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颜没再劝他,事实上劝了也没什么用,许星洲倔的跟头驴差不多,要想让他回头比登天还难。
野宇回来时季清颜已经走了。她现在早已不是一个需要他收拾烂摊子的孩子了,她有公司有家人,许星洲觉得自己已经很对不起她了,嘱托她帮忙照顾野宇后,其他的事就想一个人办。
时间又过了一周,许星洲脸色越来越不好,野宇每天晚上都能听到他压抑的咳嗽声,季清颜打算找个护工,但野宇拒绝了,说自己也能干。
季清颜原本不同意,但许星洲同意了。
他知道野宇现在离不开他,正常现象,VIP病房大,床睡两个人不是问题,他就和野宇暂时住在一起,每天的生活就是看看书吃吃饭遛遛弯,闲着没事干就和野宇聊天,好不惬意,许星洲挺知足的。
野宇最近变了很多,许星洲不和他说话他就能坐在旁边看自己一整天。
晚上睡觉也是,必须搂着他才能睡着,许星洲要是半夜上厕所了他就会神经质的打开灯然后坐在床上安静等着,直到他回来才会搂着他继续睡。
许星洲知道他的心思和担忧,但从来不说。
野宇很害怕,他知道的。
不然也不会每次睡觉时醒来前都先将头埋在他心口处,听他心脏的跳动声,直到确定他还活着才会平静松懈下来,甚至有次许星洲没醒过来,他直接边哭着按铃边做人工呼吸和心肺复苏,把整个医院都吓了一跳。
但他知道又能怎样,一个孩子,怎么都不可能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天午后阳光正盛,野宇建议出门走走,许星洲欣然同意。
他先带野宇去集市买了很多金元宝纸和纸钱,又带他去了一趟游乐园,给他买了很多这个年纪的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最后,他带野宇回了医院。
冬天的京城有些冷,他常常手脚冰凉,每晚都会洗个热水澡,好好泡一泡,野宇倒是也挺喜欢的,总爱和他黏在一起。
今晚吃完饭许星洲将下午买的元宝纸拿出来,准备开始叠元宝。
这是他小时候无聊学的,以为是纸船,后来才知道这是给死人烧的金元宝,只是他从来没想到过,有一天会亲自给爸妈叠元宝。
野宇在床上等了好久也不见他过来休息,纳闷的凑过去,他先附耳听了下许星洲的心跳,然后才趴在他腿间好奇地问,“哥,你在干嘛?”
“叠元宝。”许星洲说着又叠好了一个。
野宇好奇不已,捏着那个叠的工整漂亮的元宝笑着说,“我可以学吗?”
许星洲笑笑,递给他一张纸耐心教他,说,“好好学,没准儿过几天就给我用上了。记得叠好看点,我不喜欢太丑的。”
像是触犯到逆鳞,野宇不再笑了,又沉着脸不吭声,唰的一下就丢掉了那张金光灿灿的元宝纸,把头埋在被子里不说话,明显是不开心了。
许星洲知道他这是在生气,所以将手里的纸张放下,扯开被子哄他,“你怎么回事啊?生气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野宇没说话,只是在他脸颊前重重亲了一下,像是发泄不满,又像是惩罚,最后又乖乖坐在沙发前继续叠元宝,很认真的叠。
房间里灯光璀璨,许星洲哭笑不得的看着他明明不想学但还是尽力想做到最好的表情,笑着笑着就哭了。
他对不起野宇。
即使野宇什么都不说,许星洲也知道,他在随时随地的担心自己,担心自己有天突然死去。
晚上临睡前,野宇仰着白皙的小脸审视的问他段承旭是谁。
段承旭吗?
“我……先生。”
这是许星洲第一次称呼段承旭为先生,因为他找不到其他身份来形容自己和段承旭之间的关系,故此用了一个还算不过线的名称。
“他也是男的吗?”
“是。”
“男的和男的可以在一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以。”
“所以……你喜欢男生吗?”
这个问题许星洲也思考过,他虽然不怎么在意自己的性取向,但他清楚一点,他不喜欢男生,也不喜欢女生,他喜欢的从来都只是段承旭。
段承旭是男生,他喜欢的无非就是一个男生,段承旭是女生,他喜欢的无非就是一个女生,他喜欢的是段承旭这个人,无关他的性别。
所以许星洲说,“不是,我只是喜欢他。”
野宇突然就不说话了,他伸出有些修长的小手学着他曾经的样子,轻轻捏了捏许星洲的脸,然后帮他阖上眼,说,“晚安。”
许星洲知道他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但他已无法再去拼复还原。
这一夜,寂静无声,但却比每一夜都聒噪。
第二天床头放了束满天星。
星星点点的满天星被包裹在彩色糖纸里,用花纸束成一大朵,在阳光的映照下散发着梦幻的光泽,还带着若有似无的清新味道。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觉醒来就能收到束漂亮的花,许星洲自然是高兴的,他用手机拍了好几张留念,然后郑重的放入收藏相册里。
虽然他喜欢热烈鲜红的玫瑰,但一束五颜六色的满天星也足以让他开心很久。
今天的任务比较重,许星洲要去祭拜爸妈和孙复,孙泊昀和季清颜这段时间都比较忙,所以病情加重的事他选择了瞒下来。
他已经麻烦了两人太多,现在就为他们做最后一点小事吧。
孙复所在的墓园有些远,没走几步许星洲就气喘吁吁,迈不动步子了,他一边默默感叹自己大限将至一边咬牙撑着往前走。
到了孙复墓碑前时,许星洲脸色已经发白了,跟个活死人差不多。
因为病情严重的缘故,他这一个月消瘦了很多,后背的蝴蝶骨也越发凸出,整个人都看起来弱不禁风,野宇真怕这冬天的冷风会一下子把他吹跑。
冬天的墓园寒冷又萧条,但今天日子不错,有太阳。
他坐下来开始烧元宝和纸钱,边烧边说,“孙哥,我是星洲,我来看你了……”
“……最近过得好吗?我挺好的,你在下面别担心,我就是想你了来看看你,我今天给你带了好多纸钱和元宝,肯定够你在下边花很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孙哥你可真不仗义,说好你出来我请你吃饭的,你怎么能不守信用,算了,我原谅你了。等过几天我下去找你,再请你吃饭好不好?”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咱们说好了,另外我过来也是想和你道个歉,对不起。要不是因为我你肯定不会是这个下场,是我对不住你,等我到了下边给你当牛做马赔不是,我知道你肯定不会怪我,但我还是觉得对不起。”
他红着眼眶絮絮叨叨了很多,野宇就在旁边陪他,听他道歉解释。
许星洲最后看了孙复墓碑上的灰白照片笑了笑,他其实挺感谢孙复的。孙复让他知道了,原来他在追逐段承旭的道路上,也曾照亮过别人。
两人出了墓园就往医院走,期间许星洲看到一个卖红薯的小摊,忍不住停下。
冬天是个好季节,虽然有点冷,但能和爱人在被窝里拥抱取暖,能在萧索清冷的街道旁买热腾腾的烤红薯,号能和朋友来杯适口的珍珠奶茶,谁又能说不好呢?
