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2 / 2)

怀夏藏在双臂间的唇勾起微微的笑意来,不知念新姐姐,现如今在做什么呢?

何念新此时的心绪却颇有些烦乱。贤王已快马加鞭,赶回了边疆驻地。不需携带亲眷,倒是省却了不少时日。

一到得那处的贤王府邸,贤王便赶紧派人向王妃报了平安。明明是该高兴的事,不知为何,贤王妃却思虑颇重,不小心,倒叫何念新撞见了。

“父王如何了?”何念新忙凑上去,要抢贤王来信。拿到手之后,却发觉她倒是看不太懂。贤王早便不似她这般,需要一笔一划地写字了。来信字迹颇为潦草,像是匆忙写就。

贤王妃怔了怔,赶忙道是:“你父王没事,他能有什么事?娘是在想别的呢。”

何念新却是不信,好歹从信里勉强认出了“平安”二字来,于是略一思索,问道,“父王都已经到了,还能有什么事,难道是蛮子又要来打了?”

贤王妃在贤王面前虽是面上少显,但跟随着娘亲守在府中的何念新倒是知道,每一次父王出征,贤王妃便总是这般情形。

难不成,又要开战啦?可此时二人却是守在京城里,离着边疆那般遥远,不知战报还能否安日地送来?思及至此,何念新也跟着忧心起来。

第9章 零玖 劝学

二皇女渺云的母妃封号为淑,与贤妃同为四妃之列,也均是入宫多年了,淑妃却仍旧圣宠隆重。

因此,渺云面见今圣之时,便不似怀夏那般拘谨。她性情骄纵,三分是生来便有的,七分便是今上与淑妃宠出来的。

称病免去了去上书房之苦的渺云,为做足戏,还得请御医前来诊脉。那御医也没瞧出她有什么毛病来,却见二皇女明明面色红润,却非要皱着眉头,喊着这儿也疼,那儿也疼,便以一番皇女怕是受了累,需要好生休息调养的话搪塞过去。

淑妃也情知女儿不过犯懒,便似模似样地训斥了御医几句无用,命他退下后,私下叫心腹送了厚礼过去,对御医又是一番安抚,如此了事。

年岁稍长的女子,没有了小女儿家桃花似的清秀,却似牡丹一般繁复雍容,眉眼间自有风情,别有一番美艳。她手持一面绢扇,替小女儿打了两下,身后便立时有长了眼色的宫女恭敬接过,替渺云公主扇风。

“母妃,读书好生无趣呀!”渺云娇嗔道。

淑妃并不是贤妃,倒是能识字,还能稍填一些花间小词,虽不甚ji,ng妙,却也可讨陛下几分欢心,全当取乐罢了。她哎了一声,道是:“就这么一点小苦,你便吃不得。幸而有母妃在,也不用咱们小渺云吃苦。”言罢,她眸子一转,道是,“你父皇也不过是心血来潮,听闻是清平教唆的。她愿意学便学去,你要是真不想读了,今晚便跟你父皇求一求,免了这苦差事就是。”

渺云心下点头,更嗔怪起了怀夏几分。也不知这个平日不显山露水的姐姐,这次是在想些什么。读圣贤、作文章这等事,哪儿用得上她们c,ao心?交由几个皇子便是。父皇那位置,也轮不到她们几人来抢。

淑妃应下了女儿之后,便洗手熬了一盏ji,ng致的粥品,着人送往皇帝那一处,道是渺云今日身子不适,想父皇了,请陛下务必不要太过c,ao累身子,有时间的话,便来瞧一瞧二皇女吧。

听闻皇女身体有恙,今上如今子嗣算不得繁盛,倒是很是挂记。批完这一日的奏折后,便匆匆赶了过去。

淑妃正拿渺云身子不适当由头,备下了一大桌子渺云喜欢吃的。渺云想着待会儿合该在父皇面前示个弱,又想吃,很是纠结了一番。

一见到父皇,她便瘪着嘴。刚要行礼,被免去了之后,也没坚持,而是扑去父皇怀中,一副很累的模样:“父皇……”

“可请御医了?”今上问淑妃道。

“一早便请来了,御医说是累着了,没什么大碍。”淑妃这般说,却添油加醋地描说了一番昨日渺云去上书房,读书有多辛苦,那少监有多严格管束,她在那儿坐了一整日,有多认真听讲,都累坏了呢。

