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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看的不是这个,他的目光从咳嗽的安嘉瑞慢慢移到都天禄身上,他正半蹲在安嘉瑞身后,目光专注而焦急的凝视着安嘉瑞的神色,左手轻轻抚着他的背,右手与安嘉瑞紧紧相握,似是感觉到了目光,他转头看了尤老一眼,y翳而冰冷,似是直接刺穿了他的柔软之处。

落塔扶着他的手微微用力,将他带着往前走,轻声道:“尤相,若是近日无事,不妨多去大汗那边走走。”

尤老心头微微一动,转头看他,还未说话。落塔已经松开手,后退了一步,旁边两个彪形大汉上前架起了他,朝着府门走去。

落塔在后面微微摇头,又转身赶回了院内,以防殿下有什么需求,他却不在场。

都天禄收回眼神,沉声道:“你说的是什么狗屁?什么叫快速衰竭?”

巫收回手,神色惋惜,闻言叹了口气:“我很理解你的心情,但这就是我诊断的结果。”

都天禄一边顺着背,一边飞快道:“上次你还说一切都在好转,只需继续进补就无大碍!”

巫点点头,也有些疑惑:“按理来说,身体五脏六腑如此急剧衰竭,不应该没有征兆。但上个月我把脉的时候,他的脉象确实显示一切都在好转……”他十分不解,盯着还在咳嗽的安嘉瑞如同看到了一个异像。

安嘉瑞已经咳嗽的没有心力去解释了,他现在觉得这个执念是真的想要他死!他几乎觉得自己都快要把心肝咳出来了,但是下一秒还能咳的更厉害,喉咙火辣辣的疼,浑身乏力,头上都开始冒起了金星,整个人都很难受。

都天禄看着他这副模样,也顾不上追根刨底了,直接问道:“那现在有什么法子能让嘉瑞停下咳嗽?”

巫沉默了片刻,为难道:“在下医术不ji,ng,无力回天。”就在都天禄要暴起的那一瞬间,他又飞快道:“不如请大巫来看看?”

都天禄毫不犹豫,抱起安嘉瑞就呼啸了一声。几瞬间,寒星踢踏着脚步飞奔而来,他一把握住它的缰绳,单手抱着安嘉瑞翻身上了马,从院子中飞驰而去,直奔神殿。

所幸神殿与他府邸路程不是很远,加上寒星确实非同寻常。

他几乎是飞奔着一跃而过神殿大门,直奔着大巫平时所在的住所而去,路上洒扫的小童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楞神,自神殿建成以来还从未有人骑着马气势汹汹的冲进来过。

落塔下了马,飞快的跟上,在路过小童时,还顺手帮他把歪着的扫把扶正了。

直到路过竹林,走到了大巫房门口。

都天禄才抱着安嘉瑞翻下马,安嘉瑞捂着嘴,已有些神志不清,在咳嗽声中模模糊糊的道:“难受……”

都天禄安抚的亲了亲他的脸,正欲推开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清池滴溜溜的转着眼珠探出了头,看到他们惊奇的道:“居然真的有贵客上门。师傅,你下午算对了,贵客来啦!”

里面一阵哐当响,似乎是什么器具倒在地上的声音。

都天禄伸手推了推门,清池露出个头紧紧握着门道:“不行不行,得等师傅准备好了才能进来。”

都天禄神色一变,有些暴戾,还未爆发,里面突然响起了一声脆响,还未等都天禄想明白这是什么动静,清池已经打开了门邀请他们进去,露出了里面的全貌。

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切都归整在该在的地方。而大巫垂首坐在首端的蒲团上,耷拉着眼睛,似乎没睡醒的模样。

都天禄也来不及思索刚才的声响是什么发出来的,他抱着安嘉瑞,坐在大巫对面的蒲团上,直言道:“大巫,你快看下嘉瑞怎么了?他咳嗽一直停不下来。”

大巫撩起眼皮看了眼安嘉瑞,没说话,朝清池伸出了手,清池乖乖的从一旁的炉子上提起药壶,倒了一大碗,递给大巫。

大巫闻了闻药味,递给都天禄,都天禄一愣,扶正安嘉瑞,将药碗递到他唇边,安嘉瑞眼角一片shi漉漉,闭着眼,似有所觉,张嘴小口抿尽了药。

大巫又耷拉下眼皮,却是道了一句:“来的刚刚好,再晚些药力就散了,再早些药力不够。就是要这个时候喝,才能发挥出它全部的药效。”

