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帮互助了。
行吧,陆衡挑眉。
厨房小,俩大男人往里一站,特挤。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室外寒风吹着,也有雪落到窗台的噼啪声,都能听见。
陈自原要不要走,什么时候走,能不能让他留下来?这个问题开始在陆衡心里盘旋起来。
他就是想得多,没陈自原这么淡定。
所以哪怕现在天塌下来,陈自原眼尾的含着笑的——
走?过会儿再说吧。
“何阿姨一直带着球球吗?”陈自原问。
“也不是,”陆衡想了想,说:“球球更小的时候我一直把他带在身边的,在公司的时间比较多。现在上幼儿园了,放学了让何阿姨接回家。她做饭、看孩子,算半日工,等我下班了她再回去。”
“球球还没放假吗?”
“他私立幼儿园,过年前几天才正式放假,”陆衡给消毒柜定了个时间,厨房算彻底收拾好了,他轻轻叹声气,说:“但我不能让何阿姨也干到过年,下个星期开始我得自己带球球了,给他提早放假。”
陈自原看着陆衡,说:“嗯,辛苦。”
“还好,”陆衡笑着说:“我习惯了。”
那孩子的父母呢?
陈自原很想问,又问不出来,隐私不能提早介入,他思忖片刻,说:“过年就你们三个人吗?”
陆衡说嗯,他言语间对合家欢的团圆好像没太多向往,“吃顿饭算是过年了。”
陈自原突然沉默下来,目光中透着些风雨萧条的难过。
陆衡轻轻皱眉。
“我过年的时候都是一个人。”陈自原说。
陆衡心脏一紧,倏地疼起来,“陈医生……”
陈自原却轻蹙地笑了一声,释怀盖住了沉重的落寞,他抬眼与陆衡对视,“我今年三十四,应该比你大几岁。”
陆衡有点儿懵,眼睫在颤,“嗯,我……我三十了。”
“你可以叫我哥,”陈自原没有急进,说:“我的意思是,除了医患关系外,我们也可以做朋友。”
此刻陆衡的局促和忸怩被陈自原的爽快扫荡得干干净净,他低头一笑,说:“原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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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哥第一步,嘻嘻
第27章 27、“小穗。”
陈自原终于舒坦了,这声‘原哥’像长了翅膀的蝴蝶,勾挠着陈自原的耳朵,最后痒进了心里。
陈自原回味无穷,忘记回应陆衡了。
“原哥?”
“嗯,”陈自原笑了声,问:“还要洗什么?”
陆衡看了眼锅,早被陈自原洗干净了,眼里有活儿的人能省不少事儿,“没了。”
那就不用在厨房挤着了。
陈自原挑挑眉。
陆衡笑了笑,说:“出去吧。”
这套房是真小,厨房和客厅连一起,稍微有点儿动静就会被放大,刚刚外面走廊有人趿着拖鞋经过那脚步声也一清二楚,确实环境不好。
小早解题的时候要集中精神,眉毛拧得特紧,球球岁数不大但眼力劲儿十足,跑自己房间玩儿去了,没打扰姐姐。
陈自原说:“球球挺乖的。”
陆衡轻笑,说话声儿也小,跟耳语似的对陈自原说:“这个时候不乖不行,会被姐姐揍,以前就揍过。”
陈自原哭笑不得。
陆衡想了想,偏头看陈自原,就蜻蜓点水似的一眼,然后就心想,客人来家里还得自己做饭,除了吃饭那会儿坐下过,差不多站半宿了。
陆衡怕陈自原累着了,犹豫一会儿,开口说:“原哥,到我房间待会儿?”
陈自原挺意外,并且表现出来了,眼睛微微睁大一点儿,扶了扶眼镜,说行。
陆衡的房间也小,布置很紧凑,看上去不像主卧。
陈自原进去了,也没地方坐,就靠着书桌。陆衡的眼睛往书桌抽屉看,好像那秘密会随时飞出来,他心虚。
“球球晚上不跟你睡一起吗?”
陆衡正出神呢,没听到陈自原的话。
“陆衡?”
陆衡的眼神略微迷茫,跟陈自原对视一下,“嗯,主卧大一点儿,能隔两间出来。小朋友不管年龄大小,都应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再说小早是女孩子,隐私方面要更加注意点儿。”
陈自原点头,目光随意在陆衡的房间转了一圈。
这儿的房子老,但装修新,原木风。在房间的布局上物尽其用,连角落都没浪费,是动过心思的。
陈自原的手自然下垂,搭在桌面上,摩挲两下,他看了眼台灯旁的一盆小仙人掌,“我挺喜欢这种装修风格的,不冷,一个人待着也好像挺热闹的。”
“小面积可以这么装,你那套不行,”陆衡笑了一下,说:“空间留白多就没这个味儿了,堆积的东西杂了看上去又会乱。”
各方面都讲究,也是有生活情调的人,陈自原想。
他最后没忍住,伸手过去拨了一下仙人掌的刺,笑容很明朗,嘴上却说:“房子大了一个人住着特没劲。”
陆衡愣了一下,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城市花园,”陈自原说:“离医院近,上班方便。”
这小区在市中心,房价也不便宜。
潘乐曾经对陆衡说过陈自原看上去特有钱,如今有钱的概念在陆衡这儿模糊了,根本想象不出来。
陆衡把书桌前的转椅推到了陈自原那儿,让他坐。陈自原没坐下,他对房间里的一切都很有兴趣,尤其书架,上面摆着几张照片和一个石雕小摆件。
“我能上那儿看看吗?”陈自原指着书架问。
陆衡回头看了一眼,说可以。
石雕摆件的底座是一个斜坡,斜坡上有块巨石,而一位形象类似希腊神话的男人正以推动的姿态抵着石头奋力向上。
陈自原说:“西西弗斯。”
陆衡欣喜了一下,问:“你也知道?”
“西西弗斯受到诸神惩罚,把巨石推到山顶,可每次到达山顶后石头又滚回山下,如此永无止境地重复下去。”摆件很精致,陈自原挺喜欢的,于是一直看着,“你喜欢这个故事?”
“不算喜欢吧,”陆衡短促地笑了声,说:“我就觉得这故事挺哲学的,荒诞的哲学。”
陈自原挑眉,笑着问:“怎么说?”
“人类生命中唯一可以确定的只有死亡。在死亡来临之前,我们付出的所有努力、追逐的梦想,都是徒劳,”陆衡说:“摧毁意志比杀死肉体更残忍。”
很悲观的总结。
陈自原有不一样的看法,他说:“旁观者在巨石滚落后替西西弗斯感到绝望,可西西弗斯即便知道一切徒劳无功,仍然选择抗争诸神,只为了证明我存在。”
陆衡怔忪地看着陈自原,“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