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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月镜花 作者:丝弦_东都哈士奇

第4节

——大哥!这真的是狗食呀!!!

——虽然味道还算不赖。

仿佛知道对方正恼火地瞪着自己似的,原随云自己也叼了一块含在嘴里,温温柔柔地朝他笑了笑,仿佛在说:你看,你有我有大家有,很公平。

方思明莫名其妙地觉得有点平衡,把那块r_ou_干给咽了下去,然后又给原随云塞了一块。

他俩正在你一块我一块地互喂顺便喂狗,一名仆从匆匆赶来,朝原随云恭恭敬敬禀报道:“主人,行装都收拾好了,明日一早便可出发。”

方思明停下动作,道:“大哥要去哪儿?”

原随云握着他手叼走指尖拈着的r_ou_干,这才道:“我要回去蝙蝠岛了。”

方思明微一踌躇,道:“那我也……”

原随云打断了他:“你留下。”

“……大哥?”

原随云微微一笑:“我走了,你也走了,狗怎么办?屋后草丛里的兔子怎么办?屋檐下新孵了小鸟的燕子怎么办?嗯?”

第十三章

(原总:楚留香?……不祥的预感。)

这夜风平浪静。

三两星辰稀疏地挂在天边,云间一抹弯月似钩。浅淡月色落在海面之上,将盈盈细浪笼上了一层轻纱。

昏暗的海天相接之处,一点明光晃晃悠悠,若隐若现。

是船。

一艘庞大而结实,可以在最险恶的风暴中破浪前进的航船。

原随云就坐在这艘船最大最舒适的船舱里。桌上摆着棋盘,棋盘旁边是一壶香茶。他沐着窗口流泻进来的月光,一手执杯一手执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夜色已深,除却窗外浪涛声起伏不息,整艘船上寂静得如同只有他一个人。一枚棋子正待被扣在阡陌相交处,执棋的手忽然停在半空。

原随云侧耳倾听了一阵,随即站起身来,将棋子扔回棋篓,发出“咔哒”一声。

船上有人。

此人的功夫十分高明,无论是呼吸还是脚步都收敛到了极致,几乎无迹可寻。不过原随云毕竟是个练了二十多年耳力的瞎子,莫说是针,就是轻飘飘软绵绵的羽毛落到地板上都能立刻察觉。这几日无论是船工、侍女还是护卫的声音他都已经听熟,对方显然不属于他们当中任何一个。

何况还不仅仅是声音的问题——当他循着那极轻微的动静一步步行至底舱时,空气里隐约飘来了一丝诱人的酒香。

“……不知贵客到访,未能相迎,失礼之至。敝处珍藏佳酿甚多,尊驾若是喜欢,不妨与在下同至楼上,畅饮一番如何?”

一道挺秀的身影隐在摞满了酒坛的暗处,闻言微微一僵,回过身来瞧了原随云片刻,忽一掌毫无征兆地袭至面前。劲风扑面,原随云微微侧脸,雪白袍袖飞扬而起,好似两朵浮云般飘飘荡荡,却实则速度极快,转瞬就要缠上袭来那手。

对方却只是虚晃一招,身子一拧,便拨云见月般从两片袍袖之间穿过,轻轻巧巧跳上了通往舱外的台阶,怀中还抱着只坛子。

原随云一袖卷空,下一袖已飞了出去,趁对方错步躲避,倏忽间将那只坛子又抢了回来,放在手中掂了掂,侧头笑道:“……山西虞源酒坊窖藏三十年的梨花春,倒是好眼光。”

那人十分不服气,五指尖尖成爪,转瞬又攻了过来。他本站在舱口,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已经贴在了原随云面前,镶金的护甲抵在他喉间,另一手去抓酒坛。

