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栩心里烦得晕乎乎的,人家不愿意说就别问了呗,要是小宇自己想说就是不好意思或者在故意吊大家胃口,过一会儿不用问也就说了。
但他还偏偏要在众人面前摆那副阳光美好的学长人设,只好淡淡笑着:不是说要玩儿真心话大冒险吗?等小宇输了再问他。
对对,赶紧拆卡,现在就玩儿!
谭栩也没想到这帮人能这么吵,分贝远超豆浆机。
这一次是明天有不少人都有事情要忙,权衡之下才把团建地点选在了教室里。
以往每次团建都出去租轰趴馆,大家分散在别墅里,就算吵也都挤在KTV里和音乐声不分彼此,今天他第一次直观感受到一群大学生可以闹到什么地步。
他无法想象余宴川那种浑身上下写着丧的人怎么当部长,让他在这里坐一下午痛苦程度堪比凌迟。
真心话大冒险是所有团建最好用的暖场工具,因为人多,干脆用了最传统的击鼓传花,一袋没开封的薯片转了两圈才停在谭栩手里。
是在音乐戛然而止的瞬间被林予抛进怀里的。
谭栩对着薯片愣了一下,一屋子人顿时叫叫喊喊拍桌子,主持人学弟闹得最凶:谭哥,开门红,来选选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话音一落,所有人都静下来,积极地扒着脑袋看他。
谭栩平时对着大家脾气太好,此时闹他也没人觉得不妥。
真心话吧。谭栩按了按额角,生怕大冒险m,fǎ,xe,yun,制作推荐~是什么让他给通讯记录第一个联系人表白。
余宴川应该会当场回复他:你想骗我房租吗?
主持人学弟捧着展开成扇形的卡片跑到他面前,谭栩在众目睽睽之下抽出最中间的一张。
林予立刻凑过来看,卡片题目是场景设置。
抽到了活题啊!主持人学弟鼓掌,有没有人来给谭哥出题!
我我我!坐在小宇边上的男生高举着手,笑嘻嘻的脸上已经有了两团红晕。
谭栩右眼皮跳了起来。
如果!男生拉长了声音,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各个都脸上挂着看热闹的笑。
如果,因为团建你回家晚了!男生一字一顿,每说一句话,小宇就拿胳膊肘拐他一下。
他认真把话说完:女朋友来催了,你会怎么和她解释!
刚一说完,身边的一圈人都开始起哄,小宇也跟着笑,大声道:你们可以了啊,现在是谭哥的题!
看来刚刚小宇的疑似女朋友给他发消息了。
谭栩压着跳个没完的右眼皮,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大家见他准备说话,全部闭上嘴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在万众瞩目下,他的手机先一步响了起来。
谭栩心中警钟猛地敲响,低头一看果然是余宴川个不长眼的。
这才八点钟,这人肯定睡醒了迷迷糊糊的选择性眼盲,忽略了九点半这个定语。
他果断点了挂断。
谭栩再次摆出那个得体的笑,抬头对大家说:如果因为团建回去晚了
铃声再次响起。
谭栩脑子里奔腾过无数句我真他妈服了,就听提问的男生带头说:谭哥你接吧,没事儿没事儿!
大家一起说着没事儿没事儿。
谭栩心道这不是有事没事的问题,可现在无数道目光汇聚在他的手机上,他骑虎难下,只好点起接听。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果不其然,余宴川说出了那句台词。
的确是刚睡醒的声音,嗓子有些发哑,还带着一丝微妙的不耐烦。
他声音不大,但在这样安静的环境下,也足够旁边几人听到了。
林予的目光最为意味深长。
简直是针对临时的场景剧本演了一出舞台剧,谭栩和风细雨地笑着:你再仔细看看我的消息?
那边的余宴川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退出去看完消息后也不知道如何找补,只好说:那我一会儿再打一个。
第7章 反复
谭栩放下手机,一脸木然地端起杯喝了口雪碧。
没什么人对刚刚那通电话发问,离得远的都没听见,挨得近的不敢吭声。
按照余宴川的不靠谱程度,要是没有他那殷实家底撑着,花店迟早被他干倒闭。
余宴川连打三个喷嚏,拿脚趾头都猜出来是谭栩在骂他。
他顾不上腹诽回去,先拨通了存在备忘录里的电话。
他是被八点十分的闹钟吵醒的,翻个身缓了半天盹,才想起来五分钟后有个客户和他约塔罗牌私占。
这么宝贵的五分钟,他先花了两分钟给谭栩打电话,怎么看怎么够义气。
私占的问题大都很细致,他遇到过有人占某一项目的走势、未来几周的事业发力点等等,但至今没怎么接过占感情的。
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上有什么怪异磁场,在感情这方面无论是占自己还是占别人,抽出来的牌卡永远是凶卦。
来找他算塔罗牌的基本都是朋友的朋友,等占完再口口相传推荐给其他朋友。
他总是说信则有不信则无,其实也就是走个预警流程,毕竟不信的人也不会花钱来找人算。
上礼拜他给一个女孩算了婚姻,属实不太顺。
女孩挂电话前的沮丧肉眼可见,他本想安慰一下,却又不知道该从何下口,只好说:事在人为。
话虽如此,但余宴川总是会想,牌面里所预兆的未来,究竟是立足于眼下看到的在这个时空里本应如此,还是建立在这一刻的事在人为后,把所有还未出现的努力与改变已然囊括其中而得到的结果。
像时空扭曲成的莫比乌斯环,他看到的是因果之下的结局,占卜师手中所计算出的某人人生里包含了这一次的占卜。
如果是后者,那未免也太悲哀了。
不过后来有业务水平更高的同行告诉他结局当然可以改变,这让他看开了一些。
摇摆在理想主义者与悲观主义者之间的一念之差。
这一次约了私占的是一位濒临崩溃的考研人,余宴川翻卡的时候心情还算平静,他很少会共情电话那一端的情绪,好在从牌面看结果不差,岸是应该能上,就是大概率要接受调剂。
谁知对面一听就受不了了,哽咽着说:那个看星盘的和看手相的也这么说,怎么办啊,我不想被调剂
余宴川闭着嘴等他一个人呜咽完,才说:我给你抽一张化煞。
他两手利落地洗牌,掉出了一张宝剑六。
赶紧学习去吧。余宴川扫了一眼牌,把它推远一些,心里有数了就别浪费时间在占卜上,抓紧时间学习事在人为。
生意不好做,算命算了五分钟,剩下十几分钟都在安慰他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余宴川一个自己都没读研的人还去当考研人的人生导师。
挂断电话后他自觉灵魂得到升华,决定把拖延到九点多的晚饭吃掉。
黑白颠倒的作息让人白天总是萎靡不振,余宴川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楼上会半夜十二点多打豆浆。
但理解归理解,十二点半时豆浆机再次准时响起,余宴川还是震怒地从床上爬了起来。
宛如推土机在客厅里工作,他怀疑在这样的环境里做梦都是自己置身战场。
余宴川(203谭):又来了,你家养的公鸡是不是记不住东八区的日出时间啊?
今天终于有个疑似豆浆机主人的人发言了。
笑看人生(303李):请注意素质。
余宴川(203谭):我在骂公鸡,你急什么?
笑看人生(303李):@居委会王姐,这位谭先生出语伤人。
余宴川(203谭):我在骂公鸡,你急什么?
楼上顿时噼里啪啦一阵响动,天花板差点没漏几个洞。
接着就听卧室门外传来脚步声,谭栩一脚蹬开他的门:人家住楼上,你住楼下,你别惹事啊,我不想跟你同甘共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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