他下车买了三个烤红薯。
许星洲已经很少吃烤红薯了,以前都是段承旭给他买,段承旭不买了后他也懒得去买,于是这么多年,他几乎没吃过烤红薯。
他将最大的那个塞给野宇,又给了出租车司机一个,三个人窝在出租车里吃了一次烤红薯。
在这个深夜,热腾腾的薯香混合着冬日暖阳特有的寒冷,一起融入这个弥漫了食物香味的小空间里,然后带来无尽温馨和柔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软糯香甜的红薯滑入口中,许星洲头一次想,跨过这个寒冬,他有可能会迎来新生。
隔天许星洲回了趟景城,这次去看爸妈,他带了很多东西,不同的是,这次他没让野宇陪着,而是一个人来。
每年清明节是家人扫墓的时候,可他一缺就缺了六年,他想趁着临死前为爸妈扫一次墓,尽一次孝。
许星洲扫的很干净,又将旁边的杂草锄了下,这些干完后他早就累的直不起腰了,然而却痛并快乐着。
他活半辈子了,欠了太多人了。
许星洲从背包里掏出瓶茅台酒,拿出碗倒了三杯,举起酒碗说,“爸,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跟您喝过一次酒呢,今天咱们爷俩好好喝几杯,就不让我妈喝了,她酒量不好,她要是喝多了就没人照顾您了……”
说完他一饮而尽,烈酒过喉,整张脸都染上了层绯红,他继续倒酒,“这杯酒我敬您,感谢您和妈照顾我,给了我这么好的生活,是儿子不好,辜负了你们的期望,这杯酒我自罚。”
“第三杯酒,我什么都不求了,要是有可能,下辈子我还想当您和妈的儿子,这回我肯定不犯浑了,我老老实实当你们的好儿子,给你们养老送终。”
三杯酒下肚,许星洲红光满面,他将叠好的纸钱元宝一一烧尽。
灼热的火光映得他脸颊热热的,许星洲忍不住了,眼泪大颗大颗的砸进火花里,他控制不住的抱头痛哭,无尽的愧疚悔恨犹如浪潮齐齐袭来,打的他连翻身呻吟的声音都发不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对不起。”
“……对不起,我错了……”
“对不起……”
对不起,没让你们颐养天年。
对不起,让你们丢人了。
对不起,辜负了你们的期望。
对不起,没有好好活下去。
对不起……
临近年关,两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许星洲已经彻底油尽灯枯,甚至连吃饭的力气都没有,昏睡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好几次野宇叫他都叫不醒。
即使极力隐瞒,季清颜和孙泊昀还是发现了他的病情,两人都轮班守着他,又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收走了病房里所有的电子设备。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星洲虽然疑惑却并未做他想,事实上,他现在的脑子也容不得他去思考了。
他的记忆开始出现下降趋势,很多东西都要想好久才能想起来,唯一不需要想一下的就只有段承旭这个人了。
闲着没事干的时候,许星洲就开始写日记,一天写那么一点,不知不觉也写了小半本。
可能是人死前都爱回光返照,他最近老是爱想起段承旭,怎么都忘不掉。
“你为什么不多笑笑?”
“什么?”
“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
“我冷淡惯了,不爱笑。”
“……那就因为我笑笑好不好?”
“嗯。”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以前他还不懂,现在知道了。他不是冷淡不爱笑,而是对着仇人的儿子笑不出来。
“段承旭,我们什么时候能回一趟家?我想我爸妈了……”
“过段时间。”
“……段承旭!”
“又怎么了?你能不能不要添麻烦了,我今天很累,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段承旭,你回来了!”
“分手吧。我不要你了……”
“段承旭,你变了,你以后会不会突然有一天后悔自己这么欺负我?”
“我这辈子都不会后悔。”
“我死了你会难过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会。”
“为什么?”