原随云又极有兴味地轻笑一声。自己的脖子马上就要像张脆弱的纸一样被戳五个洞,他却全然不惧,整个人直直往后一倒,同时将酒坛抛到了天上。

对方这一爪势头迅猛,却弱在只能近身,攻距极短。原随云这一倒,他一招用老,再不能接连跟进,便跳起身去够那酒坛。不料人在半空,忽一股大力扑面而来,似大鸟用巨翼煽动而起的狂风,将他吹得斜飞出去,重又落回船舱门口。

酒坛在天花板处划了个弧,重又被飞袖卷回到原随云手上。

兔起鹘落,寥寥几招,那人已经输了。

他犹疑了一下,似乎不确定下一步是该夺门而逃,还是该走上前来接受方才“畅饮一番”的邀约。

原随云道:“这酒虽好,也得有欣赏它的人来喝。否则与其久藏于深窖之中,倒不如尽数倒进海里,许能慰得龙君一笑。”说罢便似要将那坛子从窗户里扔出去。

对方默然不语,两只眼睛却直勾勾盯着他的动作,显然十分不舍。

原随云叹了口气,坛子悬在窗口威胁般地晃了晃:“当真要我丢出去么?思明?”

那人终于出声:“……大哥。”

这一出声,整个人的气势都矮了一大截。方才还是某个夜半潜入与人喂招的神秘来客,现在却变成了做错事被自家大人逮住的熊孩子。

原随云将坛子抱回怀里,绕过方思明踏上通往外面的楼梯,快走到顶端时才转回身:“还不过来?”

方思明乖乖地跟在了他的身后。

两人一路走回了原随云居住的舱房。此刻月色移远,虽然开着窗,整个房间却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原随云毫无滞碍地走进去将酒坛放在矮柜上,微微一顿,又从怀里摸出了火折子。下一刻,温暖昏黄的光芒从桌上的油灯处散发出来。

方思明仿佛犯了什么错似的贴着墙根挪进房,又喊了一声:“大哥。”

原随云道:“我不是让你留在别院休养吗?”

方思明道:“……我想和大哥在一起。”

原随云道:“所以就自己跟过来了?”

方思明默默点头,一副又乖巧又讨好的模样。原随云今夜第二次叹气,十分地无奈。

接下来轮到方思明发问,他道:“大哥是如何认出我来的?……我没出声,惯常的招式一个都没有用。”

原随云轻笑一声:“下次记得佩戴点东西把身上的气味盖一盖。思明可是与我有过肌肤之亲的人,我怎么可能不记得……嗯,那么甜美的味道。”

他的嗓音清朗悦耳,最后几个字故意拉长,带着点慵懒,简直如同几个小钩子要钩到人的心尖尖上。方思明脸上一阵滚烫,低声骂了一句:“……狗鼻子。”

原随云不仅鼻子灵,耳朵更尖:“……嗯?”

方思明立刻不敢说话。

原随云又问:“你以为你藏在船上能瞒过我?”

方思明道:“我知道大哥的本事,也没想着能全程都瞒过。只要出海的前几天不被发现就行,反正木已成舟,大哥是不能把我扔回去了。”

他说到这里语气颇有些自鸣得意,原随云不由得叹了第三次气。然后他忽然想起另一个问题:“船上的食水按量分配,每天都有人清点。从出海至今已然六天,并未发觉数目有差。思明,你这几日在船上吃的什么,喝的什么?”

方思明道:“我知道你船上管得严,自然不敢去厨房偷东西,但躲在船尾捞几条鱼可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能入口的淡水我就实在没办法了。”

原随云道:“所以?”

方思明十分泰然地道:“所以你才会在储酒的地方找到我呀。船上的酒你不怎么喝,下人们也不敢随意动,就算空了一坛两坛,一时半会儿肯定没人发现。”

原随云听到这里,脸上的表情依旧是淡然优雅波澜不惊,但方思明却莫名觉得他下一刻就会把自己按在地上揍。

——不,这么不合身份的事情大哥一定不会做的。

原随云果然没有把他按在地上揍,不但没有揍,反而端过还温热着的茶壶为他沏了一杯茶。

等方思明受宠若惊地端起杯子,那人又站起身,走到门口召来守夜的小厮,让他叫厨房做些饭菜端过来。

方思明捧着杯子沉默了一会儿,最后低低地道:“……大哥对我真好。”

