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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掏出从褚原那借来的漫画,塞到抽屉底下翻阅起来。
还时不时瞅一眼卫微雨。
漫画中的主角表情贱嗖嗖的,鬼鬼祟祟地拿着个马桶塞,怼到友人的脸上。
原意是捉弄,却怎么也拔不下来。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却被迎面一脚,连人带凳子踹飞,伸长舌头,以一种极其诡异的姿势倒地,脸上一个大大的鞋印。
主角尝试各种方式,踩凳子、用脚蹬住桌边,向外拔,青筋暴起,脸憋的通红,嘴咧的老大,牙齿都在用力。
随即“嘣”地一下,人仰马翻,桌椅全都磕到地上,还勾住他的上衣,扯烂。
主角抱紧自己,惊恐地盯着朋友。她嘴唇成了香肠,周围也起了红圈,抄起马桶塞,狠狠按到主角屁股上。
再切场景,是在医院,拔开马桶塞,主角屁股光溜溜的,旁边是一堆探头围观的医生。
一贯严肃的地中海老头惊恐抱头,嘴张的能塞进一个鸡蛋,眼睛瞪得老大:“你这屁股,莫非开过光?”
整个教室静悄悄的,只能听见笔尖划过桌面的唰唰声……
和风扇运作的声音。
樊林猛地合上书,整个头埋在桌上,狠狠揪着自己的头发,不让自己笑出声。
肩膀一抖一抖的,他险些笑抽过去。
好不容易深呼吸,平复下心情,再抬头,对上回头打哈欠使得面目狰狞的褚原,想起之前他说英语书上的人像在穿着香蕉皮跳舞,而自己恰好翻着的就是那页。
于是他笑的更崩溃了,憋的眼角渗出泪来,捏住桌角的手青筋暴起。
谁来救救他荒谬的笑点!
他故意扔掉笔,假装去捡,缩在桌子底下笑成筛子。
还没笑够,面前倏地冒出一只右手。
樊林:“?”
他往外挪挪,抬头,跟特意向后撤过凳子的顾承对视。
对方垂眸看他:“你卡住了吗?不介意的话,可以拉住我的手。”
自知理亏的樊林默默抿唇,默默从桌底爬出来,坐好。
他死性不改,偷偷瞄一眼卫微雨,又掏出漫画书。正手忙脚乱地找刚才看到的那页,余光却瞥到桌前,顾承用手递过来一张纸条。
上面写着“可以带我一起看吗”。
樊林寻思着顾承好像是借过一本,当天下午就还了,他还以为是顾承不感兴趣呢。
他欣然答应:“那从头开始?”
“不用了。”顾承摸摸鼻尖,“顺着往后就好。”
他点头,担心顾承看的不舒服,樊林正正身位,沉默半晌,又往纸条上写:“你拿着另一边吧?”
看过去好几页,樊林才倏地想起一个问题。他看得挺快,属于囫囵吞枣那挂的,而翻页权掌握在他手里,每次翻页都会去看顾承,顾承也都点头。
在又一次翻页后,他将凳子挪近些:“你……真的看完了吗?”
