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户看都没看:这些都太匠气了,我想要的是新鲜的,没有被你们行业里条条框框敲打过的,你有没有刚毕业的比较有灵气的那种设计师?
朱经理向外看了一圈,突然反应过来,要女的,要刚毕业的,这位老总的意思怕是再明白不过了。
卫秋歌刚好在饮水机接水,朱经理看到她眼前一亮:年轻,漂亮,最主要的是那双眼睛,单纯又楚楚可怜,这不就是客户在找的吗?
有有有,我们这儿有位种子选手。朱经理讨好地说道。
是吗?叫什么啊?客户装作随意地问着。
姓卫,叫卫秋歌。
朱经理看到客户在听到这名字的时候,眼前一亮。
哦,有作品吗,我看看。
朱经理急忙出去,随便选了一本其他人的作品集,把封皮带名字和简介那页撕掉了:吴总,您看。
照样是随意翻了两下,吴恒痛快地点了头:行,就她了。
卫秋歌被选中的消息立刻就传遍了整间公司,昨天还是倒霉蛋儿的卫秋歌今天一下就中了彩票。中午的时候,几个其他相关部门的人凑过来抢着请卫秋歌吃饭。办公室人多嘴杂,吴恒选设计师的故事根本藏不住,卫秋歌也从大家的嘴里听到了全部的过程。
吴恒要重新装修一间俱乐部,合同签的价格比陈设计的那间别墅还高一倍多。
卫秋歌迷迷糊糊一整天,不明白这种好事怎么会突然发生在自己身上,到晚上看到纪修的时候,突然就明白了。
纪修本以为今天终于能看到她的笑模样,坐在沙发上翘着腿等着他的小娇妻过来分享好消息,但是今天卫秋歌的表情比前几天更难看。
我们聊聊。卫秋歌表情认真。
两个人坐到了沙发上,纪修皱着眉,等着卫秋歌先说话。
那位吴总,是你请去的吧?
嗯。纪修也没否认。
你给了他什么好处?
什么也没给。纪修诚实回答。
哦,这又是你说的那套人情理论,就像是郑西南给你送股份。
也不一样。纪修说道,他确实有件俱乐部要装修,也确实在找装修公司。
但是怎么也轮不着我们这种小公司吧?
装个修,找谁装不一样。我是帮他忙了。纪修尽量把这件事说得不重要。
对,但是找我这种没经验的实习生做主设计师,就是他在帮你了吧?
纪修回道:你难道想一直打杂跑腿?
不希望,我希望能成为设计师。
那生什么气?纪修不解。
你觉得我应该谢谢你?
纪修摇头:不用。
无论怎么样,我理解你是为了帮我才这么做的,所以谢谢你。但是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了。
纪修被说得愣住。
我回我房间睡了。卫秋歌转头走开了。
纪修看着她的背影,一脸莫名其妙。他心里郁结,伸手想去拿烟,才发现里面只剩下最后一根了。
接着,卫秋歌在房间内听到了防盗门传来哐当的摔门声,不由地打了个激灵。
她已经尽力将话说得委婉,显然他还是生气了。卫秋歌坐在床上,委屈地抱住了自己的膝盖,蜷成了一个球。
半晌后,门口再次传来动静,应当是纪修回来了。
卫秋歌整理了下自己,走出房门。我卫秋歌才开口,就看到纪修只穿着单薄的半袖和单裤。
你就穿这么一点出去的?卫秋歌问道。
嗯。
你生气了?卫秋歌看着他这态度,有些内疚地问。
是你生气了。纪修冷着脸,坐下换了鞋,别冤枉人。
就算生气,你也不是小孩子,穿这么点出去会感冒的。卫秋歌说道。
你又不跟我睡一起,感冒了也不会传染你。纪修倔着嘴回。
话里话外,就差那句:你管的着么?
卫秋歌本来是想解释的,但是话被说到这里,她自己也觉得没什么继续下去的必要了。就又回了自己房间。
这一夜,两个人都在自己的床上反反复复地烙着饼。
说来也奇怪,明明人生头二十多年都是自己睡的,愣生地在身边填了一个人,倒没觉得多别扭,也不过是个把来月,反倒养成个新习惯了。这旁边冷不丁地空下来了,怎么就觉得被子里突然那么冷了呢?
第二天上班,阎礼借着卫秋歌的题发挥,还真的收到了效果。
陈设计把到手的别墅吐出了些和她分了,作为补偿,阎礼帮卫秋歌收拾家装的烂摊子。、
于小姐,我看您这么新潮一人,您真的想要那种传统的设计吗?阎礼见面三两句话就说得这位于小姐动了心:我看您和您爱人刚结婚,以后这要是婆婆来家里住,您这墙敲了,那就属于四合院户型了,抬头不见低头见,您上个洗手间,都得路过公婆的房间。
于小姐思考着,仍旧不乐意:可是隔成这样,我这是住群租房呢?
阎礼直接拉着椅子,离她更近了些,称呼也换了:妹妹,你全不敲那是群租房,全敲了那是四合院,但是咱们也不是没有折中的办法啊!你看,我给你敲个洞,周围做加固,成本是上去了一些,但是这块儿我用水晶玻璃给做屏风,那边直接做成小走廊,采光有了,私密性也有了,一举两得!
于小姐似乎有些动心。
我跟你说,我婆婆跟我们住在一起,天天都得跟她吵,我跟我老公连那什么都不能出个声,憋屈死了!你都打通了,除非以后就你们两个,不然私密性完全没办法保证。你屋里放个屁外面都听得清清楚楚。
于小姐道:那你这个方法,真能行?
光嘴说你肯定有顾虑,但我可以给你出图啊宝贝儿!阎礼这一会儿称呼换了仨:你出去问问,设计图谁不是就只给出一次,最多两次,可我跟你太投缘了,你放心,你可劲儿改,几回我都给你出,一定让你特别满意才行!
于小姐有了些笑模样:真的?
等我给你出第一版图,看看你心不心动!你不心动我都不能同意!看家的本事我都得给你使出来!阎礼打着保票。
最后阎礼把客户送走的时候,早就没了当初来店里要砸店的嚣张模样,搂着阎礼的胳膊和她聊着家常。
阎姐你真厉害。卫秋歌在旁边一直没出声,听着阎礼发挥。客户走后,她才敢说话。
去给我到点儿水,渴死我了。阎礼说道。
阎姐,你都结婚了?卫秋歌想和她套近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就随意找了个话茬。
阎礼笑道:结什么婚,我男朋友都没着落呢。
卫秋歌这才明白过来那只是她和客户沟通的话术。
这个项目解决后,卫秋歌开始忙碌了起来。一连两个星期,纪修在客厅都没等到人。她回家的时候十二点多,早晨六点多又出门走,纪修觉得她这就是明里暗里地躲自己呢。可他端着自尊心,也不肯先去服软。
周世看着新来的实习生巴巴地去纪修办公室端茶送水,然后又臊眉搭眼地出来了。
你就算心情不好,也不用拿实习生出气。周世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坐到了纪修对面。
纪修挑眉看他:那我应该怎么着?
你可以把话说得委婉点儿,干嘛一点也不给人家留情面呢?
我说得很委婉了。
我有老婆,以后不要做这种多余的事情,这句话听着委婉吗?
总比我有老婆,以后离我远点儿要委婉。