原随云向来是个体贴细心的人。虽然方思明说得轻松,但他几乎不用想就知道,要瞒着包括他在内的满船人,在方寸之内隐藏行踪,根本不可能轻松。就算是能捞鱼充饥,也肯定是直接入口,连火都不敢动的。

过不多时,等下人进来摆好饭菜,原随云便坐在桌边陪他。方思明也真的饿了,端着碗吃了两口,忽然抬头瞟了一眼矮柜上那只酒坛。

“大哥,那酒……”

——不是之前还说什么“畅饮一番”来着?

原随云伸手敲了敲桌面:“吃你的饭。酒是专门给贵客备的,你是客人么?”

方思明立刻反问:“我不是么?”

原随云道:“你说是不是?”趁他不备,忽然凑到颊边亲了一口,压低声音,“……分明是内人。”

方思明脸上被他碰过的地方又一阵烧灼,险些被呛着。

原随云转而恢复了正襟危坐的模样,正经道:“你这两天饥一顿饱一顿的,光吃些生鱼,对脾胃定然有损伤,酒就不必想了,药倒是可以考虑。”

方思明顿时有种受骗上当的感觉,伸手拽住他衣袖左摇右晃,软着声音道:“大哥……”

原随云“流云飞袖”的功夫练得ji,ng深,那双雪白衣袖转瞬间不知可夺去多少性命,此时却任由方思明拉着,很快便被折腾得皱皱巴巴不成形状,像是两团写废揉皱了的纸。

原随云仍一派正色地道:“不行就是不行,叫爹都不行。”

“……”哼,骗子。

方思明还要说话,窗外起起落落的浪涛声中,忽然响起了一声清亮的长啸。

方思明与原随云都是一怔,不约而同地侧耳倾听。他们夜间行船,四面八方都是茫茫不着边际的大水,夜色里漆黑一片更如同无底深渊。在这样一座深渊里,如何会有人出现在周围,还能发出啸声?莫非他们都出现了幻觉?还是撞见了鬼?

原随云觉得那声音仿佛有些熟悉:“……楚留香?”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廊外响起,哒哒哒哒地一直延续到门口。门被重重敲了两下然后一把推开,露出丁枫表情郑重的脸:“师父,我们遇到楚香帅了。”

原随云十分意外:“果然是他?他不是在紫鲸帮海阔天的船上么?我们遇到了他们的船?”

丁枫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怪异:“不,楚香帅在棺材里。”

“……!?”

“楚香帅,胡铁花他们,还有那位少侠,都坐在棺材里,一起漂在海面上呢。师父,我们救还是不救?”

第十四章

(原总:相对而言,我还是比较喜欢胡铁花。)

楚留香他们上船的时候,从头到脚都shi透了,活像三只刚捞起来的落汤ji。

若是旁人这副水淋淋的模样,定然是万分狼狈不堪入目的。但楚留香并非旁人,他亭亭立在甲板上,一如既往地风度翩然、惬意自得,仿佛阳春三月天光正好,正与好友泛舟湖上。

原随云一来,他双手一抱作了个揖,笑道:“原公子真乃海上救星。这渺渺大水浩无边际,若非巧遇公子座船,我三人还不知要漂到何年何月。幸甚至哉!”

原随云也微微一笑:“香帅言重了。能为朋友助一臂之力,也是在下的荣幸。”

许是情境特殊,他二人面对面笑得一团和气,全然没有在中原天机营时隐隐约约的针锋相对,仿佛确实是认识了多年的老朋友一般。

原随云召来小厮,让几人去船舱里换上干衣,随即引至前厅设宴款待。

丁枫小心翼翼凑过来,压低声音道:“师父,这宴席如何做法?可需要……”

原随云道:“该如何便如何。从现在起到下船之前,我都是太原无争山庄的少庄主,而他们则是我四处云游偶然结识的友人,明白了么?”