确实是立竿见影,几乎喝下第一口开始,安嘉瑞就不怎么咳嗽了,等全喝完,他靠在都天禄身上,脸色略有好转,呼吸变沉了些,竟是慢慢睡去了。

都天禄看了眼大巫,大巫指了指里面的床榻,他将安嘉瑞小心的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才脸色不渝的坐到了大巫面前。

清池看了眼他,又看了大巫,默默的去旁边的格子上挑选起了药材,等挑好了,给大巫看过,得到肯定,才拎着炉子和药壶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落塔在门外轻轻合上了门。

24第23章

随着房门轻轻闭拢,大巫身前的香炉飘出一股青烟,笔直的飘向上方,慢慢弥漫在都天禄和大巫之间,似若有若无的隔开了他们二人,使都天禄看不清大巫的脸。

都天禄面色不渝,看见此景,更是嗤笑出声。

大巫耷拉着眼皮,似是昏昏欲睡,却率先开口道:“殿下既不信这些,自可先行离去。”

都天禄扬了扬眉,情绪却缓和了下来,甚至露出了一丝微笑:“大巫既然知我不信这些,何以还三番五次暗示我上门一叙?”

先是占卜得出不利于他的结果,欲让他上门一叙;其次是主持结契仪式,以大巫的身份和规格,哪怕有大汗相邀,也过于出格了,毕竟结契仪式上大汗和各个部落首领都未曾到场,大巫却亲自给他们主持了结契仪式;最后是现在,虽然未曾邀约,但他却早以备好了药,倘若以最坏的角度去思考,谁知道安嘉瑞的病为什么突然恶化呢?与能统领草原上所有巫的大巫是否有关呢?

他手执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语调平缓道:“大巫欲与我言何事?”

透过朦胧的烟雾,大巫还是那副尚未睡醒的模样,他沉默了片刻道:“殿下误矣,我非是为了邀约殿下。”

都天禄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脸上终于不复平静之色。他蓦然抬眼看去,似欲看穿大巫的内心:“嘉瑞?!”脱口而出名字之后,想到嘉瑞还睡在床上,他压低了些声音道:“你欲与他言何事?”

“些许小事,殿下无需担忧。”大巫慢吞吞的继续道:“我亦不欲干涉殿下之事,只是有些许前缘欲与他一叙。”

前缘都天禄在心里嗤之以鼻,大巫生于草原,长于神殿,从未去过辞国;而安嘉瑞生于辞国,长于辞国,他所知的安嘉瑞从未离开过辞国,这二人八竿子打不着,哪里来的前缘?此言简直可笑至极!

都天禄放下茶杯,面无表情的看着大巫道:“嘉瑞身体不好,有什么事,大巫不妨与我说来?”

大巫连看都不看他,还是那副神态,慢慢道:“此事恐怕只有他本人能解,若他愿意告诉殿下,殿下自可询问于他。”

都天禄有些不耐,眉梢微皱,显出一丝凶意:“大巫这意思是,你非要跟嘉瑞叙上一言?不然就不能治他的病?”他皮笑r_ou_不笑的道:“大巫这是在威胁我?”

大巫这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终于有了改变,他费力的撩起眼皮,隔着烟雾,看了他一眼,说不出是什么神色,有些无奈又有些可笑,还带着一丝惋惜,种种复杂的情绪积攒到一起,最终糅杂成一声叹息:“殿下误矣,非是我要叙上一言方能治病,而是不与安嘉瑞说清前缘,则无法治病。”

他又耷拉下眼皮,胡须在胸口轻轻晃动,慢慢的接上话道:“殿下无需担忧,我若有恶意,何必煮药相待?只是此事关系重大,且与他性命相关……”

都天禄抑制了自己心中的怒火,为什么所有人都要来拆散他们?难道真心相爱就不能被接受吗?仅仅是因为身份,就能一口断言他们的感情是无关紧要的吗?

若是这样,若是这样……

大巫若有所觉,突然抬眼看向都天禄,大喝一声道:“勿要执拗!”

都天禄刚有了个雏形的想法被打断了,浑身戾气一散。

他重新思考起大巫之前所说,紧皱眉头道:“大巫此言来的荒谬,嘉瑞除却与我之事,还有何事干系重大又性命相关?”他神情严肃的看了眼烟雾对面的目光清澈的大巫道:“若是大巫欲劝说与他,以此相挟……”他话音渐低,心中各种情绪反复奔腾,似苦似悲,苍凉一片,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他怎么能放手呢?那样好看的安嘉瑞,笑起来闪闪发光的安嘉瑞,会对他轻声细语的安嘉瑞,脸红的安嘉瑞,说“我也有点喜欢你”的安嘉瑞,每一个都是他求而不得的安嘉瑞。他如此珍惜又如此谨慎的步步逼近,如今却叫他放手?

