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脸上仍是带着不客气的神色,似乎还想说什么。可他却是伸出手:房卡?进去吃。
她眉心蹙得更紧,气笑了:我请你进去了么。
乖宁宁,先吃饭。
江千宁差点没崩住表情,乜了他一眼,不知他今天是在抽什么风,怎么会这么奇怪。
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古怪气息。
行。
进去就进去。
倒是让她看看,他这次来又是打算做什么。
上次的账她都还没和他清,他倒是还敢来,还敢自己上赶着往上凑,也是稀奇。
没事,那就再添上一笔。
反正她的小本本上,早就记满了他的账,不差这一笔两笔的。
江千宁面上表情更淡。
她现在很累,又饿又累,骡子都没她这么惨。这会子她一点都不想去应付太多需要耗费她很多心力的事情,也没有精力去思考什么复杂的问题。偏偏人又自己找上门来她现在也不知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就只能先略略应付一下对待一下喽。
她丝毫不觉得这个在商场上有雷霆之势的人这样唤她很吓人,相反,她还挺习惯的。小时候他就经常这么哄她,是长大后才少了。他凶都只对别人凶,冷淡也都是朝外人的,所以他这幅模样对她,不会叫她感到有太大的反差感,更不会让她觉得陌生与害怕。
就是吧,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今天好像不太对她情感感知很细腻,也很容易发现异样,比如现在她就觉得他唤她时好像更腻了几分?
宁特助平时是见惯了陈寄白冷淡的样子的,这会儿见着完全不同的另一模样,也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惊讶,显然即使陈寄白是这副模样,他也是见过的。
他跟在陈寄白身边很久了,从陈寄白进陈氏就开始跟,所以他知道的也多。比如陈总只有在对着江小姐的时候才有这样子,换言之,陈总一见着江小姐,就自动而迅速地切换成了这样子。
这时,江千宁的手机响了两下,陆续进来两条信息
【应嘉薇】:宝贝拍戏累不累?在剧组里都累瘦了吧?北城这边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带!
【应嘉薇】:是的没错,天空一声巨响,我马上就要闪亮登场!我要去探班!
江千宁弯了弯唇,也不跟她客气地点了一遍想吃的东西。
等她回复完消息坐下,很容易就发现她刚才点的东西,此刻正出现在她的桌上。
她握着手机,怔了一瞬。恍惚间还以为自己话落成真,刚点完单它们就出现在她面前了。
江千宁看了陈寄白一眼,眸光微深。这都是陈寄白带来的。他就是那么厉害,不费吹灰之力就精准地命中了她所有的喜好。
也是了,要不是这样,她又哪里会越陷越深,沉沦其中,难以脱离。
陈寄白正在给一杯奶茶插吸管,这是她很喜欢的一家店里,最喜欢的一款。
插完后他直接挪到她面前。
看看想吃什么,吃一点。
江千宁别开头:不吃嗟来之食。
陈寄白气笑了。
嗟来之食?
她管这些他列着单子和宁特助一起挨家买来的、千里迢迢送到她面前哄她吃的、满桌她最爱吃的东西叫嗟来之食?
谁给人的嗟来之食有这么精致这么费心这么卑微的?
这满桌盛宴,被叫做嗟来之食,怕是它们都恨不得化形起来反抗。
江千宁梗着脖子说完,其实这么称呼一桌子她最爱吃的东西,她还是有些于心不忍的。
陈寄白抱着手,靠在椅背上看她:你最爱的这些嗟来之食正在朝你投去求救的目光。
江千宁瞪了他一眼。真会说话。什么叫做她最爱的这些嗟来之食?
宁特助赶紧拆掉了所有的包装,让美食一一呈现。撕去包装后,它们与她更加直接地对视。
江千宁哼了一声,仍觉得眼前这些很像是鸿门宴。她先问在前头:你有什么目的你先说。反正让我帮你照顾她是不可能的。
陈寄白也是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他无奈地捏了下眉心,不明白她怎么会这么想。他是什么时候表现出会叫她帮忙照顾人的意思了?
他淡淡地说,脸上有几分懒意:江千宁,你讲点良心。从来都是我托别人帮忙看着你点,我什么时候让你帮忙看过别人?
唔。又是熟悉的味道。
瞬间回到了他们大学以前的时候。
他就喜欢这么傲慢地说话。
调子里都带着傲慢的气息,那是一种专属于天之骄子的骄傲和从骨子里流露出来的自信,以及这个讨厌鬼就是喜欢这么和她说话。
江千宁撇撇嘴,与他确定:真没有目的啊?
他想了想,伸手要收回:那你别吃?
江千宁用尽她单身二十五年的手速,迅速地抢住:行行行,我吃吃吃。
他眼底笑意一闪而逝。
柚子和阮阮对视一眼,彼此沉默。
江千宁给她们俩递来吃的,她自己也拆了一份。填饱肚子后,她开始刷手机的信息。一整天没看,微信里早躺满了信息。
总统套房很大,他们现在一群人坐在这里,也很空旷,不显拥挤。
江千宁在看手机,柚子和阮阮也跟上步伐,拿出手机忙着回复各种消息。
这样一来,陈寄白和宁特助完全就是被冷落在旁边的模样。
宁特助并不敢说话,也不敢动作。他有感觉到这次来,江小姐的态度是有一些变化的。具体的他也说不上来,但就是好像没有以前热情了。
他悄悄去看陈总,才发现陈总正光明正大地做着偷鸡摸狗的事情陈总正在盯着江小姐看呢。
这些人真奇怪。
他偷偷摸摸的收回视线,不敢再多看。
江千宁回了一遍消息后,抬起眼皮看了眼:你怎么还没走?
陈寄白叉了块桌上的点心吃,却被江千宁拦住:等下,这个叉子我用过没?我忘了,我给你拿个新的。
点心盒里有四五个叉子,她刚才随手拿的,忘了用没用过。
陈寄白动作顿住。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这只是点心叉子,只是,点心叉子。
她就已经如此泾渭分明了么?
且不说正常情况下她咬不到叉子,就算咬到了,又怎么样呢?
他尚且未发一言,她就已经小心翼翼地在与他划着界限。
他莫名地心生几缕烦躁,薄唇不自觉地抿紧。
不用这么麻烦,我他试图说什么。
江千宁却已经动作飞快地把新叉子塞进他手里了:喏,吃吧。
他还未说完的话就那么梗在喉间。
几息之后,他只好点下头,叉起一块点心吃。
可惜,点心精美,他却食之无味。
陈寄白怎会看不出她的变化。她明明还是轻松地笑着的,还是时不时蛮横地冲一下的,一切好像还和以前没什么区别,但他就是清晰地感知到她有变化。
他们之间被她手动隔起了一道屏障,无形,力量却是胜过所有的有形屏障。她不由分说地与他这样隔开,并且她规规矩矩地待在她的那边,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这个屏障,不叫自己越线。
今天这样看来,这屏障效果可真好。
陈寄白心中轻叹。
即使是从前,他也是不喜欢这样的。他从来不喜欢与她生分。
他是希望她放下对他的执念,但是不希望她过度解读,过分去做,直接与他离开距离,叫他们生疏到这个地步。
当然,更不必提现在。现在他已经后悔了他并不希望她放下执念了。
陈寄白静静地凝视着她,发现他现在根本摸不清她的心思。
不知是她的人变了还是她的心思变得复杂了,反正,他觉得他现在无法靠近她内心的中心地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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