说罢,又略带提了几句。一向少有人家非要女儿也跟着念书的,渺云又是受不得累呢。

淑妃一向嘴巧,加上渺云也在时不时地添补两句,明明是想着叫渺云免了去上书房,倒仿佛只是母女二人同才从外头忙回来的夫君话家常似的。

不过今上听罢,瞧着渺云一脸期待的神色,倒也知道这二女儿是在想些什么了。他心下颇有几分不喜,同样是自己的女儿,怀夏可半分苦都没叫,连三皇女都听闻今日早早地赶去了。上书房林少监虽颇为古板,对几个皇女却并未敢去太过约束,本就是放纵着。今日收到了两个皇女的功课,还特地夸赞了几句。

林少监职责所在,本就该常向陛下汇报几位皇子的学业进展如何。今日这对皇女的夸奖,本来今上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却是想了起来。

他不免失笑,瞥了一眼二女儿,道是:“朕听闻,三皇女今日还临了些大字呢。她的年纪可比渺云你还小上近两岁吧。你呀,净会躲懒。”

渺云心下一惊,被父皇点破了心思,又听闻千曲那个小丫头,倒似乎还在父皇面前挣了个脸,不免有些不高兴。却不敢在父皇面前多说什么,只摆出委屈的模样,娇娇唤了一声:“父皇……”

“行了,行了,你不愿去,就算了。”男人摆摆手,没多为难二女儿。转念倒是想去看一看大女儿,不知现在在做什么?

不过既然都已经来了淑妃这儿,也不好再摆驾玉鸢宫,免得明日这后宫之中再有那嘴碎之人编排些什么。后宫总号称是小朝堂,虽都是些女人,却也需她们互相制衡,才能平稳。思及至此,男人并没有立刻离开,而只是心下定了明日,抽空去上书房瞧上一眼。

怀夏这几日浑身是干劲儿,昨夜虽因为看书入睡得完了些,今早却仍旧早早醒了。贤妃不似旁人母妃,并不过问她学了些什么。怀夏才知道的那些逸闻趣事,也无处可讲,只能讲给千曲听。

今日已经是千曲读书的第三日了,新鲜劲儿刚过,千曲已然有了几分疲态。一听闻有故事可听,她才总算是来了兴致。趁着林先生还没来,怀夏给千曲讲了一个前朝名臣小时候读书的事。

那人年幼时家中贫困,连油灯都买不起。他却并不想浪费夜间的时日,便偷偷将墙壁打穿一个小孔,透露出隔壁家的油灯之光来,就着这光也要认真念书。怀夏苦恼于自己讲的故事,怎么听着就没有何念新那般有趣?面上却没有将这个疑问问出,只是一板一眼地讲完后,问千曲道:“千曲听了这个故事,可是明白了什么道理?”

此时上书房内,屏风后只有千曲、怀夏和两位女官,屏风前,大皇子倒是早来了,也不说话,悄悄地把身子往后倚,听屏风后传来的怀夏的声音。

这故事大皇子熟悉得很,无非便是所谓的凿壁偷光。因着熟悉,大皇子听得倒是没那么认真,反而思前想后,想清平姐姐这是昨儿看了书,今日就给千曲讲了吧。想清平姐姐的声音原来是这样的啊,平日也只能在皇祖母那儿见她几面,她总躲在贤妃身边,也不出声,他还以为清平姐姐是个哑巴呢。

千曲听了故事,思来想去,只道是:“昭仪娘娘不让我在太暗的灯下习字,说是会坏眼睛。这个人后来当了大官儿,眼睛没坏吧?”

“噗嗤!”前头的大皇子没能忍住,偷笑出声。

怀夏忙摇头:“不对不对,还有吗?”

