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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杀回梁国,做了皇帝。
做了皇帝,后妃无数,他的孩子并不少,却没再有当初的那种感觉。
他当了皇帝,就更不可能躬亲事子。再也不会轻轻拍着谁的背哄他入睡,也不会因为午夜惊醒时,见到身边熟睡的妻儿而稍感安慰。
他衆多子女里,别人是皇子公主。
只有宋衎是儿子,是血脉相连的至亲。
所以他到现在都后悔,后悔为何执着于回到梁国。
假如和阿图玛留在突厥,她不会死,宋衎也不会与自己貌合神离。
那时他明明什麽都有,却还是要追逐虚无的权利,埋葬了发妻爱子。
梁王年纪大了愈发多愁善感,又喝了酒更是如此,他少见地露出慈爱的神色看着宋衎。
“等爹爹把朝中事都解决了就传位给你,你要是实在喜欢玄宁留在身边也未尝不可。只是为了避免夜长梦多得把他带来的人都解决了,再放出风说玄宁死了。到时候齐国要战还是要赔偿都无所谓,咱们都能接受。”
“父皇。”宋衎垂着眸并不看他,只是倒了一杯酒递给他,“儿臣不会,阿宁想回家我便放他回去。儿臣求的不是将他锁在身边,儿臣要他一世平安。”
梁王愣了好半天,才勉强挤出点难看得不行的笑:“那我不动他便是……”
他将杯中酒饮尽。
“父皇脸色很差,可要寻个太医来。其实阿宁带来的那位女医师医术比太医院里大多人都要强。刚巧她也在,不若喊他来为您诊一脉?”
梁王仿佛想到什麽,看了看酒杯,又看了看宋衎藏在宽袖里的手。
“罢了,猎场里闯了刺客,二皇子遇刺身亡。寡人许是惊着了,先歇下了,你也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衎起身行礼,退出帐外。
回去时兀格台抓耳挠腮地等他回来。
昨天宋衎叫自己去找姜韵寒要慢性毒药,他没说是什麽原因,兀格台也没问。
今天才知道他是要给梁王下毒。
差点没给他吓死!
拦都拦不住,只能在屋子里着急地走来走去。
见他回来了,终于能松一口气。
“太子表哥,你真的吓死我了。早知道你就是说说我也没必要提心吊胆这麽久了。”
“已经喂给他了。”宋衎脱下带血的外袍递给他,“今夜够累,先是杀了宋朗又哄着父皇喝毒药。”
兀格台完全僵住了。
他没与梁王相处多久,对他所有的了解都是来自他父亲。
那不消说的,梁王那位小舅子是恨透了他。自然而然,兀格台认知里的梁王狡诈多疑、自私自利、心狠手辣。
“表哥,你太厉害了。但是你到底怎麽哄着他喝的?”
宋衎心里多多少少都会有些难受,好半晌才说:“本宫给他倒的酒,他当然会喝。”
“表哥,那你为什麽要我问姜韵寒要慢性毒药,次数多了梁王总会有疑,干脆直接弄死以免夜长梦多。”
“嗯,你说的不无道理。”宋衎说,“可是朝中情况太複杂,本宫厘不清,需得他给铺好路。”
兀格台:“……”真是打得一手好牌啊。
因为梁王遇刺一事秋猎提前结束,梁王虽无事,二殿下宋朗却是遇刺身亡。
惩治一干官员后梁王便又回了京。
自猎场回来后,梁王得了一场大病。太医诊不出原因,只说是惊惧过度。
只是总也不能好的齐全。
他心里很清楚原因,却只字不提。
只是清扫朝堂,又为宋衎培养势力。
朝中人真真正正关心梁王的并没有多少人。
梁王若驾崩,拥戴宋衎便好。
拥火
病恹恹的捱了两年,梁王终是撒手人寰。
弥留之际,他身边只有宋衎。
宋衎静静地看着榻上眼窝深陷的男人,心思异常複杂。
说一点都不自责难受是不可能的。
毕竟那是他生身之父。
而且他记得,记得他们还在突厥时的父亲。
后来他突然带着自己与母后远离故土、亲人,最初也还是欢喜的。
他也记得每每父皇来是都会给母后带来各种新奇玩意儿。
只是他是帝王,不可能时时刻刻守着母后。
因为母后是胡人,还是父皇落难之时遇见的女子。太后很不喜欢她,连带着也不喜欢宋衎。
在她的授意下,后宫衆嫔妃皆是暗地里奚落、挤兑她。
哪怕是她拿出皇后之位压她们,她们也能立即搬出太后来。
而他那父皇,他明明知道母后受了多大的委屈。在母后提出想回突厥之时,不是软语哄她,也没有安抚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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