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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马扎上摇扇子,一直没讲话的大爷,戴上了老花镜,眼睛一眯,突然对着戴帽子的顾顷道:“这人看着怎么有点眼熟……”

徐入斐一惊,连忙打哈哈含混过去,拉着顾顷几个跨步走远了。

待两个人走出一段距离,顾顷问:“你的朋友没来你家住过吗?”

差点被人认出来,徐入斐没想到他的重点竟然是在这个,“你是说我哪个朋友?”

顾顷抿唇,不情愿提到这个人,最后还是说出口:“尚臣。”

徐入斐摇头。

尚臣只来过小镇上一次,还是公司团建,自有公司安排的住处。

况且那时候他还没下定决心,要买下这里的房子。

毕竟,童年也是回忆的一部分。

可是等他长大了,何处都不再是他的容身之所。唯有这里,和从前一样。一样的巷口、一样的海、一样的老人孩子,他走在石板路上,仿佛还能听到幼时自己的跑步声向后追逐而来。

得到这样的答案,顾顷显得很开心,说:“小斐,那我是第一个。”

徐入斐说:“对啊,你是第一个我领进来的朋友。”

他故意强调最后两个字,也灭不掉顾顷眼底的笑意,那笑容刺眼得很,他干脆不去看,掩耳盗铃一般。

海边很空旷,除了陡峭的岩壁、石头,便是一望无垠的海。

今天的阳光很足,沙滩很晒,又是午休时分,老人在屋外闲聊,孩子们在睡觉,根本没人到这里来。

徐入斐正是看中这一点。

他走得足够小心,还是让砂砾进了鞋子。

一块小石子恰好卡进去,磨蹭着细嫩的脚心,有些痒,更多的是尖锐的痛。

无论哪里都不是歇脚的好去处,他忍耐走了两步,顾顷发现异样,追过来询问怎么了。

徐入斐埋头说没什么,顾顷说:“石子硌脚了。”

知道还要问?

徐入斐刚要开口说话,却被顾顷拽住手腕,很自然搭在自己肩膀上。

“靠着我清清鞋壳。”

那是个过于北方化的词语,徐入斐甚至没能反应过来。

可抬头对上顾顷认真的面容。

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再扭捏什么,一手扶着顾顷,一只手脱掉鞋子。

回忆在这一刻闪回,他从前也这样依偎在顾顷的身上,任由对方拍掉沾在腿间、屁股的砂砾。

喜欢顾顷是顺理成章的事,迷恋他身上的气质、喜爱他的长相,后来他了解顾顷越多,陷得就越深。

那么,顾顷对他的感情从何而来?

徐入斐清掉了鞋子里恼人的石子,扶着顾顷的手臂,再度把鞋穿上。

“谢谢。”他说。

“不客气。”头顶传来顾顷低沉的嗓音。

这把嗓子适合念台词,这幅长相适合演戏。而他们两个,不适合在一起。

徐入斐深吸一口气,“你听他们叫我小陶,一点都不惊讶。”

“你之前解释过,说你妈妈姓陶。”

徐入斐点了点头。

“我妈妈还有另外一个名字。”他的手没有松开顾顷,他抓着他,他看着他,“你知道的是不是?”

沉默被海水涌上岸的声音填满。

哗啦啦作响,仿佛永没有尽头。

顾顷点个头,嗓音干涩,低声说:“小斐,我来过这里,向这里的人打听过你。”

这也是为什么大爷觉得顾顷眼熟的原因。

徐入斐酒醉的那个晚上道出了真相。

随后顾顷马上派人去查。

一路辗转反侧,才找到早就搬离小镇的大爷的家人,从大爷离异的老伴那里得知了徐入斐的身世。

那些欺骗像是美人鱼的泡沫,尽管初衷是好的,却让徐入斐每行走一步都感到痛。

小美人鱼的天真烂漫是错吗,成长的代价如此鲜血淋漓。

那之后,顾顷特别抽出一天的时间,来到这个镇上,根据大爷老伴的指引,寻到大爷的住处,可惜大爷本人非常警惕,不愿透露过多的消息,顾顷只了解到徐入斐住处。

所以才能在大雨时分,第一时间找到徐入斐,敲响那扇门。

徐入斐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说:“我虽然喝醉酒会耍酒疯,但并不会断片。”

那晚他跟顾顷说的话,他全部记得。

两个人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海边的风不讲道理地乱刮,将隐藏已久的心事也一并揭开。

“我当初得知真相,因为不懂事,间接导致没能见爷爷最后一面……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我那时候不确定你是否爱我,也无法光靠着你的爱活着,因此选择离开。我的离开也并非成熟。

“顾顷,你究竟为什么会喜欢我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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