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异(出书版) 作者:追月逐花
第 29 章
然而翻译这个小册子谈何容易。这个小册子里的文字古怪至极,既像密码又像异言。岁寒查阅了很多种文献,都无法把它翻译出来。时间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几天,于半夏和欧阳一直住在岁寒家里,都闲得发慌。这天欧阳说自己要散心,离开了岁寒的家。他坐上长途汽车直奔城里,然后便打车前往精神病院。
他是去看琼华的。他觉得琼华还有很多秘密都没有吐露,他这次一定要把它们掏出来。因为琼华是重度危险病人,探视的时候他和她之间隔了道铁栏杆,还有医护人员在旁边看着。欧阳给了医护人员一点钱,请他暂时离开。琼华瞪着眼睛,傻笑着看着他做这一切,嘴边的涎水滴滴答答地落在病号服上。
“你不用搞得这么夸张,”欧阳冷笑着走近铁栏杆,“我知道你没有疯。”
“那又怎样?”琼华继续傻笑着,眼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疯狂,“接我出去吗?”
“只要你把事实都告诉我,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欧阳深不可测地笑着,看不出说谎与否。
“哈哈哈……”琼华怪笑了起来,“那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你那野兽般的怪力和速度是从哪里来的,还有你嗜血的习惯……这些好像不是在山野中生存锻炼出来的。”
“这个啊,我一醒过来就发现自己是这样了。”琼华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欧阳一惊,随即省悟她是在说谎,沉着嗓子恼怒地说:“你别想耍我!虽然你进了这里,我依然可以整到你,你最好老实一点!”
“哈哈哈……”琼华大笑起来,然后猛然停止,“唰”地一下扑到栏杆上,眼睛瞪得老大,眼珠几乎要凸出来,“我倒要看看你能怎么整我?我现在就站在这里,你能穿越栏杆进来杀我吗?”
欧阳咬了咬牙,思忖着是不是该惊吓她一下。琼华见他不说话了,咯咯地笑了几下,忽然收敛了笑容,变得一脸严肃:“我当然不是一醒来就这样的……我刚醒来,就发现一只野狗要吃我。我抓起石头打跑了它,也几乎把我所有的力气都用尽了。我怕那野狗再回来,挣扎着走入山林,跌在草丛里,眼看就要死了。就在这个时候,它出现了……”琼华的眼睛瞪得更大,呼吸也急促了起来,“它的体型长得像人,却又和人很不一样。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发着摄人心魄的光……我觉得它一定是山林里的神灵,想要对它跪拜,却又爬不起来。它见我这个样子,感到很好奇,便问我怎么了,我就把我的遭遇简略地说了。当时,它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很奇怪的表情,”琼华的脸上露出了狐疑的神色——她到现在都没弄明白那个东西的笑容是什么意思,“问我想死还是想活。我当然说想活。它就从身上掏出一个注射器——”
“注射器?”欧阳一惊。既然会使用注射器,就证明它不是山野里的怪物,而是社会里的——或者是曾经在社会里待过的智能生物!
“是啊,注射器,”琼华并没有在意欧阳的惊诧,她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回忆里,“从自己的身上抽出一点血来,注射到我的身上。这是怎样的血啊……据我的目测应该不超过十滴,却有着巨大的魔力……我感到全身的血都热了起来,身体慢慢地涌出了力量,伤口也似乎在慢慢愈合……那位神灵朝我笑了笑,便消失在了山林里。我在地上又躺了一会儿,养足力气后便站了起来。我惊喜地发现我的伤口都已经结疤愈合,那种失血过多、头晕目眩的感觉也没有了。它的血救了我的命,还给了我超出常人的力量!”说到这里时她满脸兴奋,还有种近似崇拜的神情——看来她真把那个东西当成神灵了。
“之后我便感到很饿,在山林里捕猎动物,惊喜地发现我的动作像猛兽一样迅捷。抓到猎物后,我撕裂它们的喉咙,看着殷红的血流出来,感到非常渴,便把它们都吸进了肚子里……”说到这里她露出了馋涎欲滴的神情,欧阳却觉得想呕。
琼华舔了舔嘴唇,忽然露出了像要窒息的神情,掐住自己的喉咙:“血的味道真是美味……我一天都离不了它……在这里我已经很久没喝血了……我好难受……好难受……”忽然“啊”的一声大嚎,转头朝墙壁扑了过去。
天哪!这面墙壁平整光滑,根本没有可攀附的地方,她却像壁虎一样附在了墙上!欧阳倒抽了一口冷气,眯起眼一看,发现她是把手指穿进墙壁,挂在墙壁上。
“嚎——嚎——”琼华大声嚎叫起来,在墙壁上跳来跳去。护工听到声音走了进来,看到这幅情景后吓坏了,赶紧喊其他人,之后便是一场大骚乱。在骚乱中,欧阳悄悄地离开了,脸色像铅一样凝重。那个救活琼华的到底是什么呢?和卢家有没有关系?
欧阳沉思着回到岁寒的家,惊诧地发现于半夏正站在门口等着他。
“你终于回来了!”于半夏迎了上来,“岁寒……终于翻译出一些东西了。”
岁寒只是翻译出一些单词、几句话而已,而这已经把他累得满脸苦相。
“这种东西,是花,”岁寒指着小册子上的、垫在死者身下的植物说,“按照直译,这个叫做血浆花。按照小册子上的注解,这是一种生长在西德深山里的花。但我从没有听说过有这种花……”
“连你都不知道,说不定已是种灭绝了的花了。”欧阳皱着眉头说,“又或者是在古迪鲁教中秘密种植的……”
于半夏伸长了脖子去看那花的形状——之前她都没有很仔细地看过,忽然发现这些花的形状有些眼熟。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下,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几抹血红的颜色,接着头也痛了起来。
“这难说啊……”岁寒挠着头说,“看来我们还得找到古迪鲁的教徒,问一问才能知道。”
“我大概知道这花在哪里有。”于半夏忽然插嘴。欧阳和岁寒一惊,齐齐地朝她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