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2 / 2)

“你知道什么?”

“知道您不忍心为王爷治罪。”依旧是恭敬的声音,可却有些刺耳。

单柏面色一沉,道:“出去说。”不想在南逸的灵堂里谈论单相权,单柏走到院子里。这些日子来祭祀的人不少,可远远比不了单相权过寿当日的门庭若市。似乎单相权不来,那些人就不会来,单相权的举动是天下官员行为动作的最高标准一样。

感情融洽时,就算错了,单柏也会在心里百般为单相权开脱;当感情不复,就算是无心的小动作,单柏也会觉得单相权充满了恶意。单柏讨厌极了单相权的这种作为,认为他是故意不来吊唁南逸,让这里冷场。

韩云恭敬的站在单柏身后,似乎在等他开口。

单柏也不急,踱了几步,走到一棵松柏下,站住了。

“朕是从小听着他的英伟事迹长大的。”

韩云知道这个他的是单相权。不做声,韩云继续恭敬的听着。

“以前,朕真的很喜欢他,有很多时候,朕想过要和他一辈子不分开。呵呵,说这种话,云卿会不会觉得朕很好笑。”单柏有些自嘲的笑了一笑,反问韩云道。

“不,微臣很感动。因为微臣小时也有这种想法,微臣很爱自己的父亲,希望一辈子都和他在一起,可惜……”

见韩云不再说下去,单柏知道也许勾起了他的伤心事,安慰的按了按韩云的肩膀继续道:“朕真的很爱他。哪怕他很少表现出对朕的感情,朕也没怪过他。”

感到单柏的手有些抖,韩云低下了头,不去看单柏。

单柏似乎察觉到了自己身体轻微的颤抖,将手从韩云肩膀上拿下,轻轻抚着身边的松树。

“他曾带兵收复大单五处失地,那时他只有十七岁,比朕还略小,和他比,朕真是无能。若他当了帝王必是千古一帝罢。”

“皇上,不可妄自菲薄。若是您到了王爷的年纪,肯定会建立起任何人无法建立的丰功伟业,这只是机遇和时间的问题。”

“机遇么?到目前为止,朕的机遇都是他给的。”单柏尴尬的笑了一笑,而后坦然道:“朕爱了他很久……可是现在,朕觉得他不配了。”顿了一顿,单柏继续道:“其实他一直不配,是我不肯撒开手。”说到后面,单柏索性换了自称,“他不配得到我的敬爱,他从没真心喜欢过我这个儿子。我对他而言,也许连条狗还不如,高兴的时候赏我个好脸,不高兴时,非打即骂。”单柏沉浸在一些痛苦的回忆里,极难自拔。

韩云低着头,他不知道单柏此刻是以怎样的一种神态说出这番话的。

单柏仰起头,不让那几滴眼泪流出来,看着浓密的松柏,单柏强迫自己忘记母亲曾经说过的话,半响后,他终于开口道:“朕现在还不能动他。留着他,还要为朕去办一件事。”

“什么事?”韩云很惊讶的抬起了头。

单柏已经恢复了自制力,淡然一笑,看着韩云的眼睛,道:“边关战事加急,新军法虽卓有成效,可几年来的鏖战,大单已经没那么多兵力了。若是一般的将领收复边关失地怕是要几十万大军,若是他,三万足够!”

难道单柏是想让单相权死在战场上?这样一来,不但掩人耳目的除掉单相权为南逸报了仇,还能将所有大权一并揽过。韩云看着单柏幽深的眼睛,第一次觉得这位年轻帝王的心思深的可怕。

“云卿,朕知道你在想什么。”单柏依旧淡淡笑着,声音却冷了几分,“待他凯旋而归,朕自会让他主动交权。”

“臣,没那个意思。王爷天下无双,自然能成就这段传奇。”韩云没想到单柏能看透他的心思,惊出了一身冷汗。不过韩云知道,单柏虽然嘴上说着等他凯旋而归,事实上,任何人都知道,就算单相权有天大的能耐,也不可能带着三万骑步兵打退敌方三十万。这分明就是让他死。

几日来,单相权的心情似有缓和,虽然夜深人静时他总能想起单柏决绝的神色和无情的话语,但他总是心怀侥幸,在他心里单柏是他的好儿子,他的柏儿只是一时迷茫而已,并不会真的想要他的性命。他根本想不到单柏对他的恨意早已超乎了他的想象,或许不是他想不到,而是他根本不愿意去想。