“从我记事起,我就没掉过一滴眼泪了。”
“好吧,那我好好活着,不让你有掉眼泪的机会。”
“许星洲,你笨死了……”
“许星洲,跟我走吧。”
“许星洲,你看看自己有多贱。”
“许星洲,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恶心的人。”
段承旭,我要死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今天是年二十九,旧年的最后一天,过了这一天许星洲就二十九岁了。
季清颜准备在三十这天给他过个生日,就算要走,她也想让许星洲有一个新的开始,起码要享年二十九岁,以此来摆脱留有段承旭的曾经,重获新生。
许星洲欣然同意了她的建议,于是几人准备布置地点,商量计划。
他翻开日记,写下二十九岁的生日愿望。
“希望段承旭平安喜乐,一生无忧,儿孙满堂,长命百岁,事业有成,飞黄腾达。”
和十八岁的生日愿望一样,都是段承旭。
前两天清颜问他还爱不爱段承旭,他撒了谎,其实他还是很爱段承旭的,很爱很爱……
许星洲一直都很爱段承旭。
只是他也有原则。
我爱你,但原则更重要。
野宇推门进来,许星洲合上日记,有气无力的朝他招手,气若游丝的望向他,安排自己的遗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死后自愿将器官捐献出去,另外,我想要火化,火化后不必埋葬到墓园,也不必将我的骨灰投于湖海密林,我配不上那么好的地方,也不要把我葬在我爸妈旁边,我没脸见他们,你就把我撒在臭水沟里吧,或者丢进下水道,流入最肮脏污秽的黑水里。”
“野宇,答应我,好吗?”
“我不要……”这是野宇第一次拒绝他。红着眼眶,颤抖着双手拒绝了他。
许星洲头一次态度如此强硬,完全没一点可转圜之地,“听话,我这样的人,注定不得善终。你把我丢进那样的地方,也算是完成了我的遗愿。”
“我不要……”野宇还是哭着摇头,“我不要,我不要……”
“算哥哥求你了行吗?你答应哥这一回好不好?”许星洲知道自己哑声哀求的样子实在太卑微,可他实在没脸葬个好地方。
“……哥,我真的不要,我不要你这样……”
许星洲叹了口气,惨白的脸色毫无血气,几乎要与病床融为一体,他费力抬起手,抹去野宇泛红眼尾的那滴泪,滚烫的眼泪划至手心,无端带着灼热。
“哭什么呢?别哭了,我想睡一会儿,先出去吧,哥等着你们的惊喜。”
野宇看他确实很累,擦干眼泪,帮他掖好被角,这才小心翼翼的出去了。
不一会儿护工进来了,许星洲睁开眼,笑着和她问了声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护工很高兴,人热情说话也熟络,拉着许星洲跟他聊天,从邻居家鸡毛蒜皮的小事上升到国家大事,最后回归了最新商业娱乐。
“咱们市里今天有人结婚,阵仗可大了,还弄现场直播呢。”
许星洲听着她夸张的渲染被勾起了兴趣,笑着附和,“谁啊?这么有钱!”
那护工见有人愿意听,说的更来劲了,“好像是个老总,真是有钱,婚礼还没开始就有好多报社报道,叫什么来着,段什么来着,哦!我想起来了,叫段承旭。”
“……段承旭?”
“对,就是这个名字,他媳妇儿长得也好看,听说还有个儿子五岁了,真不知道怎么想的,到现在才结婚,不过有钱人的世界咱也不懂。”
护工还在继续说,许星洲却什么都听不到了,大脑迟钝的像是卡壳的老旧唱片,断断续续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麻木的重复着最新得到的晴天霹雳。
“……结婚了?”
“……段承旭结婚了?”
“他……结婚了?”
和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段承旭和谁结婚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再心痛了,可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的痛彻心扉,整个人都像被人控制着,犹如提线木偶,楞楞的机械着,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护工就算反应再慢也看出不对劲了,紧张的问:“怎么了?怎么了这是?”
“……手机,给我手机……”
手机,电脑,快给我……
我不信……
他疯狂的摇头,一把抢过护工手里的手机,打开搜索框,颤抖着手输入了“段承旭”三个字。
网页加载的速度变得十分缓慢,许星洲紧张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里默默希冀着,脖颈间像是悬着把刀,只要轻轻一碰就能让他喉咙喷血,彻底死亡。
一秒……
两秒……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三秒……
终于加载出来了,这一刻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季清颜收走了病房里的所有电子设备了。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看到照片的那一刻,许星洲整个人犹如身在冰窖,浑身发寒,冷汗直直往下掉,仿佛刚从水里打捞出来一样。
手机里的段承旭西装革履,满面春风,而他身旁的搂着的竟然是陈静文,画面里穿着白婚纱的陈静文笑容满面,温婉动人,幸福感不言而喻。
底下的评论全是祝福的溢美之词。祝他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言他们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许星洲越往下翻心就越寒,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疯了,神经质的不断一页页往下翻,但因为颤抖,手根本不听使唤,有好几次都点不开网页。
他浏览了很多,甚至还看了一下两人特意拍的结婚预告篇,不同于所有人的是,他是哭着看完的。
还在下面留了一条留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段承旭,新婚快乐。】
段承旭,新婚快乐,虽然我见不到了,但还是祝你新婚快乐。
许星洲将手机还给护工,然后抹掉眼泪,若无其事的说自己累了想休息一下。
护工不放心,想说什么,却在看到他狠厉的眼神时被吓得噤了声,抓起手机就跑了,不敢回头再看一眼。
太吓人了,好像地狱里爬出来讨债的恶鬼。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细雪,许星洲神情恍惚般下了床,打开窗户伸出手。
窗户被忽然打开,兜头呼啸的冷风齐齐涌进温室,许星洲穿的单薄,不可避免的轻轻哆嗦了一下,随即又像感觉不到冷似的,继续往前走,接住那飘向屋里的洁白雪花。
“段承旭。”
“嗯?”
“下雪啦!”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嗯。”
“你说我们这样走一路,算不算共度白首了?”
“不知道。”
“不解风情,哪个女生摊上你真是倒霉。”
“或许吧。”
“你还真敢想,男的女的都不行,你这辈子都只能归我许星洲所有,我们要白头到老一辈子。”
“好。”
骗子,大骗子。
说好和我一起白头到老的,你骗我,你和别人结婚了,你和别人结婚了……
段承旭,你个王八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一辈子不得善终,可我又无比希望你能儿孙满堂,福泽延绵到一辈子平平安安。
……段承旭,你一定要幸福。
哪怕这幸福没有我的份,你也要幸福。
唇被冻得发白,脸也发紫,许星洲就那么麻木的站着,任由手里飘落的雪花消融成水珠,顺着皓白手腕落下,留有几条水痕。
他想,段承旭,你欠了我一个余生,要是有来生,记得陪我看场雪,等到雪落满头,也算我们此生共白头了。
不知站了多久,许星洲才想起回屋,他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进去,用冻僵通红的手写了一封遗书。
【“清颜,野宇,泊昀:
你们好!
