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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旻对他千万般好,他知道。
他培养玄宁当皇帝,他也知道。
但他不能和白南渊说。
玄宁那是当皇帝的料麽?
他要是和白南渊说“陛下他愿意为我退位”。
那应该就是白南渊清扫门户以正家风,然后羞愧自杀以告祖宗。
刚好他俩就在祠堂,也算方便。
烛火映照出他苍白的脸色,显得异常孤寂。
白南渊盯着他,冷笑一声:“好,是非要当陛下的禁脔男妾对吧?好,白南潇你很好!三日后请族谱,除名。我白家,不能出此不忠不义、寡廉鲜耻之人!这弥天大罪,你自己担!”
他拂袖而去,摔上房门,留下白南潇站在屋内发呆。
片刻后,他颓丧地跪在冷硬的地板上。
白南潇要被族谱除名的事便传开了。
这并不是什麽小事,更何况还要请族中德高望重之人见证,自是飞一般传遍了京中。
可白南潇何人?
饮马瀚海,封狼居胥,勒石记功。
将他除名?
几位老叟自是劝白南渊。
白南渊却是当即翻脸,掀了枣木的桌子:“白某只是请诸位做个见证,不是让列位来劝白某的。”白南渊目光森凉,“你们要替他求情,那便请自行离去!”
几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说什麽。
片刻后,白南渊问:“白南潇呢?”
立刻有人答:“这三日四公子都在祠堂跪着。”
“呵……”白南渊嗤了一声,“刚好,烦请诸位虽白某去请了族谱,再一道前往祠堂吧。”
其实来的人不止白氏中德高望重之辈,还有闻风而来的朝中之人。
本来白南潇一事也只是在坊间传开来,朝中之人是不信的。
将白南潇剔出族谱?
白南渊舍得麽?
白家还有什麽人麽?
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真的,全闻风而动。皆是打着劝白南渊的名义,来看白府笑话的。
自然,他们还怀着另一层心思,若是有可能将白南潇收归麾下,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麽?
陆回舟仗着年纪大也与白南渊有点交情,便故作姿态地说:“渊儿,老朽与你父亲也有点交情,与你也共事过,也算是你的长辈。你事办得太草率了,潇儿犯了什麽错不能好好谈谈?”
“老匹夫你给我闭嘴!”白南渊已经打定主意回老家了,自然不会再与坑害他的人虚与委蛇,他拍案而起,“你做了什麽事你自己心里没数麽?不是你克扣军资我怎会被俘……”
他越说越激动脸色涨红,剧烈咳嗽起来,林氏赶忙拍他的后背为他顺气。
他狠倔地瞪着陆回舟:“三代给我家赚了一封丹书铁契,老匹夫们给我等着,我离京也得砍了你们再走!你!滚!现在就给我滚!”
陆回舟面色铁青,却也不曾离开,站在那里也不知道想干什麽。
其余官员则尴尬不已,不知该如何劝解才妥帖。
白南渊推开林氏的胳膊,吩咐道:“先去请家谱。”
白南潇依旧在祠堂跪着,整整三天未动寸步、水米未进。
祠堂门被推开,长明灯火苗晃动几下,晃得白南潇有些头晕。
他擡头,入目是白南渊阴沉的脸,他怀里抱着的是封好的族谱。
白南潇跪了三天,看白南渊的脸都有些扭曲。
白南渊将眼神从白南潇身上移开,扫视一圈道:“今日除不忠不义之徒白南潇之名,从今以后,他与我陇西白氏再无瓜葛。”
白南潇额上流淌的汗渍湿透了衣襟,整张脸都苍白憔悴得厉害,嗓音嘶哑:“三哥……”
白南渊别过脸不去看他,那边的白南潇便先坚持不下去了,扑通一声狠狠砸在地上。
咚得一声,白南渊听得都是一阵心惊。
他微微发愣,还来不及有什麽动作祠堂里边跑进一人,那人着着明黄衣袍。
他都跑进来了追着他的宫人才来得及喊一句“陛下驾到——”。
玄旻是早朝散时才听昨夜回京的玄策说起此事,当时便急得不得了,怪不得哥哥一直没来找自己!
他也顾不得礼数了,当即便往白府来。
见玄旻来了,衆人皆是跪拜。
白南渊看见他,几乎是瞬间心死。
他想去扶起白南潇,玄旻却比他快。
“哥哥!”玄旻叫着抱起白南潇,全然不顾颜面。
方才那一下,磕得白南潇额角都破了,鲜血汩汩往外冒,染红了他半张脸。
白南潇原本就脸色苍白,此刻更是惨淡。
玄旻看着他,眼眶泛酸。
“陛下!”白南渊上前两步靠近玄旻,在他耳边小声说,“您要害死潇儿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