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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钧仪苦笑:“你觉得呢?断自己所有的退路,只求别人一个圆满,我都分不清楚萧荣生和金舶,到底哪个才是萧厌的劫数?”
“他就甘心便宜萧荣生那个畜生?”萧人杰理解不了:“这时候不应该找他要钱吗?冤有头债有主,他干嘛要替萧荣生背锅?”
“还没顾上罢了,”宋钧仪想了想交代:“你要是信我,就先把钱给他,手续后面再补。他的心结始终在这里,钱没了就没了,至少别让他麽多年的努力都功亏一篑吧。”
从萧家回来,萧厌就没闭过眼睛,他呆坐在床上对着面前的挂钟,像行将就木的病人等待死亡的倒计时。
电话铃声响起的时候,萧厌抖了一下,对着屏幕上跳动的名字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心挂断。
“睡了吗?”金舶吹着海风,面对着自己精心準备的一切,虽然现在还不到惊喜揭晓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要和萧厌分享自己的喜悦。
“困了。”萧厌努力维持往日的平静。
“我后天就回去,想我没有?”金舶温柔的问。
“想。”萧厌没有半分迟疑,而此刻的思念像被裹住的木乃伊,让他温暖又令他窒息。
“今天怎麽这麽坦白?”金舶笑起来:“那你亲亲我。”
“好。”萧厌把嘴唇贴近话筒,以吻封缄。
“这麽乖?那我是不是该奖励你一下?”萧厌难得有这麽听话的时候,金舶有些受宠若惊:“那就奖励你爱我一辈子吧。”
“......可以......吗?”我......还配吗?
萧厌听见自己平静的说完晚安,平静的挂断电话,脸颊上好像有无数的虫子爬过,顺手一拂,摸到了一片湿濡。
他又把视线移到那座挂钟上,静静的等着天亮。
萧厌看到了那座朴实又安宁的小院子,门半掩着,树下的木马慢悠悠的晃蕩,不远处两个小男孩头对着头靠在一起,研究正在搬家的蚂蚁。
母亲撩起围裙边擦手边从厨房走出来,笑着喊一声:“吃饭了!”
孩子们于是打闹着往屋里跑去,须臾之间,院子空了。
萧厌想跟上去,可刚刚还言笑晏晏的女人却一把将他推出门外,这股力量太大了,萧厌像从悬崖坠落一样,被重力撕扯的痛不欲生,似乎预感到了坠地后四分五裂的结局。
然后他从柔软的床铺上醒来,他变成了一具活动的尸体,他夹在人群中格格不入,忍受着唾骂,羞辱......他无能为力的反抗,敷衍着远离,他有时候躲起来,躲不过就忍,忍着忍着又成了习惯,习惯做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然后有一天,有一个人带他回家,给习惯啃面包的他準备世界上最好的食物,给习惯衣衫褴褛的他穿上光鲜亮丽的衣服,给习惯嫌弃厌恶的他拥抱和亲吻。
于是这具尸体,终于感受到了胸腔里心髒的跳动,经年累月的灰败里多了一抹触目惊心的鲜红,他努力学习做个正常人,他开始期待像他一样拥有颜色。
跳动着的鲜红慢慢晕染开,晕染出五彩斑斓的鲜活,腐烂的血肉逐渐愈合,枯骨被新生的肌肉包裹,然而就在他即将脱离腐朽的前一瞬间,一只尖锐的手刺进他的胸腔里,偷走了他跳动的心。
囚徒
刺骨的风从胸腔的破洞里灌进去, 那只手逐渐收紧,血管承受不住重压相继崩裂,淋漓的鲜血滴落, 那一抹红开始迅速褪色,他眼睁睁的看着,看着它停止跳动,溃破四散,化成了腐朽的粉末。
萧厌猛的坐了起来, 茫然的低头,胸腔完好无损,原来......只是个梦。
萧厌不记得自己什麽时候睡着了, 他看了看手表, 想起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去做。
傍晚时分,宋钧仪和萧人杰把钱转给了他, 萧厌安排律师与他们对接股份转让的手续, 捏着存有巨款的银行卡, 仿佛攥着自己的命,一刻不停的去了金家。
金母开门见到萧厌的时候着实惊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 这个时候登门,难道是出了什麽急事?
“你怎麽现在跑过来?”金母无意中拉过萧厌的手,八月的天气他的手却冷的像北极的冰:“出什麽事了?”
萧厌僵硬的摇摇头:“我来找爸......金先生在吗?”
“你快进来, ”金母拉着萧厌在沙发上坐下,又沖着楼上喊:“老金, 你快点下来!”
不多时金建邦在楼梯口出现, 见到萧厌同样十分意外:“怎麽这个时候过来?”
萧厌从沙发上站起来,把手里的银行卡递给他:“这里面是一百亿, 密码是六个零。”
金父金母一时没反应过来到底是个什麽情况,萧厌又对着他们鞠了一躬:“......抱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