我可能等不到明天的新年了,首先在这里和你们说一句抱歉,对不起,让你们的辛苦白费了,真的对不起。
我死后愿将身体器官捐献出去,希望你们能遵循我的遗愿。另外,等我死后我希望你们能立刻把我的眼角膜捐献出去,我还有很多东西没看过,想再看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火化问题我和野宇说过,记得把我的尸身火化,然后将骨灰撒在臭水沟里,我要他段承旭祭拜我时都恶心不断,或许,他都不会来看我……
别为我不值得,我拥有过这世间最好的情爱,也吃过这世间最大的苦痛,我这一生早已知足,我会怀揣着希望走过一切深渊,踏过万水山河,静等来生。亲爱的你,如果可以,请不要记得我。
我没什么遗憾的了,如果可以,请你们帮我照顾好我的儿子野宇,他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牵挂,拜托了。
许星洲绝笔】
窗外的雪还在下个不停,漫天的雪越下越大,顷刻之间就覆盖了整个京城,银装素裹的雪层层落在道路瓦房上,白茫茫一大片,像是在送别谁。
……
“哥,外面下雪了!”野宇兴奋的推开病房门,冲向躺在床上的人惊喜道。
许星洲躺在床上阖着眼没答他。
“哥,别睡了。起来,外面下雪了,新年要来了。”
还是无人答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房间里静到可怕,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野宇颤着手碰了碰他的手腕,没有温度。
没有一点热度。
冷冰冰的。
一点温度都没有。
“……哥,你手好凉啊!是不是很冷,我给……给你暖暖,暖……暖热了就起来陪我看雪好不好?”他说的语无伦次,笨拙的小手颤巍巍的将许星洲早已冰凉的手搂紧,试图将温度传递给他。
可是没有用。
躺在床上的人还是没有任何反应,就静静地阖着眼,毫无血色,像是……死了。
野宇觉得嗓子发炎了,他像每天早晨一样,将头轻轻埋在许星洲心口的位置倾听着。
没有声音。
没有声音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静的他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加速声了。
躺在床上的许星洲没有心跳了,甚至连微弱的跳动都没有了,就那么沉睡着,像一个睡美人,再也醒不过来了。
“……哥,你起来好不好?”
“哥,你别不要我,你别不要我……我只有你了,你别不要我啊!!!”
“哥,你醒醒好不好?醒过来啊!!!”
“许星洲,你起来啊!!!你答应陪我过年的,我们说好的,你不能骗我!!!”
被叫的人毫无反应,仍旧温雅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床头放着的满天星不知道什么时候枯萎了,就那么静静呆在床角,有着说不出的苦涩。
野宇没再说话了,他眼睛扫向一角,那上面是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迹,潦草极了,但能看出写字人的用心和艰难。
上面写着:
段承旭,再见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对,是再也不见了。
段承旭,你以后一定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儿女齐全,福泽延绵,一生无忧。
野宇看着那四行字哭的泣不成声,他紧紧抱着早已冰凉的尸体,像是抱着最后的希望。
这人间还好,有风华正茂,有盛日骄阳,只是他再也看不到罢了。
清风朗月尘不变,人间再无许星洲。
窗外的大雪像是要下到天昏地暗,冷风透过窗口不断潲进来冰冷的飞雪,侵蚀着温室里最后一点温度,直到渐变成无法忍受的寒。
迟暮终将荣枯岁月,日出终将东升寒阳,他们也终将此生不见,留有遗憾。
后来的后来,无论哪场大雪,都再也唤不醒这个人了。
——全文完——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叫野宇。
许野宇,一个骗子。
第一次见到许星洲是在一个深秋的下午,这天我正准备收摊回家,但这个男人却让我忍不住驻足。
他长得好看,虽然看着苍白狼狈,但并不影响他的颜值,反而还给他增添几丝我见犹怜。
我悄悄走过去打量他,心里大抵有了几分猜测,一个穷人,背井离乡又不敢回家的穷人。我打算离开,因为这种一看就不是我的菜,捞不着油水不说,还要扯一大堆谎来骗,麻烦死了。
虽然我是个骗子,但我是个聪明又怕麻烦的骗子,因此我不想骗他。
可他的钱夹引起了我的注意,那是个名贵的钱夹,目测价值几千块,我忍不住动心了。我想,就算套不着钱,顺个皮夹也是好的,所以我走到他面前,问他在干嘛。
他缓缓抬眼看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脏在这刻停住了,只是愣愣看着他,看他手忙脚乱的站起来看我。
这男的真他妈好看死了。我在心里感叹,也有了点猜想。估计不是本地人,不然就凭我这么多年坑蒙拐骗,浪迹江湖的阅历,怎么可能从来没见过他。
我假装关心他,以消减他对我的防备之心,令我意外的是,他对我并不设防,反而还考虑我的自尊心。
不知怎的我突然来了坏心,故意将破碗递到他面前,问他给不给钱,他却将皮夹里所有的现钱都掏给了我,没有丝毫犹豫。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用迟疑的余光看了他一眼,不禁怀疑眼前这个玉树临风的男人是个傻子,不然怎么掏钱掏的这么痛快,难道不担心我是个骗子吗?
许星洲确实傻,简直就是一个天生该吃亏的傻子,我想,不骗白不骗,万一以后他会不让我再过这种乞讨的生活呢?