“那……还有什么?”千曲不太明白。

大皇子倒是从屏风前探头过来,道是:“三妹,还有啊,你瞧人家,那么艰苦,都一定要好好念书,最后才能功成名就。咱们生在帝王家中,是不是更该用功读书呢?”当初他听完这个故事,便是被这么劝了一番。当然他也记不得原话是什么,只是大体地学了次舌,颇有些前言不搭后语。

千曲却撇撇嘴,道是:“我就算读再多的书,也当不了大官儿呀!”三皇女打小跟在生母身边,离后宫中的纷争倒是颇远,性子养得颇有几分天真,偶或说起话来,甚是童言无忌。

三个小的在上书房内如此交谈,倒是没察觉到上书房外安静得颇有些异常。此时,却听到“哈哈哈”的爽朗笑声。皇子皇女们具是一怔,辨识出了,那正是父皇的声音。

连忙站起身来,携着身后的服侍之人,前去行礼。

今上这番是在去早朝的路上,正巧路过,想起了昨日从林少监那处听来的话,便先进来瞧瞧。没想到大皇子、清平公主与三皇女竟是早早到了,此时清平公主正在给妹妹讲凿壁偷光的故事,以激励妹妹好生读书。

三皇女毕竟年岁还小,领悟得不及哥哥姐姐快,反倒想到了奇怪的地方去。童言童语,甚是让今上觉出了几分少见的趣味,笑出了声来。

既已经露面,做父皇的男子倒是踱进了上书房,怀恋片刻自己昔日在此读书的时日之后,便匆匆问围上来的儿女几句近日学了些什么。

大皇子常被父皇问及,回答得井井有条。三皇女比较少见父皇,此时颇有些兴奋,自夸了两句。倒是怀夏,站得稍离几人远上一些,答了两句,便不再出声。

换做往常,男人极少会觉察这个长女。今日,他却特地叫怀夏上前来,赞了一句:“清平做得不错,做姐姐的,自该教导幼妹向学。”

毕竟早朝耽搁不得,陛下也未曾在此久留。

怀夏难得得他赞誉,有些回不过神来。千曲却是高高兴兴地,拽着怀夏的袖子道:“清平姐姐,父皇说你教我教得好呢!以后姐姐也一直帮我讲学吧!”

被千曲唤回神,怀夏难得亲昵地摸了摸千曲的脑袋,应了下来。

第10章 壹拾 再会

怀夏下学,再回得玉鸢宫时,贤妃正刚接了今上的赏赐,都是些上好的文房四宝,一看便是给怀夏的。略打听过,三皇女生母那儿也是得了一份赏后,贤妃终于安定下心来。待怀夏回来,便唤她向前。

“怀夏,此是你父皇赏赐于你的,你可选些你喜欢的,先拿去。剩下的,母妃先叫迎露收起来。”她道是,不免又问起来,怎么平白得了这么多的赏赐,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

怀夏便将今日一早,父皇到上书房来的事,原原本本地讲给了贤妃听。心知玉鸢宫中,也有宫女跟了过去的,一会儿母妃定还要再问那几个宫女,她倒不如说开了,免得贤妃又起担心。

听罢,贤妃点了点头,又道是:“你与三皇女,虽是亲姐妹,也不可走太近了,免得又叫有心人猜忌。”

怀夏点头应下,却是有了自己的心思,不再像曾经那般,只听母妃所言了。

三皇女千曲,其生母虽是位昭仪,却是颇有几分气运。所住殿中没有入主的妃,她这个昭仪也便得以执掌一殿了。这位昭仪与贤妃一般,是个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的主,平日里极少出来走动。怀夏思量了一番,心道是,即便是她与千曲交好,会把她俩放在眼里的也并不多。

是以,怀夏仍旧是每日地给千曲讲书,帮她温习,检查她的功课,俨然是一个小夫子。千曲也不恼,反倒是渐渐地能坐住了,安稳了下来。

一边帮千曲温书,怀夏自己也跟着温习了好几遍,不觉自己也对手中书卷熟悉了不少。薄薄一本蒙书,便早已不是她的障碍了。她现在可以在书房里寻一些更难懂的书,饥渴地攫取着。

渐次积累了不少的疑惑,怀夏是怎么也弄不懂了,便想向先生请教,碍着毕竟男女有别,怀夏只得想了办法,将自己的疑惑记了下来,叫女官去递给林先生,而后隔着屏风听先生讲书。

如此,林先生不免暗自吃惊。他并未多关照屏风后这两位皇女,未曾想大皇女不过小小年纪,却比他之前所想更加聪慧。且更为难得的是,许多天资聪颖的孩童,因为太过容易便能赶超周围的同龄人,不愿用功。这位皇女,却是十分勤勉。

只可惜,那是大皇女,而非皇子。林少监在心中感慨,生为皇女,只怕终其一生也只无法出高高院墙,向世人展露她的天资了。

因着心起的这分怜悯,林先生虽不多说,但却会更仔细地替怀夏答疑解惑,也会顺便为怀夏择选几本她此时正适合读的书,不用她回回费力翻找了。

如此,时日便仿若白驹过隙,稍纵即逝。不过半年时间,怀夏已然能顺畅地提笔书写,字迹也愈发工整清秀。识得的字也越来越多,在林少监的指点下,开始随着两位皇子一起,学着写一些小文了。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怀夏未曾再想起过何念新来。半载多前的那十几个夏夜,恍惚如梦一般。

这一日,却忽然听大皇子提道:“听闻贤王领兵,向蛮子开战了!”

