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源看先生放下脸,害怕被家里的爹娘混合双打,赶忙点头先说好。
等离开木府时,林源就忍不住和江云康抱怨,读书是真的累,姐夫你看看我的脸蛋,都小一圈了!
江云康敷衍地看了两眼,摇头道,没有啊。你这脸都快赶上安儿了,一点也不瘦。
不可能,我明明瘦了好多。林源不甘心地掐掐自己的脸,上了马车后,让书砚直接去承安侯府,我有好些日子没看到安儿,先去看看他再回林府。姐夫,听说安儿会喊爹了?
说到这个,江云康就很自豪,对啊,我就教他几次,他就学会了。现在一看到我,就先笑着喊爹。
那我要教他喊舅舅。林源期待地道。
前两日刚下过雪,这会道路有着薄薄一层的积雪,尽管马车里的两个人归心似箭,但马车走得还是有些慢。
但就是这么慢,车夫打个哈切的功夫,还差点撞到人,赶忙勒紧缰绳,害得江云康和林源往后撞上木板
第65章
书砚跳下马车, 刚想问谁不长眼睛,认出是汀竹后,赶忙过去扶汀竹起来, 汀竹,你急急忙忙地要去哪?
汀竹捂着胳膊着急道,我要去给老爷买药, 不好意思,我现在没有时间说话, 我得快点去药房才行。
马车里的江云康坐稳后,听到汀竹的声音, 就想到病弱的钟庆,他推开木窗,看到汀竹衣裳洗到发白,对书砚道,书砚,你跟着汀竹一块儿去。
等书砚跟着汀竹走后,江云康再让车夫去钟庆的居所。
这些日子, 他偶尔也会碰到钟庆去找木须,不过他和钟庆交流的不多。因为钟庆的状态一直不太好, 他怕钟庆说多了话会撑不住。
林源在一边道,方才我看汀竹的衣着,他和钟师兄好像过得很拮据。按理来说, 钟师兄为官多年, 应该有些存银才是,怎么会这帮窘迫呢?
我也不知道。江云康不清楚钟庆的过去, 但知道钟庆辞官是迫不得已。
但他之前不好去问, 毕竟和钟庆还没到很熟的关系。
马车停在钟庆住的宅院门口, 江云康下马车时,看到门半掩着,便和林源推门进去。
钟师兄?他喊了一声,但没有回应。
四四方方的小院里,有一处菜园,不过冬日荒了,只有几颗大蒜在残雪中活着。
江云康要进屋时,听到里面传来噗通一声,忙推门进去,看到钟庆摔在地上,叫林源一块把人抬到床上。
钟庆面色苍白,疯狂咳嗽,喝了点水才平复一点,我还以为是咳咳,是汀竹,没想到是你们。汀竹呢?
汀竹去买药,我看到汀竹慌慌张张,便过来看看。江云康打量了几眼钟庆,还是和之前一样没什么血色,你这屋子好冷,你如何熬得住?
习惯就好。钟庆简单道,不好意思,我这里简陋,没什么好招待你们。
林源进屋时,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凉意,一点也不像在屋子里。而且他还发现,木窗上还破了几个洞,是用木板修补的,故而屋里的光线有些暗。
江云康坐下后,脚也有些冷,你不用和我们客气,我们都是木须先生得学生,你这里太冷了一些,寻常人都受不了,你的身体也受不了。
说着,江云康给林源使了个眼色,林源会意地出去找人运碳。
钟庆身上盖了三床被褥,家里唯一的汤婆子也在他的被窝中,这么躺着倒是不冷,但离开被窝就不行。
他的屋子里,最多的就是书,都整整齐齐地摆放在桌上。
没过多久,汀竹和书砚就买了药回来,还带了个大夫。
大夫帮钟庆诊脉后,面色凝重,说还是和以前一样,得用补药养着,并且不能生病。
汀竹送完大夫回来,眼眶都红了,瞪着床上的钟庆絮叨,一天问您八百回,让您汤婆子冷了就说,家里是穷得叮当响,但烧个水的木柴还是有。何苦冻着你自己,又让人跟着担忧。
钟庆被说得抿住嘴唇,一开始还叹气,过了会就闭上眼睛。
汀竹看得生气,却没再多说,而是转身说要去烧水给江云康喝。
等汀竹走了,钟庆才睁眼和江云康摇头,哎,你说说,他这样唠叨,往后我怎么能放心?
钟师兄自己多保重,也就不用记挂汀竹了。江云康道。
钟庆微微笑了下,看江云康坐得笔直,问,过完年,三郎就要参加会试了吧?
江云康点头说是。
以三郎的才学,过会试并不是难事。钟庆道,先生有给我看过你的文章,三郎从用词到引经据典都做得很好,即使是我,也做不到如此周到。不过三郎的文章差了点精气神。
江云康转头看钟庆,他还是头一回听钟庆和他谈文章,好奇钟庆有什么见解,毕竟钟庆当年可是状元,才学了得。
钟庆说完一段话,便要停下休息一会,三郎的出身,应该吃过一些苦。但三郎见的是方寸间的天下,有机会的话,三郎可以多去民间看看,不会有坏处的。
屋子里,钟庆在和江云康说写文章的事。
厨房那里,汀竹烧热水时,发现木柴不多,又想叹气抱怨。
他们的日子过得拮据,可老爷偏偏不肯卖书,什么宁愿病死也不卖,不然就失了读书人的骨气。
可临近过年,要是再没赢钱收入,怕是买肉的钱都没有。
就在汀竹苦恼时,林源带着人送来了木炭。
看到一筐筐的木炭,汀竹瞪大眼睛,林公子,您这是?
虽然木须先生不承认我是他的学生,但我好歹也跟着木须先生读了那么久的书,算起来,我也是钟师兄的同门。你们要是再没木炭,这个冬天太难受了。林源道。
这不行,我家老爷是个倔脾气,他不会同意的。汀竹道。
林源笑道,一点木炭,不至于。你怕钟师兄不接受,那我去说。
林源转身就进屋,说木须先生知道钟庆不容易,特意让他送了点木炭来。
听到是木须的意思,钟庆便不好拒绝。
汀竹在一旁听得愣愣的,方才林源明明不是这样说,但看到老爷同意了,又想到屋子里太冷,便没拆穿林源。
钟庆和江云康说了好些写文章的事,他很累了,听江云康和林源要走,便让汀竹去送他们。
等到了宅院外,汀竹才问林源怎么可以撒谎。
这是善意的谎言啦,要是我不这么说,钟师兄怎么会要?林源拍拍汀竹的肩膀,示意他别担心,我会亲自去和木须先生说的,他若是知道,肯定不会生气。
上了马车后,林源又看了眼钟庆住的院子,摇头皱眉道,我实在不能理解,明明钟师兄卖点书就可以让日子好过一点,却偏偏不肯汀竹去卖。
江云康笑着道,这是他最后的一点骄傲了,若是卖书,真要被人笑话。
但日子过得好坏在于自己,何必在意别人的说法,一些虚名而已,哪里比得上吃饱穿暖来得重要?林源还是不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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