因为这一点,我彻底撒了谎,他信了,也带我走了。
我是孤儿没错,但有一点我没告诉他,我没有天天打骂我的酗酒继父,反而有个叔叔,值得一提的是,他早就被我送进了监狱。
小时候很多人都说我懂事听话乖巧可爱,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这只是我表面的伪装,我憎恶这个世界,也憎恶所有洁白的人类。
他们就像一面镜子,轻而易举的就能照见我所有的肮脏丑态。
我被欺压,被嫌弃,被咒骂,被殴打,被那些自以为高高在上的人羞辱践踏,然后学会了伪装。
我压抑自己的破坏天性,用语言欺骗人类,然后暗自笑他们愚蠢无知,以达到自我满足,感叹自己活的如此虚伪高尚。
可许星洲为什么和所有人不一样呢?我一直都在思考这个问题。
他会细心的给我擦手,为我夹菜,给我剥茶叶蛋,更会在我受到别人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坚定不移的说相信我,还会给我洗澡,任由我搂着他睡觉,不管我多么烦人都会默默忍受着,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我们明明是陌生人,就算有感情也不过是露水情缘,他却像我们在一起很多年一样,将所有温柔体贴都给予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服装店那个女前台说的没错,我是骗子。
我当时很害怕,害怕他知道我是一个什么样的坏孩子,害怕他知道我利用他来摆脱现在的困状,但值得庆幸的是,他没信,他还低头小声告诉我——他只信我。
走过那个胖女人身边的时候我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想要许星洲抛弃我,那她就该死。
晚上我紧搂着他睡觉。
我喜欢他的怀抱,许星洲很温暖,很贴心,也更让我安心。
但我知道一点,他心里有一个人,一个我这辈子无论怎么努力都达不到同等重要的人。
因此我无比怨恨那个藏在他心里的人。
我只有许星洲,同样,许星洲也只能有我,这样,才不会毁掉我心里最后一点平衡。
季清颜来接我那天,我才知道许星洲生病了。
原来我对他的了解这么少,他的一切我都不知道,这样的我还不适合送他玫瑰,所以临上车前,我将那束玫瑰花丢掉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汽车慢慢走远,那朵玫瑰在肮脏的垃圾桶里即将腐败,格外突出显眼。我没回头,因为我以后会给他买更多更漂亮的红玫瑰,比这朵更大,更红,更显眼。
病房里他们在争吵,我第一次听到了那个名字——段承旭。
这个就是许星洲喜欢的人的名字吗?真难听,一听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我在心里唾骂他,将所能表述的肮脏词句都用来形容他。我憎恨他,同时,我也艳羡他,因为他见过许星洲最好的时候,还彻底拥有了。
我像个躲在阴暗里的老鼠,偷偷望向许星洲,又唾弃自己和他的爱人。
他们都不配看许星洲,都不配。
病房里就剩下我们两个人的时候,许星洲告诉我,我不可以再叫他哥哥了,而是要换成爸爸,他说,只有这样,那个季清颜姐姐才会要我,抚养我,不然等他死了,我就照样没人要了。
我不想叫他爸爸,哥哥已经让我失去了很多能和他在一起的条件了,如果叫爸爸的话,我们就彻底不能在一起了。而且我也不想让别人养我,我只想和他待在一起,只想让他抚养我。
但最后我还是答应了他,他说如果不把我安顿好的话,就算是死了也不会安心的,我不想他有一天死了还因为我不得安生,所以我屈服了。
时间过得越来越快,许星洲身体也越来越不好了,甚至有好几次我叫他他都听不到,虽然他每次都会过几秒才睁开眼睛看我,和我说话,但我还是怕,怕他有一天再也醒不过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喜欢他,还没有告白,他不可以现在就死,我不同意。
我开始信佛,天天吃斋念佛,甚至还偷偷摸摸跑去山上拜了好几次,求佛把我的寿命给他,好让他多活一点,可是没用,什么都没用。
许星洲死了,彻底死了,死在了除夕前夜。
我们约好的,明天给他过生日,二十九岁的生日。可他就是不听话,死在了二十八岁,他最苦的一年,连个新开始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
火化那天很多人都哭了,季清颜,孙泊昀,医生,护士,护工都哭了,可我没哭。
我知道他没死,他只是太累了,想休息了。他以前那么疼我,这次换我惯着他一回,只是他要常回来看我……
后事安排我遵照他的意愿,将可用器官全部捐赠,然后火化,不同的是,我没把他的骨灰扔进脏水沟里,倒不是为了什么,只是单纯的觉得不合适。
他干净明朗,不适合黑暗肮脏。
我知道他在遗书里撒了谎,因为他知道段承旭不会祭奠他,他只是觉得自己该有这个下场,所以才让我们把他的骨灰撒进臭水沟里。
还有眼角膜,我知道他清楚段承旭结婚了,以最快的速度捐出去是因为他想再看看段承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这一生见过很多次段承旭,少年的样子,西装革履的样子,意气风发的样子,却从来没看过他结婚的样子,他想看一次。
临死之前还在想着见段承旭,我不知道是要夸他执着还是骂他傻。
我把他的骨灰葬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他一辈子都被人束缚,我想让他下辈子能拥有自由快乐,一生圆满。
前几天我在咖啡馆遇到了段承旭,这是我第一次见到真人的他,许星洲会喜欢他无可厚非。他高鼻薄唇,眼睛深邃的如一滩黑沉沉的水,高大的身材衬得整个人肩宽腿长,远远看去就跟杂志上的模特似的,好看养眼。
可我觉得他真丑,丑死了。
我问他认不认识许星洲。
他看了我半天,才勾唇一笑,说不认识。
我藏在桌子下的拳头握的死紧,强忍着怒火说,“不认识最好,反正他早死了。”
他顿了顿,许久才说话,“……许星洲吗?一个路人,不值一提。”
我没说话,只是静静离开,然后买了束白玫瑰花。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还记得吗?上次我送的是满天星。