这些日子,单相权既没进宫也没去吊唁,王府不断有朝臣来访。出入得最频繁的就是周春年了。虽然单柏对外隐瞒了南逸真正的死因,可单反吊唁过南逸的官员都知道南逸绝非病死的,一脸黢黑分明是中毒身亡。可既然皇上说他是病死,那他就是病死的,表面上大家没说什么,可私下里却议论纷纷。

周春年不知道那日晚宴散了后还有那么一出,只是来向单相权汇报南逸真正的死因,单相权当然也没有把单柏来过的事情告诉他。

周春年走后,单相权把聂安喊进来,吩咐道:“本王要去丞相府上吊唁。”

“王爷,您不能去啊。”

单相权看了聂安一眼,等他说出阻止自己的理由。

“皇上已经怀疑您了,若这个时候您去了,非但不能解除嫌疑反而让他觉得您是诸葛亮哭周瑜……假慈悲啊!”

单相权似乎料到了聂安会这么说,看着桌上那块粘好的碎玉,道:“你以为本王不去,他就不怀疑了么。他是本王的……儿子,本王相信他的能力。这件事只要用脑子想一想就知道漏洞百出。本王不让你去调查是谁毒杀的南逸正是想知道他能不能处理好这件事情。”

聂安听着单相权的话,内心唏嘘不已。那日单柏的举动就是在告诉单相权他们的父子情意已尽,为何单相权还是执迷不悟一心想着单柏,不知道为自己谋个退路呢。聂安心里着急,他知道单相权一旦决定一件事,几乎不可能改变,说什么也是枉然。

“皇上身边那个叫韩云的小子,去查他的底。”

“王爷,他可是皇上的心腹。”

“本王知道,这是这样才让你去查他的底。”单相权知道韩云现在在单柏面前的一句话顶自己几百几千句,若是韩云蛊惑单柏,那么自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儿,单相权一心爱护单柏一心为了大单的将来,绝不会让佞臣留在皇帝身边。

单相权不放心单柏一个人飞翔,总想守护在他身边,直到觉得单柏的肩足够将整个国家扛起来时,才放心任他展翅翱翔。可在单柏眼中,单相权早已抛弃了他,并且无情的挨个除掉他身边的人,让他愈发孤立无助。

见单相权说的斩钉截铁,聂安抱拳遵命。比起被动挨打,不如主动出击。聂安一直以为单相权被单柏伤了心一时无法振作,看来是他多虑了,单相权怎么会是那么脆弱的人。

若韩云真有问题,就直接除掉他,绝对不允许任何人破坏王爷与大公子的感情,聂安在心里暗自道。在聂安看来,适时的除掉韩云及时解除单柏对单相权的误会,是当务之急,只有澄清误会他们的父子感情才会得到修补。

作者有话要说:打滚~~~~~感谢上一章留言的大大们,爱你们=3=

第八十章逼宫

单相权更衣完毕,刚和聂安走到大门口,就接到了来自单柏的圣旨。

圣旨大意是十日之后让单相权为主帅,带三万大军收复边关失地。

单相权面无表情的接了圣旨,聂安却慌了,这分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单柏这么做是要将单相权逼死在前线。另一个消息则是,南逸的棺木已经入土了,单柏以国礼厚葬了南逸,一切快得不可思议。

单相权回到书房,脱下换好的素服,看着桌子上的圣旨,心里有些乱。边关的情况单相权比谁都清楚,就算单柏不下旨,若是守不住时,单相权也会主动请缨,带兵出征。但只派三万随他出征大军,这显然是有意为难他。难道单柏对他动了杀心?心碎的感觉再一次充斥了单相权的胸膛。

单相权在书房坐了一整天,谁也不想见。聂安则等不了了。聂安想了一天,觉得最有嫌疑的就是韩云,就是他在搞鬼。聂安决定先入宫请命,请单柏派他代替单相权出征。然后再找机会杀了韩云。

几日来,单弘白天不在府上,只有半夜才回来,单相权整日想着单柏和南逸的事,倒是没怎么去管单弘。得知圣旨的内容时,单弘极为吃惊,赶忙奔往单相权书房。

不顾下人的阻拦,单弘直接冲进了单相权的书房,这显然是极为失礼的举动,可单弘顾不得那么多了。不待单相权责备,单弘率先跪了下去。

单相权似乎对单弘突然闯入的举动颇为不满,面沉似水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单弘。

“父亲,您为何要接下圣旨?只带三万人出征,这……”后面的话,单弘说不出来了。

单相权面色很是平静,口气更平静的道:“三万人打赢这场仗也不是没可能。”

单弘的手心有些shi黏,喉咙开始发干,抬起头看着单相权,单弘难以置信的问道:“父亲,难道为了他你连命都不要了么?”