头顶一道向后的力让他脑袋不受控制抬起,对上卫微雨的眼睛。
她镜片反射出一道寒芒:“我看完了。”
樊林缩缩身子,将漫画书塞进抽屉,举起双手:“老师冷静,别没收,这不是我的。”
她笑着摆摆手:“没事,书挺有意思的,但寒假有的是时间,先准备期末考。”
说着,她慢悠悠向前走着,站上讲台,问道:“你们法老师说过这次期末考,是市里出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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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辅导班,启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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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期末考场,樊林攥紧空荡荡的笔袋,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云朵连着片,遮住蓝色,遮住冬日。
寒风一吹,尽数灌进衣领,他瞬间缩起脖子。
四周抱怨的声音愈大,樊林只是默默扣上冬季校服的帽子,耳不听为静。
毕竟他可一点也不想忆起这种伤心事。
这次是市里联合出题,照理说不会很难,起码法绍是这么说的。但很显然,这个“理”,他们没“照”。
就算是樊林最擅长的数学,一番对答案下来,他估的分也刚过三位数。
他吸吸泛红的鼻子,按耐住当场去揪住出题老师衣领来回摇晃的冲动,将指尖缩进袖口里。
这次成绩下发的慢些,会考连同期末一起发。因着下雪路滑,也省去返校这一步骤,直接通过班级小管家发到群里。
只能看自己的,也算是给他们留了些面子。
接受到成绩时,是夜里,深色窗帘拉着,为设计简约的房间平添几丝厚重感。
樊林左耳塞着无线耳机,正和褚原在游戏里比谁嗓门大,叫喊声混着音量调的极高的游戏背景音乐——一首很节奏激烈的不知名英文BGM。他总习惯开着这个,哪怕影响操作。
新一轮争辩开始,两只耳朵,一面热闹,一面清寂。
他俩一个嫌弃对方封烟方向不对,一个嘲讽对方2-8的战绩,情绪亢奋,谁也不服谁。
把班级群开了消息免打扰的二人压根没注意到成绩下发这番事,还是组队的关彦琳开麦询问成绩,这俩才惊觉此事。
而后继续嚎,一人一句嫌弃对方没实力。
麦对面的关彦琳拽出口中的棒棒糖,道:“停止你们的菜鸡互啄行为,都没实力别乱叫,切个后台看成绩去。”
樊林噤声,不敢惹怒这位高段位大佬,老实实地开个小窗去查。
还好,就是除了英语都考崩了。不过数学倒是比他预估的要高上十来分,117分。
语文又崩了,86分。物化生稍微降了几分,但还在正常波动范围内。
下跌出五百五十分,按照法绍给的对照表省排名六万多,照这么下去,考出礼城梦该是快碎了。
他蹙蹙眉,事情好像有点严重了。
另一边,褚原的哭嚎声通过耳机直直刺入他的耳膜,他心烦,恨不得直接把耳机扔出去。
三人互通过成绩,关彦琳波动不是很大,五百六十多,褚原则是成功跌出往年的一段线标准,抱着四百多的成绩鬼哭狼嚎。
樊林默默降低音量,正要小窗去问法绍今年发不发试卷,一阵敲门声袭来,他轻挑左眉,有些意外。
闭过麦,他翻身下床,没找到拖鞋便干脆不穿,胡乱抹一把头发就去开门。
樊森透过门缝问道:“需要上辅导班吗?我看他们好多都在上。去年你说有小解辅导,今年没理由推辞了吧?”
他声音坚定,铿锵有力,一字一顿:“不能输在起跑线上。”
“有中意的辅导班吗?咱们去补补语数加理综。”
樊林没说现在已经不用“理综”“文综”这种称呼了,不是很想麻烦樊森,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又想到自己的成绩,默默闭嘴。
樊森应当也是看过法绍发的成绩的,不然也不会莫名其妙想起这茬。
心中念叨着“前程要紧”,樊林把拒绝的话转个弯,改口:“我不知道哪有辅导班。”
前几年下达减负政策,说是担心学生们压力过大。风头正紧,辅导班都不敢明着来,但总归是还是有的。
究其源头,目的是好的,但“减负”这点樊林是一点也没体会到。该多的作业一点不少,该占的休息日照样占,该卷的学生一年赛过一年。
他只看到了一年比一年高的分数线。
这可悲的高中生活,黑漆漆的,雾蒙蒙的,一眼望不到头。
他不自觉眯起眼睛,轻叹一口。
樊森傻了:“干嘛一副视死忽如归的样子?”
“没什么。”樊林扁嘴,“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明白了。”
樊森一顿,半晌,冒出一句:“你没发烧吧?”
他摇摇头,故作深沉。无线耳机里的褚原仍在哭嚎,甚至还以为他挂机了,开全部麦报点,让对面阵营逮着他杀。
送走樊森,樊林倒在床上,没叠的被子凹进去一块。翻个身,面朝天花板,亮着的白炽灯有些晃眼,他闭上眼睛,有些疲惫地揉揉太阳穴,伸手摸索方才随着自己倒下动作飞出去的耳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