“……许星洲,你在地下还好吗?有没有和爸爸妈妈团聚。”
“季清颜和孙泊昀结婚了,他们对我很好,把我当亲儿子一样对待,还收养了我。我现在在上学,有了新朋友,也很少骗人了,因为好多人都没你傻,不会义无反顾的相信我,以后可能没办法天天来看你了,你会不会怪我不常和你说话……”
“我想不会的,你从来就不爱为自己考虑,怎么会为此生气。许星洲,我好像有点想你了,不多不少,刚好够哭一宿的……”
絮絮叨叨的话在黑白墓碑前不断回荡,这里山明水秀,无半点人事嘈杂,也埋葬着他的许星洲。
远处的天弥漫成橘红色,野宇空着两双手回望了那碑一眼,彼时那碑竟多了层橘光,看起来不在冰冷,反而有些温暖。
他突然想起那个雪天的吻,许星洲冰凉惨白的唇,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亲吻,亲吻了他的爱人。
画面叠重相映,野宇忽地就笑了,夕阳吻别了他的神明,撒下星光温暖山林,从此世间就剩他一人。
下辈子春色和煦之时,我会送朵玫瑰给你。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第一次见到许星洲是在六年前,彼时正是个盛夏,他温柔的跟在段承旭身后,笑着跟酒桌上的客户热情打招呼。
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像是放在橱窗里的钻石,漂亮极了,也梦幻极了,让人不敢轻易触碰。
他一来,酒桌上的老板们眼睛就跟狼一样发亮了,全都盯着他,推搡着要他敬酒,熟络的和他聊天说话,眼神个个都猥琐至极。
我看着他推杯换盏,即使不情愿还是上赶着讨好的神色有点同病相怜,我们都是段承旭的公关,帮他签单子的公关……
许星洲话说的漂亮人也识趣,一边发表意见一边倾听别人气哄哄的吹牛,时不时还调笑着活跃气氛,来一场溜须拍马。
但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许星洲太优雅干净了,在那群肥头大耳,油光满面的大老板间,尤其的高贵出尘,清隽养眼。
有许星洲在,这次的合同签的很顺利,甚至比往常早下班了两小时,几个公关一边感谢许星洲,一边又替他惋惜,说些可怜话。
我想,我们明明也很可怜,又是站在哪里去可怜许星洲呢?
和同事挥手告别后,我去了趟洗手间,出来时正好碰见许星洲。他依靠着墙面,眼睫轻颤,脸颊绯红,骨节修长的手随意挽了袖口,又松开了衬衫的两节衣扣,露出白皙的精细皮肤,是撩人不自知的媚态。
他醉的很厉害,我想去扶他一下,一双大手却比我抢先一步搂住了他。
许星洲开始还有点挣扎,但闻到熟悉的味道时就老实不动了,笑着露出一口白牙,亲了那人一口,蹭蹭他的脖颈,又贪恋的偎在他怀里,小声咕哝撒娇,“……我要喝水。”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怀里人没吭声,搂着他的细腰,往他唇上亲了一口,像是在安慰。
“……段承旭,我难受,你快抱抱我,你抱抱我我就不难受了……”
许星洲皱眉撒娇的样子很可爱,带着轻轻的鼻哼,很惹人喜欢,也很容易让人心软。
我看见段承旭抱着他,把他紧紧搂在怀里,亲吻他的眉眼,哄他说,“宝贝不难受,老公抱,咱们一会儿就回家,好不好?”
“……好。”许星洲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吓得赶紧逃也似的跑了。
打死我我也没想到,段承旭和许星洲竟然是一对,无意中的撞见导致我以后看到许星洲就有点不好意思,他虽然疑惑,但每次看见我还是会主动笑着打招呼。
然而第四年,段承旭甩了许星洲,我后来者居上了。
第五年,许星洲成了段承旭的炮友,同年,我怀孕了,年后生了个儿子,他取名萧离,段萧离。
我知道他不爱我,我们两人的关系更像是一场契约,而我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帮他传宗接代延续香火。
因为许星洲是男人,无法给他一个孩子。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自从许星洲不能喝酒后,我就很少见到他了,他不争不抢,但我不能坐视不管,萧离越来越大了,段承旭还是把他藏着掖着不公布,我知道,这一切都是许星洲的原因。
我是个母亲,其次才是段承旭的女人,这一点,我比谁都清楚,让我更清楚的是,许星洲不能存在了。他只要存在世上一天,萧离就会名不正言不顺一天,我能容忍别人对我的诟病,但我儿子不行,他还那么小,他该有一个干净光彩的人生。
我开始准备计划。
我知道萧离对于段承旭的重要性,所以我只能从儿子身上下手。
许星洲那天见到萧离不是意外,也不是偶然,而是我特意计划的阴谋。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甚至还给萧离买了最贵的雪糕,但这些并不能让我心软,我还是让萧离食物中毒了。
结果不出我所料,段承旭很生气,攥着小挂坠的手青筋暴起,气冲冲的开车出门了。
那天晚上他没回来,我不知道他是怎样惩罚许星洲的,但他们没分开。
再次见到许星洲是在医院,我把他约在咖啡厅,他拒绝了我的请求,甚至揭穿了我可笑的计划。我想,可能萧离和我就这样了吧,永远不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段承旭身边。
令我意外的是,没多久段承旭突然来找我,说要和我结婚。
我满口答应了他。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天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不单单是为了萧离,也是为了……我自己。
前几天收到一个快递,盒子很大,里面有很多小玩具和孩子穿的新衣服,我不知道是谁送来的,快递盒子上寄件人信息是匿名的,但当我看到那个熟悉的银色小挂坠时,我知道了。
是许星洲送来的。
结婚那天我很高兴,但让我没想到的是,许星洲死了。
死在了我和段承旭结婚的那天。
保安拦住季清颜和孙泊昀,司仪问婚礼还继续吗?