他这辈子都学不会放手。

但是他又怎么能看着他就此衰竭而亡呢?一想到那个字,他就有胆战心惊之感,一想到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他,他就如同回到了幼年,眼睁睁看着那匹马儿被拖走,从此再也不见。

那种无能为力的弱小,连自己喜爱之物都不能保全的怒火,无时无刻不在鞭策他,唯有站在权力顶端,方能保护他之珍宝。现在他又恍如回到了那时,他咬紧牙关,却怎么也说不出同意嘉瑞离去的话。

他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弱小,他明明已经可以保护他了,但是唯有生死,他无法掌控。

分离与生死之间,他惨笑一声,唇角溢出些许血沫,却生生闭紧了嘴,一言不发。

大巫又叹了一口气,包含着都天禄读不懂的复杂情绪:“殿下真是……”从未改变。这几个字被大巫吞入腹中,他又耷拉下眼皮,道:“殿下不若先行离去?安嘉瑞留在此处,我还可调养他的身体。待我与他一叙前缘之后,必将原样送回殿下府中。”

都天禄看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床榻边,用手轻轻描摹嘉瑞的眉眼,似要深深记入心中。待嘉瑞脸上慢慢露出一二难受之色,他才收回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

落塔看到都天禄唇边带血的模样时吓了一跳,急忙从怀中掏出手帕递给殿下。都天禄面色暗沉,接过手帕轻轻擦干净唇边的血,才目光y翳的看了眼神殿,冷笑一声。

在屋檐下烧火煮药的清池看着他的眼神,眉宇间不由皱成了一团,显的更孩子气了些。

都天禄拍马回到府中,刚坐稳,茶水尚未喝上一口,便对落塔吩咐道:“去请柱子间他们过府一叙。”

落塔将茶杯摆在他手边才轻声道:“军中幕僚也要一并请来吗?”

都天禄端起茶杯,思考了片刻,才道:“一并请来罢。”

落塔领命称是。

片刻后,袁三军的将领和幕僚们纷纷赶到了府中。

一眼看见都天禄神色不善,气势凝重,进来的人皆默默行礼,轻声落座,场内气氛十分安静,无人大声喧哗。

等到桂清携边勇捷走入前厅时,熟悉的脸庞已经纷纷落座了,边勇捷跟在他身后,难得的一言不发,没有引起什么惨案。

桂清看了眼落座的同僚们,心头一跳,这里坐的几乎都是袁三军内的将领,皆是将军心腹之辈。

因都天禄统领袁三军的缘故,为了避嫌,他从未在大都把袁三军的所有心腹将领召集在一起过,这亦能安抚某些人紧绷的神经。但是今日将军居然一反常态将诸将召集,看来情况十分严重。

他心中思索,脚步如常的坐到了右手边第一把椅子上,边勇捷闭着嘴,朝左手边第二把椅子走去。

等所有人都到齐了,都天禄才重重的放下手里的茶杯道:“柱子间,派人去盯着神殿的动向,一有风吹草动就立刻回报!”

柱子间有些不明所以,但仍起身应下。

都天禄将目光转到桂清身上,询问道:“桂清以为神殿如何?”

桂清正在品味着都天禄这突然的吩咐,闻言,斟酌片刻道:“神殿势大,自民间而至庙堂,皆有愚民信奉之,大巫言出则风云起,不得不防。”

都天禄点了点头,沉吟片刻道:“我欲遏制其势,可有良策?”

桂清微微一愣,尚未回话,喻子平在身后疑惑道:“以殿下如今之地位,何以欲与神殿起波澜?”他十分不解:“神殿虽势大,然大巫与袁吉哈尔大汗一起相扶数十载,辅助大汗一统草原,又帮助牧地烈大汗坐稳汗位,至今,也未曾对将军有何敌意……”说到这里,他微微停顿,吐出一个名字:“安先生?”

都天禄烦躁的挥了挥手,不欲深谈。

但桂清接过话头道:“子平所言,确有道理,神殿虽势大,却一向鼎力扶持吉尔黑部落。若是因为之前占卜一事,清斗胆请命,将军当蛰伏片刻。遏制神殿势力一事,如今将军身份尴尬,实在不宜与其发生过多摩擦。”

都天禄皱着眉,脸色又沉上些许。

一时之间厅内竟无人开口,边勇捷看了看前后左右,犹豫道:“殿下,我是个粗人。但是现在大汗都没说些什么,咱们就不要跟神殿过不去了吧。”他连忙道:“再说,安先生不是身体不好吗?咱们怎么都得求到神殿头上去。”虽然边勇捷一根筋,但是奇异的是他总能找到问题的关键,然后或暴力摧毁之,或找人帮忙摧毁之。