“我早便知道了,已是做了许久准备,该开战了。”二皇子倒是不以为意。他是皇贵妃亲子,在这五个孩童中倚仗最足,更易得宫墙外的信讯。

屏风后的怀夏和千曲,却并未听闻过这件事。千曲一听开战,怕得很。她最近听怀夏讲了几个打仗的故事,每每都要牺牲好多人啊。

千曲低声问怀夏道是:“清平姐姐,咱们跟蛮子打起来,也会死很多人吗?”

怀夏却是自听到贤王二字时,又猛地想起贤王家的安河郡主来。

何念新的模样像是从她心底忽然跳出来一样,活灵活现地浮现在她眼前,还是半年前那活活泼泼的样子。可这半年来,上书房的四个小娃都长高了不少,也就林先生这些大人未曾改换过模样了。不知道现在,念新姐姐是什么样子呢?

她的父王去打仗去了的话,她是不是很担心啊?

此时怀夏恨不得自己身上长了翅膀,从宫里飞出去,去找何念新,去安慰她。

只可惜,她出不去。

正沮丧着,这一日太后处却传来懿旨。老太后又是开了宫宴,特地请了贤王妃与安河郡主入宫,以示宽慰。

念新姐姐!怀夏眸子一亮,差点儿没遮掩住。

她赶紧低下头去,不能让旁人瞧见她的异样来。

此番宫宴布置得较为简单,来的也都只是些高位妃嫔。如今正值战时,太后以身作则,遏制后宫原先奢靡的风气,行事节俭起来,好作天下表率。

一时间,那些花团锦簇的宫妃们都朴素了不少,倒一个个都仿似贤妃了。

怀夏被母妃领着,只想赶紧看看何念新,却害怕被别人察觉她的急切。端坐在母妃身边,她只敢拿眼角瞥不远处备给贤王妃和安河郡主的空位。

守在门外的太监层层唱道贤王妃到。

知晓了何念新就在门外,怀夏却紧张了起来。她低下头去,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来,她心念着的念新姐姐,便已经落座在她不远处了。

何念新果然长高了,已经十一岁的她正在长得最快的时候,抽条似的,身量拉得又瘦又高。坐下来的时候,已经到了贤王妃的肩膀。怀夏赶忙瞥了一眼,却把何念新的身形印了下来似的。她看起来也比先前结实了许多,是还在习武吧。只是却黑了不少,是不是习武很累啊?

怀夏乱七八糟地想着,然后瞥到了何念新,半分不正经地冲她眨了眨眼,提起嘴角笑了笑。

怀夏没回应她,兀自低下头去。

何念新也是有半载时日未曾见怀夏了,原本矮墩墩的小丫头如今也长了不少,脸都瘦了呢,难不成没有好好吃饭?扫了一眼怀夏眼前几乎没有动过筷的御膳,何念新心下啧啧两声,想自己今日还特地从宫外把自己最爱吃的点心带了不少进来呢,等晚上便再翻进玉鸢宫去,让怀夏多吃一点。

明明两个人隔着那般近,偏偏是在宴会之上,众人眼中,短短的几步路便彷如天堑了。两人分隔在两侧,互相怀恋着。

等到好不容易宫宴结束,可以各自歇息了,何念新赶紧换上一身紧身黑衣,然后在怀里掏了片刻,掏出一只鸽子来,正是鸽群大将军思思。

她摸了摸思思的脑袋,喂了一把粮,夸赞道:“思思真不愧是大将军,今天一天都没出声,没让人觉察出来呢。走,今日本郡主便带你去看你另一个主子,到时候就得靠你往来给我们送信啦!”

