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岭花很冷静地说:那你就转无期了,说不定直接枪决。
陆阔骂道:老子无所谓!
高岭花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说:唐越有所谓。
陆阔是真想掐死他。
我知道你这件事的经过,但我不同情你,我只同情唐越。高岭花低声说,但他也是自作自受,一开始,他就不该跟你这种人渣混在一起。
陆阔正要去掐他,就听到他说:结果人死了也没见你后悔。
你懂个屁!陆阔骂他。
高岭花:我说错了吗?你后悔了吗?我看你也跟那群智障一样,觉得自己就是运气差了点,不然也不用坐牢。哦,你后悔的是这个,而不是你害死了唐越。
陆阔的青筋都爆出来了。
他很不明白,怎么高岭花活了这么多年还没被打死。
高岭花:你醒醒吧,但凡你对唐越真有一点感情,你也该醒醒了。
陆阔红着眼,半天才说:你到底想说什么?
高岭花看了他一会儿,说:我想告诉你,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出去之后重新做人,回报社会,造福大众。
陆阔:
然后去给唐越好好上个坟,跟他好好认个错。高岭花面无表情地说,至少让他知道,他也没爱错人。
陆阔打小就觉得高岭花的脑子有坑,但在那一个瞬间,他很难形容自己的感受。特别难受的一种感受,难受得他想起了唐越,难受得他蹲在地上哭了很久。唐越走了后,他一直都没哭过,哭不出来,只是觉得绝望,只是想死,并且觉得过不了多久肯定就能死成功,所以也没必要哭,也哭不出来。
高岭花还在旁边喋喋不休,妈的,他今天说的话比他过去十来年加起来对陆阔说过的话还要多。
把人害死了,就跑去报个仇,然后自个杀,一报还一报,一群智障。
唐越还有家人,是你把人害死的,你死不死对唐越家人来说没有太大的意义,别自我感动了。
你们这就叫自我感动,一群傻逼,以为自己在演戏吗,剧本还烂的一比。
陆阔:
他到最后都不哭了,看神经病一样看高岭花在那里面无表情地骂人,甚至开始怀疑人生。如果刚才他要掐死高岭花,说不定会被反掐死,而且神经病听说杀人不犯法的。
破案了。原来高岭花是神经病,这就可以解释为什么他从小到大的行为举动都格外的奇葩。
最后,高岭花下结案陈词:所以你以后还是诚心忏悔,好好改造,争取减刑,出去之后重新做人,回报社会,造福大众。
陆阔有点无奈地笑了,低声说:然后去给唐越好好上个坟,跟他好好认个错。至少让他知道,他没爱错人。
高岭花看他一眼,表扬似的:我一直觉得你是他们中间比较有智商还能救的,看来没看错。
陆阔被他气得都气不起来了,只能笑。
高岭花又说:以后我有空来看你。
陆阔赶紧说:不用了。
后来他一个人的时候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
他发现,高岭花说得没错。至少,他去给唐越好好上个坟。出了事之后,他再也没见过唐越,葬礼没去,甚至不知道葬在了哪里。
而且唐越还有弟弟。两兄弟的父母名存实亡,很早就各散东西,除了生活费之外不再搭理两兄弟。现在,唐越的弟弟没有了哥哥,是被他害的。
高岭花说得没错,他甚至都没有资格死。
那之后,陆阔便努力地活,努力地争取表现好。
他第一次发现,名字被作为第一名表扬说出来,感觉真的不错。
唐越读书的时候成绩很好,经常拿第一,经常被全校表扬,不知道那个时候是什么感觉,可能听得多了,不会这么新鲜。
但也不一定,因为唐越是一个非常温柔的人,心好像是透明的,特别好,特别单纯。
陆阔抽着烟,想着以前的事,突然手机振动起来。
是高岭花。
陆阔:我在。
高岭花:严格来说,你描述的不叫穿越,叫重生。
陆阔:哦。
第6章
高岭花:其次,我不相信,这太匪夷所思。要么是你耍我,要么我建议你看心理医生,早治早好。
陆阔:是真的,我不拿唐越开玩笑。
高岭花沉默了一阵,说:但无论如何,我对你刚才说的事情很感兴趣。
陆阔问:穿越还是举报?哦,重生,你说的重生还是举报?
高岭花:我相信科学。
陆阔:哦,举报。
很正常了,大家经常私下里说高岭花是不是有偏执症,比如特别疯狂地爱好举报,不但举报过他爸出轨,还举报说他爸跟他舅舅为了解决出轨事件,各自约了五个打手相约KTV要火拼。
结果在片儿警和善的眼神下,一群彪形大汉为表清白友好,只好手挽着手唱友谊天长地久,还去隔壁水果店拖了半车西瓜才解决掉人人都带了一把砍西瓜刀的历史疑问。
事后高岭花被他爸打了个半死,差点就要去举报家庭暴力,被陆阔他发小给拼死拼活地拦住了。
据说,当时高岭花还有句名言:我是受法律保护的!你再打我,我告你!
他亲爸回了一句: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你去告啊!
发小在旁边凑热闹:打我,打我,别打他,他还小,不懂事,叔你打我,我皮厚,他读书的,不禁打。
陆阔是真不知道到底谁才最应该去看心理医生。
高岭花对举报这件事充满了热情,约定明天见面详谈,并且威胁陆阔不要报假警否则后果自负。
陆阔叹了声气,说:我说实话吧,如果不是为了这件事,我真的不想跟你联系,你自己想想。
高岭花冷酷地说:我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选择相信你。
陆阔和他同时挂断了电话。
没多久,陆阔正往家里走,就接到了吴钟仁的电话:阿Co吧?事儿办完了吗?
陆阔:吴叔。事情还有点没办完。
吴钟仁关心地问:要帮忙吗?唉,虽然我人生地不熟,也帮不上。不过有事你说出来,大家一起想想办法啦。
陆阔:谢谢吴叔,刚找了朋友。
吴钟仁:本来想叫你来唱歌的。
陆阔:太不好意思了,我这边实在是抽不开身,改天,我改天自罚一瓶。
吴钟仁就笑:要你这小孩子自罚什么,就是叫你出来玩玩,你长得很面善啦,我们有缘分。
陆阔和吴钟仁并没有这种缘分,只是吴钟仁想借他这块踏板搭桥铺路而已。真正长得面善的是唐越。
唐越和吴钟仁钱包里的一张照片上的人,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听说那个人根本就不认识年轻时候的吴钟仁。
那个时候吴钟仁只是一个泊车小弟,而那个人是一个很有钱的人家里的小儿子,后来跟家人一起移民了。
那人和吴钟仁唯一一次说话,是让吴钟仁泊车的时候提了一句:哎,你的手冻伤了。然后把暖手炉给了吴钟仁,让他不做事的时候可以抱着暖暖手。
这是吴钟仁唯一一次和那个人说话。
吴钟仁觉得自己很情圣,发达之后,每次喝高了就要跟人说这件事,翻来覆去地说,说得那个人天上有地下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