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激动道,好!!快快,杀鱼杀鱼!
他们把渔网拖到礁石边,陆景阳用磨得锋利的竹刀刮鱼鳞,再用尖石剖开肚子,洗去黑膜和内脏,处理完的由苏瑶洗净整理。
两人一边处理鱼一边商量着美鸭大计。
海水轻舔着礁石,扑到脚边,冰凉凉的,舒服极了。
这边。林间勘探小组。
两人一动物刚穿越过杉树林子,走出黑暗,往杂草坡地上攀爬,地表上长着各种青绿的杂草,空气里弥漫着烂叶子混合泥土的味道。
钟瑾断后,叶知遇手持两根长长的藜杖做为登山棍,一边走一边用棍子拨草。
小尾巴趴在她的肩上。
一双葡萄眼极为灵活地转来转去,偶尔伸直肥脖子,拱起鼻子嗅两下,要是闻到特别的果香味,立马嗷嗷叫出来。
叶知遇见用黎杖拨开层层杂草,矮小植株显出来,又看到了许多熟悉的灰灰菜。
这是种遍地常见的野菜,春天发幼苗时最鲜嫩时,长大后的草茎可以作为手杖,比如她收拾这两把结实的红叶藜杖。穗成熟时会结满籽,据大人说以前很穷的时候会采穗籽,磨面作蒸饼吃。
叶知遇没吃过,也不敢吃。
她把藜杖递给钟瑾,爬上小坡地,采摘灰灰菜的嫩尖。吃法也简单,带回去先焯水去苦,可以清炒,凉拌,还能晒成干菜下火锅,反正都挺好吃的,口感很爽滑鲜嫩,有股野菜独有的自由味。
摘了大把,她放竹篓时才发现,篓子底已经装了好多新鲜野菜了。
一路走来真的好多野菜。
叶知遇摘得是又高兴又不高兴,高兴菜多,不高兴地叹嘟囔,哎,野菜真不少,正经食物没找到。
我做早餐的时候发现姜薯只剩一半,山坡那边也挖的差不多了。
她没忍住叹了口气,然后掰着手指说,青冈果子要等到秋天,木薯要等到冬天,之后种的姜薯也要等到秋冬才能采收。
钟瑾温声安抚,没事。肉类还算充足,严格来说,只要保证每天有充足的蛋白质摄入,维持基本生活应该不成问题。
他一脸认真地思索解决之道。
但叶知遇拱了拱鼻子,小声说,...我就是觉得.....不吃碳水好像没吃饭。
不吃主食算什么干饭!
叶知遇坚定地想道。然后握着灰灰菜站起来,振振道,不行,我要吃主食!吃碳水!
钟瑾自身对食物没什么需求。
但瞥见叶知遇眼底的那股子认真劲,扬起笑容,耐心哄道好,吃。
我们慢慢找,一定能可以找到的。
的字尾音上扬,清冷的嗓音跟着上扬。
听起来冷淡感收敛,多了几分柔和,像在哄小孩。
叶知遇听得耳热,自独立后,便再也没像这样,被人当成小孩哄过。很陌生,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砰砰狂跳。
钟瑾将两根藜杖握在右手,腾出左手,伸到她面前要扶她起来。
腾到眼前的手,干净修长,如白玉般细腻。
指骨突起,手背连接手掌的皮肤轻微下陷,形成轮廓清晰的骨窝。
他的手真的很好看。
叶知遇想。
按以往她会拒绝,下个小坡地,扶什么扶,直接跳下来就好了。
但....想起昨日的决定。
于是,这次,她没有拒绝的,手掌放上去,温热与微凉相触,酥酥麻麻的,像冬日触碰到钢铁一样,两个人都感觉好像冷不丁地被电了一下。
很用力地按下来。
在钟瑾怔愣的时候,叶知遇顺着力道走下坡地,走到站到他脸前,很近,温热的鼻息能扑到他脸上,就像之前他走的那般近,淡淡的青草香气和松香气交融。
男人踩在土地凹陷处。
两人视线刚好齐平。
叶知遇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另一只垂落在裤边的手心握了又松,松了又握,直到手心都出汗了。
钟瑾看着她泛起红的脸,也没后退,就这样直直地看着她,直到清冷的眼眸里涌起黑白浪潮。
隔得那么近。
叶知遇也彻底看清男人的脸,她忍不住感叹,真是一张没有瑕疵的脸啊。
明明大家都是顶着大太阳干活,只有他,像晒不黑一样,脸还是又白又细,皮肤细得仿佛没有毛孔。鼻梁也高挺,薄薄的嘴唇微抿,抿出来的浅浅梨涡,破坏了冷感。
接着,她看见他的润白的耳朵蔓延出红意。
长睫也止不住地颤了颤。
他在紧张。不知为何,意识到因为自己的逼近让钟瑾紧张后,叶知遇心里陡然升起一股莫名的雀跃感,是一种抢回了主导权的雀跃感。
叶知遇喊他,钟瑾。
嗯?尾音带着哑意。
你喜欢我吗?她直问。
闻声,钟瑾喉结盯着脖颈上下滑动几下,抬起薄薄的眼皮看向她,似在辨认她询问的目的。抬起的小脸上满是坦率,直接,不含任何掩饰,但杏眼里有盖不住的慌张。
像意识到什么,心脏也跟着发紧。
钟瑾二十八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紧张,比接任管理时,还要紧张。
他吞了下干燥的口水。
哑着嗓子低嗯了一声,抬眸直视她,也直问,不明显吗?
