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寒苍柏 作者:三不足
第31节
“您胡说什么呢,他是。。。父亲。。。他。。。”爱我啊!他是爱我的吧?
“他什么?哼,谁知道他安着什么心!”
“不许您说我父亲坏话。”
“傻小子。。。”云万生抬手摸了摸单柏的头,叹了口气。
师叔和父亲的怀抱不一样。
父亲的怀抱很温暖很宽厚但很飘渺,不知何时,那个怀抱就突然消失不再属于自己了。每次和父亲拥抱都要小心翼翼然后拼再尽全力,去体会那份来之不易的温存。
师叔的,那么温柔那么平凡,却无时无刻都可以拥有。
费尽心力想得到的,最后往往会失之交臂。
无时无刻陪在身边的,却不是你最珍惜最想要的。可你却在难过时、在有需要时不停地向这个一直默默陪着你的人无限索取,等伤痛过后再忘记他。
所以,人啊,就是贱,就是这么自私。
师叔,对不起。
但是柏儿发誓,无论今后发生什么,柏儿都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您。
这么想着,单柏加紧了手臂的力度,抱着云万生,索取怀抱里的温暖。
“柏儿,很冷么?”云万生感到单柏在颤抖,有些担心的问道。
“不,不冷。”为什么肯这样关心我抱着我的人是师叔,不是父亲?
若是以往,被单柏这么抱着,云万生早就乐开了花,可是今日,他竟有些担心。
“柏儿,没事吧?”云万生轻轻拍着单柏的背,以此安慰怀里有些颤抖的人儿。
父亲。。。
被云万生这么一拍,单柏神思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单相权也是这样将他抱在怀里,轻轻拍抚的。
想着单相权的面貌,单柏喃喃自语道:“父亲,再抱抱儿子,别放开。。。父亲。。。”说着,再度加紧了手臂的力度。
声音很小,却被云万生听个一清二楚。
云万生手臂一僵,嘴角温和的曲线一瞬间冻住了。
“够了么?”
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冷冷传来,单柏身子一震。
“父亲?”单柏从云万生怀里挣开,望着门口,愣愣出神。
“您什么时候来的?”
单相权将手里握着的上好的外伤药紧紧攥在手心,隐入袖中。
柏儿,何时你抱父亲会抱得这么用力这么投入?
为什么每一次抱着父亲时,你都那么小心翼翼的试探,那么谨慎不安的一点点深入?
难道父亲会把你推开么!
难道你不知道父亲是多么希望你能全心全意的信任依赖父亲么?难道你不知道父亲连做梦都希望你能和父亲再亲近一些么?为何有了委屈总要找你的师叔和师父呢,难道他们会比父亲还爱你么?
父亲一直在身后等着你啊,可是你从来都不愿意回头看看。
“哼,快点出来,磨磨蹭蹭,废物!”单相权强行保持着疏冷的语气,说完就转身离去,并不理会单柏上一句的问话。
单柏闻声,尴尬的笑了笑。
还以为父亲见我抱着师叔生气了呢,原来是我又自作多情了。
是啊,父亲怎么会生气呢!可能甩开了我,父亲会更高兴吧。
云万生似乎还沉浸在单柏喃喃的那一声‘父亲’中,神色有些呆滞。
被‘儿子’喊‘父亲’时的感觉就是这样的么?心底最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动了。
我的儿子,我云万生的儿子。。。在哪?
那个小子么?
“师叔,我先走了,您保重!”单柏没注意云万生不自然的表情,淡淡告辞,垂下眼睑出了房间。
见单相权身着朝服却孤零零的大步往前走,单柏整整衣襟,快步追上。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求留言咩~~~
第五十七章入宫
单柏本以为临去之前还可以看一看师父,可以再和师父说几句贴心的话。可是走到了王府大门,也没看见师父的影子,碍着父亲着急进宫也不便折返再去找师父,单柏默默无言的跟着单相权快步出了王府,踏上前往皇宫的路。
而聂安则带领大批王府侍卫尾随着二人。
街道上很是热闹,来来往往的行人主动为这对人马让开道路。走在街上要为官员权贵避身让道,这似乎是皇城根儿下的百姓都默认的规矩。单府的派头虽不张扬,可是任何人也能看出这队人是官家的人,不让道哪行。
单柏拉着马缰,与单相权保持一同的步调,不急不缓的前行。因为手臂带着新伤,拉着马缰牵动伤处,很是疼痛,不刻单柏便已冷汗涔涔。
单相权看到单柏忍着手臂伤痛的举动,暗暗压下了急急进宫的焦急,任凭单柏慢慢稳稳的行着,不催促,甚至暗自配合着他的步调。
两个人虽然并排前行,谁也不和谁说话。
单相权跨坐在马背上,显尽威仪英伟之态。却是余光不停扫向单柏,不着痕迹。
而单柏似乎陷于某种深沉的思索中,不在意身边的一切。
单相权偷偷看了单柏一会儿,觉得被儿子“冷落”了,有些烦躁。
淡淡扫了眼周遭街道的一切,单相权突然抬起手,示意众人暂停前行。
“聂安。”
“王爷,属下在。”聂安听见单相权喊自己,赶忙策马上前应答。
单相权目光直直盯着不远处一小摊贩,努了努下巴:“去给本王买一串冰糖芦葫。”
聂安惊诧的看了眼单相权,似乎很难相信这是真的。
王爷这么好面子身份的一个人会骑着马啃糖葫芦?