丁枫点点头,正要回去安排。原随云忽又补了一句:“把舱里所有的梨花春都留下,给楚香帅他们上别的酒。”

丁枫一怔,眼睛余光瞟到一个银发黑袍的身影从门边悄悄探出小半,听到原随云的话之后又放心地缩了回去,立刻想明白了原因,但等想明白之后又不由得叹了口气。

若是搁在三个月前他绝对不会相信,他老谋深算工于心计的师父竟然也会有这么一天。因一人之喜而喜,因一人之忧而忧……师父啊,这样下去,迟早要完!

设宴的厅中物什摆设都是ji,ng致华美,好酒好菜流水般地送上了桌。楚留香仍是唇角含笑不动声色,胡铁花则一看到桌上的酒便什么都顾不得了,直接倒了三杯下肚,又赞了一声:“好酒!”跟来的少侠也是饿了,年纪轻轻还长身体的时候,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什么都没吃,着实受不住。但他却谨慎些,瞟了瞟只顾抚弄扇子的楚留香,又瞟了瞟端坐正位的原随云,去摸筷子的手又默默收了回去。

原随云仿佛能看见似的,当即便劝道:“少侠怎地如此客气,这酒菜皆是为你们准备的,此时不用却要等到什么时候?”

少年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我们出海遭遇船难,得原公子搭救,已是喜出望外。如今原公子又这样盛情款待,当真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原随云知道自己不动,他便不敢动,便拈了一筷鱼r_ou_到自己碟中,算作开席,又执壶为那少侠斟满酒,道:“月黑夜深,瀚海茫茫,能与诸位相遇且略尽绵力,实乃天意为之,随云不敢居功。”

楚留香也注意到少年眼巴巴地望着面前那盘糖醋排骨,可怜劲儿快赶得上饿了三天的小羊羔,不由摇扇失笑道:“小友还是动筷吧,大海之上鲜r_ou_鲜菜可珍贵得紧,你若再客气,可真的要辜负原公子一番好意了。”

胡铁花也劝:“是啊,你快吃吧,不必在意别人。老胡我只要有酒就足够了。”话毕他又饮了一杯,眯着眼睛品了品,道,“原公子这酒可是山西甘露堂所产的汾清?至少……嗯,至少也存了二十年。”

原随云点点头:“不错。有朋自远方来,怎能不酌醴奉琼以迎?这酒正是在下自家中带来,能得胡大侠这样的酒中之豪品鉴,也算不枉工夫。”

胡铁花叹道:“就在半个时辰之前,老胡我还漂在海上,以为自己不是渴死饿死,就是沉入海底、葬身鱼腹。只是活了这么些年,还未尝尽天下好酒,着实可惜了一番。哪里知道转瞬便坐在了原公子这艘大船上,不但赚回一条性命,还能尝到一种声名在外的佳酿。这世无常势,人无常命,便是如此了!”

原随云听到此处,话锋一转道:“话说回来,三位虽不能说久居海上,却也是泛家浮宅、见多识广。怎么好端端地,竟会遭遇船难?”

少侠塞了满嘴的食物,吭吭哧哧正要答话,胡铁花已经抢着道:“船要沉,我们又能有什么法子?”

原随云又道:“怎么便沉了?这几日海上风平浪静,已是难得的好天气。”

胡铁花揉了揉鼻子:“我们若知道原因,也不会让它沉了。”

原随云沉默一阵,点了点头,仿佛觉得很有道理。

楚留香久不cha言,此时忽道:“原公子性喜四方云游,这一点楚某是知道的。但是却未曾想到,这天高海阔、碧波万顷,也是公子流连之所。”

原随云淡淡一笑:“香帅既有疑虑,在下便只好照实回答……此次出海,是因为收着了帖子——请帖。”

胡铁花道:“……请帖?”

原随云道:“近日海上帆闹如市,群雄云集,大都是去同一个地方,想来三位不会不知道。”

他说到这里,胡铁花便十分配合地道:“蝙蝠岛?”