趁着思思进食的时候,何念新仔细清点着自己一会儿要带去给怀夏的东西。几卷白绢,都裁成了小段,正方便写些小字,卷起来塞到思思腿上的小竹筒里送往贤王府。一支笔,笔尖及细。好吃的点心。这些东西往她怀里一塞,立刻让何念新腰身胖了一大圈。何念新拍了拍腰,确认东西都藏好了,然后悄悄往向贤王妃已经歇下的偏殿处。

娘亲这几日担心父王得很,倒是很少有空管她了。

她唉了一声,每回思起父王来,总要祈祷一番父王能平安归来。这次也不例外,对着月亮似模似样地祷告了一番后,她一个翻身,捡着人少的路走,熟门熟路地摸去玉鸢宫了。

怀夏今日悄悄地把窗留了个缝,虽是已经躺在了床上,却并没有睡。她不敢做太过反常的事,怕母妃察觉,只稍提早一点,指使走了宫女,让她们都在外间候着。而后便一边百无聊赖地数着床头上挂着的流苏有多少根,一边等何念新。

等到窗户被推开,她也不害怕,赶紧爬了起来,小声叫:“念新姐姐。”

“嘿嘿,我来啦!”何念新一边掏着浑身的好东西,一边打了个滚,便从窗下毫无声息地翻到了怀夏床沿。她先是把思思捧出来,向怀夏炫耀:“你看,信鸽!有了思思,咱们就可以通信啦!姐姐我现在学问可好了,以后一点一点教你!”

“我也有书念了呢。”怀夏忙说。

何念新倒是啊了一声,颇有些失落:“那……你不用姐姐教啦?”

“不用姐姐教,姐姐就不跟我联系了吗?”怀夏问道。夜色中,她的眸子倒是黑白分明,瞧得何念新一阵心动。

何念新忙说:“联系联系。你有书念了的话,姐姐教你个新奇的东西——”她又从怀里翻腾着,把这几个月来所见到的、想带给怀夏的都一字排开,最后掏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嘿嘿笑道,“怀夏你看,这叫女书。以后咱们写信,就用这种字写,就不怕别人看见啦!”

薄册上所写的,正是那日何念新摸索出来的女书的拆字、改字的法子。女夫子曾说过,这东西即便是在她家乡也少有人会。梁京城里,更不会有几人懂这个了。

何念新盘算好了,等她把女书教给了怀夏,那时这便几可算是她二人之间独有的秘密。一想到这个独有,她便高兴得不行呢。

第11章 拾壹 学书

女书虽瞧着复杂,改、拆字之法却是不多。怀夏学得很快,不多时便能似模似样地写几个出来。何念新教完了她,颇有几分惆怅。怎么才没几个月不见,她的怀夏妹妹,忽然间读书比她还厉害了?这可怎么了得,她还想看怀夏亮晶晶的,等着她教的时候的眼神呢!

不由得更将浑身解数掏了出来,间或还捧上那些吃食。御膳滋味不算差,却太过ji,ng细,口味也清淡,何念新可吃着不够过瘾。一想怀夏长这般年纪,都是在吃这种东西,便早就想着把真正的美味带给怀夏尝尝了。

在怀夏的事上,何念新似是用上了自己这一生里难得的细心。她选出来的都是冷了也滋味上佳的小吃,模样略显粗糙了些,味道却是香得很。怀夏小猫似的先小心嗅了嗅那香喷喷的味道,想用手去拿又怕沾的满手油腻,便干脆张开口,就着何念新的手,冲那面食,咬了一口下来。

“好吃不?”何念新忙问。

怀夏咀嚼着,嘴巴里塞了东西,没有吭声。仔仔细细品味过后,她才小声问:“宫外的点心,都是这个味道的吗?”

“怎么会呢,还有更好吃的呢!只可惜要不然掉渣、要不然冷了就不好吃了,不敢给你带来。”何念新一口气数出了十多种点心的名字,挨个描摹了一番这点心的美味之处,说着说着,她自己都不免流了口水。

怀夏也抿了抿唇角,想吃。

何念新把两个人都说饿了,怀夏便依着床沿滑了下去,同何念新一道并排着坐在高床y影里,把何念新带进来的吃食都分吃了干净,只留下侵了油渍的油纸包,被何念新团成一团,塞了回去。