我听到段承旭哑着嗓子,魂不守舍地惨白着脸,说:“……继续。”
于是婚礼正常举办,遗憾的是没有蜜月。
可我已经很高兴了,甚至有点庆幸,庆幸段承旭继续了婚礼,庆幸许星洲刚好死去,庆幸一切都刚刚好。
那天我带萧离去寺庙还愿,年迈的老僧兴奋的问我孩子脖颈间的挂坠是哪来的。
我和他说朋友送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听着很惊讶,说竟然有人舍得把这好东西送人,看来朋友很疼爱萧离。
我诧异的问他为什么这么说。
他道:“此坠名为平安坠。通体纯银,色泽明亮,意为祈求所戴之人一生平安,年年康健,是虔心信徒才能所得,已经很多年没送出去过了,想必你那朋友费了很大周折才求得一个,好好珍惜吧,你那朋友是个心善之人。”
我没说话,也没回答老僧,只是看着萧离脖子上闪闪发亮的银挂坠,突然就明白了许星洲的意思。
他也很爱萧离,哪怕我插足了他和段承旭,甚至还设计了他,可他还是不计前嫌,将自己所拥有的好东西给了萧离,以祈求萧离能平平安安。
我心里悔恨,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萧离吓坏了,哭着问我怎么了,我笑着摇摇头,我没事,但我对不起许星洲。
我抢了他的东西,然后想方设法陷害他,还恶毒的盼着他死,可他没有怪我,还祈佑我的儿子平安健康,我有愧……
晚间的大口青铜钟在守门人有力的撞击声里响起,顺着云雾山水,清脆余音缭绕灌入我耳,树林隐蔽的小寺院被隔在身后,我和萧离一步步踩上染了水的青石板街,为许星洲祈福。
许星洲,这人间不好,但你很好,愿你下辈子一切安好,不再遇我,所得皆如意。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段承旭打开门,不大的出租屋终于重新见了光,沉冗了两个多月的出租屋,早已经覆了层薄灰尘,与他两个月前来时已相差太多。
这是许星洲去世的第七天,俗称头七,传说人死后会在第七天还魂归来,他不知道自己出于什么心理,又再次回到了这里。
房间没人打扫,放在冰箱里的食物也早已腐烂,臭烘烘的散成一股难闻的味道。这一刻,他清醒的认识到,原来没了许星洲,这间出租屋竟然是这样的,冰冷、潮湿、脏乱、以及无法企止的黑暗。
好半天才找到一个下脚的位置,他默默打量着空荡荡的屋子,也不说话,就那样坐着。
前几天有个小男孩坐在他面前问他,说认不认识许星洲。
他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相貌不凡的孩子,不过让他更诧异的是,这个孩子竟然说了许星洲。
事实上,他和许星洲的恩怨根本不能用认识两个字来形容,如果非要用个词的话,相爱相杀可能更合适。
长期的孤儿生活他使养成了暴躁冷漠又阴暗自私的性格,那些亲眼目睹的死亡更是让他感受不到丝毫爱,所以,他将所有恨意都加倍还给了许家人,尤其是许星洲。
第一次遇见许星洲是在一个午后,少年代表优秀学生上台演讲,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演讲台上发着光的少年身上,他也不例外。
人都喜欢好看的东西,他也一样,即使明知道不可能,也还是会有种幻想。
可这幻想在得知他叫许星洲后彻底粉碎。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许星洲,一个夺走了他所有的人。
他曾经在本子上将这个名字写过数万遍,夹带着恨,滔天怒火的恨,永无休止的恨,不关任何情爱。
所以他看了那孩子一眼,平静地说,“不认识。”
也许他和许星洲之间最好的结局就是不认识。他不识君,君不知他。
那孩子看着年纪不大,但很老熟,冷冷说,“不认识最好,反正他早死了。”
他很清楚自己从来没得罪过这个孩子,不明白他打哪来的那么大恨意,想了想还是说,“……许星洲吗?一个路人,不值一提。”
确实不值一提,在这里,他想没什么好提的。
那孩子便不再理他,垂着脑袋走远了。
……
我看着他的瘦小的身影有点恍惚。
结婚那天季清颜来大闹了一场,她当着所有宾客的面骂我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猪狗不如,几个保安都拉不开她,我就站在台上冷眼看她泼妇大骂。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随她骂去吧,反正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无所谓。
而且她和孙泊昀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一个从小到大都利用许星洲满足自己的要求,让他替自己挨打顶罪,出了事就知道躲许星洲身后找他帮忙解决的千金大小姐和一个想利用许星洲来对付我,借此找寻我的弱点从而光复自家企业曾经的辉煌,但又因为被我反利用了而怨恨许星洲的没本事公子哥。
连同我,都不是什么好人。
明明都不是好人,他们现在跳出来摇旗呐喊给谁看,惺惺作态假意虚伪,真令我作呕。
最后她骂累了,哭着告诉我许星洲死了,早上死的,死在了我结婚这年的冬天,从此我每年的结婚纪念日,都是许星洲的祭日。
司仪问我婚礼还继续吗?
我哆嗦着唇脑子一片空白,大脑不受控制,但还是说了继续。
许星洲死了,但我儿子还在。
我要给萧离一个家,一个名正言顺的家,我不能让像我一样没有家。
继续婚礼这件事毋庸置疑,哪怕许星洲死了也不能有任何改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蜜月被我取消了,我回了趟景城,去看了我爸妈。
许家公司给我了,许民生夫妇死了,许星洲也死了,我报仇了。
我该高兴的,可为什么还有点不开心呢?
