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喘不过气,”陈自原说:“所以当不可抗力的事件发生后,他们的言行举止是心理是否健康最直观的反应。”
陆衡低着头,掐自己的指尖。
“我接触过很多孩子,”陈自原一直看着陆衡,目光温和,他尊重陆衡,说:“小早和球球跟其他孩子没有任何不同,他们身体健康,心情也愉快。”
陆衡的精神放松下来,缓缓吐出一口气。
陈自原听见了,问:“挺辛苦吧?”
“偶尔,忙不过来能找微微,她会帮我,”陆衡在陈自原浸润般的引导下渐渐敞开心扉,他抬头看陈自原一眼,鼓足了勇气,笑了笑,说:“所以其实还好。”
陈自原捕捉到陆衡眼中一闪而过的迷恋,似乎对自己露出来的。陈自原以为出现了幻觉,特真实的幻觉,眉眼蹙了一下,又很快松开,脱口而出,“你以后可以找我。”
陆衡一愣,“什么?”
“忙不过来可以给我打电话,”陈自原说:“小穗,别让自己太累了。”
陆衡想说这么多年自己习惯了,但习惯一定是好的吗?他不知道,歪了歪头,有点儿困惑。
嘀。
桌上的闹钟响了两声,陈自原看一眼,9点了,他沉默着,舌尖抵着上颚舔了一下,稳重开口说:“挺晚了,我该走了。”
陆衡抿着唇,关于人生的话题,他们聊得很顺利,也聊出了感触,但结束得却很突兀。陆衡有点儿手足无措,甚至有了落差感,但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反应,没经验,即便他挺不想让陈自原走的。
“哦。”他说。
陈自原微微颔首,往外走。
陆衡倏地反应过来,匆匆跟上去,他还没习惯,说:“陈医生。”
陈自原回头看他,揣着点儿不高兴的样子,挑挑眉,说:“你叫我什么?”
陆衡眨眨眼,立刻就明白了,改口说:“原哥。”
陈自原舒畅了,笑着说嗯。
陆衡:“……”
陈自原已经站在门口了,要穿鞋,陆衡没后话,他问:“怎么了?”
陆衡踌躇未决。
陈自原的手搭在了门把手上,欲拒还迎,连他自己都觉得特别做作。
偏偏陆衡吃他这一套,“我送你。”
“行。”
陆衡记得陈自原的话,这回出去知道穿外套了。但是外面太冷了,陈自原觉得陆衡这么穿也不够,怕冻着他,于是顺手把衣架上的围巾拿走了。
天气太干燥了,陆衡嗓子不舒服,一出楼道就咳嗽,风往鼻腔里钻,话都说不出来。
陈自原顺着陆衡的脊背轻轻拍,“你先回去吧,太冷了。”
是啊,天冷,又下雪,混着雨,陈自原骑摩托车来了,他穿得太少了。
这天气让他走显得自己铁石心肠。
那不走他睡哪儿?家里太小了,陆衡想得有点儿多。
陈自原看不下去了,拿着围巾往他脖子绕,手法不太好,绕进去半个脑袋。
“原哥。”陆衡叫他。
陈自原挺期待的。
陆衡的声音稍微提高了点儿,荡漾在狂虐的寒风中,“你也知道冷,出来的时候怎么不多穿件衣服。”
陈自原:“……”
陆衡:“老说我。”
陈自原的耳朵酥酥麻麻,让陆衡哼哧两句格外舒坦,然后话音一转,又把自己弄得特惨,“没事儿,雨不大的,雪也不大,淋点儿湿而已,浇不透的。”
陆衡就露出一双眼睛,眨了两下,特亮。他还是没把滚到喉咙里的话说出来,没勇气,陆衡反省了自己的怂,确实窝囊。
陈自原见缝插针地补充一句,“大概会感冒,确实挺冷的。”
陆衡的愧疚感在这时到顶峰了,“那个……”
陈自原优游自若,浑不在意自己在夜里快要冻僵的身体。
陆衡差点儿咬了自己的舌头,他自暴自弃地皱了下眉,察觉出陈自原言语里的笑意,逗自己玩儿呢。于是把皮球扔回去,底气挺足的,说:“回去吃点儿感冒药。”
陈自原弯腰笑,越笑越开,收不回来了。
陆衡:“……”
有这么乐吗?
陈自原想尝试一下把陆衡惹生气了再哄,过程应该特乐趣,尤其陆衡的反应,像只想咬人又不知挑哪儿下嘴的兔子,很可爱。
陆衡把围巾摘了下来,他双唇被捂得殷红,脸颊也红,露出来的一截脖颈很白。
陈自原在纯净的色相中恍了神,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陆衡往陈自原那儿靠近点儿,趁陈自原走神,把围巾挂在他脖子上,手有点儿重,把陈自原勾了一踉跄。
“你在想什么?”陆衡问。
想你。
陈自原差点脱口而出。
“冻傻了,”他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你给我点儿时间我编一个?”
陆衡慢慢跟陈自原熟悉起来,发觉他温润外表下是一般人无法复刻的风趣灵魂。
“确实有点儿不聪明,”陆衡把围巾给陈自原的脖子缠紧了,一点儿风也透不进去,多少可以抵御些寒风,“回家早点儿睡。”
“又要说晚安了吗?”陈自原笑着问。
“嗯,晚安。”陆衡跺了两下脚,说的话都冒白雾,跟梦里看花似的,特朦胧,他想了一下,又说:“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陆衡闻到围巾里的橙香味,从陆衡身上粘下来的,特甜,他说:“晚安,小穗。”
摩托车在风雪中卷起嚣张的尘烟,陈自原疾驰而去,很快消失在暗色的天地中。
陆衡在这之前已经上楼了,但很快他又从楼道里走出来,身影单薄地站在雪中,望向尘烟漫起的远处,直到一切飘散干净。
陆衡深深呼吸,捂住胸口,心跳没有缓下来的意思,他眼尾往下一耷拉,看上去无措又懊恼。
智者不入爱河,爱河朝气蓬勃——嗯,去他妈的智者。
陆衡无处发泄,堵得慌,拿出手机,僵着手指给乔微微发了条信息。
—我完蛋了。
乔微微秒回:你怎么了,你在哪儿?
-我不敢试。
乔微微:??
“他特别好”,陆衡说:“是我不好。”
陈自原没有直接回家,柔软的围巾像一把炽热的火,把他烧得精神亢奋,上头呢,于是在风雪之中他骑着摩托车直接冲到了城市边缘。
外环路没有人,狂飙的刺激正好能中和脱轨的理智,血脉沸腾中陈自原渐渐冷静下来,这是他独有的调解方式。
陈自原开始思考应该怎么跟陆衡相处,以超越朋友的关系,也无关其他暧昧的模式,这种分寸和边界感其实很难把握。
他到家已经半夜了,明天还得上班,不累,甚至兴奋,有点儿要猝死的前兆。陈自原没有马上洗澡,不然冷热骤然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