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在家时是千娇万宠,进了宫后原以为是得过上步步当心的日子,谁知道宫里这一位比家里还能宠,护着、容着、爱着,虽然是天家至尊,却比寻常人家的男人还要体贴。
这是姑娘的福气,她们看了,心里也只有高兴的份儿。
就是......这天家情爱,谁知能有多么长久,姑娘这一颗真心坦坦荡荡,毫无保留,若是所托非人,到了最后岂不是伤痛惨重?
但也怨不得姑娘动心。
太子殿下乃人中龙凤,那样一个威势万千的男人肯放下身段,无视规矩地处处宠爱讨好,便是个铁石心肠的也都该被捂化了,何况自家姑娘素来就是个最最心软的。
这几天冷宫那边怎么样?
照您的吩咐,都仔细看着呢,没有大碍。木槿应了声,不由微微皱了眉头:您这几日身子不适,还是别这么耗心罢,歇一歇再来理这些杂事不好吗?
这也不费心啊。苏绵闲闲摆了摆手:我都这么咸鱼了,再不做点事只怕都要摊成一张懒饼了。
您这又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话。木槿失笑,也没有深究,转而道:家里头送了些银钱过来,都是食铺和糖场的分红,您看......
银子?苏绵的双眼立刻晶晶地亮了起来:快点让我看看,有多少啊?多么?
您也不缺银两,怎么就这么......
财迷不分贫富。苏绵搁了笔,随意往外看了一眼,又探着脑袋瞧了瞧顶着烈日的陆钺,心里一时老大的不痛快。
他们在这里唱大戏偏偏要带着陆钺一起熬,真是太不地道了!
多不多的,奴婢也说不上来,就是送进来的除了银两还有账簿,也在殿下那儿过了明路了。
苏绵点点头。
这事她本来就没想瞒着陆钺,而且东宫里的事若是能瞒过他去,那才叫个危险。
晚一些你和双福陪我一道理一理这些簿册,回头把银两整一整,我这里有些用处。
是。木槿没有多问,苏绵吩咐了,她便记在心里,自有成算。
苏绵这里正来回地打着主意,忽见双福肃着脸走了进来。还没等她出言询问究竟,就听双福说:娘娘,皇后娘娘那里来人了,说是有点事想请您一道过去商议商议。
这会儿?苏绵托腮想了想,心里也先提了起来。
若不是急事,皇后不会在今日这样的日子匆匆召她往见,但应该也不是事关生死,立时就要见分晓的生死之事。
好,我收拾收拾,过会儿就去。苏绵一行说一行起身,随手将手中纸张递到了木槿手里:收好了,事关重大,别让人看了去。
苏绵前头走得快,双福好奇往纸上瞥了一眼,看着了防骗指南几个大字。
后头的一些小字她没及看清,便提步紧跟上了苏绵的步伐。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公主
郝允升的这些神鬼伎俩倒也当真唬住了一些人。
只可惜对于他这场所谓法事的真正目标, 基本是半点作用也没有。
在生死中历练过的人,心性坚韧非同寻常,莫说今日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所耍的猴戏, 便是真正的鬼神临前, 陆钺也不过视之等闲。
他悠然后倚,神情闲适地把玩着手中一叶精致飞刀。
这是营中新进上来的式样,适用于精锐之营,以便胶着之下,一击必杀。
殿下,娘娘过来了。承文躬身低声禀过, 便侧身垂首微作示意。
陆钺面上的冷傲疏寂都一刹化为了煦暖春风。他反手收了刀,将其没入轮椅的机关之中。回首之际, 他下意识拈了拈指尖, 仿佛要将其间尚存的凶戾之气一抹而空。
陆钺对今日这场把戏也觉得十分失望。他原本以为能在宫中搅风搅雨, 闹得山河惶惶之人, 好歹也该是个聪明人。
谁知道这一场会面,从头到尾都只让他觉得无聊。
陆钺没有停在原地等着苏绵靠近,他驱动轮椅迎了上前, 直接将人带入了临近屋房中。
他们还在演呢......等两人进了屋,苏绵疑惑地向外指了指:你不必到外头接受郝国师的赐福之法吗?她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笑:观众都走了, 这耍把戏的人岂不是十分尴尬?
小东西。
陆钺疼爱地笑笑, 伸手示意她坐过来。
苏绵先往后看了一眼,确定屋门合的严严实实, 方才故作无谓地侧身坐在他的膝上。
母后差人来叫我过去说话,像是有什么急事要与我商议, 我这会儿就是过来和你说一声。苏绵说着话, 低眉便看到他的手轻轻触上了自己的脸颊。
这力道轻柔而缠绵, 苏绵饶是面上装得再镇定,一张脸也几乎是转瞬晕红如霞。
嗯。陆钺应了一声,凑上来吻了吻她的嘴角:天气热,传轿子去。
我不......
听话。陆钺将她往怀中抱了抱,等她全然窝在自己怀里了,才道:有什么事不要着急,慢慢想,慢慢理,绵绵这么聪明,有什么事能难得住你?
虽然他们现在的行为是挺可笑的,但是这些人阴险得很,我怕我不在......
不怕。陆钺低笑着反手慢慢摩挲着她的面颊:我向你保证,这里半点事也不会有。
苏绵虽然仍旧担心,可皇后那边也不能就这么耽搁着,只好有些不舍道:那我要走了,母后还等着我呢。
怀中的小姑娘软绵绵地依赖着自己,陆钺看着她满目纯澈的情意,一时间有些动了念。
但到底此处不便,他也不想让她觉着自己对她的情意全都是为着如此声色之欲。
好。陆钺应了一声,却到底忍不住在她唇畔几番辗转,最后被她呜呜地推拒,方才压着眉,咬牙缓缓退了开来。
会被看出来的。苏绵捂住嘴,眼尾全是一片娇丽的薄红。
陆钺沉沉笑了笑,心口激荡得微微发颤,最后也只是在她耳上轻轻咬了一口,方才将人缓缓送到了门边。
不会是什么太急的事,母后叫你去,也是不想太过惹眼的缘故,有什么事,你心里如何想,便可如何对母后说,你的话就是我的话。
门外空荡荡的,人已经走了许久。
陆钺阖目后倚,良久,口中发出沉沉一叹。
他没有理会自己身上此刻的些许异样。那个能牵魂动念的人不在这里,他也就全然没有了这样的心思。
陆钺很清楚自己对她生了什么样的心思,也明白有些事一旦踏出一步就再无挽回的余地。
他从来不觉自己是什么正人君子,很多事上,他都不介意不择手段。
但惟有这个人,这桩事,他迟迟难定,左右摇摆。
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在这之间寻一个平衡之道,但时日越久,他就越明白这不过是自欺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