边勇捷看都天禄没有反应,似是在思考,又接着道:“虽然我们不信姆妈,但实话实说,治病救人,故弄玄虚这方面,真没人比巫更擅长了。”他小声嘟囔道:“总不能去辞国找大夫回来吧?他们还没巫水平高呢。”

边勇捷的话确实有理,虽然姆妈的信徒神神叨叨的,但是若是没有真材实料,也不可能在草原上拥有如此广泛的信徒了。

都天禄神色不明,似是咬牙切齿道:“且待我日后……”

杀气蓬勃,众人不由有些心惊,都天禄鲜少有如此愤怒的时候,似是无能为力到了极点,打掉牙齿往肚子里咽,显出触目惊心之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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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天色沉沉, 乌云压顶,似有暴雨之象。

清池小心翼翼的扇着药炉的火, 往窗外张望了一下,有些苦恼道:“师傅,好像要下雨了。你早上占卜的明明是晴天呀。”

大巫端端正正的坐在蒲团上,垂着头,下巴处那一大把白胡子全贴着胸口,毫无高人风范。闭着眼, 似乎已经熟睡过去。闻言, 他动作不变, 嘴巴却微微动了动道:“无碍, 此乃姆妈的愤怒。”

清池将信将疑,真的有姆妈的愤怒吗?但是他知道即使他问了,师傅也不会解释给他听, 于是熟练的把疑问记在心头, 以备之后再问其他人。

他看了眼小火慢煮的药炉,又探头看了眼躺在床上的安嘉瑞,小声问师傅道:“师傅,他睡了好几天了……”

大巫动了动嘴道:“无碍,他今日便会醒来。”

“诶?真的吗?”清池眼中浮现一二好奇之色, 但是反正他问了师傅也不会解释给他听, 他又熟练的记在心头, 有些遗憾道:“他醒来却看不见太阳, 只余风雨。”

大巫闭着眼没回他。

清池也习以为常, 他凑近药炉闻了闻味道,有些欣喜道:“师傅,药快好了。”

大巫动了动嘴唇,语气平淡:“清池,不要一惊一乍。”

清池“哦”了一声,乖乖的闭上嘴,但仍睁着大大的眼睛,四处张望,脸上不时露出笑容,显出灵动之色。

待药味渐浓,窗外突然响起了“滴答”一声,一滴雨滴轻轻砸在窗台上,清池转过头,欢喜的看那雨水一滴一滴的从天上掉落,又慢慢密集成一帘珠串,毫不断连的铺洒在人间。

最终在窗台边上响成一片,声声清脆,滴滴入耳。

清池偷偷看了眼闭着眼的大巫,轻手轻脚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走到窗边,探头看去,天色沉沉,毫无放晴之色;雨势渐大,似无停息之意。

雨来的又快又急,密集的砸下,响成了一片,终成暴雨之势。

他看着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眼睛慢慢亮了起来。还未行动,大巫突然在身后道:“清池,药是不是好了?”

清池吓了一跳,缩回了伸出去的手,看到大巫紧闭的双眼,才蹑手蹑脚的走到药炉前,掀起盖子看了眼药的颜色,见已近漆黑一片,慌忙把药壶提起,倒入一旁的药碗中。

“咳咳咳”安嘉瑞突然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他醒过来的一刹那,恨不得倒带重来再昏过去。

浑身上下都隐隐作痛,大脑似被棍木奉敲击过,疼痛,眩晕,想吐,耳朵有些耳鸣,白色的床帘在他眼里天旋地转,扭曲成一团;更不要说手脚,软而无力,要不是还能感受到,他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残废了。

他喉咙口一阵阵的腥甜,似有铁锈之气,咳嗽不止,怀疑自己又穿越了,不然他的身体怎么能差到这种程度?

清池听见咳嗽声,急忙端着药碗,小心翼翼的走近床榻。待看到安嘉瑞虚弱的样子,忍不住又红了脸。

他小心翼翼的一手扶起安嘉瑞,在他身后塞了一个枕头,使他舒服的靠着床,才端着黑漆漆的药碗靠近他毫无血色的唇边,轻轻吹了吹热气,低声道:“有些烫,你慢点喝。”

安嘉瑞靠着枕头,慢慢喝了一口,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苦,很苦,说不出来的苦,他强忍着没吐出来,咽了下去。

然后他发现手上似乎能使上些力道了。

他又些疑惑的看着被喂到嘴边的药,怀疑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十全大补丸?不然怎么能如此立竿见影,效果还奇好无比。

清池吹了吹药碗,有些督促道:“再喝一些,等会药效就该衰弱了。”

安嘉瑞抛去疑惑,伸手拿着药碗,一口饮尽。苦的生生把那张赏心悦目的脸给扭曲了。

清池接过他手里的药碗,往他嘴里塞了颗糖,露出笑意道:“吃了这个就不苦了。”

糖确实很甜,瞬间冲破了嘴里的苦意,几乎甜到了他心头。

安嘉瑞低声咳嗽了两下,又重新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头痛似乎有些减弱,他揉着太阳x,ue,语调缓慢的问清池道:“这里是神殿?”

