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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突然出现的沈逾归,有片刻的恍惚。
沈逾归看起来比离开家前清减了几分,商务衬衫妥帖的穿在身上,纤尘不染的模样与酒吧纸醉金迷的气氛格格不入。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沈逾归朝他看了过来。
“不麻烦,我与你父亲也算相识,这点小事总是能帮忙的。”
他说话的时候,目光也未从贺靳野身上错开。
贺靳野也知道这话是说给唐诣听的,可他却没来由的觉得耳热。
包括他自己在内的那些知道自己出身的人,都以他为耻。
沈逾归却在大庭广衆之下,毫不避讳的帮他说话。
他能真切的感觉到,沈逾归一点都不嫌弃他。
谦和,沉稳,包容。
沈逾归身上有着许多人遥不可及的美好品质。
他只是站在那里,就如同衆星拱月一般夺走了所有人的目光。
贺靳野克制的移开目光,微垂着眼眸,不再去看他。
越是感觉到沈逾归的不同,他就越能清晰的感觉到羞耻。
他觉得自己像是一朵暗淡的乌云,因为生来便惹人厌烦,所以只能躲起来,不管怎麽努力,都只能勉强活着。
他感到自惭形秽。
很想逃。
不过庆幸的是,那些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沈逾归和唐诣的身上。
不再成为焦点,失去存在感之后,让他感到安心。
贺靳野略微放松下来。
这才发现现场静得有些诡异。
唐诣面色难看,像是很生气却又硬生生的忍着,声音有些咬牙切齿。
“沈总,您也说了这不过是件小事而已,要是我爸知道我为了这点小事儿让您费心,那不得抽我啊!”
沈逾归刚才说的话不算客气,明晃晃的给他施压。
他不明白以沈逾归的身份为什麽非要替一个酒吧员工出头,可他咽不下这口气,不打算就这样退让。
既然提到了他家的老头,想来是跟他家老头有些交情的。
他不信沈逾归会为了一个什麽都不是的人,连他家老头的面子都不给。
这麽一想,他的表情里又多了几分得意。
沈逾归的注意力还在贺靳野身上,闻言淡淡的瞥向唐诣:“既然不想让我费心,那就去把酒倒过来。”
意思很明显,这事儿他不打算轻轻揭过。
没个结果,他是不会罢休的。
唐诣哪儿敢真去倒酒让沈逾归喝。
他的面色一沉:“沈总,一点小事,至于这样吗?”
“小事?”沈逾归的唇角漾起细微的弧度:“砸了我朋友的场子,打扰了这麽多客人,在我这里,不算小事。”
他脸上带着很浅的笑意,嗓音平静如常,却让人不寒而栗。
唐诣看了一圈,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同情。
他终于感觉到了一丝惧怕,转头看向在一旁的司漠。
“司漠,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了。”唐诣又转头看向其他客人:“不好意思,打扰了大家的雅兴。”
在场的都是这个圈子里的人。
大家低头不见擡头见,都不想把事情闹得太难看,也愿意给他台阶下。
“唐少这话说得见外了。”
“就是啊。”
看戏的人陆陆续续的都离开了。
唐诣从来没有这麽憋屈过,憋着一口气咬牙看向沈逾归:“沈总,没别的事儿我就先走了。”
他也不知道为什麽,沈逾归不发话,他就是不敢走。
他自己都觉得可笑,可又不敢对沈逾归怎样。
司漠在一旁看了一晚上的戏,注意到沈逾归一直在看吧台里的那个调酒师,知道他没心情再应付唐诣,便自己站了出来。
“唐少爷这就太生分了,都是自己人,等会儿玩尽兴了,我给你打个折,找人送你回去。”司漠笑眯眯的,一副很客气的模样,只是那笑意并不达眼底。
开玩笑,在他的场子里闹完事还想说走就走?
他这是可是开门做生意的,当然要从唐诣身上赚笔大的。
司漠的笑容让唐诣很不舒服,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行,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再玩会儿。”
说完,他就带着人去了离吧台最远的包厢。
音乐再次响起,灯光暗下来,酒吧里再次变得嘈杂起来。
吧台前不时有人经过,阻隔了贺靳野的视线。
他知道沈逾归还没走,刻意没往那边看,却感觉到了另一道目光。
转头一看,发现是司漠。
从刚才的情况可以推断出来,司漠就是这里的老板。
以前在这里做兼职的时候,只听说老板是个富家少爷,不太管事,也不常来,所以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司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