看着单弘惶然的脸色,单相权嘴边露出些笑意,“谁说为父是去送死?”

“不,不可以,您不可以去。”单弘不顾一些的阻挠道。单弘有预感,单相权真的会一去不回。

“圣旨已经接了,哪有反悔的道理,反悔便是欺君大罪。”单相权抬手将圣旨打开,看着上面遒劲有力的字,继续道:“这是他亲笔写的圣旨……看来,他真的觉得除了我之外没人可以完成这件事了。嗯,你大哥的字霸气而有力。假以时日,他便可成为一名真正的帝王了。”

单弘想不到单相权此刻还有心思夸奖单柏的笔墨如何,额头渗出汗水,单弘坚持道:“那就让孩儿和你一起去,跟在您身边我才安心。”

“没必要。”

“不,有必要。必须这样,就算您不同意我也会跟着。”单弘的思绪有些凌乱,可他知道这次必须跟着,就算死他也要保护父亲,死也要死在父亲之前。单弘知道单相权是一个对胜利极为执着的人。更何况现在,单柏是变相要单相权的命,单弘都看出来了,单相权不可能看不出这点。以单相权对单柏的重视程度,单柏让他用命去换城池,为了大单,单相权也真的会义无反顾。

现在的单相权无比伤心绝望,而单弘比他更甚。

“弘儿,刀剑无眼。为父带兵多年,自有作战经验,而且战场可不比江湖。你还年轻。”

“父亲,您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还年轻……您是不是真的觉得您会死……”说到这,单弘突然抬手甩了自己一个耳光,似乎是极度怨恨自己说出了那个不吉利的字眼,“不会的,您不会有事,如果您一定要去,求求您带上我吧。”

单弘有失常态的举动,让单相权颇为心疼。单弘是真的关心他,有这样一个孝顺的儿子,当真也没什么遗憾了吧。

单相权走过去扶起了单弘。

“胡说八道。你不希望父亲凯旋而归收复失地么。”单相权将手放在单弘肩上,用哄人的口气说道:“父亲怎么舍得你们呢。为父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弘儿不要瞎担心。”

单弘好像突然想通了什么,竟不再争执,恭顺的点点头道:“这是您对孩儿的承诺,若是有负此言,孩儿,孩儿……”

“怎样?不会原谅为父么?”单相权好像颇为伤心。

单弘是个极为诚实的人,看着单相权的眼睛,认真的点了点头。

待单弘走后,单相权将原本放在桌上的那块碎玉放在了手心里。

真是一块好玉啊,可惜被打碎了。想起当日单柏砸玉的神色,单相权觉得胸口难受得要命。片刻后,单相权从书柜深处取出一方小盒,将这块满是裂痕的玉放了进去。盒子里装满了单柏从小到大送给他的各种贺礼。

随后,单相权坐在桌案边,开始奋笔疾书,也不知道是在写些什么。

写罢,单相权将一些纸条分装进信封里。封好后,抬手揉了揉眉心。

先被大儿子无以复加的恨着,不久后又将被二儿子怨恨,估计再过些年,长大的小儿子也会怨恨自己,怨恨自己让在他那么小的时候就他没了父亲无依无靠。单相权用力按着眉心,自己分明用心的去做了,虽然不能保证每个儿子得到同等的爱,可是也尽量弥补亏欠了,为什么到头来还是成了一个这么失败的父亲呢。

不久后,单相权又将那块粘好的玉从盒子里拿了出来,穿了红线,放进怀里。人生的最后一程,就让它代替单柏陪在身边吧,单相权这么想道。

其实单相权也不完全相信自己会死在战场,虽然情况极其不乐观,但是也未必就如大家想的那样。他一直在创造传奇,这次传奇也不一定会终止。只是,单相权心里清楚,若是单柏真的想除掉他,就算他凯旋而归,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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