原随云又笑了笑:“果然还是跟胡大侠这等直率之人说话比较轻松。……不错,正是蝙蝠岛。岛主前些日子新收了一批珍奇玩意儿,便又组织了一次拍卖,邀请武林群豪上岛捧场。在下有幸也在获邀之列,又恰巧没有旁的事情,便乘船去瞧瞧热闹。”

胡铁花闻言大喜,道:“那可真是太好了。我们也正要去那蝙蝠岛,若是搭原公子的便船,原公子不至于将我们赶下来罢?”

原随云道:“怎么会?在下本就是去瞧热闹,若有几位同行,岂不是更热闹?”

楚留香在旁摇了摇扇子,叹道:“……原公子如此喜欢瞧热闹,怪不得要出热闹的地方,总能见着原公子。”

原随云也为他斟了一杯酒,道:“香帅所言极是。我这人无趣得很,除此之外,再也没别的爱好了。”

楚留香等人上船时早已夜半时分,一顿饭觥筹交错,一直吃到了后半夜。原随云站在甲板上吹了会风,散去微醺的醉意,这才回到自己舱房内,不想迎面又是一股细细酒气。

矮柜上的梨花春坛口敞开,空了大半。

敢情是他招待客人在外面喝,某人便躲在屋里自己喝。

方思明软绵绵趴在桌上,半枕着原随云那张“云间”古琴,有一下没一下地拨弄着琴弦。抬头见到原随云走进来,笑盈盈道:“大哥回来啦。”

原随云回身关好门,这才在他旁边坐下,道:“在做什么?”

方思明道:“……等你呀。”指尖抚过琴弦,又发出几个断续的残音。

他显然已经醉了,呼吸变得十分短促,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到身上散发的热度。

见方思明对这琴仿佛突然有了兴趣,拨弦的动作也隐然带几分法度,原随云好奇道:“原来思明也会抚琴?”

方思明道:“偷偷学过一点,不过我这琴艺在大哥面前着实不够看的。”

他这么一说,原随云更加好奇了:“……弹来听听。”

方思明十分犹豫:“大哥……大哥非要我班门弄斧么?”

原随云笑吟吟道:“若只是要听琴,我当然自己会弹。只不过我就想听听思明的。”

方思明终于坐正身子,十指按在弦上,仍然不放心地强调:“大哥不许笑我。”

等原随云严正表示自己绝对真心诚意,才“铮”地一声,奏起琴来。曲调雅致悠远,柔而不弱,清而不傲,细微处又有灵动之机,是一曲《白驹》。

汉代蔡邕曾在《琴c,ao》中注此曲为“失朋友之所作也。”曹植亦有诗言:“彼朋友之离别,犹求思乎白驹”。总而言之,是首表达与好友即将分离,依依不舍,尽力挽留的琴曲。

方思明的琴艺绝非他自己说的仅是“偷偷学过一点”,然而弹奏之中,却总有一处微微滞涩。若是旁人听来或许觉察不出,但原随云这等c,ao琴大家,却立刻便注意到了。

待得一曲奏完,他不自觉地凑过去,引着方思明重新搭指按弦,道:“此处左手大指该当微侧,略用些力……”忽觉对方指尖一颤,立刻反应过来,“怎么,是不是指甲还在疼?”

方思明将手缩了回去,小声道:“也没有很疼……只是这根手指后来有些发炎,便恢复得慢了。”

原随云沉默一阵,站起身道:“我去找些药……”

方思明拦住他:“不必……并没有弄破,只是新长出来不久,还有些脆弱罢了。”

原随云叹了口气:“是我考虑不周。下次若是不愿意的事,说出来,我自然不会勉强你。”

方思明摇了摇头:“不……我愿意的。大哥想听琴,我当然愿意的。”他侧首看了看窗外天色,又拽住原随云袖子,“天都快亮了,不去床上歇一歇么?”

与此同时,客舱门外轻轻响起一阵敲门声。

“香帅、香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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