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了几秒钟,季然说:我有些事情要自己想想,过后再联系你,你安心处理唐越的事情。
陆阔犹豫了一下,说:季
我自己有数,不用你们告诉我怎么做事。季然说完,就挂断了。
靠,你俩都有数,也不看看上次有出了什么数。
陆阔无语,正要继续扭钥匙,门却从里面开了,唐越边推门边说:我听到钥匙声音,但你半天又没进来,还以为你又喝醉了。
啊,仿佛是有过的吧,这种黑历史,喝得嗨过头了,插错钥匙半天没开开门,勉强保持着自制力没敢半夜打门吵醒唐越,坐在门口睡了一晚,结果高烧三天,把唐越给折腾得够呛。
洗盘重来吧,把这些黑历史从唐越的脑子里全洗了!
陆阔自暴自弃地想。
当然脸上没表现出来,念头也就闪过了那一瞬间,陆阔忙进屋去,一边换鞋一边表忠心:你别总记得那些事,我再过段时间把酒都戒了,今天豹哥叫我去吃饭,我也没去,以后我都尽量不去,这不现在一时还不能全推了吗,以后
他换了鞋子,一路小尾巴似的跟着唐越去厨房,看着唐越端菜,赶紧抢着帮忙。
唐越赶紧把菜藏一边:你洗手了没?洗了手拿碗筷。
陆阔忙去洗手,然后拿碗筷装饭,坐下来吃两口又盯着唐越看。
唐越好笑地问:又怎么了?
就觉得我黑历史挺多的。陆阔啧了一声。
唐越想了想,竟然点了点头,把陆阔给气得:你这种时候能不能摇头安慰我一下,说其实没啊还好啊我不记得了啊没这回事啊?
唐越被他装腔作势的样子给逗笑了,给他夹一筷子香菜:那不行,我全记得。
陆阔低头看着香菜,觉得唐越这是在为难自己。
但是既然是对象夹的,大无畏吃了吧,吃完礼尚往来给回了一筷子夫妻肺片。
唐越不吃这个的,纠结地盯着看了半天,默默地还给了陆阔,嫌弃到把碰到的一圈饭都一起赶给了陆阔,接着没事人一样继续吃其他的菜。
好吧,有时候唐越的双标也很严重,比如陆阔不吃香菜就能把所有人体维生素都缺一遍,但他不吃夫妻肺片的人生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陆阔忍不住笑,却又忽然想到唐棠的那些话,笑容渐渐地淡了下来。
其实,他也很想卡在这个时间点上面。
倒不是害怕穿越到其他时间点会令事情再度生变,他生来自信心膨胀得没边,不觉得事情会没得解决,他只是,想和这一刻的唐越继续下去。
继续下去,而不是重新开始。
他和唐越根本不需要重新开始。
是有很多黑历史,惹唐越生过很多气,走歪过不少的路,但这些已经发生了的事情,都是他和唐越一起经历过的。
季然也不知道自己在瞎想些什么,莫名的想买张彩票,可运气不好,家附近没找到彩票店,懒得走远了,到附近小学门口买了一张,五毛钱买进,最大奖五十元的那种。
刮开一看,没中奖。
想当然也不会中,陈霭曾经跟他说过,这种地方很难会中,因为很不正规,特容易造假,店主完全可以先把背后那层纸撕开,把大额中奖的都毁掉,再把背纸黏回去,糊弄小学生足够了。
季然问陈霭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陈霭说小学一年级的时候陆阔就看破了这个商机,领着他用这一招骗过其他小学生的钱。
当时季然整个人都要省略号了。
陆阔到底一天到晚在领着陈霭干些什么!
刮完奖,季然更莫名其妙地买了一堆小学生喜欢玩的小玩具,样样五毛钱,便宜到像是白送,二十块钱拎了一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读书的时候,无论是在国外,还是回到国内后,都对这些东西没兴趣,觉得挺幼稚的。
现在拿在手上,看了好一会儿,照样没兴趣玩,都不知道是些什么跟什么,一个小管吹泡泡的,橡胶味儿浓得能让人中毒;气球里塞满了石灰,让人搓圆捏扁,也不知道意义何在;小漏斗连着长管子吹气儿,一颗小塑料球就会在漏斗上空飞来飞去,到底有什么好玩的?还有那种小卡牌,放在地上,互相去吹翻
什么人的精神世界能这么贫瘠?
季然默默地把一袋子刚买的东西扔垃圾桶了,并且在心里给自己一个回答:哦,陈霭吧。
陈霭的精神世界就这么贫瘠。
别说小学了,后来二十多了,都参加工作了,甚至是当老师的人了,还成天网购。网购也就罢了,购了一堆童年礼包,吃的玩的都有,还要拉着季然一起回想童年。
有什么好想的?
季然烦他烦得不行,第五次被他抓着手往那个按牙齿就会被咬的塑料鳄鱼头里塞时,忍无可忍教他做人,教他童年是没必要回忆的东西,做人要往前看,都要往前走,不要成天怀念些已经过去了的东西。
陈霭听得一愣一愣的,听完了照惯例闭眼吹季然有哲理,玩个游戏也能说出这么有哲理的话来,特厉害。
吹得跟黑一样。
季然就希望他闭嘴,别说话最好。
可是现在想想,人还真是口是心非。明明说得掷地有声的是自己,一直都在怀念些早已经过去了的东西的人,也是自己。
季然比任何人都怀念童年,怀念还在国外的那段时光,一切都特别好,好得像做梦,好得,拒绝承认后来。
有很多人厚古薄今,大概道理很接近,以前的东西都最好,因为反正那是存在于记忆里面的,想怎么加滤镜就怎么加。
可是人终究是要走向未来的,一个人如果始终停留在固定的时间里面,再没有未来,那么按照定义而言,这个人是死亡状态。
人生或许是没有意义的,绝大多数的人的一辈子,对于这个世界而言,都很难说得上是有意义的,吃喝拉撒、庸庸碌碌,就这么过完一生。
可这并不是一个人该进入死亡状态的理由,这个世界上面,存在即合理,人既然生了下来,活着,就是合理的。
其实季然很能够理解唐棠的那些想法。事实上,令他觉得惊讶的反而是陆阔会第一时间告诉自己这件事情,让自己防备唐棠。
其实,对于陆阔而言,大概也是不再希望洗盘重来的。
如唐棠所言,现在所有的一切都解决了,只剩下唯一的一件事,就是他和陈霭之间的那件事情。
他仍然想改变那件事情。
无论是出于什么理由,都很讨厌那件事情。
陆阔接到季然重伤抢救的消息时,是懵逼的。
就算季然想洗盘,也太快了吧?!原来季然这么干脆的吗?!第一次自己死是茫然被迫的,第二次唐棠找死也好歹策划了两年,季然有没有必要这么干脆利落?!
他隐约觉得这件事情不对劲,赶紧就往医院跑,过去之后,唐棠已经在那了,见他来了就把他拽远点,站在走廊窗边低声说:情况不是很好,伤到动脉了,大出血。
陆阔皱眉问:他真找死了?自杀?
唐棠摇了摇头: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