但是不敢质疑,聂安轻轻“嗯”了一声,侧身下马,赶忙跑去买。
不刻,聂安就举着冰糖葫芦回来了,恭敬的交给马背上俯瞰着自己的单相权,再度欺身上了马。
单柏似乎并不太在意单相权的这番举动,微微一怔后,便没了下文。
单相权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拉着缰绳,驾马缓缓前行。
哒哒的马蹄声,清脆干净。
单相权看着手里的糖葫芦,渐渐拧紧了英眉。
好像小孩子都喜欢吃这类东西,可是柏儿也不小了,会不会已经不喜欢了?
这么想着,单相权看了眼单柏,发现儿子似乎并不在乎自己的一切,便绷了绷嘴唇。
咬了一口,酸酸甜甜,还不错。
只是,身为一国王爷,在大街上骑着马啃着一串糖葫芦,怎么看也不雅观。
“咳咳。。。”干咳了几声,似乎想引起单柏的注意。
见单柏目光幽深不知想着什么毫不理会自己,单相权有些恼怒。
“柏儿。”压低了声音唤了一声。
“嗯?”单柏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答应道:“父亲,您有什么吩咐?”
单相权拧紧了眉,沉声道:“进了宫便不要再称呼我为‘父亲’,称呼官职。‘柏儿’这个称呼我也不会再喊。”
“这。。。”单柏垂下眼睑,似乎有些难以接受,抿抿嘴唇,没说什么。
“那个。。。”单相权拿着自己咬过的糖葫芦,表情有些尴尬,“那个,想吃什么么?”
单柏还沉浸在单相权突如其来的嘱咐所带来的悲切中,木然的摇摇头。
单相权见单柏拒绝了,有些难为情的再次咬了一口。
这颗的有点酸,不那么甜了。
“那个。。。”单相权似乎还不甘心,再次开口道:“那个,进了宫,一切要按照规矩办事,谨言慎行,察言观色,做个聪明人。。。嗯,择日就要开始学习宫中的礼节了,军国大事也要学着去了解,我会和陛下还有皇后商量,为你安排老师。”
似乎父亲第一次对自己这么上心。单柏听着单相权“絮絮叨叨”的话,心底起了些微澜。
“嗯,儿子明白。。。父亲”最后的那个‘父亲’,单柏想了很久才喊了出来。或许再不喊,进了宫便没了机会。
“父亲。。。”单柏拉着马缰,喊了一声。
“嗯?”
“嗯,没事。。。”只是想喊一喊。
单相权见单柏有些别扭,拧了拧眉,再咬了一口糖葫芦,“柏儿,这个酸酸甜甜的,你要不要。。。?”
识相点,就是给你买的,赶紧给爹爹接过去,让爹爹一直在街上举着,太有碍形象了。
单柏扫了一眼单相权手中咬了大半的糖葫芦,心里诧异:父亲何以会这么不顾形象,在大街上骑马吃东西?
但是不便说什么,单柏只是淡淡承道:“您都吃了大半了啊。。。”您这么喜欢糖葫芦么。
为什么儿子以前不知道。
可是未等单柏说出后半句话,单相权就寒着脸,迅速咬下剩余的,随手扔了竹签,板着脸开始疾行。
单柏见单相权突然就变了脸,不知怎么回事,无奈的叹了口气,提速跟上。同时暗暗记下了父亲喜欢吃糖葫芦的这个“事实”。
单相权嚼着糖葫芦,吃不出什么滋味。
‘您都吃了大半了’,你嫌父亲吃过了?你能吃你师叔嘴里的东西,就不能吃父亲咬过的东西么?
不孝子!
王府距皇宫本就不远,提速后不刻就到了。
过了玄武门,就不允许再骑马进入了。单相权命聂安和侍卫在此等候,下了马带着单柏就进去了。
单柏幼年时,经常随单相权进宫赏戏,对皇宫并不算陌生。
只是此番再度踏入朱红围墙之中时,心底不禁凄惶。
很快的,单相权带单柏见了皇后,粗略的谈了片刻,稍许安排好事情后,就先行告退了。
回到玄武门外时,聂安还在恭敬的等待。
见人这么快就出来了,聂安有些意外。牵着马,毕恭毕敬的迎了上去。
“王爷”
“嗯”单相权跨上了马,面无表情道:“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