:“世子很不喜欢吃药吗?”
梅枝诺诺道:“嗯,世子总是嫌药太苦。”
她把自己的手往袖子里藏了藏,手背上有一块疤痕就是曾经被宁元书推开的汤药烫的。
贺十安没什麽表情的点点头,表示自己要回房休息了,就转身离去。
荣福和梅枝对视一眼,都觉得他怪怪的。
他们是少数知道贺十安和宁元书之间发生了何事的人,本来不怎麽待见他,但这两日世子似乎很喜欢他,他们也就把他当贵客对待。
…………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宁元书这一病居然在床上躺了半个多月,连隔壁重伤的贺十安都已经可以在院子里随意溜达了,他才勉强被大夫同意出房门。
这日难得阳光好,温度也有所上升,院子里的丫鬟们都换下了厚厚的夹袄,只有宁元书还披着大氅。
他让人搬了把摇椅到花园里,整个人懒洋洋躺在上面,手里拿着本杂记,时不时翻上一页。
几个丫鬟在一旁谈笑,宁元书随意听了几句,似乎是在说城东开了家时新的首饰铺子,几个丫头笑着说要攒钱去光顾。宁元书听罢笑着摇摇头,暗想果然不管是哪个年代的女孩子都是爱美的。
他一转头就看到了窗户里的贺十安。贺十安本来在房里练字,听到外面一片欢声笑语,偶尔夹杂着宁元书的只字半语,本不想理会,但当又一块墨滴到纸上时,他闭了闭眼,终于忍无可忍起身打开了窗户。
宁元书和他隔窗相望,稍愣之后沖他招了招手,笑道:“今日天气不错,十安要出来晒晒太阳吗?”
声音清脆,不複前几日的虚弱,阳光洒在他酒红的大氅上,好像整个人都是暖的。
贺十安神色冷淡,平静道:“我要练字,没有世子这般清閑。”
宁元书却像听不出他的不悦,继续说道:“练字什麽时候都可以,但舒适的阳光却不是时时都有。而且春天多晒太阳,有助于补钙。”
像是怕人听不懂,他又换了种说法,“就是多晒太阳有助于长高。”
“无聊。”贺十安说完,砰的一声关上窗户。
“呃,脾气略微暴躁了。”宁元书摸摸鼻子,擡头望天。
荣福替他端来一杯参茶,看了看已经关上的窗户,不满道:“贺公子也太不知好歹了。世子何时对一个人这麽好过,他还甩脸子,怕是忘了自己是什麽身份。”
宁元书接过参茶打断他的抱怨,问道:“今日是不是不用再喝药了?”
心里却想着,你可少说几句吧,屋里那位主比我们谁都尊贵,咱惹不起,是祖宗,得供着。
哪知荣福听不懂他的画外音,先回了一句不用,又接着说道:“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穷酸,有几分学问就不拿正眼瞧人,他是什麽身份,世子又是什麽身份,要不是世子你……”
“荣福!”宁元书冷下脸,斥责道:“这些话是你一个下人该说的吗?”
荣福低下头悻悻道:“世子恕罪。”
宁元书叹了口气,缓缓道:“有些话不可乱说,慎言。罢了,我也累了,收拾东西回屋吧。”
只是刚一起身,就听见贺十安屋里传出东西掉到地上的声音。
衆人急忙推门而入,就见贺十安正蹲在地上捡东西。
“怎麽了?”宁元书问道。
贺十安擡头看他,平静道:“没事,只是不小心碰掉了笔架。”
宁元书见他人没事,也就没有多想,只是挥了挥手,让下人散了。自己则走过去想帮着一起收拾残局,哪知手还没碰到东西,就被贺十安握住,似笑非笑道:“世子身份金贵,这种事情还是让我这个穷酸之人来做吧。”
听他这麽说宁元书就知道这人準是听到了荣福说的话。
完了完了,男主自尊心受挫了。
也是,明明是天之骄子,现在却被一个下人看不起,如果是他也受不了。
宁元书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人低着头,把玩手中的毛笔,看似漫不经心,但眉眼中却又似乎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淩厉。
“你是不是生气了?”宁元书试探着说道。
贺十安瞅他一眼,“不敢,我不过是个身份低微之人,怎配和世子生气。”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