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桃李的神色变得悲伤,虽然仍在梦中,还是下意识摁住胃部,眉头凄楚地紧皱。
他忍不住轻轻颤抖,断断续续地发出细微的呻.吟声。
陈让猛地睁开眼睛。
甚至来不及思考李桃李怎麽会在自己怀里,陈让撑着身体坐起来,轻轻拍了下陷于噩梦的李桃李,“桃子,醒醒。”
借着床尾昏黄的小灯,陈让依稀能看清李桃李明显苍白的脸颊和布满冷汗的额头。他吓了一跳,不敢大意,声音大了些,“李桃李,醒醒。”
边喊,边扶着李桃李坐起来。
几秒后,李桃李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湿漉漉的睫毛粘在一起,李桃李的眼角还挂着一滴温润的泪,眼神没什麽焦距地看着陈让,显然还没有完全从噩梦里走出来。
陈让担忧地撩开他的刘海,用温暖干燥的手心擦拭他的眼泪和冷汗,轻声问:“你怎麽了?”
李桃李愣愣地看着陈让,神情出乎意料的柔软,细看还有一丝想念。缓了缓,突然委屈地撇嘴,脑袋靠上陈让的胸口,伸手依赖地环住他的腰,呜咽道:“爸,我难受。”
陈让的心髒倏尔一跳,说不清是什麽情绪,想了半天,勉强把它归咎于终于跟小桃子平辈的狂喜。
初为人父的陈让小心翼翼地回抱住李桃李,回忆从前是怎麽哄陈辞睡觉的。
未果,他想象着慈父应有的状态,用脸颊蹭了蹭李桃李湿润的鬓角,抱着他柔和地晃着身子,“乖乖不怕,爸爸在呢。”
出乎意料的,李桃李居然真的安静下来,重新躺好睡了过去。
陈让却再也睡不着了。
他坐在床头,一只手被李桃李紧紧搂着,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床沿。
突然想起时月前几天拿给他看的视频。
小桃子仰着稚嫩的脸,一字一字重複牧文星的话。
“桃子是爸爸妈妈的宝贝。”
陈让忍俊不禁,歪头看着李桃李,轻声细语道:“你这个小桃子,怎麽长不大呀。”
翌日,李桃李被陈让放在自己肚子上的手压醒了。
闹心地“啧”了一声,李桃李推开他,穿上外套去洗漱。
很久没起那麽早了,李桃李一时有些新奇,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在营地逛了一圈才去游客中心。
这里已经聚集了挺多人,还有几个昨天一起放烟花的。李桃李心情极好地跟大家伙儿打招呼,哼着歌站在镜子前挤牙膏。
下一秒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眼皮怎麽红红的?
凑近挤眉弄眼观察一番,居然还有点肿。
这是为什麽?
李桃李百思不得其解。
正想着,陈让拎着洗漱包过来了。
家里有小妹妹就是不一样,出门在外还会带自己的洗漱用品。不像李桃李,从来只用一次性的凑合。
两人目光相交,陈让突然挑起眉头,笑容灿烂得像是白捡了个儿子。他走过来热情地打招呼,“乖桃子,早上好呀。”
李桃李莫名其妙,把牙刷塞嘴里,翻了他一眼,“神经。”
经过昨晚一事,陈让对他的纵容程度上了一个阶层,坏心思道:“小朋友要懂礼貌,怎麽可以这麽说话呢?你亲爱的老父……”
“等一下,”李桃李咬着牙刷打断,指着自己红肿的眼睛质问道,“你昨晚是不是趁我睡着揪我眼皮来着?”
陈让的神色变得怪异,顺着李桃李的话反问:“你看我像是那麽无聊的人吗?”
“怎麽不是?你跟陈辞都能吵架,”李桃李一本正经,“你知道我的眼睛容易肿,所以故意趁我睡着报複我,好让我今天没法见人?”
陈让短暂地闭上双眼,被他雷得说不出话。
“李桃李,”他沉声,“你是猪吗?”
“你才是猪!”李桃李怒道,“你不提我都不想说,你那个鹹猪爪在我身上搭了一晚上,推都推不开,你还好意思说我?”
“我搭你一晚上?你是不是忘了你昨晚……”
“昨晚怎麽啦?”李桃李仰着脑袋,理直气壮地瞪着他。
就是嘴边一圈白色的牙膏沫影响了他努力营造的强大气场。
陈让话音一顿,不怒反笑,“所以你昨晚真的推我了?不会还揍我了吧?”
李桃李的心里咯噔一声。
陈让拎着洗漱包往里走,意味不明道:“怪不得一起床就腰酸背痛的,原来是你揍的。”
李桃李可不会任由陈让冤枉,他张嘴解释,陈让却不给他机会,怨气沖天地哼了一声,捂住对着李桃李的那只耳朵闭眼刷牙。
游客中心里的人已经来来回回换了好几波,陈让还在幽怨的刷牙,李桃李吐了牙膏沫,握紧牙刷站在他旁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