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的时候,季然自己都觉得自己好笑,也不怪郭小斐会面露微妙的笑意。他只是一个混混,听起来好像说话的人多高级,其实也就是个在郭小斐的眼里和那个混混没太大差别的等级现在的自己,和陈霭是一个阶级。
季然不动声色地在心里笑了自己两声。
郭小斐又问:他的腿怎么回事?
不是很清楚,听说打球摔了。季然皱了皱眉,我也不知道今天那个小孩儿为什么那么撒谎,可能是看我和你是朋友,想要利用这层关系请你向Randolph说话。
郭小斐笑着说:确实是一句话的事情,Randolph还挺好说话的。那你希不希望我说这句话呢?
季然望着他,想了想,摇头:你如果要把这个人情算我头上,那就免了,这也不是生死攸关的大事,我没有必要被道德绑架。略微停顿了一下,又说,我还得请你帮我妈妈的事情。
郭小斐问:我不能两件事都帮你吗?
季然露出疑惑并有点好笑的表情:可是我并不需要你帮我去治陈霭啊,我跟他又不熟。
郭小斐反倒别有意味地凝视着他,随后笑了起来:好像也是这样。那说你妈妈的事情吧。
季然的表情认真起来,腰也直了些,稍稍地倾向郭小斐。
郭小斐将他神色动作的变化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说:她和你爸爸的矛盾点在这栋房子和那个女人身上,房子和其他的财产,你爸爸不肯放手,也不想分出去,所以他要一直耗着,想用这个办法逼你妈妈答应协议离婚。但是出于对那个女人的恨,也想给你留些东西,所以你妈妈不可能会答应。虽然现在暂时是安排她出远差,到底不是长久之计,他俩最好还是离婚。
季然略低了低头,说:问题就在于谁也不肯让步,逼我爸离婚也不可能,他手上有有底片。上回我和你说过了。最后两句话他说得很快,声音也很轻。
郭小斐贴心地揭过去这一章,只道:放心吧,我有办法,虽然要花点时间和精力,但也没什么。
季然抬眼看他,又惊又喜:有办法?什么办法?
这就先保密。郭小斐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
季然感激地看着他,又露出腼腆的笑,笑意渐渐的却淡了,低着头有点难堪地吸了吸鼻子。
郭小斐掏手帕放到他的手里,低声劝:没事了。你又不早跟我说。
季然将手帕抓在手里,沉默了一会儿,红着眼圈看他,很委屈又很倔强的样子。
郭小斐就是觉得季然这样子特别好玩,很有趣,这种娇生惯养的小少爷落难蒙尘,但是又竭力撑着的样子,干起来一定特别的美味。只是想一想,他就觉得眼前有些眩,心头涌过滚烫的岩浆。
很小的时候,他和家里还没有落败的季然是邻居,住的那个社区并不差,但有人的地方就会存在三六九等,仍然存在着歧视和欺凌,尤其是对于身形看起来较弱的他和季然。
很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郭小斐遭到了长期的欺负,但季然却没有。
原因令郭小斐难以接受因为季然长得好看。就仗着这份好看,季然从小不懂得什么叫忍,被欺负一次就直接冲去找那群孩子的头儿,是一个叫Allen的男生。
季然劈头盖脸地骂了Allen一顿,引经据典,一气呵成,不带半个脏词。
事实上,不是第一个人试图和Allen来这一招,但只有季然没被揍,所以郭小斐只能把原因归咎为脸。
Allen不但没报复季然,还跟季然热络了起来,没事儿就喜欢勾肩搭背,直到大家都在说Allen被甩了。
郭小斐觉得那应该不叫被甩了,是告白被拒了
那之后季然还是过得顺风顺水,仍然没有遭到Allen的报复,仍然是Allen痴情的对象,仍然每天都仰着头倨傲地走过众人的面前。
季然就这么倨傲着,直到彻底离开那里,从来都没低过头。
季然低着头继续解安全带:不早了,我先回
郭小斐忽然靠了过来,离他很近,伸手从他的脸颊擦了过去,落在了安全带上:我帮你。
季然点点头,乖乖地让他解。
郭小斐解完了安全带也没有离开,温柔地望着季然的眼睛,低声问:接过吻吗?
季然惊讶地看着他,好像他问了一个很值得惊讶的问题,一个很能令季然脸红心跳的问题,一个令季然觉得被冒犯了的问题。
于是郭小斐的心就更痒了,更想要冒犯他。郭小斐问:想试试吗?
季然回过神来,像受了惊的小鸟似的,无措地摇头。
他越是这样,郭小斐就越想干他,于是轻轻地捏住了他的下巴,想要去吻他。
季然惊慌地推开他,神色像是顿悟了这个秘密,惊讶又难堪:小、小斐,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不是同性恋。
屁!郭小斐在心里骂了一声。还不是?那陈霭是死的啊?!
以前他还以为季然不是,结果回头就发现季然跟个要什么没什么的陈霭在一起了,他追了半天还没追上,这就很稀奇了,季然怕是个傻子。第一次重生,他找了借口回国,这回倒是赶得早,正好碰中了时机,把刚开窍的季然给泡上了,结果出了岔子,差点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好曲折过后季然被救出来,自己却又回到了原始时间线上面。不料没待多久,又莫名其妙地重生了。
这倒也好,现在的季然还没开窍,就正好让他来开,更好,从头到尾都是一手包办,想起来就更爽快。
但郭小斐向来不屑用强,也不觉得自己需要用偷蒙拐骗强迫的方法才能泡到人,所以他见季然尚且不愿意就坐了回去,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
季然仍然有些疑惑似的,强作镇定地说:没事。
误会而已,我不会这么做了,你不会因为这件事不跟我玩了吧?郭小斐坦然地笑了起来,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或者是并没有发生过什么值得在意的事。
果然他见到季然仿佛是被自己的这种态度感染了,有点迟疑地点了点头:没事,不会的。
第一,季然还有妈妈的事情需要他来帮忙。他自忖不会为了这种事就犯得上拿别的事当威胁,但季然很可能不这样认为。第二,现在的季然就是一张还没被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陈霭给瞎涂瞎画的一张白纸,可以完全由他来慢慢地画出想要的图。
季然回到家中,关了门,青涩的神情瞬间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冷淡的脸。找郭小斐帮忙和Randolph说话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以他对郭小斐的了解来说,郭小斐并不会轻易愿意帮这个忙,因为没有好处。
但是唐棠和陆阔对陈霭腿的情况的说辞一致,他之前借故去医院,听到陈霭爸妈议论的也是这样。从病房门的门缝看进去,傻逼陈霭无精打采地在看杂志,一页杂志能看十几分钟,估计自己也知道情况。
建立在为了维护时空秩序所以之后还得跟傻逼陈霭在一起的前提下,季然并不想跟个瘸子在一起。反正陈霭不能瘸,不然东拐西拐的又能怪到他身上。唐棠今天就是这个意思,无非就是说那天是为了拉陈霭给他看才到这里来打球,不然也不会出那个意外。
毕竟唐棠是个神经病,所以他的逻辑肯定是这样的。季然面无表情地想着,绕过玄关,就见到他爸躺在客厅的沙发上酩酊大醉地睡着,茶几上一片狼藉。
那个时候,这个人就是在那里被杀的。
那时季然回到家正好撞见了那一幕,这个人就躺在沙发上,面朝上,满身都是血,眼睛是睁着的,已经没有了呼吸。
第71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