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秒,谭栩从里面打开了门。
余宴川立刻指着他:He。
他本想头也不回地走进屋,但看这位老外实在是身形魁梧,万一是来找茬的,谭栩一个人可能还真招架不住他。
但老外很友善地笑了笑,张口就是一长串外语。
你能speak Chinese吗?余宴川没忍住问。
他说上个月很抱歉经常晚上打扰你,他女儿年纪小时差倒不过来,有时候半夜会饿。想登门致歉几次,家里都没人。谭栩叹了口气。
在学校听听力,回家还得听听力。
余宴川撑着门框:豆浆喝多了胃胀气。
谭栩啧一声,一胳膊把他扒进屋里,自己挡在门前,挂上那副对外标志微笑和老外交涉了几句。
中午用完还没洗的铁锅泡在水池里,余宴川撸起袖子走过去,打开水龙头。
谭栩和老外攀谈得还挺开心,余宴川很少有机会见到谭栩展现他优秀的社交能力,毕竟平时独处时他都不屑于装样子。
他们大概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恶劣面的人了。
老外被他聊得心花怒放,走的时候笑声响亮。
余宴川听到他关上了门,才敲了敲锅沿:铁锅别泡水,时间长不刷就锈了。
哦。谭栩躺回到沙发上,我以为你是回来兴师问罪的。
我是该问。他把锅放回碗柜里,甩了甩手上的水珠,你昨天去见我哥了?
是你哥找的我。谭栩说。
余宴川走到沙发前,垂眼看着他:都瞒着我?
你给我机会说了吗?谭栩扫了眼桌子上没收起来的碘伏,一见面就在派出所门口,你还有心情听我说这个?
他问你什么了?余宴川俯身,两手撑在他的耳边。
距离猛然拉进,他挡住吊顶灯洒下来的光,将谭栩罩在一片阴影中。
谭栩闭口不答,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忽然抬起手。
余宴川立刻站直身躲开。
他问我林予和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谭栩没能碰到他,手垂下来搭在沙发沿上,他转了转头。
余长羽找谭栩是因为林予。
这个答案是意料之外,细想又有迹可循,显而易见,林予和他之间的纠葛肯定远比他所知道的要深,而且波及范围很广,甚至都惊动了他哥。
林予这个人大有问题啊。
余宴川随手从茶几上拿起有线耳机,拎着在谭栩眼前晃了晃:还说什么了?
林予跟你家有点渊源,余长羽来问我,是因为他在国外查到了什么东西。谭栩伸手去抓,耳机被人抬高拉远。
你逗猫呢?谭栩把爪子撂下去。
余宴川递过来一只手,他借力坐起来,紧握的手却没有松开。
谭栩向下用力一拽,谁知对方早有防备,一时间力道僵持在中间。
手机铃声骤然响起,打破了相对静止的沉默,余宴川卸了力,被谭栩一下子扯得跌进沙发。
来电是小风,他躺在沙发里接通了电话:怎么了?
有个叫徐霏的女生找你,小风说,我说你不在店里,她就留了面锦旗给你。
余宴川还以跌倒的姿势枕着谭栩的腿,没顾得上爬起来,失语了一秒:什么旗?
锦旗,上面写着,天地之间存正气,见义勇为好男儿。小风字正腔圆地念着,我挂外面了啊,店里没地方挂。
余宴川眼前一黑。
还有其他五面,印的都是这句话,但是名字不一样,有江湖侠士响哥、帅气公子何明天小风像在报菜名,有点土,但是很真挚。
谭栩把沉默的余宴川从自己的大腿上托起来,他翻身而上,按着他的肩膀压进了沙发里。
我知道了,你收着吧。余宴川的心思早已飘忽远去,专心对付着谭栩的上下其手。
他挂断电话,上衣都已经卷到了脖子下面。
谭栩专心致志地解开他的裤拉链,探进了一只手。
没等余宴川开口骂,手机再一次振动起来。
业务繁忙啊。谭栩还有心情打趣他。
余宴川的耐心彻底耗尽,本想关机了事,可没想到来电显示居然是余兴海。
你等我接完电话。余宴川抬脚把谭栩推开一些。
谭栩抓住他的脚踝:你接你的。
余兴海没有针对他暴揍罗少爷一事发表什么重要讲话,开门见山:下礼拜我跟罗家谈生意,几个小辈都在,你也来。
余宴川扣住谭栩向下深入的手:不去。
小川,这事情闹得大,你低个头就算过去了。余兴海难得这么苦口婆心。
他嗤笑道:公开场合戏弄小姑娘活该挨揍,凭什么我给他低头。
谭栩挣开了他的手,徐徐动作起来。
你总是这么冲动。余兴海叹口气,听声音很是疲倦,我按不住这事情,罗家那少爷心气高,跟他结下仇对你不好。听爸一次。
余宴川沉默下来,抬眼看着吊顶灯打在白色天花板上的片片光影。
谭栩把他系在手腕上的手链摘下来,上面挂着一片很小的桃粉色水晶,是他当时从招桃花的微信代购那里买来的。
我知道了。他最后说。
谭栩手底忽然发力,一个激灵顺着脊背而上,他倒吸一口凉气。
在外面?余兴海问。
余宴川憋出一个嗯。
余兴海大概是想让他回家住,但又拉不下这个面子来,见他连一点表示也没有,便没多说话。
他挂掉电话,谭栩紧跟着问:为什么答应他?
余宴川抬了抬腿,低声说:不该答应吗?
如果是以前,你不会答应。谭栩说。
以前。余宴川轻声笑了笑,我自己捅出的篓子,怎么说也不能让家里被牵连。生意场上的事,不惹没必要的麻烦。
谭栩看了他一会儿,眼中的情绪复杂又深不可测,把手抽出来起身下了沙发。
哎!余宴川被不上不下吊着正难受,骂了一声,这就走了啊?
毫无做炮友的职业道德。
冷漠的背影转进玄关,砰一声关上了卧室门。
谭栩进了屋才发现手上还挂着从余宴川那里摘下来的桃花运手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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