清池小心的帮他掖好被角,确定没有地方透风。闻言,点头道:“前几日都将军带着你来神殿请大巫出手治疗。”

大巫站起身飘着走近,停留在床榻一步之遥的距离,撩起眼皮仔细打量他,冲清池道:“你去把昨天的功课复习一遍。”

清池乖乖应了一声,走出门外,带上了门。

外面雨声愈发响亮,大巫看了安嘉瑞半晌,才收回了眼神,又耷拉下眼,一副尚未睡醒的模样。

安嘉瑞揉着头,感觉舒服了一些,才气力不足的问道:“大巫有事欲与我说?”

大巫沉默了片刻,语出惊人:“你非安嘉瑞。”

安嘉瑞停下手,看着大巫,奇道:“那我是谁?”

外面风声突然响起,拍动了大开着的窗户,哐哐作响。

大巫毫不关注,只是专心致志道:“你非此世之人。”

雨声密集的扫进屋内,打shi了窗台前的地面,空气一时沉默了下来。

大巫接着道:“你乃异世重生之人。”

安嘉瑞幽幽的叹了口气,直言道:“大巫不如直抒其言?何必一句一句弄什么玄机?”

大巫沉默了片刻,夹杂在雨声中语速飞快道:“原本命运的路线上,安嘉瑞的一生最终会落得郁郁而亡,名声狼藉。”

安嘉瑞疑惑的看着大巫,不明白他的意思。

大巫接着道:“但安嘉瑞不甘心,故请人帮他,让他能重走命运之路。”

安嘉瑞琢磨出了些许味道:“他请你帮他重来一遍?此事乃人力可为?”

大巫避而不谈,接着道:“但第二次他欲避开原先发生过的事,却因缘巧合死于刺杀。死前他仍不甘心,请求故人欲再重来一次。”

大巫停顿了片刻道:“然人力有时尽,岂可无限逆天改命,故人为他耗尽神眷,心头血皆消,方让他重来一次。”

雨声骤然变大,几乎听不清大巫的声音。窗户被雨水冲击的晃来晃去,发出沉重的“吱呀”声,若有人在轻轻叹息。

安嘉瑞从他话音中品出了未言之意:“那个故人,不是你。是你的熟人?”

大巫继续道:“然逆天改命,谈何容易?纵有神眷和他之心头血,亦不能让他再来一次。”他似有千言万语又最终凝聚成一句话:“然重回之事已成定局,却无魂魄,恰好虚空之中有一诸神眷顾之魂,遂成此事。”

安嘉瑞也有千言万语最终凝结成一句话:“你们这么厉害吗?”动不动就帮人重生?还不是一次,连着三次?

大巫似有凄厉之色,最终却慢慢平静了下来:“非是我们,乃是故人生来便具神眷,天资聪颖,一通则百通,大巫中无有出其左右者。”他停顿了下,干巴巴的继续道:“终为情爱所惑,最终……”他不再往下说,转而提起之前的话题道:“虽安嘉瑞已经魂飞魄散,但之前两次重生,已让执念生根,再加上你……”

大巫斟酌了下词语道:“与殿下感情进展顺利,执念不甘,作祟与你身体中,遂致你愈渐衰弱。”

原身的执念居然真的是要跟都天禄谈恋爱?安嘉瑞慢慢合上嘴,细细思索起大巫所说之话,震惊道:“所以,大巫你的意思是,故人喜欢安嘉瑞,安嘉瑞却喜欢上了都天禄,但即使重生,都没有跟都天禄在一起?”

大巫点了点头,安嘉瑞默默的把大巫从故人的怀疑名单上去除了。大巫这个年纪估计没心思谈恋爱。

他尚在思索,大巫出声打断他的思绪道:“我与你说清楚此事,是望你珍惜此次y差阳错的新生,切勿辜负故人那番心血。”

安嘉瑞有些疑惑:“都天禄怎么会不与他在一起呢?他那么喜欢安嘉瑞。”

第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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