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意他会问出这么一句来，怔得一怔后，远黛才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妨事！你也还好吧？”口中说着，她目光已自然而然落了百里肇双腿上。
淡淡一笑，百里肇伸手捶了一捶自己双腿：“略觉有些酸痛，不过却让我觉得很真实、很痛！”过去几年里头，这两条腿虽不是全无感觉，但腿上所有疼痛与酸麻却都不那么真切，仿佛隔着一层一样。而如今，这种感觉终于离他远去了。
默默看他一眼，远黛平静言道：“虽如此，还该仔细着些才好！”言下隐带关心。
稍稍挪动一下已觉酸麻双腿，百里肇答道：“我知道！”事实上，这双腿如今虽已可以活动自如，但却正如远黛早前所说，并不能长时间站立行走。而这，也正是他随身携带双拐原因所。好他自幼习武，臂力颇健，以拐行走，也不觉太过辛苦。
因着双腿微微酸麻缘故，挪动之时，百里肇不自觉拧了一下双眉，远黛旁，却早将他这一细微表情看眼中，轻蹙一下蛾眉，她倾身过去，伸指百里肇腿肚处轻轻一捏。察觉到那处肌肉已微微僵硬，却不由得她不拧了眉：“不早了！该回去了！”她很道。
百里肇虽无意拂逆她意思，然听了这话，却还忍不住笑了一笑后：“眉儿忘了，我们还没用晚饭！”远黛一怔，旋即无奈笑了起来。这事儿，她还真给忘记了。
顾自偏转了身子，远黛向那船尾处摇橹船娘叫道：“姑娘……姑娘……”
那船娘听得她叫，忙停了橹，探头笑吟吟问道：“客官有什么吩咐？”
远黛笑笑，便吩咐道：“这镇上好饭馆是哪一家，且送我们过去吧！”
那船娘听着这话，少不得答应一声道：“我们这镇上好饭馆却是许家酒楼，离着这里倒不甚远，二位略等，马上便到！”
那许家酒楼果如那船娘所言，离着这处所极近，那船娘摇橹不过数下，弯过一条狭长水道，前头便已见了一座不大不小二层小楼。那楼看着倒与周遭屋宇相差不大，青瓦白墙却自清悦目。只是那小楼门口，却有一面酒旗飘飘扬扬，旗上赫然两个大字：许氏！
远黛依稀记得，先前自己等人仿佛曾从这里经过，只是全没意而已。
那船娘见着那面酒旗，却早脆生生叫了一声：“到了！”口中说着，已自弃了摇橹，取了竹篙，将船拢岸，而后先一步上岸，系好了缆绳，这才过来，扶了二人上岸。
远黛对这小船娘倒是颇有好感，及至上岸之后，便自含笑取了一块碎银子递了给她。
那小船娘倒也实诚，见了那一块足有两许银子，不觉大吃一惊，忙忙摇手道：“客官给太多，我可不敢收呢！”江南一带虽则富庶，行船一趟也不过十数文钱，似远黛这样大手笔打赏，她却还是第一次见。
微微一笑拉过她手来，远黛道：“多谢你莲蓬，我很喜欢！”说过了这话之后，她便不再言语什么，而是转头看了百里肇一眼。冲她摇一摇头，百里肇示意自己无须搀扶，径自拄了双拐，往许家酒楼去了。远黛见状，忙步跟了上去。
身后，那名小船娘已匆匆追了上来道：“我叫紫苏，这镇上人都知道！二位客官若有需要，可再来找我！”听她这么一说，远黛不免停下脚步，朝她点了点头。紫苏这才朝她粲然一笑，水色红唇轻轻扬起，梨涡浅浅，眼儿弯弯，却是增了几分秀丽。
二人才刚行至许家酒楼门口，却早有小二迎了出来，客客气气问道：“客官可是姓白？”
百里肇一听这话，哪还明白不过来，当下略一颔首：“他们人呢？”这小二门口候着，自然只有一种可能——他是得了别人嘱咐。而嘱咐他，除了岳尧二人还能有谁。
岳尧与沅真果然正二楼临窗位置坐着，见二人上来，便忙站起身来。几人都知百里肇脾气，虽见他拄拐过来，却仍无一人上去搀扶，只岳尧起身，拉开了一侧一张椅子。
桌上，只摆了几碟时鲜果子，其中一碟，正是青青莲子。
不期然抬眸看了远黛一眼，百里肇随意道：“你们这里等了多久了？”
朝那小二一摆手，示意他可以上菜之后，岳尧才答道：“也是刚来不久！我与真儿打听了，知道这许家酒楼乃是枫桥镇上好饭馆，便寻了过来。才坐下不多久，便见你们来了！”
第二章 水上行
言情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