怀夏向来没有夜间加餐的习惯,吃的时候不觉得,吃完了之后,却觉得胃里头被塞得太满,有些难受。她捂着腹部,颇为难为情,不想被何念新看着,转过头去,打了个嗝。本以为声音能压下去,但在这寂静的夜里,她这点小小声音却显得格外响亮。

怀夏更不好意思了,眼珠子乱转,不敢回过头去看何念新脸上是否有戏谑的表情。

何念新却没有偷笑,而是担心了一下:“呀,是不是吃多了,不舒服呀?我给你揉揉吧?我每次吃多的时候,娘亲帮我揉一下就好了。”

“……嗯。”怀夏小小地应声。

何念新便一边回想贤王妃的手法,一边让怀夏舒展开身子,把自己靠了过去。

她将自己热热的呼吸打在怀夏单薄的身躯上,怀夏身上只着就寝时穿的单衣,是柔和的n_ai白色。何念新刚想把手伸过去,又怕在怀夏的衣服上留下印子,便先擦干净了手,才把手摁在怀夏的腹中偏右侧。

掌心处向何念新传去一股凉意,那触感仿若去抚摸一块上好的玉。何念新却只担心怀夏会不会冷,刚刚开始学内家功夫的她稍引出了一点内力出来,憋得自己脸色通红,却不说,把一股暖,带予怀夏。

“姐姐,你像太阳。”忽然,怀夏低声说。

何念新被这一声唤得愣了愣,瞧着怀夏认认真真的模样,不知为何,却觉得怀夏似乎是陷入冬雪中的小鸟,正等待着自己这轮太阳。

她原本就对怀夏有着超乎寻常的呵护之欲,如今这种情绪愈加加重。她感觉自己全身都烧起来了,那一点微弱的、才刚开始练的内力像是无穷无尽了,燃烧着自己,去温暖这只太冷了的鸟儿。

何念新裂开唇笑了出来:“怀夏,你要是冷的话,姐姐永远是你的太阳。”

折腾了一会儿,怀夏倒真觉得原本臌胀的胃舒坦了不少。不免喟叹一声,东西虽好吃,但她可再也不敢贪嘴了。她又将身子蜷起来,靠在何念新身边。时隔半年后的再相见,不知为何,两人反而不急着说话了。明明这半年里,怀夏留了一肚子的话,想要讲给何念新听。

两个半大的女娃静静地靠着彼此,偌大的宫中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彼此交错,就连思思都已经睡在了何念新脚边。半晌,何念新才说:“我们明天就又要出宫了,太后这次没有长留我们。不过今天带思思认了门,以后你想我、我想你的时候,我们就叫思思送信。——万一哪天我不在梁京,到更远的地方去了,思思也会找到你我的。”

“你要回封地了吗?”怀夏问,“那边在打仗……很危险了吧。”

“……”何念新沉默了片刻,却毅然道,“我是早晚要回去的,我刚过了十一岁生辰,参军的话,需要十六岁才行。再过五年,我一定得回去了。”

两人也不提自古以来哪有女子从军的道理,也只有话本上敢写这样的传奇故事。怀夏点点头,道是:“五年后,姐姐会变得很厉害吧。”

“嗯!”何念新点头得很快,“我得把父王替下来,免得我娘总是担心父王的安危。我得把蛮子都打散了,免得他们总是一年一年地来s_ao扰。”

“王叔一定会好好回来的。”怀夏咬着唇,“可是……如果是姐姐在战场的话,我也会为你担心啊。”

何念新一怔,却笑了起来:“怀夏担心什么,我也一定会好好回来的啊。怀夏不如在姐姐身后,替我解决所有后顾之忧,让我能赶快打胜蛮子、赶快回来呀!”

怀夏对朝堂纷争如今知之甚少,倒是不知道怎么领兵打仗还有后顾之忧了。但她也没立刻去问,而是点了点头,也学何念新答应得飞快:“嗯!”

“那……拉钩?”何念新向着怀夏伸出小指。

怀夏眨了眨眼,不知道何念新是要干嘛。

何念新半晌后才明白过来,恐怕还没有谁陪怀夏玩过拉钩的把戏。于是便耐心教了:“你也这样,然后咱们把小指勾在一起,这就是拉钩啦。这样,我们定下的约定,谁都不可以违反哦!”

“嗯,我不会的!”怀夏让自己的小指勾连着何念新,仅仅是一个小动作,倒仿佛是在两人小指上分别栓了线,牵定下了彼此。

第2节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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