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弥很敏锐:“那就是殿下认得四娘子?”
李承弈看着她,还是诚实点头。
“为何?”
“……中丞带她进大内谒见过。”
明显有点不愿意多说。云弥忽然猜到:“她心悦你?”
他惊呆了——这都能猜中?
“你别——”
“不是我生气的事。”云弥在他身侧坐下,认认真真道,“我是想说,既然殿下知道她对你有意,就该跟衡阳明说,不要再拿四娘子玩笑。这不尊重她。”
“……我说过一次。”
“定然不够严厉,她才不长记性。”云弥歪了歪头,“她就是这样的。明明没有坏心眼,但就是不会看人眼色,说话又直,有时会被误解。你得教她。”
他转过脸定定看她,忽淡淡一笑:“我怎么教。”
“她母亲是个笨人,缺的是长嫂。”
云弥咬一咬唇,想抬起身子,被他大手揽过去放倒:“别耍赖。”
“你说的事,我都答应你。”他用手指卡住她下巴,“回去后,我们成婚。”
云弥呆呆看着他。
“我说过没有第四回了。”他有点傲气地扬一扬脸,“所以这不是求,是命令。”
她抬直了手臂,戳他喉结:“殿下拿储君教令娶妻?”
“阿弥还是把我想得太好了。”他就俯下身,“教令是拿来抢妻的。”
她瞬间笑出声,坐起来挠他肩膀。他一边躲,一边又把话题扯回来:“你还是同衡阳好好谈谈。”
“我知是你教会她分析利弊。但她还是孩子心性,今后不免会将你视为仰仗。这不好。”
云弥不料他今夜心细如发,静一静,用嗔回应:“是倚不到吧,殿下又不会为我破例。”
可他说的一点没错。
衡阳不是全然倒戈。是左思右想,甚至在云弥说出“皇权终究在他手上”之后,她才擦干眼泪,决定挽回。
纠结一番后,毫无预兆地向她行礼。
云弥连忙去扶,她却诚恳剖白:“如今舅父和阿兄让我二选一,我可以选阿兄。不仅因为他待我好,也因为檐檐。”
“他是真的喜欢你。”调侃过许多次,但她是头一回用极为严肃的语气说这一句,“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我不信是他不娶你。你且试试告诉他你那些念头,他会答应的。”
已经说过了。云弥忍着没有告知。
“只要檐檐是太子妃,我总归能让阿娘……没有性命或牢狱之灾。”她分明不大笃定,但还是强行让自己看上去足够坚毅,“何况你说得对,我阿娘是不聪明,好心也不多,但还是有一点……我第一位阿姆家中小儿高烧不退,是她指了一位御医去治。我如今想起来,也相信,她不会真的谋害皇后性命。”
更加突兀地大声叫她:“檐檐!”
云弥不得不捂耳朵:“我在听……”
“两年前我及笄礼,我们一道在宫中游湖。赵家三娘子不慎落水,差点将你也带下去,是我蛮力抓住你的手。”
“去岁有一阵,你不爱见人。我还给你捉蝴蝶,帮你去买糕饼,哄你开心。”
“我还帮你烤过野兔,送你稍弓。”
她的表情很紧张,但没有卡壳,流利讲完了,居然学着男子模样,抱拳向她:“我今后也会保护你,谁叫你骑射这样差。所以、所以——”
云弥微笑看着她。
“所以我也想你……”她大概感到艰难,停顿了那么几个字的时间,硬着头皮说下去,“今后能够保护我。”
“女娘就该保护女娘的!”
衡阳激昂陈词完毕,又迅速低下头,维持着抱拳姿势:“你愿意,你我就当……”
已经有另一双抱拳的手,碰了碰她的。
“是左手抱右手吗。”云弥专注看她的手,更正了自己的位置,“衡阳侠士。”
衡阳险些哭出来。
直到方才在李承弈跟前,她努力回到那样活泼跳脱的状态。但终究在临出门前,回头深深望她。
是恳求。真实存在的情绪。
阿弥又走神。李承弈不使劲地拧她耳朵:“我没有为你破例?你人在这里,就是我纵容自己的罪证。”
一句话点醒了云弥,睁大眼睛:“你知她撒谎,还让她跟着,除了静观其变,也是因为——”
他撇撇嘴:“她头一回去求那率府领军,我就知情。连她的伙食,都是啸捷特意打点过。”
云弥不可思议地坐正:“你——”
“私心。”他的颈项都因为这不讲脸面的两个字,欲盖弥彰地梗一梗,“所以一到天水,我就将她揪出来。这样,你才能尽快赶到。”
[窝们友宝女,不写友情就难受!
这章有两个很深的伏笔,但是我猜没人能看出来,嘿嘿,嘿嘿,顶锅盖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