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霭委屈了半天,转身就要走,至少走去洗手间里洗把脸冷静一下。
季然却拽着他不让走,继续说:做了很多次。
陈霭:
听不见听不见,空气真新鲜,阳光不错,天空蓝得发绿。妈的。郭小斐去死。怪不得昨晚上季然一条龙那么熟练呢,郭小斐去死。
在我最难受的时候,季然说,和他做才能让我睡得着。只有在那个时候,我才能不想难过的事情。我特别喜欢和他做,跟上瘾似的。
啊,那朵飘过来的白云真白啊,白得绿油油的。陈霭沉默地扭头看窗外来表达自己的无声抗议,同时神飞天外。
我求他把我
我不想听。陈霭突然说,你别讲了,我不想听,我就是来陪陪你,我妈让我来的。我又没想干别的,你不用这么气我。
我不是想气你,我只是想跟你上床,让你别有心理负担。季然微微地仰起下巴,和平时的神态一样,很冷淡,很高傲,仿佛在说的是一件别的事情,陈霭,我对着你很累,你怎么不插三炷香把我供起来?
陈霭:
更恐怖的是陈霭发现季然是很认真在说这句话的。
要不然,你就拿根链子把我拴起来。
总得有人给我一个定位,不然我不知道我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然,我什么都不是。
我只有跟他上床的时候,才能暂时知道,我就是一个什么也不用多想的人。
陈霭听不下去了,咽了口唾沫,想了想,又想走。这次不是去洗手间里洗脸冷静一下,得走远点冷静一下。
季然很容易就拦住他,根本不需要力气,抓一抓他的手腕,他就会停下来。
于是季然接着说:陈霭,我就是这么一个人,不是你想的那个神仙,我从来都没有你想的那么好,那只是你的想象,不是我。我其实是一个很不要脸的人。
你现在还想跟我在一起吗?我现在就很想做,你要想做,欢迎之至。
陈霭几乎就想堵住他的嘴,但事实是被这样的季然镇得脑子里面一片空白。
这样的季然,说这种话,说得特别冷淡,特别无所谓。
所以季然跟郭小斐那什么的时候也是这样的?那,那季然怎么能是这样的呢?郭小斐让他变成这样的吗?
陈霭都出汗了,背上的汗滑落下去,一路噼里啪啦的炸开。
季然见他呆怔怔的样子,低着头,开始解皮带。
陈霭:
脑子里突然出现一道声音在叫嚣:妈的,怂个屁,他都这么讲了!陈霭你他妈不做,便宜全给郭小斐那傻逼占了!操!
陈霭猛地抓住季然的手,抓着他又啃了起来。
啃着啃着,脑子里面又来了一道声音。
这道声音在说:我爱他。
季然靠在墙上看着陈霭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笑得特别开心。
笑着笑着,就哭了起来,哭得特别伤心。
他慢慢地靠着墙坐下去,用力地揪着自己的头发,几乎哭不出声音来。
其实,他不打算和陈霭说那些话的,知道那傻子会误会,可是他不得不补救。昨晚是一时激动,可这都是错的。这一次,陈霭根本就不应该再和自己的事情有任何的牵扯。
所以他迅速地反应了过来,将错就错的,就让陈霭死心吧,死得越透越好。
他总是做错事情,总是在补救,每次都只能把事情弄得一团糟,每一次都能把无辜的人拖下水,被拖下浑水的那个人,还总是陈霭。
季然哭着哭着,靠着墙,仰着下巴,想起这么个事实,又笑了起来。
所以这个世界上面最没有意义的人,其实是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季然渐渐地平静了下来,从地上起来,擦了擦脸,喝了杯水,清了清嗓子,给郭小斐打电话:小斐,我有件事情要请你帮忙,最后一件事了。
郭小斐听他这语气不对,忙问:怎么了?
我妈妈接过去之后,你帮我照看一下她,她其实不需要太操心,过去这一阵之后,会好起来。我家这座房子不值钱,但地段还行,以后能涨,也麻烦你帮忙打理一下,就当是垫我妈妈的生活费用。我知道肯定不够,就不和你客气了。季然犹豫一下,很艰难、很难堪地说,就当是小时候,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我帮过你的人情。
郭小斐一怔。
小时候季然是帮过他,那个时候他总是受其他当地的小孩欺负,别说打不过,甚至不敢还手,是季然拦在他面前帮他挡着。季然还还手了,把对方特别高大壮的一个小孩打得鼻青脸肿,当然,季然自己也伤痕累累。后来,还是季然把他背回去的。说是背,季然的力气又不够,把他搭在背上一路拖着走的。
这件事情,季然从来没有提过,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郭小斐从来没有听季然提起过。就算是以往请他帮忙解决家里的事情,也从来没提起过。季然根本就不是一个挟恩望报的人,所以此时此刻说话的声音都有点发颤,很显然是非常难为情。
郭小斐说不好这一瞬是为了什么,突然就觉得心中一颤,眼也有点酸:怎么回事?你不过来?你再等点时间,你跟你妈妈的签证下来之后,我马上接你们过来,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还是你爸爸的意外?虽然很突然,但是不算坏事。季然,你和你妈妈过来之后,一切都好了,以后没人再欺负你俩,我也不会欺负你。等咱俩再大一点,就去结婚,以后季然?你还在听吗?
季然沉默了一会儿,说:小斐,那不是意外。
郭小斐又一愣,几乎是悬着心在口是心非地问:你妈做的?
他当然知道不是,猜也猜出来了。
季然用沉默代替了否认,同时也用沉默代替了正确答案。
郭小斐扯松了领带,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外头的世界,外头是花花世界,高楼大厦,车水马龙,是世界金融中心,数不清的聪明人都集聚在这里,每一秒钟都可能会突然产生新的富翁,也在每一秒钟都可能突然有人从亿万家产跌到分文没有。
季然,我们什么都商量好了,都打点好了,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突然要这样做吗?郭小斐就是很不能理解,那么久,那么久你都忍过来了,熬过来了,还有半年不到,你就能回来了,学校我都给你安排好了,我们继续一起念书。以后我会成为金字塔尖的人,你也是一样。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能告诉我吗,季然?
季然仍然在沉默。
郭小斐的声音也有些因为激动而颤抖起来:季然,你冷静一点,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还有不久,所有的手续都能办好了,你就能过来了,你知道吗?就算你爸爸因为意外出了事,他把那个词咬得格外重,季然,除了那个意外之外,再不会有其他意外了,你不这么觉得吗?
小斐,季然终于又说话了,他说,我才知道,杀人的感觉特别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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