叶知遇心怦怦跳,小声嘟囔,那你又没说
他打断,定声说,嗯。我喜欢你。
喜欢你在耳边炸开。
像点燃的小火柴,扔到她耳朵里,能烧起一把大火。
叶知遇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炸开了,明明是自己想要求证的答案,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戳到了她。
短暂的沉默,都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看到,彼此都感觉到尾椎骨升起一股奇怪的麻意。
叶知遇率先投降。她握紧拳,让自己稳住神。
哦。她淡淡说。
然后。她往后退两步,能自由呼吸后,看着他,以一种非常直接地态度说,但我不能接受。
熟悉的拒绝,草香味也远离。
钟瑾胸腔内绷紧的窒息感随之散开,他垂下眼皮,感觉心脏像被人狠狠捏紧,捏到疼的难受后又放开,再毫不客气地浇上一把柠檬汁,汁液又酸又苦。那酸苦味好像能从胃里蹿到口腔。
他突然想喝凉茶。
以毒攻毒,以苦压苦,应该能好受点。
下颌线紧了紧,他扬起僵硬的唇角想说没事。
叶知遇看他唇角微动,立马抢在他说话前开口,你别说话,也别插话,不需要互动,就安静听我说,不然我怕这股勇气没了。
好。他不明所以,但还是认真地看向她。
不接受你,是因为我害怕。
我害怕破坏现状,比起爱情我更信任友情,四个人的友情很稳定长久,但爱情呢,我见过好多甜甜蜜蜜的情侣,一开始都满怀信心地以为可以和彼此走到最后,一生一世相伴,结果甜蜜过后是平淡,再是矛盾,最后分手,关系破裂后老死不相往来。
她咽了下口水,继续说。
在我看来,爱情是风险投资。
我投不起。
因为我好不容易才拥有像家人一般的你们,我们一起吃饭睡觉工作,赶海采集,还要建房子,建一个我一直梦寐以求的家。
在此之前,叶知遇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题。
她讨厌复杂更讨厌纠结。
所以,干脆决定把自己充满顾虑的心一次性剖开,剖给钟瑾看,毕竟,是他先没管好的自己的心,还来撩拨她不是吗?
那他理应承担解决问题的责任。
接着,叶知遇眼神变得更为坚定。
她说,钟瑾,你知道为什么是梦寐以求吗
因为我,很早以前就...没有家了。
声音微颤的说完一切,压在叶知遇心口上的大石头被搬开。
踢到钟瑾面前。
她逼退眼里的酸意,笑着耸耸肩,好了。我说完了,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钟瑾聪慧,一秒便知没有家这句话背后的真正含义。
看着她杏眼弯弯,扇形双眼皮也弯曲成月牙弧线,眸子里的湿润闪烁成星光,毫不避讳地直视着自己,神态大方而干净。明明把自己最痛的一面翻出来,却表现的跟个没事人一样。
终于,钟瑾再也忍不住地走上前,伸出手,一把将她过来环抱住。陌生男人的气息带着凛冽的冷风,传进鼻腔,让叶知遇身体止不住僵硬,甚至忘了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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