许星洲死了,我所期望的都达到了,没有麻烦了,什么都没有了,我该高兴的,该高兴的……
最近几天总爱做梦,梦到的都是许星洲这件事让我有点烦,亦使我老记起当年。
我常常梦到他轻吻我的时候,有一点我没告诉他,我很喜欢他说‘我爱你’这句话。
我开始思考为什么我会喜欢他说这句,后来我给自己找了个合适理由,就是——我从小缺爱。
对,就是这样的。
我告诉自己,一定是小时候没人爱我,我才喜欢听的,可是后来我发现,其他人向我说‘我爱你’的时候,我并不爱听,也不喜欢。
可能我就喜欢听他说吧,我想。
萧离上了小学,经常放学后偷偷来陪我,有次我看到他脖颈的银吊坠,问他哪来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说,“妈妈告诉我是个叔叔送我的。”想了想又解释说,“就是给我买雪糕的那个漂亮叔叔。”
我知道,他说的是许星洲。
这个银吊坠我印象深刻,是上次萧离食物中毒,我从他脖颈里夺回来还给许星洲的那个。
我知道那是陈静文陷害他的,许星洲不会那么做,我虽然恨他,但同样,我也十分了解他。
他这人一向心软,什么事都是礼让三分,从不欺人,下药对付孩子这种事,要是真做了才是奇迹。
要真想做,他不可能会留下这么明显的漏洞,许星洲人聪明,做什么事都不会留下证据,这件事如果真是他做的,萧离就不仅是食物中毒这么简单了,只会死无对证。
但我还是把罪责安在了他身上,因为我恨他,所以我不会放过一丁点能欺负他的机会。
我从很早就开始开始计划了,利用许星洲报仇雪恨,还要用他为自己开疆拓土,事实上,许星洲也做的很好。
他太好骗了,也太可怜了。表面看着什么都有,其实是最贫穷的那种人。
所有的纲常礼教束缚着他,让他被迫活成了人人都爱的模样,但只有我知道,他不是温柔体贴,斯文优雅的不可攀缘的高岭之花,他也有罪恶,也有坏心,也渴望别人致死都热烈的爱他,更有想让别人不顾一切只为了他一个人的偏执想法,知道这点,我就赢了他大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意料之中,他抛弃了所有跟我走了。
我看着他高兴期待,单纯美好的面容还是忍不住下手了。
许星洲,欢迎来到地狱。
他彻底成了我的赚钱工具,用一杯又一杯的烈酒为我拿下了不少项目,第四年,我终于有能力吞并许氏了,然后我提出了分手。
我想我心软了,许氏成为了我的囊中之物,许民生夫妇也死了,许星洲做了那么多,干脆放过他好了。
可是他真贱,上赶着倒贴,求我别不要他,不要分手。
他哭的时候真好看,泪不沾脸,就那么直接砸下来,在地上化成转瞬即逝的钻石珍珠。
我想,我给过你机会,是你自己不要的,本来打算放过你的,以后彻底两不相欠,既然你不愿意那就算了,别怪我……
于是我和许星洲成了炮友。
我用尽一切肮脏词汇侮辱他,用最羞耻的姿势践踏他,让他活的像是身处地狱生不如死,然后再来扮演拯救他又毁灭他的角色,并一直乐此不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想我是一个变态,只虐待他的变态,打着复仇憎恨的名义欺负他的变态。
我享受他眼里的着迷和喜欢,正如他喜欢我那般。
我不知道自己爱不爱他,十年了,就算有爱也消化的一干二净了,只留下左手和右手的共同熟悉感,但我知道一点,许星洲离不开我。
他像是个瘾君子,根本离不开令他沉溺的我,这点毋庸置疑。
我教育他,同时也塑造他。
他迷恋我,同时也沉溺我。
我最近一直在想,他走的那个雪天不好,因为天冷,而他畏寒。
真是个废物,死都不会选个好季节好时候,非要赶在最冷的一天。
每年的结婚纪念日真的成了许星洲的祭日,我没去祭拜过他,事实上我也不知道他葬在哪里,但我想,他最后的要求地一定不是什么好地方,也就无所谓关心了。
前几天陈静文在写他,她写:人间朗月许星洲。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愤恨的撕了那张纸。
你才不是人间朗月。
“……他不是人间朗月,他是我的许星洲。”陈静文慌乱中的听到我这样说。
爱不爱许星洲我不知道,但不爱陈静文确实是真实存在的。
我不知道自己和她在一起的初衷是什么,我从没吻过她,抱过她,更没和她上过床,每次心烦意乱了也只是酗酒抽烟消愁。
我想可能是许星洲太优秀了,让人只要见过他,心里便很难再瞧上别人。
这样一想,我又觉得对不住萧离,他的父母没有爱,只是像协议夫妻一样,虚伪的维持着家庭,好带给他虚假的温馨。
或许他以后会发现自己是无爱的结晶,是香火的延续,是不得不出现的存在,但于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
我对的起他,这点就够了。
我去了趟洗手间,地上竟然都是镜子碎片,明晃晃的碎片混合着早已干涸的血迹,凌乱的可怕,我却突然心惊肉跳,浑身冷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打碎的,估计很生气,不然他不会动用武力。
我皱了皱眉头,看着地上的玻璃渣子开始认命收拾,顺便又清理了一下房间,没什么用意,就是不想他回来时嫌弃,也不想我再过来时心烦。
有可能我都不会再来了。
透过不甚清晰的镜面,我好像看到了许星洲……
……
十八岁的许星洲一尘不染,耀眼明媚,像是一束光打在段承旭身上,彻底照亮了所有的阴暗,可是,被深渊降临的心脏,却开出了最罪恶的花朵。
悔恨又如何,感叹又如何,所有的都没用了,索性他也不曾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临走前,他将门关上,不知出于什么缘故又回望了一眼,这屋里的东西一样没变,只是少了个许星洲。正如这个世界,没什么改变,只是少了个许星洲而已。
玫瑰开在雪地里,他没了他的小星际。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坐着看http://m.zuozhekan1.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我看着满地散乱碎裂的饭菜碗筷以及那人头也不回的背影,深深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